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太子风波 一日杀三子:太子与两名弟弟图谋不轨
李瑛的太子之位虽然保住,但他在唐玄宗心目中的位置可是愈来愈边缘。更糟糕的是,开元二十四年年底,他的保护人张九龄被罢相,而且在开元二十五年四月被远贬荆州,彻底离开长安城的政治舞台。失去张九龄的保护,李瑛人生的第三次危机出现了。怎么回事呢?就在张九龄离开京城之后第二天,唐玄宗再次召集宰相,商量要把太子李瑛废掉。大家可能要疑惑了,这事怎么又提出来?唐玄宗为什么再次提出废掉太子呢?史书有两种不同的记载。第一种记载出自《旧唐书》和《资治通鉴》,说武惠妃的女婿杨洄又在唐玄宗面前打小报告,说太子李瑛和他的两个弟弟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一起图谋不轨,唐玄宗这才再次发威、旧事重提。另一种说法就是《新唐书》的记载,说太子李瑛误入武惠妃的圈套了。什么圈套呢?《新唐书》记载,就在头一天夜里,武惠妃派人向太子兄弟传旨,说是内宫有盗匪,请太子立即领兵护驾。事情紧急,哪里容人多想,再说,太子兄弟早就在玄宗面前失宠,正想找机会挽回呢!所以,太子李瑛,还有李瑶、李琚赶紧带着自己的卫队去了。一看三兄弟真的带兵进宫,武惠妃装得比谁都紧张,大叫太子谋反!玄宗自己就是个搞政变的高手,对政变最敏感了,马上采取行动,把三个儿子给抓起来。李瑛他们这才知道,上了武惠妃的当。总之,大体情节跟林冲误入白虎堂差不多。
这两个记载都出自正史,到底哪个是真的呢?我个人觉得,虽然《新唐书》的记载更加活灵活现,但是,恐怕不是真的。为什么呢?三点理由。首先,太子及其兄弟都是成年人,他们和武惠妃的矛盾由来已久,武惠妃派人让他们带兵进宫,他们岂能那么轻易相信?这也太低估太子及其兄弟的智力了。其次,如果太子带兵入宫被抓,审问时必定会说出武惠妃假传圣旨的事情,虽然武惠妃可以否认,但是唐玄宗也不是傻子呀!那样冒的政治风险可就太大了。第三,如果真是带兵入宫的话,事后牵连的人必定不少,可是,从以后处理的情况看,被牵连的都是三兄弟的亲戚,这也不符合处理政变的惯例。这样看来,我觉得,还是《旧唐书》和《资治通鉴》的记载更有道理。三兄弟并没有吸取上次的教训,还是经常混在一起,搞小集团,乱发牢骚,被杨洄抓住把柄。唐玄宗对这个儿子早就不感兴趣了,一看儿子屡教不改,就又动了废太子的念头。
上一次玄宗要废太子,被张九龄劝阻了,那么,这一次玄宗跟宰相商量,宰相又会怎么表态呢?要知道,这时候的首席宰相已经是李林甫了,李林甫当然是支持废太子的。那他会怎么说呢?说陛下,我早看太子不顺眼,废掉算了。不可能,那可不是李林甫的风格。李林甫不是以柔顺着称吗?他做任何事情,都要让皇帝感觉到,是皇帝自己在拿主意。所以,李林甫还是那句话:“这是陛下的家事,我们当大臣的不宜过问,您就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吧!”这种说法貌似不表态,其实就是支持啊!一看宰相没有意见,唐玄宗的决心也就定了。李林甫不是说这是家事吗?那就按家法处理吧!不用在朝廷里宣布了。他直接派了一个宦官到宫里宣制,把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都废为庶人。废黜的皇后通常没有好结果,倒台的太子也一样。十五天之后,太子李瑛及其兄弟三人被赐死在长安城东的驿站里。一日之内杀三子,这可是唐玄宗当皇帝以来最大的冤案。李瑛当太子已经二十多年了,从来没出过什么大错,李瑶和李琚更是以博学多识着称,三个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好多人都替他们惋惜,觉得唐玄宗心太狠了。既然太子已死,谁来接替太子之位呢?当时人都觉得肯定是武惠妃的儿子寿王李瑁。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尽管武惠妃费尽心机,事情却没有像她想像的那样。那么,这中间又出现了什么问题呢?
太子李瑛被废又被杀,谁会接替他当太子呢?当时,谁都觉得应该就是武惠妃的儿子寿王李瑁。武惠妃这么上蹿下跳,不惜害人,不都是为了这个儿子吗?现在,障碍已经扫除,她苦心经营多年的目标终于就要实现了。是不是这样呢?没有。因为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武惠妃生病了。什么病?精神病。武惠妃虽然是武则天的侄孙女,但是,精神的坚强程度可比武则天差远了。自从李瑛兄弟死后,武惠妃就出现幻觉,整天觉得三个人冤魂不散,缠着她,跟她索命。请医问药、抓鬼跳神统统没用,开元二十五年年底,竟然一命呜呼。面对这个陪伴自己三十多年的爱妃,唐玄宗悲痛欲绝,他下制追赠武惠妃为“贞顺皇后”,也算是了却多年的心愿。死后的武惠妃终于得到一顶皇后的凤冠,那活着的寿王李瑁还要不要立为太子呢?唐玄宗一下子拿不定主意。本来,如果武惠妃不死,他是打算让李瑁接班的。可是现在,爱妃死了,唐玄宗被爱情蒙蔽的双眼也就睁开了。从武惠妃病死这件事上,唐玄宗也明白了,太子李瑛之死,绝对是武惠妃阴谋陷害的结果,现在如果让李瑁接替李瑛当太子,那不就成了鼓励大家靠阴谋诡计争位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