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翦除宗室 敲山震虎

第二步是什么?叫敲山震虎。利用毕王宇文贤谋反案。

根据史书记载,五王在六月四日回到长安,回来后他们发现,长安城已是杨坚天下。眼看杨坚咄咄逼人,而北周江山摇摇欲坠,五位王爷当然不甘心。他们马上联络京城里的王爷了,想齐心合力拯救北周。和谁联络呢?最重要的联络对象就是毕王宇文贤。

没想到,刚开始联络,就被杨坚的堂侄杨雄发现了。结果,六月十日,杨雄告发毕王谋反,杨坚随即处死毕王一家。这什么意思?杀鸡儆猴!虽然没有牵连五王,但也狠狠地警告他们: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没处理你们,不是因为我不知道,而是因为我给你们留面子。谁要是再图谋不轨,毕王就是前车之鉴。这就是敲山震虎!

但是,很多时候,一味高压是不行的,五王毕竟德高望重,对他们太过严厉可能引起舆论不满;更重要的是,当时,尉迟迥等三名将军已在地方发动叛乱,口号就是匡扶周室,杨坚可不想授人以柄。

在这种情况下,他开始走第三步。

第三步是什么呢?糖衣炮弹。杀死毕王宇文贤不是震慑五王吗?一个月后,杨坚主动向五王示好。七月十六日,杨坚让小皇帝周静帝下诏,令五王“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表示尊崇。

意思是,五王是小皇帝的爷爷辈,以后他们入朝不用一路小跑,而且可以穿着鞋、佩着剑进殿,这是很大的礼遇。

杨坚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是缓解五王对他的警惕,另外也是做给天下人看。地方叛乱分子不是说我要谋夺北周天下吗,你们看看,我对北周宗室多好!所以,这也算是收买人心的举措。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优待五王,固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收买人心,但是,在地方大乱的情况下,毕竟存在着极大风险。万一五王乘乱造反怎么办?还有,把五王抬得愈高,他们的影响力就愈大,万一五王利用威望,和地方上的叛乱分子勾结怎么办?事实上,当时相州总管尉迟迥起兵,打的就是赵王儿子的旗号,这让杨坚不能不警惕。

所以,杨坚很快抛弃这种作法,开始实施第四步。

第四步是什么?重拳出击。具体说来,杨坚利用一次谋杀事件,一举剿灭两名王爷。这是怎么回事呢?

据《周书》、《通鉴》的记载,这事不是杨坚挑起,而是赵王宇文招挑起的。赵王宇文招是五王中年龄最大、地位最高、头脑也最灵活的,当然,他也就最不能容忍杨坚专权,想谋杀杨坚。怎么实施谋杀计划呢?赵王请杨坚到自己家喝酒。杨坚害怕他下毒,又不好拒绝,只好自己带着酒肉前去。

抵达后,酒席在赵王卧室内摆开。赵王两个儿子和一个小舅子在左右佩刀侍立,另外,还有好多壮士埋伏在后院。而杨坚只带了两个随从,一是堂弟杨弘,一是心腹元胄。两个人坐在门边,明显寡不敌众。

这也罢了,喝了一会儿,更惊险的事情发生了。当时大家都喝得有点醉了,想吃水果解解酒。这时,赵王两个儿子把果盘端过来,赵王则拔出佩刀,用刀尖插着果盘里的西瓜往杨坚嘴里送,而且,杨坚刚吃完一块,另一块马上又到嘴边。佩刀左右不离开杨坚的脸,这不明摆着要刺杀杨坚吗?相当于当年鸿门宴上项庄舞剑啊!看到这么紧张的场面,元胄坐不住了。他对杨坚说:相府还有事,请丞相赶紧回去吧!

一听元胄这话,赵王的脸马上沉了下来,教训他说:我和丞相说话,你算哪根葱,敢随便插嘴,还不快快退下!元胄也是大将军,素来勇敢自负,怎么会听赵王的呢!不仅不听,还气呼呼地瞪着赵王。而且,提刀就站到杨坚身边护卫。

赵王一看不好对付,赶紧换上一副笑脸,赐元胄喝酒。还说:我请丞相喝酒,难道还有恶意不成,你太多疑了!元胄呢?软硬不吃,继续站在杨坚身边。

有这么一个雄赳赳的保镖在旁,赵王不好下手,怎么办呢?他想到后堂去叫埋伏的卫兵。

俗话说,饿虎架不住群狼,只要大家一拥而上,就算元胄勇猛,恐怕也无能为力。想到这里,赵王装出一副喝醉的样子,假装要吐,起身要往后院走。没想到,他还没站直,就被元胄一把按在椅子上。赵王还真是坚韧顽强,一次不成,再试一次。元胄也不含糊,又把赵王给按了下去。就这样,他一连试了三次,每次都是刚起身,就被元胄按下去,根本不给他到后院的机会。

赵王一看这招不行,就换了一招。他对元胄说,我渴得要命,你既然不让我动,劳驾你到厨房给我拿杯水。这明摆着要把元胄支开,如此小儿科的作法,元胄怎么可能上当?根本不理他,就是不离开杨坚。

就这样,双方僵持不下。这时,五王中另一个王,滕王来拜访赵王。王爷驾临,身为大臣的杨坚赶紧起身,到台阶下迎接。趁此机会,元胄赶紧凑到杨坚耳边说:这里情况异常,请丞相赶紧离开!

没想到,杨坚根本不听,还对他说:他手上又没有军队,能做出什么事来!元胄一听焦急不已,说:我的傻丞相啊!大周所有兵马还不都是他们宇文家的。他如果先发制人,那不一切都完了吗?我劝您走,并不是因为我怕死,我是怕就算死了也保护不了您啊!元胄说得这么恳切,杨坚什么反应呢?没反应。他摇摇头,又回到座位上,接着和赵王、滕王一起喝酒。元胄没办法,只好继续站在他身边守着。

就在这时,忽然卧室后头传来盔甲碰撞声。元胄一听急了,是不是埋伏的人起身要出来了?赶紧上前对杨坚说:丞相府公务繁忙,丞相您怎么能在这里逗留呢?不容分说,拉起杨坚就往外跑。杨坚如果跑了,今天的鸿门宴不就白设了吗?所以,赵王也赶紧往外追,可是,元胄怎么可能让他追上呢?那他怎么拦赵王?

很简单,元胄长得膀大腰圆,铁塔一般。他身子一横,就把卧室门堵住了。赵王往左挤不出去,往右也挤不出去,干着急,没办法。这时候,杨坚已跑到大门口,元胄估计没事了,这才放开房门,跟着杨坚离开。看着杨坚远去的背影,赵王忿恨至极,自己怎么这么窝囊,没早点动手!事已至此,赵王再恨也已徒然。

第二天,杨坚下诏说,赵王宇文招和越王宇文盛谋反,想要谋杀他,顺势把这二王以及他们的儿子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