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杨坚辅政 步步为营

这场政变之所以能够成功,应该是四方面力量共同作用的结果。哪四方面呢?

第一、周宣帝的力量。众所周知,周宣帝青年暴卒,给了杨坚辅政的机会。事实上,周宣帝的作用不止于此。当年,周宣帝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大规模削弱宗室,有实力的宗室或被杀、或被流放外地,以至于在周宣帝病危的情况下,长安城根本找不出可以主事的宗室,这才给杨坚可乘之机。所以说,虽然周宣帝在主观上猜忌杨坚,但在客观上,倒给杨坚帮了大忙。

第二、周宣帝近侍的力量。宣帝暴崩,刘昉和郑译矫诏让杨坚辅政成为左右时局的关键。正因为他们作用如此巨大,所以,对于这场政变,古人有个生动的说法,叫做“刘昉牵前,郑译推后”。刘昉和郑译官职不高,为什么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归根结柢还是因为周宣帝的政治考量。周宣帝为了巩固皇权,疏远大臣,起用新锐,把他们都放在亲近侍从的岗位上。

正是这种安排给刘昉和郑译可乘之机,在宣帝病危的情况下,他们利用起草遗诏的机会让杨坚辅政,直接导演这场政变。宣帝为了坐稳江山而起用心腹,最后江山却葬送在这些心腹手里,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第三、皇后的力量。杨丽华这个女儿对杨坚大有助益。她不仅让杨坚拥有国丈的身分,从而有篡权的基础,还动用自己皇太后的身分,最终拍板让杨坚辅政,这是政变过程中的关键环节。后来,杨坚谈到她时,一再表示“公主有大功于我”,绝非虚言。

第四、杨坚个人的力量。我们刚才提到的势力都为杨坚辅政有所贡献。但是,杨坚可不是傻人有傻福,只因他人之力就当上辅政大臣。

事实上,杨坚本人在整个事件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帮助他的刘昉、郑译、李德林、卢贲等人,或是杨坚平素结交的朋友,或是杨坚在关键时刻网罗的人才。结交朋友,发现人才,这其实是统治者的基本素质。当年,周宣帝欲置他于死地,而刘昉、郑译等人愿意拥戴他,可能都是因为他具有这样的素质!

以大丞相的身分辅政,其实已迈出篡权的第一步,也是关键一步。这时,杨坚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但与此同时,恐惧感也油然而生。权臣固然离皇帝只有一步,但是离杀头也只有一步。宇文护就是先例!

据史书记载,杨坚成为大丞相后,心里不安。连夜召见太史中大夫庾季才,问他:


吾以庸虚,受兹顾命。天时人事,卿以为何如?


意思是,我到底有没有天命啊?庾季才听了微微一笑,回答道:


天道精微,难可意察。窃以人事卜之,符兆已定。季才纵言不可,公岂复得为箕、颍之事乎!


就算没有天命,你回得去吗?杨坚一听,默然良久,最后说了一句:“诚如君言。”这时候,杨坚的夫人独孤氏也派人传话给杨坚,说:“大事已然,骑虎之势,必不得下,勉之!”你已经骑虎难下了,好好做吧!看来,一旦跨出这一步,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只能是过河卒子,努力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