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投军濠州 5、计降驴牌寨,巧胜且收兵

回到濠州,朱元璋受到郭子兴的热情接待,在城中的威信又增强不少。但在朱元璋眼里,这算不了什么,这只是他事业的起步。因此,朱元璋并未兴奋,而是依然提防着郭氏父子,同时策划下一个目标。

朱元璋并不想因收兵引起郭氏父子更大的猜忌,他只说定远一带需要管理,如果收城不管,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精力,他恳切地请求郭子兴让他去收管定远。郭子兴念着他已经把定远城的各项财物悉数上交,且一时也派不出合适的人选去接管定远,就允许朱元璋再次离开濠州,前往定远。

朱元璋为了让郭子兴信任自己,特意让怀有身孕的妻子留在濠州,只身带兵前往定远。朱元璋把定远当做自己的第一个城池,他决心从这里起步,因为定远附近有民间自发组织的民兵团体,他此次的目标就是收归这些民兵,图谋发展。

这次进驻定远,朱元璋最大的收获不是占有了城池,也不仅仅是离收归兵士的目标更近了一步,而是找到一个有谋略的读书人——李善长,此人在朱元璋的发展历程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朱元璋很尊敬李善长,以“先生”之称相敬。这日,朱元璋和李善长商讨如何收归民兵的问题。

朱元璋以为:“横涧山有民兵两万,张家堡驴牌寨有民兵三千,不如先收横涧山,两万人马实在难得。”

李善长却说:“两万人马自是很大的诱惑,但是若要从长计议,不如先降服驴牌寨,再谋横涧山。”

朱元璋谦逊地请李善长说明理由。

李善长胸有成竹地说:“驴牌寨看似有三千人,其实孤军无援。老朽在定远的日子可比你长啊,刘寨主也认得,如今他们又断了粮,处境艰难。你若此时用些计谋去诱吓,不怕他们不降啊。”

朱元璋连连说好,决定先去驴牌寨拉拢劝降。想先假报有其他势力要攻打驴牌寨,以出兵出粮相救为由,前往驴牌寨诱降。而朱元璋又记起郭子兴是定远人,记得听他说起过驴牌寨的寨主,以自己相救为名,倒不如托词说是郭子兴发兵送粮相救。

隔日,朱元璋带领费聚、顾时、邵荣及步卒七人,前往张家堡驴牌寨。一行人一路打探,很快行至一条叫宝公河的地方,隔岸的山上正是驴牌寨,远远望去,稀稀落落的有些茅屋,到处插了些旗帜。

待到寨内,见到刘寨主,朱元璋心中大喜。原来这寨主看上去三十一二岁,一副干练精明的样子,体格健壮,如能收拢也是一个难得之人。

报上郭子兴的大名,寨主与他果然有交情,先不问所来何事,酒席上桌,热情地接待了朱元璋一行。

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朱元璋与寨主算是熟识了,话也好说了。

朱元璋颇显忧虑地说:“此次来访,是因郭元帅听说寨中军粮不足,而附近有个秦把头要前来惹事,特派咱前来相助。”

寨主听此,酒醒了一半,知道朱元璋来此必是有目的的,大笑道:“军粮是不足,但秦把头来袭之事,连我都不晓得,你又怎知道?”

朱元璋丝毫不慌张,先喝口酒,不紧不慢地说:“咱攻下定远想必你是知道的,如今咱就驻在定远,文人李善长你应知道,是他透露给咱信息。否则单是郭元帅的命令,咱也不会轻易来此啊。”

寨主一愣:“李善长到了你的门下?”

朱元璋道:“正是,李先生说与你有些交情,请咱前来相告秦把头偷袭之事。请寨主三思。要么尽早迁移,要么跟咱走,到了军队中,凭你的才干也是一个将军。无论是濠州还是定远都欢迎寨主,有用得着的时候通信一声,咱定当鼎力相助。”

寨主本来饮酒不少,加上朱元璋这般说劝,被糊弄的越发觉得留在驴牌寨不是长久之计,当下决定投靠红巾军。

朱元璋心中大喜,但是寨主当然不会即刻跟他走,毕竟这是一个寨子,有着三千人马,一时半会儿难以打点。

朱元璋也不再提此事,担心说多了反而让寨主有疑心。接下来,只管尽兴地饮酒叙话。

到了离开的时候,寨主也不做挽留。朱元璋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担心万一就此回去,这寨主不去投靠了,岂不是白费了工夫,就对寨主说:“此去定远也有几十里路程,恐路上有什么不便,咱留下一名士兵照应。待寨主准备妥当,也可通知咱亲自迎接。”

寨主也未推辞,朱元璋留下有勇有谋的费聚处理事务。朱元璋一行人赶在天黑之前回了定远。

过了三天,费聚就匆忙赶了回来,禀报朱元璋说:“驴牌寨的寨主变卦了,他要带领人马迁移到别处,不来投靠。”

朱元璋听此,顿时变了脸色。幸好留下费聚在寨中,才能及时通报信息,否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迁移。

朱元璋对刚回来的费聚说道:“事不宜迟,咱领三百兵马前去驴牌寨,到时随机行事。”他立即带领费聚、邵荣、顾时及三百精兵赶往驴牌寨。

快到山寨的时候,朱元璋多了个心眼,决定让邵荣他们先停驻下来,自己同费聚二人前往山寨,以期能说服刘寨主,少用兵力威胁。

然而到了寨门口,几个民兵守卫在门前,手提兵器,不让朱元璋和费聚进入,只说寨主生病,不见任何人。朱元璋和费聚两人左说右劝,还是行不通,无奈之下朱元璋只好先撤回。

撤离回到驻地,朱元璋想了想,决定亲自和邵荣带了几十个人去找秦把头,既然拖出他要袭击驴牌寨的引子,眼下也只好联合他相助。朱元璋见了秦把头,很君子地说道:“前日多有得罪,因知你与驴牌寨寨主有间隙,托词出你们之间的恩怨。本来寨主决定带领人马投靠咱义军,如今反悔,特来请秦首领相助。”

不料这秦把头手下人虽不多,却是豪爽洒脱之人:“朱镇抚在定远所做的事情咱老百姓都感激,如今能有相助之时,当义不容辞。再说,我与驴牌寨的恩怨确为事实,那寨主不是江湖侠义之人,为人不诚,正是在下看不过的。”

朱元璋和秦把头商讨一番,决定由秦把头出面引驴牌寨寨主出寨,秦把头和刘寨主的私人恩怨两人自行解决,接下来的事情不连累秦把头,朱元璋自有安排。

第二天,秦把头带了几个弟兄到山寨前讨战,大骂寨主,扬言寨主不出,即火烧山寨,又说他的人马已经围住驴牌寨,说今日他们两人单挑,不关各位兄弟之事,只要寨主出寨,绝不连累寨中兄弟。刘寨主见躲在寨中不出实在不行,只好骑了马,带了兵器,亲自出寨和秦把头对垒。

出了山寨不远,行至一片密林,秦把头说:“咱今天先大事再小事。”

还没等刘寨主反应过来,朱元璋和他的几十人即从树林中出来相迎,所谓相迎,其实是几十个人直接围住了他。待刘寨主反应过来,他已经被顾时拉下马来,抓住双臂,扭到背后。

朱元璋先谢过秦把头,转头对着刘寨主道:“只因寨主不愿相见,才出此下策,多有得罪。如今且借你用一下,傍晚你和秦把头自行解决个人恩怨,咱丝毫不伤害寨主,还请放心。”

押了刘寨主,待到傍晚时分,朱元璋即带领士兵火速赶往驴牌寨,通知寨中寨主已被秦把头挟持,寨主特派人通告义军前来领路转移。而驴牌寨此时没了首领,一片混乱,因前几天听说寨主要投靠义军,后又听寨主说转移出去不投靠,这半日也不见寨主露面。朱元璋在此宣传鼓动,一时人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朱元璋见此,聚集起寨中民兵,发挥他演说家的天才:“各位兄弟,咱朱元璋也不过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咱也从未想过反叛朝廷,还不是为了一口饭,咱爹娘兄妹都死于饥饿。咱投靠义军,带兵打仗,为的就是能给百姓们一点太平,一口饭吃。如今乱世之中,各位兄弟也是结党自保,如若联合起来,不信打不败元军……”

一席话说得驴牌寨的民兵们甚为感动,暗自比较起朱元璋和刘寨主来。朱元璋的威武之气、名声人品,自是胜过刘寨主,他们也知道寨中粮草紧缺,难以发展,都默默认同了朱元璋。

朱元璋带着驴牌寨的三千人马撤出,同时悄悄让人放火烧了山寨,免得让这些人再有所留恋。朱元璋心中还挂念着刘寨主和秦把头,其实这时候,朱元璋更牵挂的是秦把头。他欣赏秦把头的豪爽,想着若能让这个人也来投靠,此行可谓一箭双雕。再说,朱元璋在心中已经放弃刘寨主,他知道经过这样一擒一骗,留下刘寨主只会干扰那些民兵的心,日后难以收编。

等朱元璋见到两人,只好兑现诺言,把刘寨主交给秦把头处置。岂料,此时的秦把头仁至义尽,不愿再和刘寨主相斗,只说:“如今你的山寨已经成为火海,你的人马也都投了义军,咱俩的恩怨起于争人夺势,现在一切恩怨无须再言,你且走吧。”

刘寨主面对此番情形,心中倍加伤感,纵身跃马,直奔入宝公河中,不见了踪影。

朱元璋则极力劝说秦把头加入义军,秦把头爽快地答应,十日之后,果然带人来投。

这一次也许不算是战役,但是对朱元璋来说却很重要。之前他在老家募兵不过得到七百多人,而这一次并未死伤一人,就得到三千壮士,为他的发展壮大了声势,也奠定了他收兵买马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