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兵不血刃收夏都

马车在路上颠波前行,谢叔方、徐世勣等众将率五百名精兵,护送太子建成一路前行。

李建成身体下面堑着几床厚厚的棉絮。赵医生、赵秀梅与太子同车,尽心照护太子伤情。行走中的马车,不停地震荡,渐渐将李建成身下堑着的棉絮震荡位移。秀梅时不时地将棉絮往里塞,李建成看到赵他们谨小慎微的样子,“笑:你们何必如此小心呢?”

“你不知道吗?我们的性命就在你的身上呀!如果不把你照护好恢复好,我们还会有活路吗?”赵秀梅毫无顾忌地讲话。赵医生连忙拦住:“小孩子,乱说话!救死扶伤是我们医家的责任。”

李建成淡然一笑。不作声。马车不停地在坎坷不平的土路上连连颠波。看得出,马车每一震动和抖动,都给李建成的胸腔的伤口带来挫伤、震荡。赵秀梅流露出关切神情:“看你,再等上几天,伤好了一些,再来都城不是一样的吗?你们唐军,为什么要擒拿夏王呢?夏王可是我们夏国的好主人啊!”

李建成淡笑:“非我唐军擒他,而是他去洛阳攻唐军,才被我唐军所擒。现在,我们大唐要生还夏王,给他一条活路。此行都城,就是为此啊!”

“我们行医之人,不管政事。只以救人扶伤为天职。不过夏王确实是仁慈之主。在这里深受民众爱戴。”赵医生熟练地倒上一壶药,递过来:“秀梅,把这药喂给太子殿下喝了,可以化解胸腔积伤。”

马车行驶,人在车上来回摇晃。赵秀梅接过药壶。正要送喂太子时,忽然马车颠摇,从壶口溢出一些水药。打湿了太子的衣襟。秀梅连连道歉对不起。李建成清秀的脸上淡然一笑:“无妨!”

一路同车,赵秀梅渐渐对太子建成有了好感。秀梅为减少药水再晃荡,一手托着药壶,一臂弯过太子后背,连着被絮搂起太子,用丰满温软的前胸保持太子头部的平稳。李建成轻言:“多谢姑娘!”

秀梅的目光停在太子清秀的脸上,脸上有了一阵红晕。

谢叔方、徐世勣率铁骑军先锋50人抵达城北。谢叔方传太子令,裴俨、徐世勣、翟青等一百名铁骑军和部将段志玄、雷永吉等人各带兵马,把守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其余100人护卫军粮。谢叔方耽心军粮与太子的车驾放在一起,只有翟青带百名精兵守护,极不安全。徐世勣说太子殿下如此安排必有道理。正议论间,魏征抱了一卷书信气喘喘地过来传太子令:要各城门军士,将此书信射入城内,为攻心之战。

却说夏国都城铭州的军民和文臣武将,看到唐军500精兵,已兵临城下。唐军的军粮源源运来。夏国兵马副帅窦建威红肿着双眼,道:“论兵力,我守城将士还有万人,唐军500精兵,何足道哉?!看我今天一战而灭之!”

“我军上万人,可多少天没有吃饱饭了哟!大家饿得快走不动了。如何能战?”窦军将领周大浩分析道:“再说了,这唐太子非比常人,当年挥兵长安所向无敌,一鼓而克长安,奠定大唐号令天下之根基。此番他冒险500精兵前来,必有诡计。副帅不可大意。”

窦建威战无良策,只好传令紧闭各城门。这时,有兵士来报,说各城门射进许多书信。副帅窦建威看了书信就大怒:“他娘的!是这个害人的东西魏征写来的。我一定要杀了魏征这个狗东西。夏国今日之亡,实魏征之祸国。当初就是他主张夏王援救王世充,才落得个今天国破家亡之惨剧。”

副帅窦建威越说越气愤,陆小昆献计:“其实,我夏国的将士是非常英勇的,就是缺少粮食。如果能把唐军的粮草劫来。那局势就不同了。”

窦建威一咬牙:“魏征此等反复小儿,我必杀之。我去劫了唐军粮草。有了粮草,我何惧唐军?!”

就在窦建威布置夏国兵将夜间抢劫唐军粮之时,唐军的粮食也告急了。

谢叔方向太子建成汇报军中只够十日用粮。太子沉思一会,道:“令伙头军,今取二天的军粮一起煮食;明取三天之粮煮食。施舍于城东、城北往来人多之处。只可饥食之,不可浪费。通告安民,有愿投我军者,尽可收录。有饥民前来求食者,许其带一人之饭家用。如此,三日后。再来报我。”

谢叔方大惊:“我军粮草本来告急,如此下去,不就更加消耗殆尽,何可以战?”

“你且放心去办理。着军人维持秩序。我军粮草,不日即来。众将尽可放心!”沉静如水的李建成稳如泰山般地微笑着。在李建成的统筹下,从威城一路上,源源不断运送来粮车。韦统领组织沿途的民工、流浪汉、农民、商人前来搬运。百名军士挥汗如雨,堆放军粮。

翟青高声喊道:“传太子令:埋锅造饭,凡民工、搬运工、流浪汉、农民都来饱餐一顿。”

众民工欣喜,推车如飞。高高的军粮一堆堆地垒立在天幕之下。民工、搬运工、流浪汉、农民和军士们累得粗气直喘。不停地擦拭汗水。这时,只见一队军人抬着热所腾腾的米饭走了过来。民工双眼发光:“好香的饭啊!”

流浪汉口水直流,咽下口水:“真能给我们吃吗?”

忽然,伙头军高呼一声振奋人心的话:“大家来吃饭啦!”

哗啦一下,众民工冲了上去。纷纷拣起地上的土碗、木碗、芦碗、瓷碗。现在一片混乱。

翟青高声命令:“所有军人听令,维持秩序。众民工排队领饭,个个都有啊。但不得浪费,不得私带。有愿从军者,我军收录在编。”

郑统领、马统领带军人维持秩序。一张张饥饿的脸。一双双渴望的眼。一碗碗白花花的米饭。有狼吞虎咽者,有细细慢咽者,有的一粒米沾在碗边,落在地上,沾上灰尘。可怜的饥民用粗糙的手,拣起米粒,放入嘴里。泪水、汗水混着口水。那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幸福和满足。吃完饭的民工围着大唐军人,有的要求明天还来做事,有的要求参军。他们只愿有碗饭吃。唐军乘机散发文书通告,让大家随取四散,宣传四方乡邻:大唐治国安民,给民众衣食、田地,使大家安居乐业,消除战争和饥饿贫困的祸患,让人民过上平安的好日子。

翟青高声宣读讲:“明天,在城之东、城之北,依此赈饭。大家尽可前来就食。要参军者,饭后留下,编录入伍。家有饥食者,许其带一份饭。但千万不可浪费。我大唐以天下兴盛为已任,与各位共享平安生活。”

吃完饭的民工和正在吃饭的民工,都静静地伸着脖子听。众民工、流浪汉感叹大唐可真是好啊!比起夏国。哎!不说了,我们真是苦人儿啦!这年头管他什么这个皇帝那个大王的,只要大家能安居乐业就好的。打仗有什么好?打去打来苦去苦来,还是我们这些穷苦人。连日来,前来投军者络绎不绝。翟青令胡统领,把那些个要求参军的人,报名造册,编入军伍。不几天,唐军迅速扩大到一万多人。

“马统领、郑统领,以粮堆为核心,将其四方八角架上火炮。”翟青按太子意旨发布命令。众军士连忙推上火炮,按四方、八角布置停当。翟青上前,认真查看火炮。高兴地笑:“好!郑统领,将四方火炮的炮口朝外,八角的炮口向里!”

郑统领奇怪地看着翟青,疑惑地问:“向里?!不对吧,炮口向外才对吧。”

翟青神秘地一笑:“太子殿下所令,我等立即照办!”

郑统领连忙令,众军士奋力转动沉重的火炮炮口,将八角炮口向里,瞄准核心。

铭州城北之郊,军兵护卫着一辆普通的马车。车下,赵老医生烧火煎药。车上,秀梅用手送喂太子喝药。李建成脸上气色好转,白净的脸上,有些光彩。浓眉大眼,波光闪动。秀梅放下药壶,拿起李建成的手腕,切脉。李建成轻轻:“有劳姑娘了!现在,我感觉精神好多了。”

秀梅放下李建成的手腕,动作温柔,轻声:“哼!不错。您恢复的好快!”

这时,谢叔方、徐世勣、魏征上前。李建成听音知人,开门见山便问:“谢将军,民情如何?”

“太子殿下,我真是服您了。两军对垒,您不问军情,却问民情。”谢叔方一边说,一边示意赵医生父女退下。

“果如太子所言。我军赈饭之时,军人维持秩,无有私带者,更无浪费者,若有一粒米落地都拣而食之。我军赈饭之后,四方乡邻群情汹涌,报名参军者络绎不绝。呼儿唤女者,前来求食,数不胜数。我们耽心……耽心……”徐世勣看了看谢叔方一眼,停下不说了。谢叔方接上,道:“末将一喜多忧。喜者,是参军的人很多,我军兵力大增,现已有3000人在册。从中可精选出千余有实战经验的精兵,此为一喜。而忧者呢?是人多粮少,难以为继。估计明天城北、城东之赈饭,四面八方的乡邻,会达数万众之多。恐难控制局面,万一发起突然攻势,反使我军一败而溃。”

徐世勣轻声请教:“末将不明白,殿下何不改赈饭为赈粮?”

站在一边的魏征,以手指徐世勣,责备道:“你个牛鼻子老道,殿下赈粮,可能会有资敌之用者。而赈饭,则无法资敌之用。且斗米煮食,可抵升饭之效用。你真知兵书而不通变也!”

李建成闻言欣喜:“此言者何人?”

“回太子殿下,小人魏征也。”魏征连忙叩首。徐世勣慌乱上前:“太子殿下,末将与魏征早年相识,曾一起在李密军中共事。李密败亡之后,末将投唐,魏征被窦建德军中所用。此次我们攻破威城,在清点俘虏时,唐军士兵差点把魏征全家当作抗拒投降的夏军叛逆给杀了的!是末将救了他,准备适当时,引荐于殿下。”

车上,李建成静静思索。良久,李建成温和的声音响起:“魏征先生,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们既已相逢,那就是机缘巧合!适才听你一言,颇有才志。孤欣赏你的才智。且留用军中,待孤伤好之后,与君再作长谈。”

“多谢太子殿下不弃!小人愿效前驱!”魏征闻言心喜,连忙叩谢。谢叔方耽心地问:“太子殿下,如果明天城北、城东赈饭人众巨多,如何是好?!”

李建成反问:“魏先生,你有何高招?”

魏征见此时机正是展露才华之时机,连忙笑道:“此事容易。民以食为天,既数万众前来求食,那决没有人是来恶意鼓噪捣乱的。只要同时赈饭以分流,同时招兵以分流,多树旗帜招兵,编入军伍。凡编入军伍的人,就不会与民众抢食。如此,断无民变倡乱之由。”

李建成笑:“好!谢将军,与魏夫子去安排吧。”

“好!殿下安息,末将就此退下。”谢叔方、徐世勣正要退下,魏征却站立不动,道:“殿下,我有一事相请。小人有旧日同僚在城中。我想利用这层关系,入城内劝说夏国守军放弃抵抗,归顺大唐。不知殿下同意否?”

李建成眉头一动,含而不露地问:“你说服他们归顺大唐的条件是什么?”

“小人建议太子采取安抚之策,并向大唐皇帝请求赦免窦建德的死罪。因为窦建德对夏国民众有大恩。山东、河北人民敬佩窦建德是条好汉。如果皇太子向皇帝请求赦免窦建德,这个事情的本身,就可以感动许多夏国百姓。”魏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建成沉思后,不紧不慢地说:“好!孤同意向向皇帝请求赦免窦建德的死罪。并由你亲自起草请求赦免窦建德死罪的文书。”

“蒙太子殿下恩用,自当效力!”魏征受宠若惊。

李建成欣喜:“此草拟文稿,孤许你以文告形式向外散发,广收人心。以你之才智,当成此功。”

“多谢殿下如此器重!小人定当以死相报。”魏征连忙叩首。

铭州城东,人群涌动。树底下,田地头上,全是拉儿带女,衣衫破烂的饥民。民工、流浪汉、老年人、妇人从四面八方过来了,早早地集聚在这里。徐世勣、魏征忙碌带着军中文化人,四处张贴文告。识得文字的人在大声音地念:“大家注意了,我们念文告了:大家都来听一听啊。大唐皇帝以民为本,消除战乱,恢复生产。使民安乐业,共建太平生活。”

一群饥民围了过去,边听边叽哩呱啦地议论。段志玄、雷永吉树好招兵旗帜。军人大声音:“当兵吃粮哟!青壮年的想当兵的,这边来喽。当大唐的兵最威风,打江山,坐朝庭,立军功,享富贵……”

一群一群的青壮年走了过来,报名参军的人越来越多,半天不到,几千人入伍。唐军各统领忙碌不停。点名、编队、简单训练。徐世勣、魏征在此了解军情民情。魏征叹服:“太子殿下,这一招实在高明!民心一收,军心就散了。”

这时,几百名军人抬着热气腾腾的米饭过来了。哗啦一下,成千上万的饥民如潮涌动。新征入伍的青壮年也跟着跑了过来,挤入饥民之中,现场开始一片混乱。段志玄、雷永吉紧张地观注现场。魏征及时发话:“赶快传令,新征入伍者,不得与饥民争食。各归队列。违令者斩!”

雷永吉立即带上一百多名督察军人,手持闪亮的兵器,上前维持秩序。一些跑入饥民中的新兵,接二连三地各归队伍,现场立即安定下来了。饥民开始排队,一个跟上一个。一会儿,十桶热气腾腾的饭前,排站了十队长长的饥民队伍。排队领饭的老人少年妇女们,缓慢向前挪动。魏征乘势上前,与一些军士散发文书,大声宣讲:“大唐太子前来安抚民众,太子宽大为怀,以安抚之策,让大家安居乐业……再告诉大家最重要的一个事情,皇太子向大唐皇帝请求赦免窦建德的死罪。大家快看啦,这是皇太子令我起草的文书样稿。”

魏征边说边扬起手中的文稿,向民众散发。民众议论纷纷:那太好了!夏王有救了!我们心也安了。领饭到手的饥民,先是大口的大口地狼吞虎咽起来。吃到差不多没了的时候,才慢慢地吃,细细地咽。一位老妇人叹气:“吃了这餐,还不晓得下一餐在哪里呢?……只盼天下太平哟!”

在饥民捧着白花花的大米饭露出幸福满足的笑容之时,谢叔方却紧张焦虑地对太子建成汇报:“太子殿下,粮食已完。怎么办?”

静若止水的李建成答非所问:“现扩军几万人?”

“总计三万人。”谢叔方如实回答。李建成胸有成竹地命令他速派一万人,去威城运来军粮。

谢叔方万分惊讶:“威城?!哪有这多粮食?”

“你无须多言!尽管引兵一万去找韦统领运粮即可。”李建成淡然一笑。那稳如泰山般的沉着,令谢叔方不得不佩服。

阳光照得大地刺眼。风,吹动着城外的荒草。

铭州都城的夏国守军在城楼上,眼巴巴地看着城外饥民饱餐。肚子咕咕叫的守卫在城上的夏军官兵,流着口水,看着眼前的一切。夏军副帅窦建威站在城楼上,脸色阴沉。周大浩、陆小昆站在一侧,咽咽口水,无语。士兵在小声议论,从城下射来的文书上说,降者免死。可我们降又不降,战又不战。如其这样饿死,还不如去战死!周大浩目怒凶光,瞪着士兵骂道:“你们大胆!再敢言降,必杀之!”

这时,城下有快马过来,在城下喊话,要求进城面见副帅谈事。窦建威一看正是魏征,大怒:“好!放他进来,爷一刀斩之,为夏王报仇!”

紧闭的城门打开了,魏征牵马进城。几个面黄饥色的守城兵向魏征伸手要吃的,魏征从怀里掏出几个饭团,守城的兵士抢过来就往嘴里放。魏征慢慢往城里走,见满街是东倒西歪的居民。魏征掏出一把锅巴饭团,递给一位老人。那老人双眼发亮,接过饭团,大口吞食。魏征定睛一看,大惊:“哎!你不是夏国右仆射齐善行吗?怎么落到这般田地?”

满面羞愧的齐善行叹息:“唉!别提了!夏王被擒,宫殿早就没人去了。过去的臣僚们死的死、伤的伤,能活下来,就象我一样,饿得也差不多要死了。”

一群旧僚慢慢地围过来了,魏征分发饭团给他们填肚子。魏征乘机大声宣讲:“眼下,我们的有一个活命的机会。大唐太子此行是前来安抚民众,太子宽大为怀,采取一系列的安抚之策,让大家安居乐业。我还要告诉大家最重要的一个事情,皇太子向大唐皇帝请求赦免窦建德的死罪。大家看,这是皇太子令我起草的文书样稿。”

众人议论大唐太子果然仁慈,看来,夏王有救了!我们心也安了。这时,窦建威带着陆小昆、周大浩下来了。窦建威怒吼:“魏征,你扰乱军心,给我绑了!”

周大浩、陆小昆一拥而上,一下子把矮小的魏征给架了起来。魏征奋力挣扎,大声:“副帅,你误会了!我此番冒险前来,是救你救大伙啊!……你想想,再这样无意义地抗拒下去,终归是死路一条。你就忍心看着这帮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死在你的面眼吗?你们看,这是皇太子令我起草的文书样稿。皇太子向大唐皇帝请求赦免窦建德的死罪。”

窦建威一手接过,看了起来。夏国右仆射齐善行和一帮旧僚围过来纷纷劝说窦建威认清局势。

窦建威大声壮胆:“我们城内还有一万多兵马。足可与唐军决一死战。”

魏征轻轻一笑:“你一万兵马?饿得快要死了。你可看到,唐军有多少兵马?”

陆小昆不由一笑:“唐军不就是500兵马而已。”

“什么?500兵马?哼!你看仔细了。城外足有四万兵马,而且军粮堆积如山。”魏征大声:“副帅,得民心者得天下呀!你可要想好了啊!城外四万兵马,兵精粮足,一旦攻城,你何以抵抗?!为了你的兄长,为了全城的民众,你快快开门投降了吧!”

陆小昆小心地看着魏征,问:“魏征,你让我们开门投降,你能保证我们兄弟们有活路吗?”

魏征慨然道:“皇太子仁德之人,一定会给你一官半职,养活家小,毫无问题。如果抗拒到底,城破家亡,玉石俱焚。更重要的是会影响到你兄长在长安的安全。皇太子亲向皇帝请求赦免窦建德的死罪,而你却带兵抗拒唐军,那不就是把你兄长往死路上推吗?”

窦建威愣了半晌,恍然大悟:“哎呀!是的呀!……我怎么如此糊涂!”

魏征在齐善行和一群旧僚的陪同下,前去夏王宫殿见王后。窦建威仗剑大步跟上。夏王宫殿,空荡荡的,窦建威从后室,径直入内殿。窦建威请夏王后曹氏上殿议事。魏征、齐善行、裴矩、曹旦等人向王后请安。夏王后曹氏把忧伤的眼光看向魏征,凄然道:“各位大臣,夏王被擒,唐军已兵临城下。请拿个主意吧。”

众臣皆不言语。魏征朗声道:“眼下,大唐朝庭拥有天下大势。皇太子建成此行安抚夏境,并向大唐皇帝请求赦免夏王的死罪。这是太子建成命我起草的赦免夏王死罪的奏请文书……”

王后接过魏征递上的文书,边看边流泪水。夏王后曹氏:“为了给夏王一个活路,齐、裴、曹大人你们择日与唐军商议,举河北、山东之地,奉传国等八玺降唐。吩咐府库大臣将府库财物分给士卒,让其各自散去吧。”

窦建威痛哭失声,叩首于地。齐善行、裴矩、曹旦等人也泪水奔流。夏王后曹氏与伺女们默然退下。魏征感慨良多:——凭心而论,夏王真算得上是一位仁德之君。在这天下大乱之世,立定根基,开创伟业,着实不容易。可为什么一败而亡呢?

看着面黄饥色的旧日同僚,看阗这满街的饥民,魏征内心酸楚!他带着一些士兵出城,来到唐营,要求为城中送些粮食去暂时缓解一下饥饿。可魏征并不知道:唐军重兵守护的那些高耸堆积的粮仓,根本就是一袋袋的沙土!

当夜风轻人静,谢叔方急步入粮仓,翟青面严峻,急止:“谢将军请回!这是粮仓重地,非令莫入,违者立斩!”

谢叔方立即从腰间摸出一块镶有双龙的铜稗,递了过去。翟青借周边的火把暗弱的光,看清了这只东宫令牌。翟青还没来得及问谢将军所来何事,倒是谢叔方脸色铁青地命令:“速选万名精兵,前去威城运粮。”

翟青疑惑不解:“你看看,这粮仓如此之多粮,还要去什么粮啊!”

“那你随我来看看……”谢叔方带着翟青围着粮堆,慢慢地转了一圈。不经意地,谢叔方停了下来。抽出了短刀。“嚓!——”猛地插入一只粮袋。

“啊?……怎么全是沙土?!”翟青大吃一惊!

谢叔方赞叹:“太子殿下此举,对外是迷惑敌军,动摇其抗拒之心;对内是稳定军心,安抚百姓。兵法云虚侧实之,实侧虚之,太子殿下运用之妙,我等实在佩服之!”

“那……万一被泄露,我们就惨了!”翟青急步走出粮仓。谢叔方扬起脸来,直视:“你明白了?!那还不火速派人前去运粮?!”

翟青不敢稍怠,立即行动命令马统领、郑统领各带5000精兵,连夜奔往威城运粮。临行前,翟青高声命令胡统领加派重兵,守卫粮仓。非令莫入,违者立斩!

魏征却不知天高地厚,恰在这时,引一队夏军士兵前来要粮,被众军士拦住。

“明天才降,今夜就想吃了?那还不如今夜就降,岂不更好?!”谢叔方笑了笑,想出一条对策:“这样吧。不管他们降不降,你告诉他们,后天我五万大军就要攻城。今天夜里,算是给你魏先生一个面子,先送十桶饭进城。”

魏征张大了嘴:“十桶饭?哪能里够吃啊?!十担米还差不多。”

“你这个老夫子,你不想想看。再多的粮,那也是我们唐军的呀!铭州未降之前,那也是敌人啊!我们总不能拿自己的粮食去资敌吧!”谢叔方责备道。

魏征恍然大悟。只好无可奈何地让夏国士兵抬着十桶冷饭,进了铭州都城。那些饿极了的士兵一下子围了过来,一双饿得发绿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饭盖子。周大浩揭开桶盖看了一眼:“会不会下毒啊?”

“你们当官的怕毒死,那就让我们先吃吧。也好过当饿死鬼。”兵士们挤上前,纷纷道。窦建威阴沉地站在一边,嗡声说道:“下个屁毒啊!这点饭能毒死多少人啊?!不是听说唐太子英明神武,仁慈贤德吗?他会作此等低劣的事情?——拿来,让我先吃。”

周大浩连忙装了一碗饭,递了过去。窦建威拔了大口冷饭,很满足地咽下。周边的众人全都看着副帅的吃相,馋得直咽口水。窦建威咽了一口冷饭,大声:“好吃!……来来,凡是在场的,不论军民,全都多少分一点填肚子吧……”

陆小昆边吃边走向窦建威。轻声:“副帅,明天真降啊?”

“不降又咋地?能撑多久?”窦建威反问。

听了这话,抬送米饭的夏兵连忙道:“副帅,刚才,我们去抬米饭时,魏征要我转告您,以后天辰时为期限,不管降还是不降,唐军五万大军必须进城。”

“啊?!……那……”陆小昆、周大浩满脸惊慌。

夜色笼罩着威城附近的西来寺。

为了不惊动城里的百姓和掩敌耳目,在太子殿下的精心安排下,韦统领把这座寺庙变成了唐军临时的秘密粮仓。翟青连夜带万余兵马前来运粮。韦统领令一千兵马警戒,四千兵马开仓运粮。一袋袋粮食源源不断地运了出寺来。运粮兵马忙碌不停,往返数趟。一夜之间,唐军又耸起了另一堆粮仓。

夜色深沉。郊外风起,时有飞沙。李建成的马车,在众军的护卫中,象一只小岛。

车内空间狭窄,太子建成身下堑着厚厚的棉絮,平睡。赵老医生、内卫亲兵、秀梅歪在车内,昏昏欲睡。李建成闭目,静息调神。他素来性情不温不躁,武功修养深厚,连日来得到赵医生的深心护理,李建成胸部伤势恢复很快,脸上有点红润的光彩了。

几只夜鸟飞过,李建成闪动了眼睛。侧耳细听:车外,有脚步声音越走越近了。一个神秘的黑衣人交给车外护卫一件东西,迅即离去。车内,李建成纹丝不动,形如卧狮。谁也不会知道:虽然养伤的李建成无法动弹,但他时刻与父皇、与赵郡王等外界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秀梅朦胧欲醒,她睁开睡眼看见李建成侧身,从轻微皱起的秀眉上,可以看得出他箭伤一定又隐隐发痛了。秀梅随爹爹行医多年,见状明白:“太子殿下要。小解?”

李建成满面潮红,不好意思回答。他强忍了一会,还有些尿涨难受,再侧身。秀梅犹豫了半晌,羞答答地俯身上前,轻轻地搂起建成下半身,侧向一边,温柔地地接过尿壶。一阵阵少女的体香气味泌入李建成的心脾,太子有些兴奋。排尿之后,李建成轻松地吁了口气:“多谢姑娘!”

秀梅轻轻地放平李建成伤体,为他盖好被子。温柔地说:“殿下好好休息!能为伺候殿下,是小女子的荣幸!”

李建成闭上波光闪动的双眼,静眠。秀梅静静看着李建成那清秀的脸庞和刚毅的浓眉,她的内心砰砰地直跳。她感觉自己的芳心轻轻地飘飞了起来,秀梅双脸潮红。

早晨,风清。通红的初阳,从东方照射了过来。一群群飞鸟盘旋在枝头。

吱吱呀——,铭州城门发出沉重的叫声。四座城门全部打开了。几个东倒西歪的守城兵士,蜷缩在城边。几双空洞、失神的眼睛,无精打采地看着一群群饥色满面的城内居民,漫无目标地向城外走去。不一会,魏征骑马而来。身后,谢叔方、徐世勣、翟青、雷永吉等列队立定。魏征催马,直入城内。夏国右仆射齐善行、左仆射裴矩等人率一群旧僚臣早早地恭恭敬敬地站在城门边。窦建威下马,徒步与陆小昆、周大浩等众将向前,离唐军队列十米开外,窦建威一行停步,跪叩。窦建威高声:“罪人窦氏,特率众诚心来降,即请交割城内防务、清点户口、封存府库。万请乞受!”

谢叔方立于马上,高声:“我大唐皇恩浩荡,沐浴天下苍生。今城乞降,则同为我大唐子民,当共享太平。皇太子仁厚宽容,特请皇帝赦免诸罪,现各归原职,听候我军调发。”

窦建威与陆小昆、周大浩等众再次跪叩。谢叔方立于马上,高声发令:“徐世勣、雷永吉等将即刻率兵进城,接收四城防务。翟青率兵运粮五千担入城,分发赈粮。魏征带窦建威即刻与我同去府衙,清点交割事务。”

一队队唐军秩序井然地入城;一车车粮食推入城内。城里城外一片喧哗,饥民、兵将脸有笑容。阳光下,唐军扯掉了夏国的旗幡,换上了大唐青龙杏黄旗。风一阵阵地吹来,四门城楼上,青龙杏黄旗哗啦啦地飞扬。谢叔方忙碌了半日,接收城防、清点认府库、发布安民告示。然后,兴高采烈地来到太子车驾前,请太子车驾进城。他赞叹道:“太子殿下英明神算,夏国都城果然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我军已接守全城防务,各城区的赈粮、清点、查封、安民等事务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殿下运筹有方啊!否则的话,象以前那样一战恶战,流血遍地的事情,也是在所难免的。”

“此所谓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为善之善者也!”李建成轻轻地道:“好!谢将军劳苦有功!孤要奏报皇帝予以嘉奖。另外,你传令大军驻于城外,加紧操练兵马。突厥即将犯我边关,兵者,国之利器,不可一日荒废也!”

谢叔方忧虑道:“城内夏国残兵尚有万余,加上近日入编的五万兵马,总数达六七万之多。且四周八邻的,还有不少无家可归者,前来参军。如此军队急剧增多,军粮消耗很大。殿下有何良策?!”

“孤自有安排,你且去安民告示,尽快恢复商市。凡扰民者,抢民者、奸民者,立斩无赦!”李建成胸有成竹,道:“三日后,我们进城。”

谢叔方转身交待赵医生悉心照顾太子殿下,赵医生从内心赞道:“将军请放心,这几天来,我们所见所闻,深感太子殿下护民爱民,这真是天下苍生之幸啊!”

赵医生的话也感动着秀梅,她双眼充满了一汪温情,对太子建成呵护有加。这时,内卫亲兵送上饭菜,秀梅主动接过。笑呤:“殿下,我来吧。”

李建成靠在厚厚的棉絮上,静静地。秀梅扶起建成的上背,用自己温香柔软的胸部堑靠着建成的后胸,尽量减轻他伤部的压力,然后用纤纤玉手给太子喂饭。李建成舒服地这样靠着,一边吃,一边心跳加剧。太子清秀的脸上泛起的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