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两强相争谋者胜 6、派说客,英布叛楚归汉

彭城之战,刘邦败得太惨了,五十六万大军竟然被项羽的三万人马冲得七零八落。刘邦深感自己还不是项羽的对手,这一次失败对刘邦的打击是空前的。

诸侯们看到项羽神勇非凡,楚军还是如此强大,汉军真的是不堪一击,于是又都离刘邦而去。

刘邦几乎被打成孤家寡人,只好前去投奔吕雉的哥哥周吕侯。那时,吕雉的哥哥为刘邦率兵驻扎在下邑。刘邦在下邑逐渐聚集溃散的兵卒,在砀县驻扎下来,然后率军向西,经过梁地,到达虞县。

此时的刘邦非常沮丧,他想到这些年来,自己时时害怕脑袋搬家,后来有贤人相助才能建功立业,本打算和项羽一争高下,没想到败得这么惨,连老父和妻子也被捉了去。项羽真乃神人,难道我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刘邦长吁短叹,手下的谋士说一些胜败乃兵家常事等安慰的话,只是刘邦还是难以释怀。他叹口气说:“我知道胜败是兵家常事,你们看我现在,势单力薄,诸侯见风倒,都弃我而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反败为胜呀?”萧何还是第一次看到刘邦这样没有信心,刘邦从起事起,就发挥了乡侠的性格优势,总能自我安慰、自我解脱,打不怕,也压不倒。萧何心里着急,赶紧劝说道:“想当年您起事时,人马从无到有,地盘从小到大,现在您也能和项羽分庭抗礼了,还有关中几十万军队,有什么好怕的呢?”

在一旁的樊哙听几人在这里啰里啰唆,早已按捺不住,大声说:“主公现在怎么这么患得患失?刚起兵时,我们有什么呢?大不了再回到沛县,重新开始!”

刘邦一看连樊哙也急了,一下子笑了:“哎呀,连你也训起我来了?!看来我真的想错了……”沉默片刻,刘邦环顾四周,然后问:“我愿意划出函谷关以东的所有土地,赏给能帮我打败楚国的人,各位谁愿意同我一起打天下呢?”

在座将领没有料到刘邦这样问,一时没有人回答。与项羽一决雌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实力。

张良到底是天下第一谋臣,心思缜密,眼光独到,他听到刘邦这样说,就上前进言:“英布是楚国的猛将,但是因为项王分封不均,同项王素有隔阂,当初主公还定三秦,英布就没有为项王出多少力;彭越也是没有被封王,在梁地反楚,主公可以看出彭越此人非同小可,虽然正面交战不是项王的对手,但是却能牢牢牵制住项王,这两个人现在就可以用上。在汉王的将领中,唯有大将军韩信可以托付大事,独当一面,他也是为您立过大功的。如果要封赏,就封赏给这三个人,这三人若是连手帮助主公,楚国必败无疑!”

张良一番话让刘邦茅塞顿开,同时也让他增长了不少信心。他想,自己出身并不高贵,也称不上学富五车,更不是武功高强,但是到现在也能和西楚霸王项羽分庭抗礼,不容易呀。

五月,刘邦、韩信收拾残部,退至荥阳、成皋一带,据黄河、嵩山之险,建立了能确保关中安全的军事重镇。同时,萧何调发关中老弱及未成年者从军,汉军军势复振。韩信、灌婴领兵迎击楚军追兵,在荥阳打了一个胜仗,初步稳住阵脚。在张良的主持下,汉军筑甬道,囤积粮草,决心扼守荥阳、成皋,依托关中,与楚军长期抗衡。楚汉长期对峙的局面初步形成。

汉军暂时处于安全的环境下,刘邦开始实施拉拢英布的计划。这次,他派出的是说客随何。

随何是一个标准的儒生,平时说话“之乎者也”,一大堆道理,礼节也很烦琐,刘邦常常取笑他,但是他一点也不生气。张良看出来随何是个谈判高手,有理有节,还有耐心,像英布这样的人就应该让随何去说服。于是张良就向刘邦推荐了随何。刘邦专门见了随何,非常诚恳地说:“我平时老是开你的玩笑,你不要介意,这件事可就拜托你了。如果你能说服英布发兵反楚,项羽一定会攻打英布。只要项羽跟英布纠缠几个月,我一定能取得天下。关系重大!”随何打了包票,辞别汉王前往英布封地淮南。

英布是一直追随项羽打天下的一员猛将,后来被项羽封为九江王。活埋二十万秦军,是英布下手干的;杀死义帝,也是英布派人干的。项羽和英布关系一向很亲密。然而,项羽封王时忽略了他的赫赫战功,一个九江王并没有满足他。后来英布心里怪项羽,渐渐和他疏远,开始拥兵自重,不大听从项羽指挥了。

项羽与齐王田荣作战,向九江征兵,英布称病不出,只派出几千军队去敷衍;刘邦攻打彭城,英布又称病,见死不救,致使彭城陷落。从此,他们之间就产生了隔膜。这些随何行前都研究得很透彻,他就是要利用这一点来说服英布归汉。

随何到达英布的封地淮南,连等了三天,英布都不接见他。随何心里十分着急,但还是慢条斯理地对接待的官员说:“九江王不见我,不就是因为楚军强大,汉军弱小吗?到底谁弱谁强,我来就是来讲这个的。他不听我讲我就不走。”接着随何又采用激将法,说:“你捎话给九江王,就说我讲的管保他爱听。如果哪句话不入耳,就把我拉到淮南街上杀头,也可以向天下表明他敌视汉王而忠于楚王呀。”天下都知道楚强汉弱,英布听了觉得这个随何说话有点奇怪,就接见了他。

英布见了随何,饶有兴趣地问:“听你说,现在形势还不是楚强汉弱,我想听听你的高见。”随何恭恭敬敬,巧舌如簧,给英布分析楚汉强弱之势:“项羽全靠作战凶悍显示他的强大,现在怎么样?他在荥阳一带与汉王对垒,想打没人跟他打,想攻又攻不下,靠些老弱士卒从千里以外把粮草运来,他的这种‘强大’又能保持多久?”英布说:“楚王是老弱兵卒,汉王也强不了哪里去呀?”随何趁机说:“就算这回他战胜了汉王,天下诸侯必将人人自危,难道他不会与您算旧账吗?到最后,我看必然的趋势只能是天下诸侯联合起来对付他。项羽再强大,大概也不能抵挡天下的军队吧?”这话确实说到点子上,英布心想自己已经得罪楚王,如果楚王征服了汉王,下一个也许就是自己了。随何接着说:“所以我认为,项羽不过貌似强大,其实很脆弱,真正强大的是汉王。汉王虽然为人粗犷,但不拘小节,什么东西都能和下属分享。如果您与汉王联合,日后汉王一定分出大片土地给您,您又何必依附项羽看他的脸色行事呢?”

这番话说动了英布的心,但他没有什么特殊的神色,只是淡淡地说:“好吧,那你回去转告汉王吧,我们可以瞒着项王……”随何听出来了英布的口气已经松动,但还有敷衍的意思,如果他不公开背叛项王,此事还是不保险。

这时正好有人来报,说楚军使者到达淮南,英布随即命人迎到馆舍,然后去见。随何心生一计,紧跟着英布去了馆舍,悄悄留在外面。楚军使者一见英布,态度很傲慢,严词责备英布,催促他赶快发兵攻打汉军。英布当然不会听一个小小使者的呵斥,漫不经心地饮茶。随何一个箭步迈进房间,然后大模大样坐了下来,对楚军使者说道:“九江王已经归附了汉王,还发什么兵?”英布愕然,没想到随何会来这一手,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楚军使者看着随何和英布,慌忙站起,拔腿就跑。随何对着英布喊道:“事情已经泄露了,还留着他干什么?”英布无奈,只好杀掉了楚军使者,公开背叛了项羽。

随何不辱使命。

英布背叛项羽,楚军侧翼一下子陷入危急的状态,项羽慌忙派出龙且讨伐英布。英布没有打胜,就跟随何抄小路而行,归附刘邦了。

刘邦彭城大战后,惨淡经营,立太子,大赦犯人,又引水灌进废丘城内,章邯被迫自杀,刘邦得以建立稳固的后方基地。接着将散兵游勇慢慢收集起来,跟各路将领及关中军队频频出动,骚扰和袭击项羽的先锋部队,削其锋芒。英布归附,汉军得到了兵力补充,一下子解除了危急形势,在荥阳前线开始了和楚军长期的对抗。

遭遇失败后能迅速摆脱阴影,寻找原因并制定应对策略,这才是一个成功者应该具备的素质。刘邦在彭城失利以后,及时调节状态,把握当时形势,巧用说客,为自己增加了英布这一取胜的砝码。而项羽却自食分封不公的恶果,加上心胸狭窄,主动把英布推给了刘邦。英布归汉,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此后的楚汉局势,为刘邦的最后胜出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