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牛刀小试 大兴文治:创办丽正书院,负责修撰图书、整理图书、研究礼仪
军事、政治问题都理顺了,张说开始关心起老本行——文化。他觉得,当时的文化制度也有问题。什么问题呢?全国文人很多,也很活跃,但是,都是单打独斗,形成不了整体的力量,不能集思广益,为国家服务。简而言之,张说觉得,国家需要一个专门的文化机构。
张说这么想,正好玄宗也这么想。他让张说当宰相,就是看中他作为文人领袖的身份。所以,张说一上台,玄宗就办了丽正书院,让张说当修书使。丽正书院主要负责修撰图书、整理图书、研究礼仪,根据皇帝需要帮其做一些决策,而且还给皇帝讲课。总之,综合现在图书馆、国史馆、大学乃至社科院的诸多功能,是个名副其实的思想库、智囊团。张说以首席宰相的身份兼任丽正书院的领导,可见唐玄宗对这件事情的重视。张说对皇帝的意思心领神会,而且这是他的老本行,所以特别热心,他积极张罗,把一大批文人都集中到丽正书院来了,像我们熟悉的大诗人贺知章、张说当年修三教珠英时候的老同事徐坚,还有张说在贬官岳州时结交的好友赵冬曦,全都在丽正书院供职,一时间真是人文荟萃。这时候,张说上奏玄宗,这些人在丽正院修书,总得给个什么统一的名分吧!
什么名分呢?君臣一协商,就叫丽正院学士吧!相当于今天的院士。唐玄宗看到这么多人才济济一堂,也非常高兴,就命令有关部门一定要保证供应,把这些人照顾好,这不仅是国家的文胆,也是国家的门面啊!
国家发展文教事业,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没想到,有一个叫陆坚的中书舍人却不以为然。他说,这些学士其实良莠不齐,也不是各个水准都高,凭什么皇帝这么重视啊!再说,不就是一帮文人,能干什么呀?给这么高工资纯属浪费,不如把他们都解散算了。要说陆坚也是个实在人,你心里不平衡,自己嘀咕两句也就算了,顶多找朋友发发牢骚。可他不。他直接找张说谈心来了,见了张说就说,丽正书院学士白吃饭,不干活,不如遣散回家。要知道,张说可是丽正书院的领导,你这样说他能高兴吗?不可能。张说教训他说:“自古帝王于国家无事之时,莫不崇宫室,广声色。今天子独延礼文儒,发挥典籍,所益者大,所损者微。陆子之言,何不达也!”意思是说,自古以来,皇帝要是把国家治理得差不多了,都会变得奢侈腐化,或者是大兴土木,或者就是纵情声色。只有我们皇帝不这样,他在国家安定之后干什么呢?他是礼遇儒生,搜罗典籍,这是多了不起的事情啊!你说养学士费钱,你不知道,这社会风气的进步,文治的昌明可是用钱买不来的。这就叫做提高软实力!所以,如今圣上做的事情,花费少,收获大,你怎么能反对。你太愚昧了。这话传到玄宗耳朵里,玄宗高兴,还是张说了解我啊!要想当圣天子,还真得让这样的聪明人辅佐。从此也更加看重张说了。
两年以后,开元十三年(七二五年),因为封禅礼成,玄宗在洛阳的集仙殿请宰相、礼官与丽正书院的学士吃饭。酒足饭饱,玄宗说,这个殿叫做集仙殿。世人都想当神仙,可是,谁见过神仙呢?我反正不信这一套。真正让我思慕不已的不是神仙,而是贤臣。如今我和诸位在这里聚会,诸位都是贤臣,干脆把集仙殿改叫集贤殿算了。学士们一听,激动不已,山呼万岁。从此,丽正书院就改叫集贤殿书院,学士也都叫集贤殿学士了,张说还是领导。这领导怎么称呼呢?玄宗说,别人都叫学士,你叫大学士吧!没想到,张说一口拒绝。他说,这是个学术机构,不是个官僚衙门。在这里,不能论谁官大,只能论谁学问好。所以,绝不能因为我官大、是领导,就叫大学士。这话说得多高明,多得人心,这就叫保持知识分子本色。有这样的领导主掌文化,能不文治昌明吗?
那么,我们应该怎样评价张说办的这四件事呢?应该说,这可是关系着开元中期发展的基本思路的四件大事。如果说,姚崇的“十事要说”是开元前期的政治纲领的话,那么,这四件大事也就奠定了开元中期的发展基础。这四件大事,张说解决得干净利落、举重若轻,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唐朝有本诗歌选集叫《河岳英灵集》,里面讲了一个故事。张说当宰相的时候,在办公室挂了一幅匾额,上面写着诗人王湾《次北固山下》中的名句:“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他逢人就说,这是诗的楷模。确实,这两句诗的气魄太大了。残夜未消,但是太阳已经露出了红顶;时令虽然仍在旧年冬天,但是,万物萌动,春天已然悄悄来到长江边上。这孕育着无限希望与激情,展示着无限美好未来的诗句不正是开元年间的写照吗?那么,真正的红日磅礡、春意盎然会在哪了刻到来?小试牛刀就已经露出非凡能量的张说,又会有怎样的精采表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