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高高在上,大业在我手中 大变革
杨谅的造反刚刚开了个头,就结了尾。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他倒好,一个月都不成。他的结局已经在他拨马离去的那一瞬间注定,在被围之后,他宣布无条件投降,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没有资格谈条件了。
按照群情激奋的大臣们的意见,杨谅应该被处死,杨广却陷入了沉思。
刚继位就杀自己的亲兄弟,这个影响确实不好。杨勇是以父亲的名义杀的,杀杨谅不能再以父亲之名,否则他会气得活过来。
不能用父亲的名义,同时不能用自己的名义,毕竟杀亲兄弟好说不好听,而且要背上“气量小”的骂名,不行,绝不能背上这个骂名。
其实惩罚一个人未必一定要杀,而杀一个人也未必要昭告天下。在杨广的主持下,杨谅被从轻发落,赦免死罪,从家谱上注销名字,判处终身监禁。
对于叛乱,这个判决已经够轻了,然而这仅仅是表面。
史书记载,杨谅自此被幽禁而死,部属被牵连处死及流放达二十万户。该他承担的一点都没有逃脱,只是程序有所不同。
自此,兄弟已经不见,天敌自此消失,杨勇、杨俊、杨谅以不同的方式消失,杨秀则继续着他的软禁生涯。一母同胞五兄弟,至此活跃在历史舞台的只有杨广一人,或许也是在变相宣传:“只生一个好!”
公元604年十月十六日,杨广将父亲安葬于太陵,庙号高祖,从此他只能在牌位上看到自己的父亲了,入土的父亲从此就成了一个符号。
从公元604年十月十六日到605年正月一日,屈指算来只有七十余天,然而就在这七十来天里,杨广已经开始变革,有些变革对于未来意义非凡。
这期间有三件大事,分别是开建东京,追谥炀公,开挖长壕。
开建东京就是重建洛阳城。
说起来,重建洛阳城也很偶然,不是出于整体规划,而是出于封建迷信,始作俑者就是那个预测“杨坚回不了大兴”的章仇太翼。这个老兄主业是法术师,兼职是中医,上次是靠中医理论看出杨坚有病而且即将不治,而这次忽悠杨广靠的是主业,主题是大兴的五行和杨广的五行相克。
五行这个东西神乎其神,到现在也无法用科学完全解释,历代皇帝都是宁可信其有,杨广也不例外。按照章仇太翼的说法,杨广是木命,而大兴附近的地形是破木的地形,不宜长久居住,而如果在洛阳兴建东京,那么洛阳是水,水能生木,这样大隋王朝就能千秋万代,再现晋王朝的天下大一统。
话说到这个份上,杨广动心了,谁不想王朝千秋万代,谁不想自己永远健康?既然兴建个东京就能达到效果,那就建呗,不就是花点钱吗?如果钱能够解决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这一年的十一月二十一日,杨广下诏,在洛水、伊水汇合处兴建东京洛阳,这也就是现在洛阳市的所在地。洛阳,洛水之北,山南水北为阳,故此得名。
追谥炀公就是追谥南陈末代皇帝陈叔宝,这一年的十一月二十日,南陈亡国皇帝陈叔宝去世,享年五十二岁。从公元589年亡国,到现在已经十五个年头。能在猜疑成性的杨坚眼皮底下生活十五年,陈叔宝的功力可以跟蜀汉的刘禅有一比了。刘禅靠的是自我麻痹的“此间乐,不思蜀”,陈叔宝靠的则是酗酒,总之在强敌的屠刀下生活,日子不易。
得知陈叔宝去世,杨广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对着陈叔宝的名字一阵感慨:“一晃灭陈都十五年了!”既然去世了,那就给他个谥号吧,翻了半天,杨广总算翻到了一个字,“炀”,行,给他合适!
历史是最好的编剧,此时春风得意的杨广万万不会想到,十四年后,他那位长得像老太太的表哥李渊会给他同样一个谥号。公正地讲,李渊给杨广一个“炀”字挺不厚道的,对比陈叔宝的“炀”,杨广的“炀”有点重。看看后世,明朝给元朝逃跑皇帝的称号,“元顺帝”,清朝给明崇祯皇帝的谥号,“明思宗”。都是亡国皇帝,“隋炀帝”,听着挺刺耳。
开挖长壕则是杨广上任之后的第一个大工程,这个工程有点搞。
十一月四日,杨广征发民工数十万人挖掘长壕,西起山西河津县,东到山西晋城市、河南淇县,南下到河南省新乡市,渡过黄河,一直延伸到河南省开封市,向西抵达河南汝州市,终点到陕西商州市。家里有地图的朋友可以自己拿比例尺量一下,即使在现代,这样的工程也很浩大,更何况在没有大型挖掘机的隋朝。
挖这个长壕做什么?防御!这个长壕隔一定距离设立关卡定点设防,主要是防止大规模的骑兵入侵,再者即使步兵也够呛,至少也得跳下沟再想办法从沟里爬上来,当然这个攀爬难度还是不小的。
三件大事做下来,杨广要开创属于自己的时代了,他坚信,站在父亲的肩膀上,他将成为千古一帝,他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着父亲的那句话:“吾以大兴,公成帝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