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建立大隋 改朝换代

五八○年下半年,杨坚平定三总管叛乱,剿灭了北周宗室力量,度过人生最波澜壮阔的一段时光。眼看北周的支撑力量一个个倒掉,杨坚改朝换代的工作也就进入倒数计时。

怎样实现改朝换代呢?在中国古代,权臣篡权是有固定模式的。哪些固定模式呢?可分成四方面。

第一、天降祥瑞;第二、臣民劝进;第三、殊礼相待;第四、前朝皇帝表态。

现在,杨坚想要改朝换代,这一套当然也得来一遍。于是,从五八○年年尾开始,苍鸟、白雀、庆云一类的祥瑞在各地纷纷涌现,劝进的表文也像雪片一样飞进杨坚的丞相府,其中,领头的就是老臣李穆。天意人事都看好杨坚,当然,杨坚的身分便开始越过正常大臣的红线。五八○年九月二十九日,杨坚被任命为大丞相;十月十日,又加上大冢宰;到十二月十三日,杨坚的爵位晋升为随王。过了年,周静帝改元大定。大定元年,即五八一年二月九日,周静帝又把杨坚的职务换成相国,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加九锡之礼,而且,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到这一步,其实大臣已经当到尽头。现在,改朝换代只剩下时间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专门负责观测天象,精通天文历数的卫士庾季才出面了。他说:


二月日出卯入酉,居天之正位,谓之二八之门。日者,人君之象,人君正位,宜用二月。其月十三日甲子,甲为六甲之始,子为十二辰之初,甲数九,子数又九,九为天数。其日即是惊蛰,阳气壮发之时。昔周武王以二月甲子定天下,享年八百,汉高帝以二月甲午即帝位,享年四百,故知甲子、甲午为得天数。今二月甲子,宜应天受命。


首先,二月分太阳从正东方出来,进入天空的正位。太阳象征天子,所以,天子即位应该就在二月。那具体是二月的哪一天呢?甲子日最好。因为甲是天干的开始,子是地支的开始,都是天数。另外,当年的二月甲子正好是惊蛰,正是阳气复苏、万物萌动的时候,也是吉祥的节气。当年,周武王就是二月甲子即位,所以周朝一共传承八百年。因此,您要改朝换代,也就在这一天吧!既然连具体日子都选好了,周静帝也只有配合的份了。

怎么配合呢?大才子李德林早把禅位诏书替周静帝起草好了,这时,周静帝只要派人宣读即可。禅位诏书内容如下:


元气肇辟,树之以君,有命不恒,所辅惟德。天心人事,选贤与能,尽四海而乐推,非一人而独有。……朕虽寡昧,未达变通,幽显之情,皎然易识。今便祇顺天命,出逊别宫,禅位于随,一依唐虞、汉魏故事。


意思是,天命不常,唯德是辅。现在天意人心都已在随王这边,我虽然愚昧,但也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我决定禅位于随王!

皇帝的禅位诏书一下,算是正式表态。再履行一番三让而后受之的手续,终于,在二月的甲子,即十三日这天,杨坚接受北周的传国印玺,正式称帝!

杨坚建立的新王朝如何称呼?在中国古代,国号往往根据开国者原来的封号而定。原来杨坚是随国公,后来又成为随国王。所以,新的王朝名为随。不过,随国公也好,随国王也好,都是走之旁的随字,杨坚觉得不吉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新王朝,可别轻易走了!怎么办呢?改一个同音字,从此,走之旁的随就成了今日的隋。杨坚也就成为隋朝开国皇帝,史称隋文帝。

朝代的名字定了,还得定年号,称为开皇。此一年号也有讲究。首先,它是个佛教名词,意思是“圣皇启运,像法载兴”。杨坚从小由尼姑养大,是个佛教徒,这个年号是向佛教表态,北周武帝废佛的时代过去了,从此,皇帝要弘扬佛法。

另一方面,此一年号也是个道教名词,道教《灵宝经》记载,天地之间,每四十一亿万年是一劫,每个新劫数开始,就有一个新年号。其中,开皇就是道经里提到的年号之一。这样看来,用了这个年号,即可保证四十一亿万年的统治,真是野心不小。杨坚一个年号拉拢了佛、道两教,自然希望得到这两教的保祐,开启万年基业。

建立大隋,改元开皇,这可能是杨坚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当年,尼姑智仙不是说“儿当大贵”吗?算命的术士也屡次说他必有天命,为此,周武帝、周宣帝都要拿他开刀。现在,那此忧心忡忡的日子终于过去,他终于大富大贵了!一种君临天下、威加八方的豪情油然而生。

但是,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在巨大的历史转变面前,有人笑,就有人哭。谁哭呢?两个女子。一是杨坚的女儿杨丽华,另外一个则是北周武帝的外甥女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