第三十五章 艰苦的相持战 新华社记者戴煌奔赴战场
王子波压根儿就没有想到,上级让他这样紧赶慢赶,竟是在追赶一位新四军老战友——新华社著名军事记者戴煌。
戴煌,1928年出生于江苏阜宁县。抗日战争中,戴煌当过游击区的儿童团长,1944年参加新四军,1947年进入新华社成为军事记者,枪林弹雨之中,他写下了许多具有历史价值的报道。
朝鲜战争中,戴煌入朝,于1952年采写的通讯《不朽的国际主义战士(罗盛教)》成为在中国传诵一时的名篇。此后,戴煌又参加了东海岸抗登陆和金城突破战等大规模军事行动的报道。
20世纪50年代,新华社记者戴煌在越南
1953年11月,新华社在北京举行全国社务会议,戴煌作为志愿军总分社代表从朝鲜回来参加会议。会议间隙,戴煌偶然听得新华社负责人商量,要派一个得力记者去越南。原来,杜展潮、萧光夫妇到越南后工作还顺利,但萧光到越南后怀孕了,不久后将回国分娩,杜展潮也要在萧光临盆前从前线撤回,照料妻子。
此时,国内一派升平景象。除了朝鲜和福建方向外,许多军事记者已经马放南山,不少人成了家。戴煌不过26岁,还没有结婚,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他即向新华社负责人毛遂自荐,告诉说自己就是去越南前线的最佳人选。
接下来一路绿灯。戴煌赶回朝鲜取行李,又匆匆来到北京。这时候,总社已经把他的未婚妻从济南调到总社的国际部。1954年1月,戴煌和心爱的姑娘在北京成婚,即打点行李,赶赴越南前线。
离京之前,戴煌来到西单附近的一条小胡同,走进一个小四合院,拜访了刚刚从越南短暂回京、正在治疗牙痛的罗贵波,听罗贵波介绍越南情况。这是戴煌第一次听说“奠边府战役”这个词汇。罗贵波对他说,胡志明对中国党的感情很深,甚于对苏联党的感情,而我们援助越南也是无私的。越南军队的战斗力还不能和解放军相比,眼下他们在奠边府围住了法军精锐部队,但是奠边府这么大的战役,也不是人民军一下子能拿得下来的,不能操之过急。
几十个春秋逝去,银发终于飘满戴煌的双鬓,当年和罗贵波谈了些什么,已经难成完整记忆,但是罗贵波的上述那几句话,仍然深深地刻印在戴煌的脑海之中。
见过罗贵波,戴煌去见新华社社长吴冷西。吴冷西对戴煌志愿去越南鼓励了一番,说,杜展潮回国休假期间,你要在越南独当一面。
说着,吴冷西话头一转,问道:“你这次去越南,是不是还要用你‘戴煌’这个名字?”
戴煌点了点头说:“是。”
吴冷西摇摇头不以为然:“这恐怕不太好。”吴冷西认为,戴煌当军事记者日久,别人未必没有注意。现在,戴煌去了越南,又去了奠边府前线,如果还用这个名字,有人会想,中国的军事记者已经到了奠边府,那么是不是中国军队也已经参加了那里的战斗呢?这就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了。吴冷西建议,既然如此,最好改用一个笔名。
戴煌回答说:“那就用我的原名,我读书时用的名字‘戴澍霖’吧。”
“好?就这样定了。”吴冷西立即拍板,转身对新华社国际部主任李炳泉说,“请转告社内有关部门和有关同志,今后不论公事私事与戴煌联系,一律称他为戴澍霖。”
1954年春节过后,时在2月上旬,戴煌挥别新婚的妻子,登车南下。这时候,戴煌的手腕上有一块瑞士产的自动机械手表,时价170元,是因为戴煌入越而按出国标准配发的。出入战场整整十年了,今天自己终于有了一块很不错的手表,戴煌心绪豪壮,决心用这块手表记录下奠边府战况的发展进程。
沿途耽搁甚多,待到戴煌踏进越北中央根据地,已是3月末梢,奠边府正打得热火朝天。戴煌在根据地住了一些日子,一边熟悉情况,一边等待杜展潮从奠边府前线回来。他分别拜会了越南劳动党总书记长征,见到了正在那里开会的老挝的苏发努冯亲王,还有柬埔寨共产党总书记山玉明。
4月上旬即将过去的时候,杜展潮在翻译王德伦陪同下从奠边府前线回来了,和戴煌交接。戴煌求战心切,即与王德伦登上一辆往前线拉炮弹的大卡车,和几位年轻的中国连排级军官一起,夜行晓眠,朝奠边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