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交换条件】(下)

    骑着马,跟随茹姬前往城西的斗鸡场,一路之上不时茹姬和储颖的笑声,我心中忍不住懊恼,搞了半天成了两女打赌解闷的玩物。

    周天子姬匄喜欢斗鸡,早已名满天下,茹姬的车马来到斗鸡场,早有侍卫将我们引了过去,我将马栓到一旁,却见内侍总管季高神情漠然的向我走了过来,我微笑道:“季总管好!”

    季高淡淡点了点头,在人前他并没有流露出对我的亲密,上前给茹姬行礼之后,低声道:“娘娘,今天陛下的心情不太好。”

    茹姬轻声道:“他的心情又何时好过?”虽然声音很小,却让我听得清清楚楚,难道茹姬和姬匄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传说中那样好。

    我将坐骑交给侍卫,季高放慢脚步和我并行,低声道:“公子回头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千万不要做声。”

    我微微一怔,看到季高莫测高深的表情,隐隐猜想道今日或许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斗鸡场上,两只茁壮的公鸡已然分出了胜负,其中一只黑羽公鸡耷拉着脑袋,鸡冠之上染满鲜血,灰溜溜向一旁逃去。

    周天子姬匄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显然今日押错了赌注,他看到茹姬出现,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往日的笑容,转身向茹姬走了过去。

    茹姬妩媚笑道:“臣妾参见陛下……”

    想不到姬匄竟然没有理会她,径自来到储颖身前,挥手就是一记耳光,将储颖打得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上。

    没等储颖起身,他抬起右脚狠狠踹在储颖的双腿之间,恶狠狠骂道:“贱人!都是你将我害到了如此地步?”

    茹姬被这突然发生的变化吓得脸色苍白,慌忙跪在地上:“陛下!”

    周天子姬匄伸出手指向她虚点了两下,示意她不要作声,目光向周围环视,喉头发出一个低沉的声音道:“给我把她乱棍打死!”

    茹姬大声哭泣道:“陛下……你为何要杀她?”

    姬匄冷笑道:“你心里明白!”他无意中瞥见了我:“归儿,你来得正好,帮我杀了她!”他从腰间抽出青铜剑扔到了我的脚下。

    我暗叫倒霉,没想到这种得罪人的事情落在了我的头上,早知道我便不看热闹了,离远一点多好。

    这时候两名内侍拿着雕花青铜棍狠狠砸在储颖的身上,那储颖转瞬间已经被打得浑身是血,眼看就奄奄一息,呼叫声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茹姬一双妙目悄悄瞥向我,充满求助之色,我顿时明白她是想让我拾起那把姬匄的佩剑,将储颖杀死,以解除她的痛苦。

    我咬了咬下唇,终于伸手拾起那把青铜剑,慢慢走了过去,来到储颖面前,却见她整个人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心中一横,一剑刺入了她的后心。

    身后传来茹姬悲不自胜的哭泣之声。

    姬匄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接过手下人递来的湿巾擦了擦双手,满脸关切的扶起茹姬道:“倘若不是她昨日打碎了宫中的玲珑瓶,我今日怎会输的如此凄惨!”原来事情的起因只不过是储颖打碎了一个瓶子,想不到这个无能的昏君竟然如此残忍。

    茹姬一双美眸满是泪水,望着情同姐妹的储颖惨死在自己面前,整个人忧伤到了极点。

    我将青铜剑交还给周天子姬匄的侍卫,他欣赏的向我点了点头:“好儿子,我要重重的赏赐你!”这句话说完,却没有说出究竟要赏给我什么,转身向远处走去,走了几步看到茹姬并没有跟上来,他仿佛突然醒悟过来一般:“呃……爱姬,你是不是心里难过?”

    茹姬哭得更加伤心。

    姬匄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我让人将她厚葬了总该成了?”

    茹姬颤声道:“臣妾突感不适,想先行告退了!”

    姬匄点了点头:“好吧,季高,你送茹姬回去!”他的目光又落在我的身上:“归儿,你来找我有事情吗?”

    我心中一怔,明明是他让我过来的,看来八成自己给忘了,心中真是哭笑不得,低声道:“儿臣没有事情!”

    “那你也回去吧,我还要继续斗鸡呢!”经过了刚才的事情姬匄显得兴致大减,在众人的

    向远方走去。

    茹姬慢慢站起身来,望着姬匄远去的身影,美眸之中流露出无可遏制的仇恨,她霍然转身,美眸狠狠盯住我,我有些心虚的垂下头去,刚才虽然我是存心帮助储颖,可毕竟她是死在我的手中,茹姬要是迁怒于我也大有可能。

    季高看出了我的困境,轻声道:“娘娘,我们回去吧!”

    茹姬冷冷道:“我自己会回去,不需要你送!”她说完,转身向大门外走去。

    季高叹了口气,来到我的身边低声道:“姬公子今天来得不是时候。”

    我望着不远处几名侍卫正在架着储颖的尸体远去,心中感到一阵歉疚,毕竟储颖和我无冤无仇,在这样的形式下杀死她实在是没有其他的选择。

    季高道:“你不用放在心上,倘若你不杀她,她受的痛苦更多,如果她在天有灵,应该感激你才对。”

    “谢谢你!”

    季高陪着我向大门外缓缓走去:“秦国已经放弃了分裂霍国的打算,据我所知他们暗示愿意支持你成为霍国君主。”

    我刚才已经从茹姬的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小声道:“陛下今天让我来可能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季高唇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容:“没有人能够猜到他究竟在想什么,就算他自己也不能!”话中暗喻这周天子姬匄是个傻子。

    季高将我送到大门之外,临分手之时,意味深长交代道:“司寇那里你去过没有?”

    我点了点头:“若没有恩师指点,这件事不会如此顺利。”

    季高淡然笑道:“事情才刚刚开始,未必会像你想像中顺利。”他向我拱了拱手道:“公子好自为之,季高就此止步了!”

    我恭恭敬敬向季高作揖话别,取了我的坐骑心事沉重的向我居住的客栈行去,走了没多远便看到茹姬的马车在前方道路之上等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唯有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恭敬道:“孩儿参见母妃娘娘……”

    茹姬缓缓掀开车帘,满是泪水的美眸久久盯住我道:“你为何如此残忍,在我面前杀死了我最好的姐妹……”

    我一时无言以对,再看时,茹姬的车马早已绝尘而去,心中越想越是郁闷,当时如果不是她一幅苦苦哀求的样子,我也不会下定决心将储颖杀掉,现在倒好,竟然将储颖的死归咎到我的身上,我成了个冤大头。

    回到乐怡客栈,考烈带给我一个好消息,原来他在洛邑南城觅到了一处合适的宅院,宅子的旧主人是周朝的一位官员,离职多年,早已返回家乡吴国,这座洛邑的宅院已经闲置了七八年,一直以来只有两名仆人在那里负责维护,如今终于下定决心将宅院转卖,价钱倒也合适。三进三出的宅院,内有前后花园,价钱才六千金,因为这件事我已经交给考烈做主,他便初步定了下来,现在只等我拍板成交。

    我和考烈随即就去看了房子,当日中午便达成了交易,下午的时候便和考烈两人收拾好搬了过去。

    宅院位于南城,和端木匿的府邸相聚不远,我前往端木匿府中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没有想到一位久别的故友也刚好来到了洛邑,正是端木匿的哥哥端木赐。

    看到满脸笑意从庭院中迎出的端木赐,我真是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行的冲了上去,和端木赐的双手紧紧相握:“端木兄何时过来的?”

    端木赐微笑道:“你前脚离开,我后脚就到了,刚才都在和我兄弟聊你的事情。”

    端木匿笑道:“我刚刚派人去乐怡客栈找你,方才知道你已经搬家了,陆兄做事好生隐秘,上午在我这里的时候还没有听你说起过。”

    “呵呵,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在这不远处购置了一套宅院,以后和端木兄就是邻居了。”

    端木赐笑道:“陆兄弟做事情果然是雷厉风行,怎么?想要在洛邑长期定居吗?”

    端木匿建议道:“走,我们跟着陆兄去看看他的宅院,乔迁新居理当前去拜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