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格调新颖的隋唐五代陶瓷 第四节 大唐盛世的艺术瑰宝——唐三彩
“唐三彩”是唐代铅釉陶器的总称,铅釉陶器在中国是战国时代发明的,西汉后期至东汉十分兴旺,东汉末期开始衰落。十六国时又重新出现,北朝后期出现了釉中挂彩新工艺,并转移到生产瓷器的手工业作坊中生产,即白胎釉陶。唐代釉陶工艺来了一个大飞跃,在同一器物上,黄、绿、白或黄、绿、蓝、赭等基本釉色同时交错使用,形成绚丽多彩的艺术效果,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唐三彩”。它雄浑绚烂,表现了我国封建社会的巅峰——盛唐时期典型的艺术风格。
唐三彩是一种挂铅釉的陶器,它的胎质大多为白色黏土,即北方坩土作胎,也有少数红陶胎。先入窑素烧至1000℃左右作出陶坯,然后上釉挂彩,再入窑烧至900℃即成,由于烧釉温度较低,所以不易变形,三彩铅釉一律用氧化焰烧成。
三彩釉是由坩土、石英、草木灰和铅的氧化物配成的一种透明釉。这种铅料,不加呈色剂就是白釉,羼入适量的氧化铜就烧成绿色,羼入氧化铁就出现褐色、黄色,如果羼入氧化钴就呈现蓝色,这是三彩釉的基本色调。在此基础上发挥工匠高度的智慧和技巧就配出了白色、浅黄、赭黄、褐红、翠绿、深绿、天蓝、藏蓝、茄紫等色彩。一彩、二彩,或彩色缤纷的多彩,几乎做到了“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地步。用两种不同颜色的泥料作出搅胎器皿,具有年轮、大理石纹理的艺术效果,在艺术陶器中别具一格。
关于唐三彩的用途,根据多年考古经验,唐三彩由墓葬出土占绝大多数。唐朝文化遗址也有部分出土,这说明很大部分作品是为满足当时厚葬之风需要而生产的明器。唐代日用青瓷和白瓷已经大批生产,釉陶的实用价值不如瓷器,所以釉陶在日常生活的使用不如瓷器。对死人的厚葬成为全社会追求的风气,体现了当时意识形态的需要。
唐三彩的种类,计有俑类、器物、建筑和生产工具模型、琉璃瓦和瓦当等。俑类又可分为人和动物两类,属于人类形象的有天王、力士、武官、文吏、贵妇、男僮、女侍,牵马牵骆驼的胡人、乐舞、杂技以及介乎人兽之间的镇墓兽(魌〔qi欺〕头);动物形象有马、骆驼、驴、牛、羊、狗、狮、虎、猪、麒麟等;器物有盛器樽、壶、瓶、罐、碗、盘、钵、杯、盒等;寝室用具有唾壶、枕等;供器有塔形罐、尊;各类模型有住房、仓库、厕所、假山、车、钱柜等等。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唐三彩内容几乎囊括了当时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
唐三彩中一大部分人物、动物作品,是杰出的雕塑品,气魄雄伟而表情细腻。唐继隋而统一中国,艺术上熔铸南北,以雕塑而言,在北方浑厚劲健基础上加进了南方的清新柔润之美。以三彩俑的形象为例,由于一般形体比较小,手法以洗练明快为主,重在摄取神态,但也决不忽略必要的细节刻画。那些高髻广袖的女俑,淡淡的妆,微微的笑,开朗而深情,显得静中有动。鲜于庭诲墓中出土的一件双手拱举的女立俑,微扭身躯,面部向左,斜视,靓妆炫眼,真正达到了神形兼备的境界。
武士俑,唐朝武装力量的缩影,大多数是英俊潇洒的青年战士。有的站立,有的骑着骏马,拉弓射箭,体魄健壮,轮廓分明。为了满足死者家属用这些“武士”来保卫亡灵不受妖邪侵害的愿望,工匠把他们中的一些形象塑得怒目圆睁,剑拔弩张,脚踏“魔鬼”。这些“魔鬼”也塑得肌肉发达,鼓目咧嘴,作挣扎欲起反抗之状。
镇墓兽,初唐时期为人首兽身,盛唐为兽面兽身。头的形象和身躯往往是肉食类猛兽。肢、蹄是善于奔跑的草食类动物的偶蹄,肩上的翅膀则是猛禽雄鹰的翅膀。总之,把一切强大力量都集中在它的身上,以极度夸张的线条塑得面目狰狞,背脊上耀动着火焰,似乎随时一跃而起,去镇压敢于侵犯墓主人亡灵的魔怪。
文吏俑,直接取材于唐朝上层官场。唐王朝有像魏征那样一些清正廉洁、励精图治、精明强干的能臣。他们高瞻远瞩,为唐朝的稳固和兴旺做出过贡献。也有像来俊臣那样的恶吏,他们凶狠狡诈,手段残忍,把唐朝上层搅得浑浊不堪,使上层官吏集团步步走向腐败。工匠们塑造这些形象,有的文静端庄,思绪深沉,气派不凡。有的虽然塑得峨冠博带,道貌岸然,但双眉下斜,三角眼朝上翻,一脸横肉,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胡俑,深目高鼻,种类很多,有的头戴尖顶帽,身穿开领衣,或手执胡瓶,或背负包袱,神态温良恭俭。他们经营商业,能吃苦耐劳,对世界了解很深,对繁荣唐朝经济、沟通东西方贸易往来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胡俑中有的披巾执事,袒露胸怀,从事饮食操作,有的抱着西域胡乐在弹奏,有的翩翩起舞,有的牵着明驼骏马,行进在万里沙疆。大凡这类人物都体格雄健,性格憨厚。工匠们用这样的手法来艺术地塑造他们,再现了唐代中国各族人民和西域各国人民友好相处、频繁交往的情景。
唐三彩的人物形象和汉代陶俑、魏晋南北朝釉陶塑造的人物形象相比,具有两个很明显的特点:
(1)手法上汉至南北朝比较粗犷,唐三彩比较细腻。前者形象没有线条的曲线美,后者婉转多变。
(2)前者没有性格变化,面目板滞,后者有地位、年龄、种族等性格特征,且较明显。
在众多的动物形象中,雄健的骏马和稳重憨厚的骆驼塑得最出色。它们结构分明,比例准确,富于艺术的概括力。唐代艺术家们在石雕、陶塑和绘画上表现骏马的形象极多,文人诗人评论这些作品的标准也极严格。唐三彩的马大多是线型流畅,骨肉匀停,神完气足。艺术家们主要在于表现精神,用内在的劲而发外在的形。鲜于庭诲墓出土,现在珍藏于中国历史博物馆的白色三花马、洛阳唐墓出土的大黑马就是这方面的代表作品。这些优秀作品,虽然较之龙门石雕、敦煌彩塑有形体大小之别,但是,它们的艺术成就却各有所长,同样为唐代艺术百花园增添光彩。另外,唐代还生产琉璃瓦,琉璃瓦用在建筑上使中国建筑巍峨壮观,辉煌壮丽,很有民族气魄。
唐代釉陶,对其彩釉独具的特色,人们用绚丽、斑斓、淋漓尽致这类字眼来形容是十分恰当的。釉料中有铅金属,流动性很强,加上各种彩色,在窑中焙烧时,釉层流淌,每种颜色都呈现从浓到淡的层次,各种颜色互相浸润,互相渗透。工匠们巧妙地将施釉技巧和装饰手法互相结合,有意地使它错综复杂,人工加天然,形成融合绚烂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