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因祸得福 占卜入都:吉兆,李隆基信心百倍返回长安

原来,唐中宗李显在韦皇后的撺掇之下,要举行祭天大典。这可是重大的礼仪活动,因此,要求各州的长官都入朝陪祭。李隆基作为潞州的副长官,当然也在召唤之列。那么,李隆基对此次返回长安是什么反应呢?我想,他恐怕是忐忑不安。因为此刻韦皇后的势力正在节节攀升,她不仅跟唐中宗一起临朝听政,而且要在这次祭天活动中充当亚献!在祭天活动中,皇帝是首献,第一个向天神奉上祭品;其次就是亚献,第二个向上天献上祭品。这是相当重要的政治身份。当年,武则天为了提升自己的政治地位,和唐高宗一起封禅泰山,也曾充当亚献,如今韦皇后也这么干,李隆基不由得感觉寒意凛凛。她是不是也想当武则天第二?另外,召集大家到长安观礼也未必是好事,当年武则天因为洛水里打捞出一块所谓的宝石,就召集所有的宗室到洛阳集合,结果引起了越王李贞父子的反叛,武则天借题发挥,最终把李唐宗室几乎一网打尽。这是李隆基小时候发生的事,他常听父亲提起,早已耳熟能详。现在中宗和韦皇后召他回去,会不会也有什么阴谋呢?李隆基愈想愈不放心。怎么办呢?古代人迷信,找人算一卦吧!

根据《隋唐嘉话》的记载,潞州有一个术士叫韩凝礼,也有史书写成韩拟礼或韩礼,受命来给李隆基算卦。中国古代算命的工具很多,这个人算卦用筷子。没想到,韩凝礼刚把筷子摆开,一根筷子突然立起来了。他赶紧把筷子按倒,没想到手一松,筷子又立起来了,这样反覆三次。韩凝礼赶紧给李隆基跪下,说:“这是个无卦之卦,贵不可言啊!”这是一个版本。另一个版本是《旧唐书·玄宗本纪》的记载,说算卦用的不是筷子,而是蓍草。这根草也是昂首挺立,难度比筷子还大。总之,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贵不可言。那么,大家是否相信这个故事呢?估计相信的人不多,但是,我相信。

我想,这个卦本身就是政治野心的反映。谁的野心呢?当然首先是李隆基的。他想算一算此去长安是凶是吉。换句话说,他不会甘心接受命运的摆布,无论结果如何,他恐怕都会有所作为。但是,还要看到,这次算卦并不完全反映李隆基本人的政治野心,其中也包括潞州豪杰的政治野心。为什么呢?很简单,因为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告诉我们,受地心引力的影响,无论是蓍草还是筷子,在自然状态下,都不可能真的立起来,如果它立起来了,那就是人工操纵的结果,有人在那儿变魔术呢!是谁在变魔术呢?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李隆基结交的那些潞州豪杰。这些人出身不高,但是有着强烈的政治野心。从武则天执政以来,政治变故不断,社会的流动也空前频繁,底层人上升的例子数不胜数,这给了他们强烈的刺激。而这个时候,中宗的政局依然不稳定,因此,在他们眼里,李隆基这个临淄王也是奇货可居,他们愿意刺激一下李隆基。如果李隆基能够有所作为,那么,他们就能鸡犬升天。所以,我觉得,或者是豪杰们买通了术士,或者是术士本身就是豪杰。李隆基本来就有凌云之志,现在得到这个吉兆,自然更是信心百倍地准备上路。

从景龙二年到景龙四年(七○八~七一○年),李隆基在潞州待了整整两年。那么,潞州之行对他意味着什么呢?我想,抛开爱情故事不谈,李隆基在潞州有三个收获。第一,他结交了一群朋友,这也是他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势力。当年从长安到潞州的时候,他只有一个朋友相送,但是,从潞州回长安,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班人马。这些人具有强烈的草根性,当然,还有更强烈的欲望和野心。这是一群可以一起打天下的朋友。当年,他的祖母武则天能够当皇帝,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借助了中下层想改变命运的强烈欲望。现在,李隆基还想走这条道路。事实上,这条道路不仅仅是李隆基的道路,也是中国古代创业英雄们最主流的道路。从这个角度讲,李隆基不仅复制了祖母的经验,也复制了中国历史上英雄创业的基本过程。第二,他获得了许多跟社会中下层打交道的经验,也初步理解了他们的喜怒哀乐。这是每位成功的政治家都必须具备的经验,这些经验在他以后的人生中还要继续发挥作用。第三,他开始真正有了自己的政治企图,此次回到长安,他想干一番事业了。

此刻的李隆基,既有宫廷斗争的背景经验,又有了更广阔的社会历练。在这种情况下回到长安,他会有怎样的作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