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罗马的梦想 维吉尔和他的《埃涅阿斯纪》

罗马人用他们强悍的武力缔造了西方的历史,他们所建立的伟大的罗马帝国是西方历史上最伟大的帝国,然而,罗马人对于哲学却似乎毫不在乎,在文学上相对于古希腊来说也几乎是不值一提。所幸的是还有个维吉尔。作为伟大的古罗马诗人,维吉尔向来是罗马和意大利诗人的精神领袖。他的这个地位是从尚未辞世之时起就奠定了的,即使在黑暗的中世纪,他的地位在文学家中也是无与伦比的——或许可以称他为诗人中的托马斯·阿奎那。他生于罗马曼图亚附近一个地方,农民出身,后来远走他乡,开始求学,到了罗马,得到屋大维的赏识,他也由此成为屋大维的忠实拥护者。他早期重要作品是《牧歌》,现在大家所熟悉的却是《农事诗》。但是,对于维吉尔来说他倾注心血之作也是他最后的遗作则是《埃涅阿斯纪》。《埃涅阿斯纪》内容实际上是罗马人的民族史与罗马帝国的建国史。就结构与内容而言,《埃涅阿斯纪》的一大特色就是对荷马史诗的大模仿。它的内容本身就是《伊利亚特》的延续,是特洛伊战争结束后发生的事,他叙事的方式也有许多地方模仿荷马史诗。而在荷马时候,希腊虽然强大,但从来不是统一的帝国,希腊人也许有点自我优越感,但从来没有做什么帝国之梦,要把全世界的人都统一在它的旗帜之下。然而,罗马就不同了,维吉尔时代的罗马已经是一个极其强大而统一的帝国,统治着欧洲、亚洲与非洲无数民族,地中海差不多要变成它的内湖了,而且它还在继续征服。这就使维吉尔在写作《埃涅阿斯纪》时不能不受到这种帝国理想的激励,将罗马人那种天生的伟大感,自认为有权统治其他民族的思想表诸于文字间。而这种文字是《伊利亚特》里所没有的。

《埃涅阿斯纪》的另一个特色是对和平的向往,在《伊利亚特》中诗人赞美战争正如赞美战争带来的英雄主义,而《埃涅阿斯纪》就不同了,这里诗人虽然描写了战争,然而战争的目的却是为了和平,罗马的未来将是一个和平而繁荣的世界。

而使《埃涅阿斯纪》得以成为几乎与《伊利亚特》比肩的伟大史诗的却是它的语言。《埃涅阿斯纪》的作者,不再像《伊利亚特》那样是游吟歌手之类的人物,而称得上是职业作家。维吉尔受过良好的教育,包括学习过哲学与修辞,使得维吉尔的诗歌必然也是一种正儿八经的文人写就的文学作品。这些作品中的文字多姿多彩,维吉尔会依据不同的时间、情节与地点用不同特色的语言来写作,写到战争时就用战争般雄壮的语言,写到爱情时就用爱情般柔美的语言,这些语言都不再是《伊利亚特》中那样的质朴与原始的语言,而经过了精雕细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