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下乱战 西征薛举
李密的人生谢幕了,唐初的乱战却刚刚开始。
此时有资格跟李渊叫板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卷毛将军王世充,一个是豪侠之士窦建德。这两个人因此也成为李渊最挂念的人,曾经显赫一时的宇文化及则被李渊遗忘在角落里。
事实上,在清除李密之前,李渊已经开始了打扫全国战场的脚步,他首先清扫的是他的邻居:薛举、薛仁果父子。因为这对父子距离大兴太近了,可以说就在大兴的肘腋之下。
同其他起事的首领一样,薛举也是趁着隋末的乱局起事发家的。
薛举当时住在金城郡(今甘肃省兰州市),家庭富有,为人仗义,骁勇过人,一呼百应,被当时的人称为西部英雄,后来经过民间的推举加上领导信任,薛举当上了禁军征兵府的指挥官。当时陇山以西民变四起,金城县令郝瑗按照上级的要求招募兵马进行剿匪,结果兵马好召,统帅难找,在一堆矬子里挑了半天,最后发现还是薛举合适,得,就是他了。
按说领导如此信任,薛举应该知恩图报才是,然而薛举想的跟郝瑗不一样,在他看来,剿匪剿来剿去也只是给别人做嫁衣,既然都是做嫁衣,为什么不能为自己做一件呢?
公元617年四月三日,金城县令郝瑗举行了盛大的出征仪式,在这个仪式上他给薛举的队伍发了铠甲,又发了兵器,然后大摆宴席,犒赏将士。本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没想到薛举闹出了幺蛾子。
就在这个庄严盛大的仪式上,薛举率领自己的儿子薛仁果反了!
薛举一伙十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劫持了县令郝瑗,然后宣布背叛隋政府:“抱歉,兄弟我起义了!”
薛举这一闹,一切都乱了套,本来是为国出征,现在却成了宣布背叛,两者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让郝瑗等人一时转不过弯。
世上的事从来都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薛举也深信这一点。
薛举马上逮捕了郡县官员,打开了政府粮仓,让附近的百姓张开嘴放开肚皮开吃,然后自己一鼓作气称了“西秦霸王”,跟西楚霸王就差一个字。封完自己的王,薛举又把两个儿子封成了公,长子薛仁果为齐公,幼子薛仁越为晋公,西秦政权这就算起了炉灶,在隋末的蛋糕上标上了自己的记号。
没过多久,附近的起义军首领宗罗睺、羌族部落酋长钟利俗率领各自的人马投奔了薛举,薛举的蛋糕已经悄悄做大了。
蛋糕大了,帽子也得跟着加大,此时的薛举已经对西秦霸王这个头衔不感冒了,要当就得当最大的,就当皇帝吧,从今之后我就是秦帝,跟秦始皇是一个级别。
不过实事求是地讲,薛举这个皇帝的地盘挺寒酸的,势力范围也就是陇山以西的金城郡、天水郡、临洮郡、浇河郡、陇西郡,原本还打下了枹罕郡,可没过多久就被邻居李轨给抢走了,所以算来算去,薛皇帝手里只有五个郡。手里只有五个郡也敢称帝,见了秦始皇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吗?
尽管国土小了一点,但狗不嫌家贫,皇帝也不能嫌国小,薛举因陋就简,五个郡也能当出皇帝的感觉。不过他的好感觉没有延续多久,因为他很快遇到了对手,这个对手就是李世民。
此时的薛举手下,乱七八糟的人马已经达到了三十万,有三十万人马自然应该做点大事了。他把目标设定为大兴,只有占领那里他才能成为真正的皇帝。然而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正当薛举准备出兵大兴时,手下的人传来了快报:大兴已经没有指望了,一只叫李渊的喜鹊已经飞上了大兴的枝头!
啊,闹了半天,有这么多人抢大兴呢?
那就退一步,李渊抢大兴,我抢扶风郡总可以了吧!
然而这只是薛举自己的想法,扶风郡与大兴唇齿相依,是大兴的门户,谁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家的大门被砸还无动于衷呢?盘踞大兴的李渊更不能!
李渊一声令下,最能打的李世民出动了。李世民这个人要么不动手,要么就往死里打,结果他一动手,就一直把薛举的皇太子薛仁果从扶风郡打到了陇山以西,再往前就是一脚踏破薛举的首都天水郡。
要说没做过皇帝的人终究是心里没底,草头皇帝薛举心里也没有底气,因此借着朝会的机会,极其低调地向大臣们问出了这样的一句:“众位爱卿啊,自古以来,有没有皇帝投降的先例呢?”(这就开始为自己找案例了)
看皇帝如此着急,态度又如此低调,一位大臣站了出来,跟皇帝对上了话,这个大臣的名字叫褚亮,这个人在历史上名气不大,他儿子的名气比他大得多,他的儿子就是唐太宗的托孤重臣褚遂良。
褚亮看着薛举的眼睛,开始了自己的忽悠:“皇上,这个当然有先例。西汉的时候有赵佗,西晋的时候有刘禅,近代还有萧琮,这些人投降之后小日子过得都不错,子孙后代尽享荣华富贵呢!”
听着褚亮的话,薛举禁不住点了一下头。这一点头,旁边的卫尉卿郝瑗看不过去了,噌地一下也站了出来:“陛下不应该问这样的话,褚亮的话也太不靠谱。当年刘邦也经常失败,满地找牙,刘备甚至都保护不了老婆孩子,可他们最后都成功了。陛下怎么能因为一次失利,就做亡国的打算呢?”
看着一本正经的郝瑗,薛举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自我掩饰地尴尬一笑:“我也不过是随便问问,试探一下你们的态度!”
说到底,这场朝会薛举是没有底的,只不过听了郝瑗的话又鼓起了勇气,都是当皇帝,凭什么姓薛的就该怕姓李的呢?
既然已经不再惧怕李渊,薛举把目标再次锁定在大兴,不过这一次他不准备单打独斗,而是计划来一个大联合,用三方势力合击李渊。
都是哪三方呢?盘踞天水的薛举,盘踞朔方的梁师都,以及东突厥汗国,三打一,又是三英战吕布的局面。吕布都招架不住,老太太李渊能招架得住吗?
薛举联系的东突厥汗国其实是东突厥汗国的一部分,这一部分首领是启民可汗的儿子阿史那咄苾,当时这位阿史那先生在五原郡以北设立北大营,与始毕可汗保持着松散的联系,基本处于准自治状态。接到薛举的建议后,阿史那咄苾起了贪心。
尽管三方的密谈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可还是让李渊知道了。
得知消息的李渊并不慌乱,因为他有一个解决问题的法宝,那就是钱。东突厥人其实对国土没有概念,他们要的就是钱。在他们那里,只要有钱就能解决问题,而在李渊那里,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李渊的使节带着重金拜会了阿史那咄苾,把重礼往阿史那咄苾面前一放,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要说李渊这个使节真能忽悠,不仅忽悠了阿史那咄苾保持中立,还忽悠阿史那咄苾把占领的五原郡还给了李渊,一份礼办成了两件事,太有才了!
有了李渊厚礼的打动,阿史那咄苾的脸立刻发生了化学反应,明确拒绝薛举、梁师都的使节入境,如有入境,格杀勿论。
一份重礼,扭转乾坤,计划中的三打一瞬间变成了二打一,再往后,梁师都估量了一下也退出了联盟,这样三方联盟就剩下薛举,所有的问题都自己扛。
实事求是地说,薛举这根骨头尽管小,却很硬,也是根难啃的骨头。
公元618年六月十日,李渊任命最能打的李世民担任统帅,率领八个行军总管的部队再攻薛举,力争一次打死,省得再打。
然而这一次对于李世民来说,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败仗,不仅没打死薛举,自己的得力干将还被打死了好几个。
这场仗是在陕西浅水原开打的,临阵指挥的是刘文静和殷开山,统帅李世民因为身患疟疾没能亲上前线指导工作(吕思勉先生说,这可能是为李世民推卸责任的借口)。
薛举的队伍来势汹汹,原本李世民安排全军坚守不出,以守为攻,刘文静和殷开山却不同意,再加上李世民疟疾缠身,实际指挥权就交给了主战的刘文静和殷开山。
当时敌我实力对比,唐军要明显强于薛举的军队,这就让刘文静有了冲动的筹码,本着为领导分忧的思路,刘文静和殷开山列阵出战薛举,威风八面。然而熟读兵书的刘文静这一次大意了,他光顾着展示军威,却忘了保护自己的后路,这一忘可就要了很多人的命。
公元618年七月九日,薛举的秦军给刘文静和殷开山上了一堂军事战术课,这场课的内容很简单,主题就是前后夹击,但代价很高,八个行军总管的部队同时溃败,士兵战死率百分之五十,高级将领慕容罗睺、李安远全部死于乱军之中。
这一仗,唐军大败,李世民灰头土脸地回到大兴,薛举进入高庶城,收集唐军尸骨垒成高台,这个高台是薛举战功的炫耀,也是对大唐王朝的讽刺。
这一仗之后,刘文静和殷开山被开除官职,以白丁身份跟着李世民效力,待遇还不如一个小兵。不过刘文静被开除官职,也有可能是替李世民背黑锅,毕竟他要维持李世民常胜将军的美誉,正所谓,“常胜你去,背黑锅我来”。
浅水原一战打出了薛举的信心,原来李渊的部队也不过如此。卫尉卿郝瑗向薛举建议,索性乘胜追击唐军,包围大兴,就在大兴城下与李渊那只喜鹊掰一掰手腕。
然而这场掰手腕大赛终究没能上演,几天之后,薛举病了,又过了几天,掰手腕计划彻底没戏了,因为薛举掰不了,一个死人怎么掰手腕呢?
公元618年八月初薛举患病,八月九日薛举病死,从公元617年四月起事,到618年病死,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年零四个月,看来起义这件事风险还是蛮大的。
薛举病死,皇太子薛仁果继位为二任秦帝,小薛皇帝跟老薛皇帝相比,凶狠有余,智商不足,群众关系更是一塌糊涂。
薛仁果这个人凶狠是出了名的,为人性情贪婪,残忍好杀,在他面前,人不是人,俘虏更不是人,连动物都不如。他虐待俘虏有一套完整的程序,先把人悬挂在火上,一面烤,一面砍四肢,一面还慢慢地割肉,然后和蔼地对身边的士兵说:“赏你的,吃了吧!”
至于他逼迫富人交钱的手段,那更绝,把所有的富人聚集到一起,第一个动作,头朝下,拿大顶,自己拿不了大顶的,没关系,用绳子给你作辅助。
富人们拿着大顶,薛仁果一边解释,请大家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请大家吃点醋。拿大顶的富人总算松了一口气,闹了半天也就是吃点醋啊。紧接着富人们又开始哭爹喊娘,死也不吃那醋了,原来他们把问题想简单了,人家薛仁果是请他们吃醋,不过是用鼻子吃,吐出来不算!
一顿醋灌下来,所有的富人都趴下了,眼巴巴地看着薛仁果,忙不迭地求饶:“薛爷,别绕弯子了,要钱您说个数吧!”
对于薛仁果这个儿子,老皇帝薛举还是经常教育的,只可惜收效基本为零,只能叹口气:“你呀,才干足以成就大事,对人却苛刻残暴,终有一天你会毁了我建立的帝国和薛氏满门!”
知子莫若父,此言不虚啊!
在薛举的身后,薛仁果按照父亲预言的轨迹出发,既展示了自己的才能,又展示了自己的残暴,然后一头扎进了自己挖好的坟墓。
公元618年八月十七日,李渊再次任命李世民为西征元帅,目标是小薛皇帝薛仁果,这一次李世民卷土重来,他要洗刷自己的耻辱,同时期待洗刷耻辱的还有白丁刘文静和殷开山。
在李世民到达前线之前,薛仁果还是耍了一番威风,事实证明,这个人其实很有军事才能。
九月十二日,唐朝秦州军区总管窦轨攻打薛仁果失败,全军败退,这下就苦了镇守泾州的征兵府司令刘感。那个年月城里的储备粮一般都没有多少,薛仁果一围城,泾州就断了粮。一无所有的刘感没有办法,只能杀了自己的马分给大家充饥,而他自己就捡点马骨头煮点汤,然后拌点碎木屑下了肚。
在刘感的艰难维持下,泾州总算守了下来,等来了长平王李叔良的部队。按说即使李叔良参战,薛仁果也未必不敌,然而这时薛仁果对外宣称:“粮食吃没了,撤军!”
粮食吃没了还昭告天下,这不是饿缺氧了就是阴谋诡计。李叔良以为薛仁果是饿缺氧了,没想到是薛仁果的阴谋诡计。
九月十三日,薛仁果就让人向李叔良诈降,声称高庶城的秦军都撤了,赶紧派人去接收吧!
不知是计的李叔良派刘感前去接收,没想到这一派就把刘感派到了鬼门关。
刘感到了高庶城下,按照接应的暗号上去敲门,城上的人出来回应说,门锁了,你们翻城进来吧。刘感一合计,翻城太慢,谁说开门一定要用钥匙呢,火也可以当钥匙。
令刘感没有想到的是,手下的士兵刚点上火,城上的人就用水浇灭了,这一浇也浇醒了刘感,坏了,又是圈套。
刘感再看时,城上已经燃起了三柱烽火,坏了,有埋伏,快跑,不跑就来不及了!
终究还是来不及了,刘感的部队没跑多远就被薛仁果团团围住。这部分唐军又成了薛仁果的磨刀石,不过薛仁果留下了刘感,他要用这个人去打开泾州的城门。
然而薛仁果还是想错了,他以为刘感是一把开启泾州的钥匙,却没有想到刘感用自己最后的勇气为泾州加了一把锁,而这把锁胜过了千把万把。
薛仁果押着刘感到了泾州的城下,命令刘感告诉守军:“援军来不了了,大家赶紧投降吧!”刘感答应得很痛快,没想到到了泾州城下,喊出来的话却变了味。
在泾州城下,刘感用最大的力气向城上高喊:“秦王率数十万大军已经从四面八方赶来,大家不要担忧,只管坚守到底!”
喊完这句话,刘感解脱了,在他看来,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为泾州城出一份力,死又何惧!
薛仁果疯了,他没想到有人的骨头会硬到这个程度,不是想死吗,薛某成全你!
刘感被绑在泾州城下,土埋到了他的膝盖。薛仁果亲自骑马来回对着刘感射箭,薛仁果的箭不停,刘感的骂声不停,渐渐地刘感没有了声音,然而他把信心留给了泾州城。
无论什么时候,信心比黄金更重要。
几乎与此同时,李世民率军抵达了高庶城,这里将是他与薛仁果的决战之地。
这一次李世民的战术很简单,一点含金量都没有,总结起来只有一个字:“拖”。
无论薛仁果的部队怎么叫板,李世民就是不出战,反正大营内的粮食有的是,拖几个月一点问题没有。
李世民没有粮食问题,可薛仁果顶不住了,他的粮食储备根本没有那么多,再加上李世民把高庶城与外界的联系切断,外面的粮食运不进来,里面的粮食又长不出来。六十余天之后,薛仁果的部队断粮了。
比断粮更可怕的是,薛仁果的部属也跟他不一条心了,当初当皇太子时,薛仁果跟大将们的关系就很僵,现在当了皇帝不仅关系没有好转,反而更僵了。这时忠诚于老薛家的卫尉卿郝瑗又因为过度思念老薛皇帝哭坏了身体,一命也归了西,剩下的所有问题都只能薛仁果自己一个人扛了。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手中无粮,一天就慌,这时,断粮的薛仁果部队有人开始向李世民投降,李世民知道复仇的时间到了!
不过这次复仇还是很有层次感,李世民先派出行军总管梁实驻军浅水原,任务很简单:挨打,务必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关起营门当缩头乌龟就行,只要没被打死就接着挨打。
碰上这样的便宜,薛仁果的部将宗罗睺自然不能客气,连续几天对着梁实的大营大打出手,可无论怎么打,梁实就是不出来。
就在宗罗睺疑惑时,李世民又出了一张牌,右武候大将军庞玉,他的任务是列阵浅水原,既要挨打也要打人。
要说庞玉这个活也很苦,李世民给他的兵不多,而宗罗睺又集中兵力向他开打,这一顿打让他终生难忘。就在庞玉快支撑不住的时候,李世民从浅水原北突然出现,冲击宗罗睺的部队,形势急转直下,而李世民率领数十名骑兵冲在了最前面,他就是一面旗帜,引领着唐军的复仇之战。
这一战很快有了眉目,宗罗睺的部队崩溃,被杀数千人,残余部队向高庶城里撤,显然他们想尽快退出这场战斗。
然而战争一旦开始,就成了双方的游戏,宗罗睺想退出,李世民根本不答应,集结两千骑兵,目标是高庶城!
不带步兵,没有攻城工具,李世民疯了?
秦州行军总管、李世民的舅舅窦轨死命地拉住了战马的缰绳,他不能让这个外甥去送死,否则没法跟姐夫交代。
李世民倒是一脸的坦然:“此时已成破竹之势,只要追击,一切迎刃可解,舅父不必多说!”
高庶城,薛仁果城下列阵,李世民在泾水旁扎营,两军相对,比的是士气,比的是信心。
正如李世民所料,薛仁果的部队信心已经崩盘,此时的薛仁果就是一头看起来吓人的纸老虎,只要吹几口气,这只纸老虎就会散架。
薛仁果手下的勇将浑斡等人率先吹出了第一口气,他们也不顾薛仁果的面子,就在阵前上演了投降李世民的真人秀。见过气人的,没见过这么气人的。
薛仁果没有办法,一盘算还是先回城坚守吧,隔着一道城墙,至少投降的人没有那么多。
然而这一退,薛仁果就注定了老薛家的败局。当夜,李世民的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地赶到,李世民一挥手,围起来,让薛仁果知道围城的滋味。
这一夜,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拼了命地想出来,薛仁果的算盘打错了。城墙尽管可以挡住投降士兵的身体,却挡不住投降士兵的心。
城门关了,从城门出城的路断了,很快城墙就成了投降士兵的路,守城的士兵源源不断地顺着城墙溜下来,然后一溜小跑投了唐军。这一夜,高庶城成了被水泡过的蚂蚁窝,逃命的蚂蚁源源不断地跑到了唐军的大营,而蚁王薛仁果除了一声叹息,再无办法。
十一月八日,小薛皇帝薛仁果出城投降李世民,老薛皇帝想到没有做到的事情,他的儿子替他做到了,然而等待投降皇帝的结局没有褚亮说的那么美妙,薛仁果没有等来父亲生前期待的荣华富贵,等来的却是刀斧手的一刀。薛仁果终于验证了父亲薛举的预言,真是知子莫若父!
与薛仁果的悲惨收场不同,忽悠薛举的褚亮却迎来了人生的重大转机,对褚亮闻名已久的李世民在投降的人群中到处寻找褚亮,最后在人堆里找到了看起来并不起眼的褚亮,从此褚亮受到李世民的礼遇,当上了秦王府的王府文学,由此也引出了日后的褚遂良。在太宗的晚年,褚遂良能得到信任担当托孤重臣,其实这段君臣际遇从父亲褚亮就开始了。
起义对于薛举父子来说是一场悲剧,对于褚亮这些读书人来说却是机遇。那些遍地都是的山寨,其实是读书人从茅庐走向庙堂的桥梁,有些人走通了,比如褚亮、魏征、岑文本,有些人却走断了,比如李密。
值得一提的是,在如何处理薛举残余势力的问题上,李世民和时任光禄勋的李密发生了分歧,李密主张一网打尽,李世民却主张网开一面,只诛领头!事实证明,李世民的主张是正确的,李密则犯了矛盾扩大化的原则。毕竟参与起义的人大多数是良民,只要招降得体,世上就没有乱民,隋炀帝杨广如果学到李世民的这一点,隋末农民起义的火焰绝不会蔓延到救无可救!
西征薛举大获成功,李世民也拉开了他平叛天下的大幕,从此李世民也在路上,同隋炀帝杨广不同,杨广巡游天下,李世民平叛天下。
然而,在李世民平叛天下的同时,太子、秦王、齐王的兄弟之争也在不经意中酝酿;在李世民为李唐天下洗牌的同时,兄弟三人也在酝酿着兄弟三人的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