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抚鲁冀太子受伤

冷风飕飕。树梢轻摇。

“快!再快——”众人跃马加鞭,刮起一阵疾风。

李建成率领罗成拔给的一百名铁骑军和部将段志玄、雷永吉等人,马蹄翻飞,风起云涌,踏了山东境地。暮色苍茫中,一座城门挡住了去路。这座城内的守军多少守将是谁?李建成他们都不得而知。经过打听,方知此城名“威城”,是进入夏国属地的第一道城关。

随铁骑军前来的徐世勣对太子说:“我们人少,看来此城只能是智能取!”

太子点头称善。他见天色已晚,就对众将说:“各位将士随段志玄将军稍息,孤与徐世勣、谢叔方、翟青几个人,在这里演一场戏了……”太子转过来对段志玄道:“若听到我们的火箭信号,你即刻率众将赶来!”

暮色苍茫,李建成、徐世勣、裴俨等人径直来到“威城”城下。这时城上有兵大喊:“什么人?快快报上名来?不然,爷们就放箭了!”

徐世勣等人停在城门下,高声对城上军喊道:“我们是夏王的部将,特有紧急军报来此!”

“你们是夏王的部将?可有金牌令箭?!”城上守兵高喊。徐世勣一愣,心想:哪有什么令牌?机智的翟青从腰间限出一块东西,朝城上晃了晃,大吼道:“小的们看清楚了,夏王令牌在此,还不速速开门?误了大事,你们吃得了罪吗?”

其实,城上的守军也没有看清楚翟青晃晃的是啥东西。但听得翟青的口气,也不敢怠慢,马上打开了城门。守城的军士站在城门底下,瞪着眼看徐世勣一行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忙问:“令牌呢!?”

翟青伸手到腰间,却悄悄摸起双剑,正准备突然给他一下的,却听得“咚——”地一下,谢叔方怕露馅了,抢先动手了。徐世勣见事已至此,也不再装了,索性三下五除二,将城门的守兵干掉了。裴俨、翟青冲上城墙上,城墙的守兵听到城下有动静,忙下来瞧瞧,给裴俨、翟青碰个正着,手起剑落,了结了几个。本来,城下守门的就没有几个兵士,眨眼的功夫,就给徐世勣他们收拾干净了。徐世勣令翟青就在城上放起火箭。看到火箭射入夜空,那可就热闹了!城外面,段志玄率雷达永吉等一百多人飞身赶来。城内的守军,也纷纷冲出营房,奔向城门。一场天昏地暗的混战,就在这夜色之中展开了……

徐世勣、雷永吉等人护着太子李建成登上城楼。李建成高声向城下喊道:“大唐皇帝圣谕:逆贼夏王窦建德兵犯洛阳,被我唐军生擒!特诏皇太子前来招降众将士。凡愿归降的,我军一视同仁。凡不愿从军的,发还路费,任其还家。若聚众乱民者,违抗我朝者,格杀无论。钦此!”

顿时,城下一片静音。夏军守城官兵面面相觑。忽然听得一阵兵马涌动,城内增援的夏军兵将蜂涌而至。一个身材高大的夏军将领高呼:“弟兄们,不要听信唐军造谣,动摇我军心!”

前来增援的夏军与夺得城门的唐军,展开了新一轮的混战。谢叔方、翟青等人正与夏军交战,忽听弓弦一响,“唰——”地一箭飞出,凄厉地射向站在城楼讲话的太子李建成!谢叔方疾呼:“太子小心!——”。

城下杀声再起,刀兵碰撞声、战马嘶叫声、将士格斗声混成一体。城楼上,夜色昏暗无光。一支利箭穿破夜空的气流,呼啸而来。徐世勣、雷永吉听音辩位,仓促之间,一把扯过太子建成。

“哧——”裂帛的轻音。正在宣旨的李建成,顿觉胸腔一麻,栽倒在城楼上。

徐世勣、雷永吉惊呼:“太子殿下!——”

裴俨、翟青连忙围住太子。徐世勣抱起李建成,胸侧的血涓涓奔涌而出。徐世勣撕下衣袍,为李建成包扎伤口。

“胆大狂徒,敢射太子!”雷永吉怒上心头,高呼着如同旋风般地冲下城来,与段志玄、谢叔方等人向夏军的兵将大战起来。一阵狂砍猛杀,许多夏军倒在唐军的手下。另外一支夏军冲向城楼想夺回城楼。裴俨、翟青死命地挡住向城楼上冲来的夏军。枪戟翻飞,夏军死伤无数,有的夏军忙乱之中,从城梯边翻滚跌下。

裴俨半蹲托起李建成。李建成喘息着,左手按着血如泉涌的伤口,右手示意:“再宣圣谕!”

黑夜无光,徐世勣几乎是在背诵:“大唐皇帝圣谕:逆贼夏王窦建德被我军在洛阳生擒活捉!皇太子奉诏前来招降众将士。凡愿归降唐军的,我军一视同仁。凡不愿从军的,发还路费,任其还家。若聚众乱民者,违抗我朝者,格杀无论。钦此!”

段志玄适时高喊:“夏王被擒,降者免死!”

谢叔方、秦叔宝等人齐呼:“夏王被擒,降者免死!违抗我军,格杀无论!”

被杀得七零八落的夏军守城将士,听了唐军的喊话,一下子斗志全无,投降的投降,溃散的溃散了。

雷永吉一马当先,与秦叔宝率领一彪人马杀入夏国郡府。府衙官吏早就四散无人。徐世勣急忙吩咐:“弟兄们,速速清理府衙,扶太子殿下歇息!”

裴俨力大,托起太子硕长的身体,平放于侧殿床板上。李建成胸部箭伤之处,殷红的鲜血仍在渗出。太子脸色惨白,双眼微闭,显得非常平静。雷永吉负责县衙内外警备。

徐世勣坐于太子床侧,神情焦急地把脉。徐世勣侧过身来,右手成剑指在太子身上连连猛击几下,封住太子几道经脉。守在太子身边的段志玄连忙道:“太子殿下有大功于社稷。当年挥师长安,一路斩关夺将,大小恶战不知多少,没想到竟在此小战中,却伤危性命。太子为国之储君,可千万不可有半点闪失啊!”

徐世勣双眉紧皱:“末将略懂医道,太子殿下此刻脉搏细弦,胸腔内血水积而受压,从鼻息微略来看,太子生命危迫!唉!真不可想象,如此之剧痛,太子殿下居然一声不吭,还能作到苦痛不形于色!真令末将佩服!……刚才末将已封住殿下经脉,令其血止。施药要待箭头取出方可。现需急寻良医,施外伤手术,取出胸腔箭头。”

谢叔方、翟青、裴俨领命分头去寻访名医抢救太子。他们大步流星走出府衙,见乱哄哄的一群夏国俘虏缩在一堆。谢叔方打量了一下这些俘虏,忽然觉得有一人虽身体矮廋,其貌不扬,但眉目之间,颇有神气。特别那一双精亮的眼睛,炯炯有神。谢叔方随手一指:“你——出来!我问你,此城有何名医高手否?我军中有伤急需治疗。”

“我……我不知。”那个矮小精廋的人战战竟竟站了出来。

谁知翟青抬眼一看,惊喜地喊出了声:“魏征?!你——你怎么落到这般境况?!”

一脸苦相的魏征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一言难尽啊!……吾跟夏王援救洛阳王世充,结果,夏王兵败反被唐军所擒,吾仓皇逃回此地,正欲往夏国都城,不想你们的动作如此神速,已然到此。哎!——真是天意难测啊!……先搞点吃的?”

翟青急切地道:“吃的你就不耽心了,你先帮我办个急事,快找个良医来。”

“你别急!良医我是知道的。城南二里有三株大树的那家,挂有世代良医招牌者即是城内有名的赵家医馆。”魏征连忙指点。

翟青、谢叔方带着魏征,翻身上马,踏着苍茫的夜色,直趋城南赵家医馆。馆前三株参天古树,显得周围环境非常幽静。魏征前去探问。谁知医馆伙计说赵医生去了西来寺。谢叔方诧异:“夜去西来寺作甚?”

“哎!——说来话长啊。这个西来寺以前还好,近二年越来越不象话了。这是啥世道哟!连和尚庙也贪财害人,闹得四方百姓都不安宁……”医馆伙计说。谢叔方打断伙计的话:“闲话少讲!我军中有急诊,速与我等追赵医生。”

翟青、谢叔方带着魏征直向西来寺全速行进。不一会,追上满面焦虑年过花甲的赵老医生。久经世事的赵医生看了谢叔方,沉呤:“救死扶伤乃我医家天职。但我老妻与小女上午进香西来寺至此未还,老夫放心不下,这才寻来。”

“此事极易耳!你老先生随我回军就诊,我令兵将为你去寻。保你妻小安然回家!”谢叔方勒马回,对随行兵将下令:“韦统领,你带兵前去西来寺,一定寻回赵医生家人。不得有误!”

谢叔方指使兵将让一马匹给赵医生为骑,谁知赵医生以未携医药器具为由,坚称要回医馆取。谢叔方急令翟青、魏征快马去医馆取医疗器具。谢叔方与赵医生飞马回城,直奔府衙。

威县衙内院。烛光在夜色中摇晃。

烛光下,段志玄、徐世勣焦虑的神情。重伤的李建成平静地躺在床板上,脸色苍白。

谢叔方与赵医生进来。徐世勣忙迎上前,段志玄亲掌灯烛,赵医生察看太子伤势,看到箭头完全插没进太子胸侧,箭杆带入胸腔内三分有余。赵医生暗暗吃惊,料想此次伤者情势危急,身份特殊,看来今夜医诊真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翟青、魏征带医馆伙计入。医馆伙计交给赵医生一只药箱子,赵老医生当众打开药箱,里面全是外伤手术所需医刀、钢针、膏药等。赵老医生要伙计一旁侍候。令人送一盆热烫水来。哦!还要再加几支明烛。

谢叔方、翟青、魏征等人走出房间,在院外静候医生治疗情况,翟青与魏征聊天。魏征本为山东曲阜人,父母早亡,少小孤苦,衣不遮身,食不充口,寄人篱下,饱受族人欺凌。但魏征人穷志不穷,胸怀大志,讨饭之余,就凑在私塾外跟着先生念字认书。及长后,他四处搜罗兵书战策经史,日夜苦读。常常在别人夸夸其谈:“我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一定会做到宰相的位置”。但年光一晃,三十多岁了,仍旧无所作为,常常惹得乡邻耻笑。隋末群雄并起后,魏征看准瓦岗军的势力,投奔到李密的帐下,当一名小小的书记官,人微言轻,得不到重用。李密兵败降唐后,魏征随行到长安。他数次上书朝廷,自请出使山东,招降李密旧部。朝廷虽未把他看在眼里,却也让他去了。

魏征凭三寸不烂之舌,果然招降了徐世勣等李密旧部数人,但捷报刚传到长安,窦建德却兵袭山东,将魏征辛辛苦苦招降的州县全部占了过去,连魏征本人也做了窦建德的俘虏。还好,别人不欣赏魏征,出身草莽的窦建德却独具慧眼,拜魏征为起居舍人,参与机密。但未等魏征施展才能,窦建德义气行事,援助洛阳王世充,结果在洛阳被擒。魏征又成了一个不光彩的大夏俘虏。翟青对魏征说,徐世勣、秦叔宝、程咬金、罗成和那些过去的旧友都在唐营。此次我等随太子前来山东收抚夏国的,以你之才,助太子招抚夏国,其功必得太子重赏。魏征精神一震:“太子建成的确是一位文武双全的英武神明之主。当年定西河、克长安,吾等早有所闻。如果我得以助他,那定然会功成名就。”

翟青把魏征追逐功名的热情聊起来了。这时,忽然有一女扑入院来,急切大呼:“爹爹!——我要见爹爹——”

段志玄、徐世勣、谢叔方等人惊看,韦统领带了一母女急切而来。正是韦统领在西来寺寻回来的赵医生的妻子和女儿。谢叔方连忙拦住她们:“赵医生正要动手术,若令他老先生心神不宁,恐手术不佳而发生意外,其罪大矣!”

而赵医之女慨然答道:“你们知道什么?我爹只有知道我们平安无事,他才心气神定。以前总是我陪在我爹爹的身边,他才更加作得好手术。我要进去。”

赵女边说边往里走,谢叔方伸手拦住。赵妻上前,道:“请各位将军放心好了!我家老头子是很宠爱小女的。也教了她很多的医法医道。让她进去作个帮手,有益无害。”

段志玄等人只好让赵女入内。房内烛光明亮,人影闪动。

东都洛阳。春阳宫内院。

灯光一闪,一黑衣大汉急入。秦王李世民安坐榻上,轻扬一手。众环伺者下。

黑衣人上前低语:“报!太子在河北威城受重伤,危在旦间。”

“果真?!”李世民大惊,沉吟一会,道:“继续刺探伤情发展。你先下去吧。”

李民民神不安地从榻上走了下来。招人请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前来商议。李世民端起香茶喝了一口,低头思索,脸色复杂,时忧时喜。不须多时,风卷帘动。静悄悄的脚步进来,听不到声音。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相继入内。

李世民脸色沉着地讲,刚才得知太子在威城重伤,危在旦间。长孙无忌一听,脸有喜色:“好啊!这真是天赐良机,大王九五之尊必矣!”

李世民厌烦地瞪了大眼,骂:“大胆!你怎么能这样讲话?!大哥从小就对我照顾有加,情重意浓。虽然如今江山为重,但我还是希望水到到渠成,决不忍置兄长之生死而不顾。”

杜如晦佩服地看王一眼,点点头,徐徐开口:“现在,天下新定不久,还有很多的事情要联手共对外敌。秦王英明,自家兄弟之争,那都是日后在朝庭上见分晓的事情。太子对我们来说,还很有利用价值,我们不应过早地幸灾乐祸!”

“说内心的话,刚才猛然听到太子身受重伤,危在旦间,我心一时猛烈地疼痛!想想大哥从来都是为人厚道,对我手足恩情历历在目。”李世民动了骨肉感情,他想派人去探望大哥的病情。精明的杜如晦却反对:“不行!太子此行有军务在身。以太子的精明,绝对是封锁自己受伤的消息。这个时候,我们如果前去探望,反而会坏事。”

李世民眼光闪亮:“杜夫子果有卓识。”

夏国都城。宫殿。

夏军副统帅窦建威焦燥无眼。他身长八尺有余,孔武有力。夏王起兵去洛阳,任命他这个族弟执掌统军副帅,留守京城。此刻,窦建威神情疲惫地起身,走下台阶,来到前厅。坐于正中主位的大椅上,心神不安地想着事情。突然,一个血衣满襟的将官陆小昆惶恐进来,急报:“大事不好了!……夏王被擒,四十万大军一溃而败。”

“啊!……不会吧!……完啦全完啦!”窦建威大惊失色。他急火攻心。呛然一声,满口喷出一股血腥。伺卫、仆役急忙上前,扶起窦建威,打扫清洁。窦建威叹了一口气:“天意啊天意!……夏王出兵救洛阳,就是这个魏征之流出的臭主意呀!魏征呀他就是个祸害啊!。”

陆小昆献计,道:“说起天意,现在,有一个很好的转机!……末将逃奔都城回来报信,碰到从威城逃出的官兵,说是威城已被唐军占去……”

“这分明是坏消息,哪是什么好消息?”窦建威烦恼地打断陆小昆的话。

“唐太子只带了一百骑来威城,而且在威城了重伤,危在旦间哩!”

窦建威哈哈一笑:“真的?!消息确切?!”

“我也询问过从威城逃回的官兵,都没有人说到太子受伤的这件事。”陆小昆寻思道:“不过也难说……越是不外传的越有可能是秘密。”

窦建威点点头:“好!速备精兵,以探虚实……”

威县衙内院。艳丽晨曦穿进了门窗。

伏案而眠的赵医生的女儿赵秀梅醒了。她眨眨眼,张开手臂,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她那细长纤纤的腰枝,展露了成熟少女的韵味。赵秀梅转过脸去,透过晨光看到。床上,太子脸色苍白。床边,赵医生静静守候。两侧,唐军内卫笔直站立。赵秀梅轻轻地移步,来到太子病床前。忽然,太子眉眼一眨,再眨,睁开了秀丽的双眼。李建成脸上依然带有与生俱来的笑容:“姑娘,多谢你们父女相救!……”

李建成微笑着,想起身施礼,刚动身,顿觉胸部如山,沉重且裂痛。失声:“哎呀!——”

赵医生连忙拦止:“你体魄健壮,意志坚忍,非比常人,经一夜抢救,已无大碍!但须静养。过二天还要换药。以后每三天换药一次。月余即痊愈。我们现在可以先退下了。”

赵医生收拾医具、药箱,与秀梅出门。雷永吉派几个护军送赵医生下。李建成对雷永吉轻轻招手,道:“我还挺得住!只是招抚夏境责任重大,此行须火速行动,不能因此受阻。你且去请徐、段等将军前来商议此事。”

“太子殿下,你身受重伤,怎么不为自己体抚呢?!你急需静养几天。”

李建成仍淡然笑:“快去吧!”

雷永吉知道太子的性情,这淡然一笑,已无可争辩了。雷永吉连忙下去请来了徐、段等将军。

李建成侧转过脸来,尽量平静地微笑着,对将军们道:“我们不能在此耽搁军务。必须火速赶到夏国都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威慑其心,招抚众人。如果耽搁时久,夏军复振,我方大不利也!”

徐世勣、段志玄等将点头称是。徐世勣建议加派一个统领带军护卫太子在此休养箭伤。李建成淡然一笑:“各位将军,不必耽心孤。你们都能为国舍身前驱,孤为国家又有惜?!孤决意与各位将军同行!”

众将耽心一路颠波太子箭伤恶化。谢叔方实话实说:“殿下,我是个说实话的人呀!现在,我们兵力有限,此去夏都,胜负不可逆料。如殿下不在身边,我们可心无顾忌,与敌死战。如殿下在我们身边,我们必分心护主,反不能一心死战。”

“孤料定你们有此想法。孤早已算定,兵力不成问题,你们立刻可得500精兵。”李建成胸有成竹地道。众将一惊,我们共才100余骑,何来500精兵?

李建成徐徐道来:“我军俘虏的此城夏军官兵不下200余人。再加上四处溃败的兵丁,稍一招蓦,即可得众五六百人也。精选400人,充入我军,有何不可?”

谢叔方、徐世勣等众将恍然大悟。但段志玄:“夏国的都城,必有重兵防守。我们就是500精兵,也很难攻破城池。恶战定然难免。太子殿下最好还是不要与我军同行。”

“众将且莫耽心!孤已算定,我们也许会兵不血刃,拿下此城。”李建成极其淡定。

众将大惊失色:“啊?!……不会吧!”

李建成淡然一笑,不再作声。雷永吉又是道:“我们前去夏都,此威城谁守。”

“此事易耳!”李建成毫不在意:“你们在此城原县府旧吏中,随便点一人,即可守城。”

徐世勣忧虑太子殿下重伤之体,随军颠波前行,防箭伤恶化,建议:“昨夜赵医生,我看得出是一个医道极深之人。他熟悉伤情,用他的药,请他一路同行,最为恰当。”

众将均点头表示同意。

几个唐军士兵送赵医生夫妇、赵秀梅、医馆伙什回到医馆。伙计进门,连忙打扫清洁,整理医药柜台。赵秀梅放下药箱,长吁了一口气:“哎呀!累死我了。娘,快弄饭吃,我饿了!”

医馆伙计不满地道:“哼!这些当兵的,也就是过份,请我们去疗伤吧,几乎就是把我们当人质一样的看在那里,不让我们回来睡觉。”

赵医生经验老成地教导:“你呀!还年轻,看不懂事的。你道昨夜那伤者是谁呀?我肯定他非等闲之辈。如果我们没有把昨夜的那个人抢救过来的话,哼!我们这些个小命全都不会有了!今天,我们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上天的造化了!”

医馆伙计脸色发青,愣住了。伸了伸长舌头:“哎呀!这世道太可怕了!赶紧得去庙里烧香求神保佑哟!”

“保佑你个头呀!这年头,难得有好人啊!昨天我们在庙里烧香,差点也回不来哟!”赵秀梅气愤地讲了昨天的事——

昨天上午。赶庙会的人流如织,往来穿梭不断。摆摊小卖的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卖,跳猴戏的锣鼓打直响亮,唱歌的玩把式的各显其能。赵秀梅与娘上得街市,东瞧西看,买得几样便宜东西,高兴地有说有笑。

“嗵!嗵!嗵——”半山传达室来浑厚攸长的撞钟声,久久在镇上回荡。赵秀梅娘俩高高兴兴地进庙去烧香礼佛,以求平安。她们进入壮观的大雄宝殿内,只见四周的金身佛像端正威严。寺前与殿内信男善女络绎不绝。赵秀梅娘俩在正殿三大佛像前,倒头就叩。这时有个和尚上前,说:“施主,这样叩是没有用的。必须先买香,燃香焚纸方有效果。”

赵秀梅娘俩觉得有理,便走向墙壁一角的杂货柜台。问价要3两银子买一把香和一对红腊烛。赵秀梅嫌贵,那柜台和尚说:“我们庙里红烛、香、纸都有是开过光了的,洒过圣水了的,那街头的一般东西岂是可比的?你要买就买不买拉倒。”

赵秀梅满脸的不高兴,但还是掏三两银子买了一把香过来。她娘劝女儿不要计较啦算啦,咱们来是图个吉利,别生气啊。她娘俩接过和尚递过来的香,双手对着香油灯点燃。香燃起袅袅青烟。赵秀梅牵着娘,一起往香炉方向走去。突然,赵秀梅手上的香,从后半截断裂,落地。赵秀梅急忙接过那枝香的前段。刚走几步,那枝香再次断裂。赵秀梅接手不及,散落在地。她失声惊呼:“哎呀!——”

“不好!这……兆头不好!……”赵秀梅娘满面惊慌之色。话还没说完,梅娘手上的香也出现了刚才断裂现象。赵秀梅急手接过前一段香,往香炉上插。赵秀梅牵着娘急忙跪在佛像前虔诚地叩首:娘俩脸色惊慌地跪在佛像前连声恳请佛祖保佑我们全家幸福。生活平安。这时旁边上来一和尚严肃地上前:“施主啊,刚才焚香断裂,那可是坏事之征啊!……你们可要小心啊!”

赵秀梅娘慌乱地请教怎么回事?那和尚双手一合,莫测高深地说:“施主,此灾为血光之大灾啊,你们有大难临头啊!……不过你们不要慌乱,我佛法力无边,可为施主消灾解难。”

赵秀梅娘连连:“谢谢!那……如何给我们化解啊?!”

那和尚劝赵秀梅娘俩要诚心对待我佛,施舍,还愿。赵秀梅双目闪动,脸有不满之色:“啊!我明白了,不就是要钱嘛,你说,给我们消灾解难要多少钱?”

和尚语气深沉,对赵秀梅不高兴地说:“佛不在钱多钱少,但有诚心。象施主你这等样,既使施舍十万钱,我佛不一定能度你哟!”

“我也没那多钱,算了。我们走!”赵秀梅恼了,牵着娘就往回走。赵秀梅娘慌乱地随着女儿迈出了几步,那和尚却跟上来了。对梅娘道:“我看这位大娘倒是与佛有诚心,我佛不忍,倒是愿意为大娘消灾解难。”

赵秀梅娘连忙停步:“好啊!师付,请帮帮我们吧。”

和尚不作声,半晌开口:“这样吧,你们施舍三十两银子,我佛为你们一起消灾解难!”

“什么?三十两银子?算了,不用了,我们走了。”赵秀梅拉着娘便走,刚走出几步远,迎面来了一大群气势汹汹的人们。赵秀梅看了看,认得一些是刚才在庙里的善男信女、游客和香客。

一个外在游客大声责备,道:“你们这是一个什么庙啊?!专门作骗人的色当,诈人钱财!。”

赵秀梅娘俩一听,张大了双眼。慌忙站在一边看着这些游客往里闯。庙里冲出十几个和尚,拦住那群游客。外地游客愤怒高呼:“我们是外地游客,到你们这里来游玩,不想被你们诈财,你们那是什么香,刚烧一下,就从中断裂?哼,有这么巧的?你问问看,我们大家个个焚香,十有八九的人都会断裂?难道大家都有灾?都要你们消灾解难不成?!讲,什么原因?我们要找你们的主持,讨还公道。”

“什么公道?我佛最为公道。你们在红尘俗世受不公道,就来我佛讨还公道,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你们在此胡言乱语,小心我们通知官兵来捉拿你们。”有一粗壮和尚冷笑着斥责众人。

赵秀梅急怒上前:“谁胡言乱语?我看就是你们。刚才不是你说的吗?说我焚香断裂,是有大灾,要三十两银子才帮我们化解。”

这一揭露,众游客群起激愤。那壮和尚目露凶光瞪了赵秀梅一眼,转身往回走。众游客围了上来,和尚们挡不住人群,连连后退。众游客进入庙里,与和尚们争吵,庙内一时喧哗嘈杂。突然,二个小和尚跑过来关庙门。赵秀梅的娘慌乱地责问:“你们……你们关门干什么?见不得光呀?见不得人呀?!”

众游客惊慌、猜测时,从庙后面,冲出来一群官兵。为首的是本地县官大老爷,他扫视众人:,大吼“你们聚众闹事,我看就是一群山匪。给我统统带走!收押在监。”

官兵一涌而上,胡乱抓人。赵秀梅娘俩紧张地躲闪。庙内一片汹汹的哭喊声、吵声、骂声……

恰好这时,韦统领带兵赶到西来寺,砸开庙门。把和尚、官兵和游客一起搞愣神了。农民出身的韦统领看见哭泣的游客、凶恶的官兵,心里明白了一大半。他想起自己从小受欺压被迫逃出来当兵的事,韦统领大手一挥:“把他们绑起来!”

县官高叫:“大胆!你们是何方官兵,敢绑我本县老爷!”

“哦?你是县老爷?”韦统领边问边上前,突然出一猛拳,打得县官翻身倒地。唐军上前三下五除二就绑了县官。这时,愣在一边的游客醒悟了过来,纷纷围住四散逃跑的和尚、县府官兵。不消一刻,唐军就把庙里的十几个和尚,七八个县府官役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韦统领了解游客的情况,立即瞪大了眼睛,吼道:“啊?!原来如此……和尚,还有什么可说的?!如果知过不改,连佛也不会原谅你们的。全都拉去庙外砍了。”

和尚主持连连告饶,指责县官逼迫所为。县官连忙打断和尚主持的话头,厉声责备:“你们做的事,为何赖我?就是你们这个黑庙坑人。还花言巧语说,诬蔑他们是一群山匪在此闹事,我们以维持地方治安为已任,下官我这才带县役前来。”

“你们县官就是知道得黑钱,到了关键时候就推责任。供应我们庙里香烛物品的商家,都是你们县官的亲属和关系户。都是我们主持瞎了眼,让你们官府毁了我们庙的名声。”和尚主持气愤揭露。

“你们是官商勾结、利用佛庙骗钱。都不是好人。”韦统领大声道:“好!——听我发落,和尚俗心不改,诈骗钱财,谋人害财,祸害一方民众。主持该杀!共余和尚一律返俗。此庙充作当地村民祠堂。县官为官不正,该杀!其他县役各杖一百军棍。”

韦统领话音一落,唐军一拥而上,抓起和尚主持与县官往庙外拖。只听得哎呀呀的连声惨叫声中,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赵秀梅与众游客高兴地拍手叫好。这时,韦统领高声寻找赵家医馆的人。对韦统领有些好感的赵秀梅连忙应声上前……

赵老医生听女儿讲述,真感慨不已!这世风日下,官商勾结,物欲横流,连出家之人也贪财害人,这世间道德沦落不可收拾了。赵妻端上三大碗热气腾腾的面,大家正要吃面的时候,忽然听得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韦统领前来要求赵医生随军照顾伤者,前往夏国都城邢州。

赵医生断然拒绝:“不行不行,那伤者必需静养!不能随意乱动。否则胸腔发炎积水,那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此去邢州路途颠波,昨夜伤者忌能受得了?!只怕是还没到邢州,那伤者的性命就难保了!……老夫不去!老夫不去!”

韦统领说不通赵医生,又不便强迫。只好翻身上马,转身而去。赵老医生静听,门外马蹄渐远。赵妻感叹:“哎呀!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没有一个舒心的日子过哟!”

赵医生连忙呼呼拉拉吃面。门外又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音。赵妻慌乱:“老头子,快去躲藏一下吧,肯定又是韦统领来了。看来是有麻烦了的呀!”

话音未落,一个尖细的声音在门面外响起:“赵医生在家吗?我魏夫子来也!”身材矮小的魏征笑着进来:“赵医生,我此番是给你送富贵来了啊!”

“我悬壶济世,但得衣食,何求富贵?”赵医生不冷不热地说。

魏征叹道:“你有所不知啊!天下战乱纷争已久。人心思安。如今的天下大势,尽在唐朝,我们助唐早日一统天下,共图安生的日子,不就富贵了吗?”

“你说的这些,与我无关?我一草民,关乎什么天下?别给我在这胡扯淡了!”

“此言差矣!听我细细说来。昨夜你抢救的伤者,就是大唐贤明英武的太子。天下安宁就在你们的手中啊!”魏征哈哈一笑。

“啊?!”赵妻、赵秀梅和伙计大惊失色。赵医生却平淡地说:“如今这世道,今天一个皇帝明天一个皇帝,走马灯似地换。那太子也多了去了。还不是一个太子一个太子地轮换着。我们百姓哪管他谁是谁呀!”

魏征摇头晃脑,细声尖气地:“别的都可以不说。但是,这个唐朝势力,真是不可小看。现在,三分天下,已定其二。真龙天子非他李家不属。”

“我今没有时间与你吹牛。我还治疗许多伤病患者,要出诊咧。你自己呆着吧。”赵医生没耐心与魏征胡扯,收拾药箱就要出门。

魏征不笑了,面色严肃:“我说赵医生,今天你可想清楚了!大唐太子李建成昨夜被你救治,唐太子身负重伤,仍带伤冒险前去夏国都城安抚百姓。代唐皇给河北百姓安居乐业的机会。如此泽被河北苍生的重大事情,你忌可等闲视之?!李家太子伤势太重,此去都城路途颠波,万一伤势严重了,别以为你不去,就能躲藏得过去?!只要太子有个三长二短,唐军将士就会记恨你见死不救,他们挖地三尺也还会把你找出来。那个时候会放过你?”

赵医生被魏征的一席话给镇住了,愣在当场。魏征见状,心里暗喜,道:“赵医生,你可别糊涂了!现在你最好随军前行,一路上尽心尽力照护太子。只要太子身体恢复,你荣华宝贵还用愁吗?”

“我还用什么荣华宝贵?!只要不招祸,我就谢天谢地了!”赵医生无可奈何地抚着女儿的头:“好女儿,你就在家里,万一我回不来时,有你在家照看你母亲,我也放心啊!”

赵秀梅拉着爹爹,要求一同去都城。赵妻早已泪水汪汪:“老头子,你就放心去吧,我老太婆一个,有什么好怕的呀!女儿也大了,带她去去走走,兴许有条活路的。我看那韦统领对她还算不错的。”

魏征笑呤呤:“老伙计,就几天就回来了的,何必搞得那么伤感呢?!快走吧!”赵医生、秀梅收拾了一下,跟着魏征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