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第一次世界大战全程历史纪实 第四章 西线狼烟——旋转的右翼
一、一个无法完成的神话——奇正结合的“施利芬计划”
俾斯麦所缔造的统一的德意志帝国改变了整个欧洲的政治格局,老牌欧洲强国无不对其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同时,德国地处欧洲中心,列强环绕,战略上处于不利地位,因此在德意志统一不久,德国参谋本部便开始着手研究如何应对未来全面的欧洲大战。在普法战争后不久,当时的总参谋长老毛奇就已经预见到了将来德国有可能会处于两线作战之苦。他的计划是在未来的两线作战时,对法国先取守势,快速击败迟缓的俄国后,再反攻法国。瓦尔德泽接任参谋总长后仍遵循老毛奇的观点。可是到了施利芬伯爵接任总参谋长时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施利芬彻底摒弃了老毛奇的思想,把作战的顺序整个改变了,他制定了一个“先西后东”的战略,也就是被后人所津津乐道的“施利芬计划”。
施利芬认为俄国疆域的广袤将阻碍他们取得确定性的胜利,但由于法国依赖一条沿着法德边境修建的坚固防御线与德国对峙,这使在西线取得迅速成功也同样成为问题。所以他建议入侵比利时,这样可以扫清法国防御工事的周围地区。通过比利时的德军就可以从侧翼包抄法国防线和巴黎,从而摧毁法军。法国被消灭之后,德国就可从容对付俄国了。
德军总参部是一架高效的战争机器,它的参谋人员的水平都很高,身为德国总参谋长的施利芬伯爵,跟所有的德国军官一样,深受克劳塞维茨“法兰西王朝的心窝在巴黎和布鲁塞尔之间”这一训示的熏陶,但这句名言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它指引的那条路由于比利时的中立,是条涉足不得的禁途,何况比利时的中立,又是德国同另外四个欧洲大国所永远保证的。法国以法德边界的四个城市为中心,构筑了一系列长达约200公里的堡垒,堡垒的东南从瑞士的天然屏障阿尔卑斯山开始,以坚固的混凝土堡垒从贝尔福、厄比纳尔、土尔和凡尔登伸展,凡尔登以北30多公里,是卢森堡、比利时和阿登崎岖的山路和森林。要想进攻法国,施利芬认为不要指向这些大型要塞,因为攻克这些要塞需要大量的攻城装备、时间和精力,以致有可能无法达成包围,况且攻城只能从一面进行,因此,进攻者倒不如从其间隙中推进,为达此目的,必须破坏卢森堡、比利时和荷兰的中立。1891年,施利芬一上任就提出了第一号《对法战争备忘录》。施利芬认为德国要掌握战争主动权就必须先迅速打败法国,因为战争一旦爆发法国会立刻侵入德国,而对付俄国可以利用其动员速度慢的缺点与之周旋,等到打败法国之后再全力和俄国交战。
施利芬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是一个奇怪的角色,他在任期间没有经历过大的战争,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之时他已经去世了,但他却对整个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进程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甚至包括在20世纪上半叶德国所有的军事行动中,都能看到他的影子。作为一个战略军事家的施利芬曾制定了一个著名的计划,被称为“施利芬计划”,其核心在于德军通过比利时中部做一大迂回运动,兵锋指向巴黎西侧,德军兵力的右端从里尔附近突入法国迫使法军主力向东南撤退而德军则从其侧背进攻,以同时完成了两个战略重心——占领法国首都巴黎并消灭法军有生力量。至于比利时的中立,施利芬认为那只是“一个不足道的障碍”。
康特·阿尔弗雷德·冯·施利芬是德国战争策略框架的制定者。
对德国威胁最大的莫过于东面的俄罗斯、西面的法国与海上的老牌强国英国,对于德国陆军而言,欧洲战争意味着同时与法国和俄国两面作战,因此德军参谋本部研究的课题便是如何同时打赢两场战争。“施利芬计划”假设德军面临两线作战,即东线和西线,因为俄国不可能很快击败,所以他计划首先要在西线集中大量兵力,迅速通过比利时和荷兰,以侧翼的移动击溃法国。考虑到俄国的原始铁路系统会造成战争动员缓慢,只需在东线安排10个师以推迟沙皇部队的前进,直到法国被压倒为止。施利芬认为,法国虽然在普法战争中失败,但其陆军雄风不减,是德国在欧洲大陆上最大的敌人。反观俄罗斯,虽有600万常规部队,但装备落后,施利芬判断,俄罗斯落后的军事动员体制至少需要6~8周才能完成对德国的军事集结,而在这段时间内,德国完全有能力迅速打败法国。这份计划的日程表在时间上精确到每一天,在地点上精确到了每一条铁路和公路,即150万人的德军必须在动员令后12天内夺取列日,19天之内征服布鲁塞尔,22天之内越过法国边界,39天内攻占巴黎,也就是说,要在开战6周之内就将法国踢出战争——这是施利芬所估计的俄国完成全国动员所需的精确时间。
“施利芬计划”实施的时间表就像火车时刻表那样准确、刻板,他对整个西线战事所定下的时间正好是预计中的俄国进行战争动员所需的时间,但在实际开战中,俄国人未等战争动员完毕,就提前把军队投入了战争之中,这个变化在“施利芬计划”中却没有被提及,而这又恰恰是“施利芬计划”是否能成功的关键之处。这位伟大的战略家在大战爆发的前一年临终时一再跟他的继承人毛奇将军强调:“战争一定会来,一定要加强右翼。”当战争真正开始的时候,这个计划在被修改之后付诸实施。根据当时的战争局面,毛奇不得不削弱右翼力量以应付始料未及的战况,以致部队开到巴黎的东面而没有完成包围,几个星期后,当德国人企图用正面突击攻占巴黎时则在马恩河战役中被击退了。施利芬的计划在实战中功亏一篑,终于没能得以成功。实际上,“施利芬计划”是一个纯粹的意念中的战争,在一开始就已埋下了失败的种子,因为计划的成功施行依赖于敌对各方都要按照其为自己设计的“舞蹈动作”而行动,也就是法国要把其全部力量用以对阿尔萨斯和洛林的入侵,德军还得顺利通过比利时领土,俄国还不能提前进攻,一条出错就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对于20世纪两次世界大战的指挥官们而言,施利芬备受推崇,他制定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计划也被奉为“施利芬神话”。但如此伟大的计划为什么会以失败而告终呢,是不是计划本身存在着某些缺陷和不足呢?很多历史学家都把责任归咎于执行者小毛奇的无能和自作主张,但战争中没有一成不变的计划,后人必须要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去制定计划,“二战”时的曼施坦因也是因改动了施利芬的计划而获得了成功。在“一战”中,被誉为“德国战神”的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就主张先东后西,而从实际情况来看,更容易先被解决的恰恰是东线的俄军,而且“施利芬计划”的关键之处即俄军进攻的时间也出现了问题,由此看来,也许小毛奇所面对的“施利芬计划”原本就是一个无法实现的神话。
二、僵硬的德国战争计划——小毛奇的折中方案
由于地理环境所决定,一旦战争爆发,德国无可避免地要处于两面受敌的状况,依德国参谋本部的判断,德国人必须在东西两方面同时作战,这已成为一种无可避免的厄运,承担打破这个厄运的参谋本部的历届参谋总长,都为此大伤脑筋,殚精竭虑地制定了相应的作战计划。在1890年的“两线作战”计划中,老毛奇打算对法国采取守势,而把德军主力投入对俄国的战争。但在过去23年后,俄国已改善了通信并加快了动员,且对俄国的入侵将会是场持久战。法军虽比俄军强大得多,所受训练也好得多,但德国不能放弃在西线的一切主动权和攻势。如若对法国采取攻势,那将会是一场速决战,就会很快决定胜负,如果德国胜了,德军很快就可腾出力量向东转移,这些是施利芬将军改变老毛奇战略的主要理由。
继任参谋总长的施利芬将军认为,俄国拥有幅员广大的领土,如果对俄采取攻势,假如俄国沿用1812年的“规避战略”,不与德军决战,德军可能要重蹈拿破仑征俄的覆辙。故此,他制定了一套犹如列车时刻表一样准确而刻板的先西后东的作战计划,决计先在西方决战,而后再转移主力于东方击破俄军。
1906年,施利芬退休,小毛奇接任参谋总长。到了1913年,也就是“一战”爆发的前一年,八十多岁的施利芬临终时仍念念不忘地一再叮嘱:“必有一战时,切莫削弱我的右翼。”不过他九泉有知,一定会失望,他的继承人小毛奇是个生性多疑且又谨小慎微的人,他并不具备施利芬那种作乾坤一掷式豪睹所需的自信、决断、冒险精神和非凡气魄。自从小毛奇成为德军参谋总长后,自知能力不足的他将“施利芬计划”当成德军唯一的作战方案,直到开战前夕,小毛奇沉浸在这个计划中已经有十年之久。小毛奇在这十年内可以说生活在一种矛盾之中,他明知世界情况正在改变,“施利芬计划”即令毫无缺点,也还是不可能完全适应十年后的情况,但另一方面他又没有能力对这个计划作彻底的改变。此间,他不断修补这个计划,整天冥思苦想如何使这个计划更加完美。但无论他曾做过多少次的修改,这个计划永远保留着一个核心论点,即速度就是胜利,德国的任何拖延都是将是致命的,如果俄国在法国被击败前参战,那也将是致命的。
德国军队期待速战速决地获得胜利。从这些涂鸦可以看出他们的攻击目标是巴黎。
“施利芬计划”规定从一开始就以最快速度将德国全部兵力通过比利时直接进攻法国,必须要在6周内彻底击败法军,为此目的,一切牺牲都应做出,一切危险都应接受。即使阿尔萨斯-洛林遭到入侵,即使东普鲁士甚至西里西亚遭到俄军的践踏,即使比利时的中立地位被破坏,英国作为敌对力量进入战争,一切都在所不惜。施利芬信奉的是菲特烈大帝的名言:“宁可牺牲一省,但在寻求胜利时决不可分散兵力。”小毛奇主持参谋总部后,开始担心东普鲁士的安全和西线左翼的安全,而那两个方面正是施利芬的大胆之处,如果战争按计划打赢了,那两个方面将成为施利芬的伟大之处,以及大气魄、大手笔的象征。但现在小毛奇的个性特征使他越来越担心这两个方向上,薄薄的防线会不会被对方一下子戳成大窟窿,甚至在短时间内被撕成碎片。小毛奇对“施利芬计划”做了一些改动,加强了阿尔萨斯-洛林和东普鲁士方面的力量,因而削弱了主攻方向的右翼,这实际都是与原计划的精髓背道而驰的。严格地讲,1914年德军的作战计划应叫作“施利芬-小毛奇计划”,后来在战役中,由于右翼的削弱以及阿尔萨斯-洛林方向上的法军深入不够而得以回救主战场,最终导致了马恩河会战的失利,从而使整个计划彻底破产。
严格说来,小毛奇对于施利芬的基本思想几乎是完全接受,只是做了一点小小的修改,但也可以说是致命的一点,那就是兵力的分配。施利芬计划的最大特点就是其兵力的分配非常不平均,其计划的一切精髓也由此产生。小毛奇在这一战上改变了施利芬原来的计划,患得患失的他加强了德军左翼的力量,并主张在德军左翼挫败法军攻势之后,再将左翼余裕兵力调往北方,在右翼后跟进,参加决战。显然,小毛奇的部署的是个两翼进攻的方案,而按施利芬的意图,左翼在开战初应且战且退,引诱法军深入东进,使右翼更便于旋转,猛击法军后背,现在左翼却反而向西推进,这足以使施利芬在九泉之下捶胸顿足!可以说,力量的分配实为“施利芬计划”成败的关键,若不这样分配“施利芬计划”也就不可能有效执行。小毛奇一方面改变兵力分配比例,另一方面又还是照原方案执行,其结果当然是两面不讨好。平心而论,小毛奇改变兵力分配也并非没有理由,但要改变则必须连计划也要改变,总而言之,二者不可两全。
小毛奇不是参谋本部军官出身,他被大多数人认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庸才,这多少有些过分,只是和施利芬的气魄相比他确有相当的差距。施利芬的风格是大胆、再大胆,小毛奇信奉的则是不要过于大胆。小毛奇无论在个性上还是在政治上都不是一个懦夫,对军事形势的许多方面的判断都比较准确,他的不幸在于:让一个一贯谨小慎微的他,去勉强执行一个胆大包天的人制定的冒险计划。“施利芬-小毛奇计划”还有个致命的无法回避的缺点,那就是把对法国实施闪电式攻击的想法,从一个可选的攻击方式变成战时必须完成的任务。一旦战争动员后,德军的任何拖延,就不只是一个危险问题,而是一种绝对的不可能。对于德国来说,动员就意味着战争。在大战爆发前,所有的国家,无论是俄国、奥匈帝国还是法国,他们的战争动员都是有灵活性的,也就是说他们的战争动员可以作为一种为达政治目的而采取的手段,收放自如,而德国的则完全不同,一旦发动,就刻不容缓,否则就意味着失败。大战爆发前,德国人终于发现陷入了自己设计的陷阱之中,由于没有退路,德军最高领导层只能告诉德皇,沙皇尼古拉正在要求德国做一件德国做不到的事,只有俄国才能避免战争,办法就是同意“双重最后通牒”,而这是俄国绝对无法接受的。德国的战车一经发动,就只能一往无前了,而这辆战车的指向就是德法两国边界处的中立国比利时的军事要塞列日。
三、不屈的小国——比利时
比利时位于欧洲西北部,东与德国接壤,北与荷兰比邻,南与法国交界,西临北海,属海洋性温带阔叶林气候。境内主要河流有默兹河和埃斯考河,是19世纪初欧洲大陆最早进行工业革命的国家之一。比利时拥有完善的港口、铁路和公路等基础设施,为与邻国间的交通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在列强争夺世界霸权的斗争中,小国通常被列强任意摆布,各列强为了自身的利益,往住把小国当成争霸的工具或牺牲品。地处要冲的比利时自然也无法例外。欧洲列强出于争霸的需要,一直对小国比利时十分关注。
作为一个岛国,英国在某种程度讲,是被大陆边缘化的,为了介入欧洲事务,而又不被联盟条约束缚住自己光荣的独立地位,英国伙同其他各怀心思的国家,由维也纳体系承认比利时永久保持中立。1831年,欧洲的奥匈帝国、俄罗斯帝国、法兰西王国、联合王国及普鲁士王国五强在伦敦会议签署了条约,《伦敦条约》中承认了比利时的独立,并确保其永久中立国的地位。承认比利时为“永久中立”国,这相当于将英国的前哨基地推进到大陆边缘,通过对大陆边缘地带的控制,影响欧洲均势。到“一战”爆发前,比利时的独立经有关国家保证已经有75年之久,他们由此享受了有史以来持续最长的一段和平时期。他们希望邻国能让这种安乐境况长此下去,不受干扰。中立的义务和对于中立的信念使他们忽略了自己的军队、边防、国防工事的建设。直到最后时刻,他们依然难以相信自己会卷入战火之中,而是依然坚信,保证他们中立的国家不会侵略他们的家园。
英国虽然承认比利时永久中立,但并没有义务帮助比利时赶跑德国人,主要是德国入侵比利时可能会造成法国的连锁反应。但法国人没有重视比利时的边界,致使德国人一但借道比利时,可能会致使法国失败,从而导致德国的一家独大。当然,如果法国人能顶得住越过比利时边界的德军攻势,并且战事胶着,谁都没有绝对优势,英国也就不会参战了。说英国是因捍卫比利时的中立地位而参战,那不过是个借口,就如同美国要借德国的无限制潜艇战而参战一样,大国的参战原因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利益。
比利时的国王阿尔贝一世在1909年继承其叔父利奥波德二世的王位,阿尔贝在青年时代受到良好的文化和军事教育,他的社交技巧让他成为欧洲上流社会最受欢迎的人物之一,在1913年访问柏林期间,阿尔贝获知了德皇威廉二世的战争计划,他立刻通知法国政府,并于1914年7月向威廉二世递交了一份私人信函,声明比利时将严守中立的立场。
8月2日晚上,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接到了德国送来的照会,照会一开始说,德国收到可靠情报,法国拟欲通过比利时国境进犯德国,不能指望比利时军队可以阻止法军的推进,因此根据“自卫之需”,德国有必要“先发制人,以阻止这种敌对性的进攻”。一句话,德国人要借道比利时攻击法国。当然,德国人保证只是借道,如果比利同意,那么德国可以保证比利时不受任何损失。事情已经摆明了,比利时面临着战争的选择。阿尔贝国王代表的比利时回答说:“我们将誓死捍卫自己的中立。”
8月3日,阿尔贝国王亲自出任了比利时武装部队的总司令,他这时已不存任何幻想。虽然比利时的军队无法与德军相比,但比利时还有个倚仗,那就是它与德国之间有一道“大门”——列日要塞,那是个坚固无比的要塞,比利时人希望它能不负重托,挡住德国人的进入。阿尔贝国王亲自提名由63岁的陆军大学校长勒芒将军担任第三师师长兼列日军事长官,国王还给勒芒写了一封私人信件,要他“坚守托付给他的阵地,死战到底”。比利时人明白,如果他们屈服于德国的要求,那将等于听任德国占领比利时,而一个战胜了的德国,是很少有可能还会把撤退放在心上的。不仅如此,他们还将使比利时成为进攻法国的帮凶,成为自身中立的破坏者。不论选择哪条道路,比利时都要被德国占领。但如果屈服,还得丧尽荣誉,“如果我们必然要被化为齑粉,就让我们光荣地化为齑粉吧。”比利时的政府要员巴松皮埃尔这样记述着他们当时的情绪。
1914年8月,比利时枪骑兵出发抵御德国对其家乡的入侵。
列日要塞就像一座城堡的吊闸,守卫着从德国进入比利时的大门,它雄踞在默兹河左岸高达150多米的陡坡上,这一带的河道,宽约180米,是它的天然城壕,方圆50公里,都有堡垒卫护,是一座有口皆碑的、全欧洲最固若金汤的城池。全世界的舆论都寄希望于列日,即使它不能无限期地坚守不屈,至少也能坚持到英法援军的到来。阿尔贝国王下令炸毁列日要塞附近默兹河上的桥梁,以及与卢森堡交界处的铁路隧道和桥梁。但他此时依然未向英、法两国发出呼吁,要求军事援助和结盟。他还多少心存一丝侥幸想法——德国人是危险的,但还不是疯子,难以想象德国人会明知错误,还要自绝于人,蓄意发动战争。
1914年8月3日,一支约3万人的经特别训练的德军第二军团特遣部队在艾米赫将军的率领下,在阿登高原和荷兰边界之间越过比利时边界,进入列日要塞防卫范围内狭窄的通道,比利时的列日要塞守军率先开炮,轰击正在渡河的德军。德国与比利时之间的战争爆发了,这也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真正的开端,德军给列日要塞的守将勒芒发出了劝降信,但遭到了勒芒将军的回绝,两天后,在德国巨炮的轰击下,德军攻占了列日要塞,勒芒受伤被俘,德军通过列日要塞开向了比利时的首都布鲁塞尔,比利时政府被迫流亡法国。虽然失败了,但比利时的顽强抵抗推迟了德军的推进速度,还是为协约国作出了它的贡献。在整个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阿尔贝国王率领的比利时政府与比利时人民英勇作战,为协约国的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一战”结束后,阿尔贝一世积极参与国家的重建,在他的努力下废止了欧洲列强强加给比利时的《伦敦条约》。1934年,阿尔贝一世在登山时遇难,他的长子利奥波德三世继承了比利时的王位。
四、比利时的大门——毁于巨炮下的列日要塞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初始之战是由德军入侵中立国比利时揭开序幕的,而其中比利时的列日要塞首先接受了战火的洗礼。列日城是从德国进入比利时的大门,连接德国、比利时和法国北部的四条铁路线都在这个战略城市中汇集,然后向比利时平原作扇形展开。控制这些铁路干线是实施“施利芬计划”的先决条件,因为德国的120多万迂回大军的后勤补给主要依赖这几条铁路线的运输,只有拿下列日,组成旋转右翼的德国第一、第二和第三集团军才可以行动。
就在奥匈帝国向贝尔格莱德开炮的第二天,比利时的布鲁塞尔接到了德国送去的照会,照会中说:“德国收到可靠情报,法军拟将沿着吉韦至那慕尔一线推进,欲通过比利时国境进犯德国的意图已不容置疑,根据自卫之需,德军有必须先发制人,以阻止这种敌对性的进攻。”德国希望比利时能让德军借道比利时,比利时政府的回答是:“我们将捍卫自己的中立,比利时不会背叛它对欧洲的责任,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击退对其权利的每一个攻击。”在比利时存在的83年中,阿尔贝国王的国家从未打过一次仗,并且因为它的安全有赖于作为一个“永久中立国家”,直到1910年为止,军队甚至没有一个总参谋部。
德国人认为,比利时人所谓不惜一战的说法,不过是“绵羊的梦呓”,1914年8月4日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按照“施利芬计划”,西线德军前锋第一集团军和第二集团军共10万余人,携带200门大炮,在司令官艾米赫的指挥下,突进比利时,迅速冲向比利时境内的默兹河天险,直奔比利时最重要的列日要塞。德军如果冲过默兹河,那么通向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的大门就被打开了,按照德国的战略设想,是几乎不停顿地通过比利时,预计没有或很少遭遇抵抗。在柏林,毛奇依然希望比利时人在为了面子起见开了几枪之后,或许仍会接受劝告,“达成谅解”,正是因为这样,德国最后一份照会只是说“以兵戎相见”,暂时还避不宣战。英国签订的比利时中立公约,并不单单是对一个弱小国家的崇高关怀,它的海上优势不能容忍一个强大的大陆国家德国控制极为重要的海峡沿海地区,比利时可以说是英国国防线的延伸。当德国人侵入比利时时,英国决定正式参战,成为当时唯一对德国宣战的国家。英帝国的领地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也随之变成交战国,南非也于1915年1月参战。
比利时的阿尔贝国王新动员的军队由16·5万人组成,其中大约半数部署在列日和布鲁塞尔之间,比利时的战略目标是依靠列日和那慕尔的炮台推迟敌军的前进,直到法、英军队能够到来。列日指挥官热拉尔·勒芒将军,得到派来的后备军的增援,使他的兵力达到4万人,并奉阿尔贝国王之命,防守列日到底,直到英法援军的到来,但事实上他们是不可能坚持那么久的,这一点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英国人是行动了,派出了由约翰·弗伦奇率领的人数为6个师的远征军奔赴欧洲战场,但日期是8月14日,是在比利时失陷以后。英国远征军到达了法国的亚眠,这支部队的主要目的是支持和配合法国陆军阻止或击退德军入侵法国或比利时领土并最终恢复比利时的中立。但在临出发前弗伦奇受到嘱托,一定要尽最大努力把死亡和损耗减到最低限度,在被要求参加任何调动时,如果有风险,弗伦奇应当首先请示本国政府,并且一再向弗伦奇强调,他的指挥权是完全独立的,在任何情况都不受任何联军将领的节制,这样的安排显然是把英军作为核心力量来加以保存而一笔勾销了统一指挥的原则,这些原则决定了英国远征军在以后的作战中以保存自己实力为主的作战风格,毕竟他们是在为别国打仗。
列日要塞位于默兹河与乌尔特河汇合处,它北邻荷兰边界,南靠阿登森林,是德军取道比利时进攻法国的咽喉。要塞周围筑有12座炮台,环形炮台群周长50余公里,炮台间隔3~6公里,部署有各种火炮400门,各炮台筑有厚度为3米的钢筋混凝土永久工事,是一座有口皆碑的全欧洲最固若金汤的城池。列日要塞的几座桥梁是默兹河上仅有的几条公路的渡口,列日要塞又是把比利时、德国与法国北部连接起来的四条铁路线的枢纽,因此它是向前推进的德国部队运输给养的必经之地,所以在占领列日要塞并将其周围的堡垒打哑以前,德军右翼部队将无法行动。为迅速夺取列日要塞,德军参谋总部从比洛第二集团军抽调6个旅加上两个骑兵师组成一支3万人的部队,由艾米赫将军指挥从东、南、北三个方面向列日进攻。
冲到默兹河边的德军发现河上的桥梁都已被破坏,便立即架舟桥渡河,这时驻守列日要塞各炮台的比利时守军立即用大炮和机枪向德军猛烈开火,渡河德军猝不及防,纷纷落水,死伤无数。艾米赫见状一面命德军继续发起进攻,一面调来两百门大炮向列日要塞的各炮台轰击,顿时,默兹河两岸炮声隆隆,硝烟弥漫,双方进行了激烈的炮战与攻防战。德军的巨大数量带给了守军莫大的恐慌,这是德军的大型军团首次出现在比利时人面前,尽管德国人没有高估自己的军力,但是显然低估了比利时人的勇气,在优势敌军面前比利时军队决心抵抗到底。
艾米赫直到此时仍然认为比利时人会不战而降,他派了一位使者打着休战的旗帜,要求列日投降,否则的话,他宣称,这座城市将遭到空袭。勒芒服从他的国王的命令,拒绝投降。德国的齐柏林飞艇出现在了列日的上空,这是世界上首次空袭,飞艇丢下了十多颗炸弹,只是给列日的守军一点威慑作用,几小时后,德军大炮开始狂轰东面炮台和城市本身,但坚固无比的炮台仅仅被削去一些混凝土而已。德军日夜进攻列日,不顾一切再次投入大量兵力,几乎是需要多少就投进多少,以便按期攻克目标。但三天三夜却毫无进展,德军参谋总长小毛奇闻报大惊,再这样下去势必要延误整个西线的德军的进攻行动,他马上派德军第二集团军副参谋长鲁登道夫上校率军前去增援,并从参谋总部调运巨型攻城武器运往列日。鲁登道夫接过该旅指挥权后,于第二天下午奇迹般地突入到堡垒圈内的制高点,在制高点上架起大炮向周围比军堡垒猛轰。是日,鲁登道夫又派人打着休战旗帜前往劝降,但仍然被拒绝。鲁登道夫又派人冒充英军混到要塞司令部门口,企图绑架勒芒将军,结果也没有得呈,派去的官兵反被全部击毙。
小毛奇在开战时对奥匈帝国军队的总参谋长康拉德说过,他预期到战争第39天西线便已决出胜负,因此答应从第40天开始派遣德国部队到东线支援奥匈。尽管德国人估计比利时人不敢应战,但是德国人的彻底性要求做到对于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要有所准备。问题就在于要设计一种用于攻克堡垒的能在陆上运输的重型大炮。德军攻击列日要塞初期的野战炮对列日的钢筋混凝土地下工事有如挠痒痒,反而被杀伤了大量的战斗人员,只好等待大炮到来,而大炮再慢也终究有到达的那一天,到了那一天所有的账都会被结算清楚。
当攻城炮尚在途中时,德国政府作了最后一次努力,试图说服比利时人在其国土上让出一条通道,以便过境。8月9日,杰勒德先生受托向他在布鲁塞尔的同僚转送一份递交给比利时政府的备忘录。“既然比利时部队不顾力量悬殊,对优势兵力进行了英勇抗击,从而保持了它的荣誉”,备忘录写道,德国政府“恳求”比利时国王陛下和他的政府别让比利时“继续忍受战争的恐怖”。如果德国部队能获得一条自由通过比利时的走廊,德国准备与比利时缔结任何有关协定,并“庄严保证”它绝无意侵占比利时领土,一俟战争形势发展许可,德国部队将撤出该国领土。美国驻布鲁塞尔和海牙的两位公使都婉拒转达这个建议,最终通过荷兰政府的协助,该份备忘录在8月12日送达阿尔贝国王手中,但国王表示拒绝。
德国人的进攻利器终于运来了,就是5门绰号“大贝尔塔”的巨炮,这是有着50厘米口径的攻城榴弹炮,可以把一吨重的炮弹射到15公里外,每颗穿甲弹有一个定时信管,只在目标被穿透后才定时爆炸,再坚固的炮台在它的轰击下也将化为瓦砾。毛奇仍然希望不必动用这些大炮而能顺利通过,可是如果比利时人执迷不悟,真的不惜一战,德国人指望用它一举攻克这些堡垒。炮击开始了,一吨重的炮弹自天而降,炮弹爆炸时的尘土、碎片和硝烟形成巨大的圆锥形,升入300多米的高空,地动山摇宛如发生了地震。在“巨无霸”的连续轰击下,到8月16日,12座炮台中的11座遭到连续猛轰后屈服了,勒芒指挥部所在的隆森炮台是最后的一座炮台,被直接命中而摧毁,勒芒本人也被炸昏后被俘,被救活之后送到艾米赫将军面前,他交出指挥刀说:“我是在昏迷中被俘的,务必请你在战报中说明这一点。”“你的指挥刀并没有玷污军人的荣誉,”艾米赫答道,同时把指挥刀还给了他,“留着吧。”
战争中往往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坚点,所谓坚点就是本应该很快达成的小目标付出巨大的代价也迟迟不能达成。如果没有巨型攻城炮,列日将毫无疑问地成为坚点,列日将至少阻挡德军一个月,如果援军及时赶到,马恩河战役就可能不复存在,而被列日战役所代替。因攻克列日之功,鲁登道夫和艾米赫被德皇威廉二世授予功勋十字章,这是德军最高军功奖章,鲁登道夫更是开始了他一生事业的飞跃,成为了德国军界一颗耀眼的新星。列日之战终于以德军取胜而告终,但德军在要塞前伤亡惨重,损失超过了上万人。
8月20日,胜利的德军开进布鲁塞尔。一队队手持旗杆矛、戒备森严的德国枪骑兵骤然出现在街头,但他们只是可怖的军事示威游行的先遣部队而已,后面接踵而来的队伍,其兵力之强、威势之盛,几乎难以置信,观看行军的人群默默无言,对这支队伍的浩浩荡荡、绵延不绝、精良绝伦,不禁茫然咋舌。刚入城时的德军还是比较文明的,但由于遭到了比利时人的冷枪袭击,他们开始枪击平民,以报复冷枪狙击。人质都被处死,房舍遭到炮击或烧毁。如果发展成为逐屋战斗,野炮立即把村庄夷平。
1914年8月20日,当德国大军从布鲁塞尔的街头穿过时,惊恐的比利时平民只能呆呆观望。
毛奇写信给康拉德将军说:“我们在比利时的进军肯定是残忍的,但我们是在为我们的生命而战,谁挡路,谁就必须自食其果。”根据“施利芬计划”,德军5个集团军穿过布鲁塞尔,向法国西北部边境直扑了过去,法国和英国对德军行动判断错误,只有法国的一个军和少量的英国远征军部队在抵挡这支德军主力部队,英法联军不得不后撤,很快德国军队就打到了法国边境。
五、霞飞的杰作——随拍起舞的“第十七号计划”
法国陆军在总体实力上居欧洲第二位,仅次于德国,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法军在该期的作战思想是完全崇尚进攻,防御战术几乎完全被忽视。在利用高地组织防御、构筑野战防御工事和运用机关枪火力防御方面,法军的技能很差。法军拥有那个年代最精良的野战火炮,即著名的法式75毫米野战炮,然而,由于法军确信其火炮优于对手拥有的火炮,而轻视中型和重型火炮。实际上,在大战之初法军仅拥有大约300多门口径在75毫米以上的火炮,而德军拥有3500门。法军炮兵连编制4门而不是6门火炮,这是它的又一个缺陷。
当德国人按照“施利芬计划”进入比利时的时候,法军也在执行他们自己的战略方案——“第七方案”,这是由法国参谋部总参谋长约瑟夫·霞飞制定的。正像施利芬所期望的那样,8月中旬,法国第一军和第二军戴着白手套的军官们,将各旅集结起来,威风凛凛地开向了阿尔萨斯-洛林。对德国展开复仇之战,收回被割让给德国的阿尔萨斯和洛林,是法国自普法战争结束以来久已期待的事情。开战之初,法国军队最早执行的是由时任总司令的霞飞将军制定的“第十七号计划”,这一计划的主要宗旨就是另一位著名将领福煦提出的“要胜,就要向前进”,即强调不惜一切代价的进攻。按照预定的“第十七号计划”,法军在一片欢呼声中,向他们期待已久的阿尔萨斯和洛林方向冲杀而去,法军的右翼部队沿着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突然攻到了德军左翼部队的面前。
从1914年8月1日起,欧洲各国陆军都在动员,几百万士兵沿着公路和铁路涌流,穿过莱菌河各个大桥流动,从俄罗斯帝国最遥远的省份上火车,从法国南部和北非向北奔跑,大量军队在调动或以战斗行列在行军,战争出现了对德国来说早已预见和早已深入研究过的两线作战的情形。对付这个局势,德国人在1905年就已经制定出了“施利芬计划”。在“施利芬计划”中,假想法军将会首先夺取阿尔萨斯和洛林,因为这两个地方是在普法战争中被割让给了德国的,法国人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必会倾其全力将其夺回,基于这一点德军计划用少量的左翼在阿尔萨斯和洛林牵制法军,用强大的右翼借道比利时、荷兰或卢森堡,包抄巴黎的西部,从而一举拿下巴黎。
法国在普法战争后逐渐形成了一种“攻击主义”的军事思想,摈弃一切有关防御的观点。这一军事学派的代表人物是法国战争学院院长福煦。只有一个人在唱反调,他就是内定出任法军总司令的米切尔将军,他认为,德国只有利用比利时才能对法国发动一个具有决定性的攻势,他要求重点设防之线,正是德国人后来的主要突破区域。由于他的计划属于防御性质而被一致否定了,并由霞飞接替了他的职位。就在许多人怀疑法军是否会按“施利芬计划”起舞时,法军的计划亮相了,正如施利芬所预料的那样,战争一开始,法军右翼主力便向德国占领的洛林地区发动了进攻。在霞飞指挥下法国总参谋部制定出新的对德作战计划,对这个计划他们严守秘密,称它为“第十七号计划”。“第十七号计划”规定用法国四个集团军沿默兹河两岸向东和向北发动总攻,用最后留下来的集团军放在它们中央的后面作为后备。制定这个计划的人坚信法国的右翼能深深插入阿尔萨斯和洛林,他们不相信,法国的左翼会被德军通过比利时在默兹河以西迂回包抄,他们绝没想到,“第十七号计划”与“施利芬计划”配合得竟是那样天衣无缝。在进攻的神话下推动着的法军,在8月15日至19日的几天时间里,在东边先后攻占了一些在普法战争后被德国所占领的地方。
在1914年,德国陆军的装备和训练最好,其陆军在有效力的中型和重型火炮的数量上占有很大的优势。在军队的背后是结构良好的工业组织体系。尽管在作战思想上强调进攻,但部队亦进行防御战术的训练。德方在洛林阵地的守军,是巴伐利亚王储鲁普雷希特的第六集团军,以及从8月9日起归他指挥的冯·黑林根将军的第七集团军。鲁普雷希特的任务就是把尽可能多的法军牵制在他的战线上,使它去不了面对德军右翼的法军主力阵地。法军向阿尔萨斯的进攻揭开了法德边境战的序幕,8月7日上午,博诺的第七军从孚日山出击,经6小时传统的白刃战,法军攻占了阿尔萨斯边境小镇阿尔特基希,但没能乘胜夺取牟罗兹,第二天在总司令部的严令下才进占该城,德军后撤待援。8月9日,德军向牟罗兹反攻,一天后,法军渐渐不支,为免遭包围而不得不放弃该城。
霞飞解除了博诺军长的职务,专门组成一支“阿尔萨斯军”,召回退休的独臂将军波指挥这个军,准备重新发动攻势。正当波将军所部法军在阿尔萨斯发动攻势的时候,法军迪巴伊将军的第一集团军和德卡斯特尔诺将军的第二集团军正在分别穿越洛林地区的两条天然通道,这是法军进攻的必经之路。一个步兵集团军和一个骑兵师在8月13日攻入阿尔萨斯后,霞飞开始以右翼的两个集团军攻入洛林,处于中央的几个集团军几天后跟踪进攻,直到18日晚上,法军的朗勒扎克将军及其左路军仍然根据命令向东北推进,法国总参谋部的意图是取道美因茨直取柏林。“第十七号计划”的特点就是以攻对攻,无论在战略方面还是在战术方面都采取进攻的作战样式,霞飞坚信法军的进攻是无法阻挡的。法国人并非不考虑德国从比利时迂回过来的可能,但认为如果德国这样做的话,他们在法德边界上的兵力一定非常薄弱,这对法军在这一方向上的进攻会十分有利。霞飞没料到,法德边界上薄弱的德军挡住了法军的攻势,而德国从比利时迂回过来的军队却撞开了法国的大门。
霞飞认为德军现役部队不足以从默兹河以西实施进攻,他们亦不相信德军的预备役部队不经进一步的训练即会被使用。实际上,德军训练有素的预备役部队可立即使用于第一线作战。因此德军实实在在而出人意料地在即将进行的战斗中,对130万人的法军形成了3:2的数量优势。8月3日,在德比边境格梅尼希附近,德军在未经宣战的情况下越过了比利时的边境线,开始入侵比利时。8月16日攻陷了比利时现代化要塞列日,德军强大的右翼开始全面启动。这时霞飞似乎仍然没有意识到德军的战略对法国的威胁性,更不曾企图阻止强大的德军右翼,他正努力去切断德军主力与其后方之间的联系。“我们要把他们拦腰截断”,法国这方面的对策是:只要德国人远道迂回包抄法军侧翼,法军就发动钳形攻势,在德军设防的梅斯地区的两侧突破德军中路和左翼,并乘胜切断德军右翼同后方基地的联系使其无法出击。
如果说德国小毛奇的作战计划过于小心,那么法国人的想法实在过于大胆,8月14日,波将军的“阿尔萨斯军”重新向阿尔萨斯发动进攻,迪巴伊第一集团军和德卡斯特尔诺第二集团军也同时向洛林地区的萨尔布尔和莫日朗出击,德军驻守洛林的是巴伐利亚王储鲁普雷希特第六集团军和黑林根的第七集团军。在迪巴伊和德卡斯特尔诺进攻的头4天,德军按照计划且战且退,仅与法军作后卫战,蓝衣红裤的法国军队从梧桐夹道的宽阔笔直的公路上源源而来,尽管德军一使用重炮就能把法军战线打得七零八落,可是法军却未遇到德军的坚决抵抗。殊不知,就在此时此刻,“第十七号计划”正式破产——事实上,这个计划早已破产好多天了。
右翼法军两个集团军企图从8月14日起在洛林地区发起进攻,8月19日他们到达萨尔布尔、韦尔加维尔、欧龙地区,第二天便同转入进攻的德军第六和第七集团军遭遇,迪巴伊的第一集团军和德卡斯特尔诺的第二集团军在进攻萨尔布尔和莫朗日两地德军严阵以待的防线中,被打得焦头烂额,吃尽了苦头。对配有重炮、铁丝网以及隐蔽在掩体中的机枪的防御阵地,殊死进攻的局限性立即暴露无遗。法国人此时一直在犯一个极大的错误,那就是法国步兵上战场穿着蓝裤子和红上衣,在平地上十分显眼,他们的炮兵军官穿黑色与金色的制服,目标更是特别清楚,为此他们受到了残酷的教训。一位目击者回忆道:“法国军队以19世纪最好的队形出现在战场上,戴了白手套、修饰得漂漂亮亮的军官走在他们部队前面18米处,就像阅兵行进那样安详,他们都很勇敢,不断冒着可怕的炮火冲锋前进,但毫无用处,没有一人能在向他们集中射击的炮火中活下来。到目前为止,我没有看见一个人能前进45米以上而不被打翻的。”在德军猛烈炮击下,莫日朗要塞满山遍野的法国士兵的尸体,扑灭了法国军事教条“进攻主义”的灿烂火焰。
图中显示的是成排待葬的尸体,但对死伤无数的国境之战来说,这不过是九牛一毛。
德方洛林阵地的守军,是巴伐利亚王储鲁普雷希特的第六集团军,以及8月9日起归他指挥的冯·黑林根将军的第七集团军。按照“施利芬计划”,他们必须先行退却,将法军引入“口袋”,拉长法军的交通线,然后把它咬住,而这时候,决战就在别处打响了。鲁普雷希特亲王原本就不甘心在这样一场决定德国命运的会战中,仅扮演一个次要角色,更不愿当别人进攻时自己却在后撤,即使出于战略上的需要。现在法军进攻受挫,他开始对参谋总部施加压力,要求立即反攻。小毛奇的思想深处一直存在着两面合围法军主力的想法,只是担心力量不足而未敢实施,这时见到自己左右两线都取得了胜利,于是改变了原来的诱敌深入的计划,同意第六和第七两集团军立即向当面法军发动反攻,并向厄比纳尔方向追击。战事从8月20日开始,当时法军右翼的两个集团军前进到梅斯以南,他们遇到前方准备充分的德军防御工事的抵抗,而从要塞出发的经过辐射状公路和铁路运来的巴伐利亚军猛烈攻击他们的左翼,全线陷于苦战的法国第二集团军,这时其左翼正遭到梅斯德国驻军分遣队的猛攻,法军的左翼垮了,后备队业已全部投入作战,德卡斯特尔诺意识到进攻的全部希望已成泡影,于是停止战斗。霞飞只好命令第二集团军跟友邻军一并撤退,好容易打了7天才拿下的地方,如今又被迫放弃了。
正如施利芬所预料的那样,法军开始进攻洛林,法军主力和德军左翼在德法边境上不断上演着进攻和反攻的大戏,最后德军的大炮和机枪占了上风,法军在两周的作战中损失惨重,只得撤退,而德军右翼这时却从比利时打到了法国边境。法军负责进攻阿尔萨斯的指挥官波将军在给刚解放的阿尔萨斯人的最后一份公告里流露了他内心的悲观失望,他写道:“在北方,大战开始了,这一仗将决定法国的命运,同时也将决定阿尔萨斯的命运,为了这场具有决定意义的进攻,总司令在那里集中了全国的兵力,令我们深感遗憾的是,为确保阿尔萨斯的最后解放,我们不得不暂时撤离阿尔萨斯。”洛林会战法军的败退从全局来看,无意中挽救了法军的全面失败,因为法军第一、第二集团军没有进入德国为之设下的陷阱,不久后从这一方向抽调的部队组成的巴黎方面第六集团军的主力,向德军右翼克鲁格集团军实施侧击,取得“马恩河上的奇迹”从而扭转了整个战局。德军在洛林会战中犯下了战略性的错误,由于过早地反攻,把正在进入陷阱的法军右翼主力推了出来。
六、“我们要把他们拦腰截断”——法国边境战争
在布鲁塞尔被德军攻占的当天,桑布尔河战线上,法军的进攻计划并没有却步,朗勒扎克业已到达桑布尔河,英军也已赶到一条线上,英军的指挥官约翰·弗伦奇爵士在几经摇摆不定之后,此刻向法军总参谋长兼联军总司令霞飞保证说,他准定于次日投入战斗。8月20日夜幕降临时,霞飞判断时间来到了,于是下令第四集团军开始进攻,霞飞向法国总理梅西米报告说:“现在有理由信心百倍地期待战局的发展。”不料洛林方面却传来了噩耗,左翼的鲁普雷希特已以雷霆万钧之势开始反攻,德卡斯特尔诺的法军第二集团军,由于霞飞将其几个兵团调往比利时前线,因此力量悬殊,正在退却之中。
法军在洛林进攻的失利并没使霞飞气馁,相反地,他看到鲁普雷希特的猛烈反攻已使德军这一左翼深陷鏖战不脱,因此此刻正是他放手进攻德国中路的大好时机,法军总司令部深信法军中路人数占有优势,便发出了在阿登山区进攻的号令。鲁夫的法军第三集团军向山区南部进攻,德朗格尔的法军第四集团军从山区北部进攻,这两个法国集团军如果在中路得手,德军右翼和左翼将被割裂。据霞飞的判断,在中路阿登山区的德军不过18个师,他认为部队不多的德军不可能在卢森堡之西前进,法国的第三、第四和第五集团军,奉命于8月22日经由阿登森林前进,对德军展开突袭,法国统帅部深信,德军将避免困难的阿登地形,不会在阿登地区中出现,结果在一次遭遇战中,德军攻击了毫无准备的法军,损失惨重的法军开始退却,第三集团军退往凡尔登,第四集团军退往斯特内和色当,在默兹河西岸重组防线,阿登地区的会战遂告结束。
在比利时北境的战线上,朗勒扎克将军感到了形势的不妙,他预感到德军将会从比利时迂回过来,如果那样的话,他的第五集团军将首当其冲。他将自己的看法向霞飞陈述,一再强烈要求总司令部,让他北上狙击正在南下的德军右翼,而不是开往东北攻入阿登山区打击德军中路,根据他侦察到的情况,德军从列日两侧蜂拥而来,为数不下几十万,他坚决认为,一旦他深入阿登山区,德国人将会出现在他左面,到那时将束手听任敌人完成其包抄了。但法军总司令部坚决认为这些数字错了,霞飞认为他的这一看法“完全不合时宜”。法军司令部相信能将迂回运动的德军右翼击退。朗勒扎克深知霞飞的态度已完全背离了实际,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注视着即将来到的灾难,而且朗勒扎克也绝对想象不到德军进行包抄和席卷一切的气势竟会如此之大。8月23日晚,朗勒扎克收到了一个不能再坏的消息,第四集团军在阿登山区不仅没有像总司令部先前在公报中所暗示的那样打了胜仗,而是正在被迫退却之中,这使他的第五集团军的右翼完全失去了掩护。
按照德国的战争计划,德军进攻军队经过比利时和巴黎西部地区对法军主力实施迂回,以达成围歼法军主力的目的,而按照法军总司令霞飞将军的命令,英法联军按离心方向转入进攻,双方力图通过进攻完成任务,这就导致在阿登地区和桑布尔河与默兹河之间地区的大规模的遭遇战。德军通过比利时做大范围的迂回运动,几乎一下子把34个军团200万人投入战斗,法国第五集团军费了极大力气刚完成桑布尔河上的部署,英军经过强行军刚到达蒙斯邻近地区,就遭到通过比利时进行迂回运动的占压倒优势的德军的进攻,英法联军左翼的两个集团军全靠各自及时撤退才逃脱了灭顶的灾难。在蒙斯之战中,德军克卢克将军的第一集团军,除了击退赶向这个地区支援比利时人的法军外,还击退了英国远征军,在桑布尔河,法国第五集团军被德国第二集团军和第三集团军击溃,10天内有30多万法国官兵伤亡和被俘,此时的法军只能被迫向凡尔登和默兹河退却。
现在不论法军打得如何英勇,反攻已不能挽救整个局势,朗勒扎克此刻很清楚,法军从孚日山脉到桑布尔河在全线撤退,只要军队还在,就不会出现像色当战役那样不可挽回的失败,而假使他的第五集团军被歼灭,整个战线就会动摇,接着就是彻底失败。朗勒扎克在没有征求总部意见的情况下,断然下达了第五集团军全面撤退的命令,总部得知后,对此并没有提出异议。后来法国官方为寻找替罪羊指责朗勒扎克的擅自撤退,但也有人认为朗勒扎克的撤退命令使法国军队免遭了灭顶之灾。
与欧洲大陆的陆军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英国正规军,它由服役七年的志愿兵组成,由高质量的职业军官指挥,部队在士气、训练和稳定沉着方面是好的,其士兵个人的射击技术和火力训练是优秀的。英国远征军有15万人,编为6个步兵师、1个骑兵师和支援性部队,这支部队在开始的交战中所起的作用远远超过其能力。在正规军之后,是由志愿民兵组成的本土军,训练和装备都不足。德军出乎意料的主攻方向和庞大兵力的压迫,再加上法军第五集团军撤退时,事先招呼都不打,以及接二连三的败退和英军1·5万人的损失,使情绪易变的英军统帅弗伦奇感到惊慌、沮丧而被笼罩在末日将临的恐惧中,初来乍到的雄心壮志和豪言大语早已烟消云散,他现在唯一的想法是尽快脱离与德军的接触,以保证英军不被消灭。8月24日早上,英国海军大臣丘吉尔收到从法国前线发来的电报:“那慕尔已经陷落,我记牢你正确的指示中有关必要时撤退的方法和方位,我认为目前最须注意的是阿布雷的设防。”两天前还在说的决战、乐观的进军和期望中的反击,转眼已改变为“在阿布雷设防”和“要是敌人紧追不舍军队将很难撤退”。8月8日,方寸已乱的弗伦奇下令英军各部将所有军火弹药和非必需缁重统统扔掉,显然他不愿再战而只想逃命了,但实际上英军的士气和撤退状况远不像他的总司令想象的那样糟糕,大部分部队指挥官没有理睬这道命令。
在8月末发生的“边境战役”中,以法军为主的协约国军队以失败告终,协约国的军队沿阿腊斯到凡尔登一线全面撤退,德军乘胜追击,长驱直入,已直接受到威胁的巴黎人心惶惶,八天之内就有50多万巴黎人抛弃一切,逃出首都。德军抵达马恩河的消息使首都的恐慌达到顶点,连政府也为安全起见而在9月2日迁往波尔多。此时德法边境已被突破,英法联军各部队不是在退却就是在做死守的困兽之斗,对这场灾难应负最终责任的霞飞,在法国的所有希望彻底破灭的这个时刻,查明战败原因成了他仅次于重组战线的当务之急,他毫不犹豫地认为战败的原因在于“指挥官的严重缺点”,他查问那些表现得软弱无能的将领们的名字,无情地扩大了处分人员的名单。
此时,德军正在向马恩河和巴黎前进,打击他们路上遇到的任何协约国部队,8月26日,克卢克的第一集团军在勒卡托之战中突袭英国远征军,迫使它进入疲惫的后卫战,勒卡托之战使英国远征军受到德军第一军团的巨大压力,每天均以后卫部队与德军交战。8月27日,弗伦奇企图停止撤退以求精疲力竭的英军第二军稍事喘息。该军在史密斯·多里恩的指挥下,实施了滑铁卢战役以来英军经历的规模最大的战斗。英军竭力击退由克卢克军团全力实施的两翼包围,至夜幕降落,英军幸存者成功地撤出战斗。代价是高昂的,投入交战4万人,损失近8000人。两天后,德国统帅部从科布伦茨迁往卢森堡,此刻的德国人心潮澎湃,无限自信。他们看见前面只不过是些残兵败将,施利芬的才华业已得到证实,德国人看来已稳操胜券。在法国,普恩加来总统在日记中写道:“我们必须下定决心,既要后撤也要进袭,过去两星期的梦幻结束了,现在,法国的未来取决于它的抵抗能力。”
虽然德军甚为强大,但作为总司令的霞飞却始终意志坚决、头脑冷静,即便在最危机的时刻也从未惊惶失措,在最初的失利过后,霞飞一方面将尽可能多的法军从东部调到西部,一方面叫已被任命为巴黎卫戍区司令的加利埃尼将军加强巴黎的防御,伺机反攻。8月29日,霞飞为解除德军对英国远征军的压力,命令本身遭受着德军第二军团很大压力的法军第五军团向西调转90度,打击德军第一军团的左翼。最初的攻击毫无进展,但指挥朗勒扎克第一军的德斯佩雷将军,巧妙地从预备队位置向前机动,打击并阻止了实施追击的德军第二军团,并因此取得战役中法军第一次战术胜利。
德国第一军总司令亚历山大·冯·克卢克将军(左起第五),与其部下合影。
8月31日,英法联军指挥部接到情报,有32列火车的德军从西部战场撤出开向东方。东方究竟发生了什么?原来俄国人的两支大军已攻入了东普鲁士,德军的东普鲁士防御指挥官普里特维茨将军只有五个半军的兵力。此时从西线各处传来的都是好消息,小毛奇相信法国战场大局已定,他可以腾出手来处理东线的局势了。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德军对法军的重新部署毫无所知,为了对付已攻入东普鲁士境内的俄军,把两个军团和一个骑兵师的兵力匆匆从西线抽调到东线。德国的进军和协约国的撤退皆以每日大约30公里的速度形成了一场向巴黎的赛跑,但协约国拥有的优势是:他们正在退往自己的物资储存地,而德国却没有补给来源,所以补给很快就耗竭了。何况,由于俄国对东普鲁士的威胁,德国最高指挥部又选择了这一时刻从右翼抽走两支部队去支援东线。
七、保卫巴黎——老将加利埃尼
1914年9月2日,德军即将打到巴黎,巴黎的法国政府官员们纷纷收拾行装,踏上逃亡之路。法国把防守巴黎的任务交给了65岁的加利埃尼将军。让约瑟夫·西蒙·加利埃尼防守巴黎是法国的幸运,他是一位卓越的战略家。巴黎守军在城里城外构筑堑壕路障,枕戈待旦,准备迎击德军。美国著名战史专家米德尔顿在论及协约国将领中谁对马恩河会战的贡献最大时说:“历史表明,要求得到‘马恩河战役得胜者’这一称号的颇不乏人,但加利埃尼比起大部分人更加名正言顺。”
加利埃尼于1849年4月24日生于圣比特的一个意大利移民家庭,后就读于著名的圣西尔军校,1870年参加普法战争,曾被普军俘虏,普法战争结束后被释放返回巴黎。1873年,加利埃尼离开法国,在非洲留尼汪岛开始了他在殖民地的军旅生涯。可以说,加利埃尼是一位“殖民地元帅”,他的功勋几乎都是在殖民地建立的。19世纪70年代中期,加利埃尼被任命为法属苏丹的总督,镇压苏丹人民的反抗,1892年被派往法属印度支那进行殖民活动,后又改派往马达加斯加,在那里他镇压当地人民的反抗后“载誉”归国。在1911年竞争法军总司令的角逐中,加利埃尼因年老体弱败给了他曾经的部下约瑟夫·霞飞之后,于1914年4月退役,住在圣拉斐尔。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加利埃尼被召回军中,就任巴黎卫戍司令,在法国的防务中,巴黎长期以来起着战略作用,所有主要铁路线都通过这个政治文化中心,9月2日,德军克卢克集团军的先头部队已挺进到距巴黎仅有约30公里的地方了,霞飞指挥的法军主力为阻遏德军右翼所作的努力已告失败。
加利埃尼的无限精力使人看不出他65岁的年龄和业已衰退的健康,他对这座一半已经荒废的城市,发表了一份值得纪念的声明:“共和国政府的成员已经离开巴黎,去给国防以新的推动,我受命保卫巴黎和抵抗入侵者,这个责任我将贯彻到底。”几小时后,一支由士兵组成的队伍开始构筑堑壕和路障,并增援周围的炮台。法军在被迫退到桑布尔河以前,很少想到要保卫巴黎,只有4个师和1个本土军旅,1个独立骑兵旅和6个炮群,组成了巴黎驻防军队,尽管这些军队不久就增加了一倍,驻防军队要成功地抵抗克卢克的第一集团军的攻击也是不够的。1914年9月3日,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德国第一集团军,为了追击败退中的法军,居然改变了行军方向,绕到巴黎的东南部,孤军冒进,将自己的右翼暴露在了法军面前。按照“施利芬计划”,处于最外侧的德国第一集团军应该从西面包抄巴黎,但是德军没有按计划乘势攻入巴黎,而是调转方向去追击向巴黎东南方退却的法军。
加利埃尼本人并不满足于仅仅防守巴黎,一位飞行员在9月3日晚些时候回来报告说,德军纵队正在改变他们的进军路线。第二天清晨,空中侦察和骑兵侦察都证实,德国人的确修改了他们从正面攻击巴黎的计划,已经转向首都的东南郊。德军的新路线给法军提供了一个侧翼攻击的大好机会,加利埃尼喊道:“我不敢相信有这样的事情,这太好了,使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在还未取得霞飞同意的情况下,加利埃尼就向他下属的第六集团军发布预令,让他们先做好战斗准备,然后他给总司令部打电话,请霞飞下达攻击的正式命令,但霞飞未置可否。其实,霞飞也是有反攻计划的,只是霞飞希望再有一天时间,好让增援部队赶到,让他的第五集团军做好部署,以有较充裕的时间争取英军的配合。出于对霞飞及早作出决定的能力感到绝望,加利埃尼本人乘车驶往英国人驻防的默伦,希望赢得他们的支持。加利埃尼的外貌不像军事人员,他从一副夹鼻眼镜斜眼看人,在他争辩着想争取英国人支持时,眼镜不牢靠地颤动着。当参谋人员注视着他的不整洁的制服、蓬松的小胡子、黑钮扣的长统靴和黄色的护腿时,怀疑的态度增加了。后来一位英国将军评论说:“英国军官决不会同这样一个丑角式人物谈话的。”
这是一支行进中的法国军队。1914年末,战场在法国以内向南迁移。
当加利埃尼再次打电话时,霞飞终于批准让他的第六集团军从马恩河北岸发动进攻,并且于当晚10时下令法军其他部队停止后撤,于9月6日开始发动全面反攻。然而,英国人却拒绝执行这项反攻计划,霞飞着急了,亲自前往英军司令部说服英军司令弗伦奇爵士,最终,弗伦奇答应了霞飞的要求,表示将“竭尽全力”参加战斗。9月6日,法军的第六军团率先向德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战斗进行到第二天,法军兵力不足,如不及时补充兵力,就可能全军覆没,情况十分危急。但是,法军车辆的运输能力极为有限,短时间内不可能把内地的士兵都运往前线,加利埃尼马上发布命令征用巴黎所有机动车,包括出租汽车在内。在巴黎的各个地区,警察拦住出租汽车,命令乘客下车,共征用了大约700辆汽车,整个夜间,征来的汽车驶往前线,只走了两个来回,就输送了整个师,这件事被称为“出租车运输队”。霞飞也向部队发布了一项简短的动员令:“我们马上就要参加一个会战,这是关系我们国家命运的一战,撤退的阶段已经结束,现在我们应全力以赴,向敌人进攻并把他们驱赶回去,部队倘若不能再前进,那就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阵地,宁可战死也决不后退,在当前情况下,任何示弱的行动都是不能容忍的。”
英法联军与来势汹汹、攻势凌厉的德军展开了自大战爆发以来第一次大会战,战到9月中旬,孤军深入的德军终于后撤了,英法联军终于止住了德军的进攻,开始稳住阵脚。作为法军最高统帅,这次胜利的功绩自然要算在霞飞的名下。不可否认,加利埃尼虽然最早发现战机并提出了作战计划,但毕竟协调指挥全局的是霞飞。1915年底,加利埃尼担任了法国陆军部长,此时他与霞飞的关系势如水火,常常在办公室里与霞飞拍着桌子争吵。1916年5月,大战正酣之际,壮志未酬的加利埃尼在巴黎因病去世。1921年,法国政府终于承认了加利埃尼的功绩,追授他元帅军衔,现在在巴黎有以他名字命名的车站和他的青铜塑像。
八、“法国的镇静剂”——霞飞
约瑟夫·雅克·塞泽尔·霞飞,法国元帅。霞飞生于法国里夫萨尔特一个啤酒桶匠家庭,20岁时毕业于巴黎综合工科学校,后投笔从戎,作为一名工兵少尉参加了普法战争。在侵略越南和非洲的殖民战争中,多次主持建筑军事工程,先后任旅长、师长、军长、最高军事委员会委员、最高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兼总参谋长等职。身躯魁伟,大腹便便,穿着宽肥的军服,面容丰腴,点缀着已近霜白的浓浓的髭须和天生匹配的两道粗眉,肤色白嫩,两眼碧蓝安详,目光诚挚恬静,霞飞的模样活像个圣诞老人,叫人一见便有慈祥朴直之感——尽管这两个品质在他的性格中很难见到。霞飞第一次显露他的指挥才华是在1892年,当时他正奉命在塞内加尔修建铁路。这年,塞内加尔的陶里格人发生叛乱,法军兵力被起义军击败,一溃千里。霞飞赶上了溃军,自告奋勇地接替指挥官尼尔上校的职务,平定了这次叛乱。他因功晋升中校,然后返回法国,相继任师长、军长等职。
霞飞性格稳重,木讷寡言,虽略显迟钝,却极其坚韧,人称“迟钝将军”。1911年法、德两国为争夺摩洛哥而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新上任的法国陆军部长阿多福·梅西米举荐贤才,把当时并不出众,但比较年轻,而政治上属温和派的霞飞推上高位,让他当了最高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兼总参谋长,霞飞从此圆了统率三军之梦。在总参谋长任内,霞飞为法国击败德国、取得世界大战的胜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没有霞飞,就没有法国最后的胜利。他决定了革新法国陆军的主要路线,加强军队训练和军官培训,组建了一只能适应工业时代的陆军,拟定了几乎一切军需生产计划——尽管到1917年这些计划才被大量投入生产。1911年的欧洲已走到了战争的边缘,面对德国咄咄逼人的气势,霞飞主持制定了新的对德作战计划,即“第十七号计划”。计划规定法军主力直取阿尔萨斯和洛林,正好掉进“施利芬计划”的陷阱中。与其对手小毛奇相比,霞飞显得不够大胆,也缺乏足够的想象力。他认为德法边境将是未来德军入侵法国的唯一方向,因此把法军主力部署在这一地区,而在法比边境和法国北部只部署很少的警备部队,基本没有设防。
约瑟夫·霞飞元帅(左起第二)与英军高级官员交换意见。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霞飞被任命为法军总司令,德军执行“施利芬计划”,从法军设防薄弱的方向攻入,法军在边境交战中接连失利,在8月的边境交战中损失30多万,全军溃退,在每个人都惊慌失措的时候,只有霞飞若无其事,沉着冷静,近乎迟钝地继续指挥部队一边撤退一边抵抗,在整个战争中,霞飞从未有过惊慌失措,无论战局是多么的火烧眉毛,他每天准时吃两顿美餐和每晚10时一定上床就寝的习惯上从来没受过影响。霞飞那超人的冷静就是这种情况下最有利的武器,他成为了“整个法国的镇静剂”,这与他的对手小毛奇、比罗甚至克卢克形成了鲜明对比。当然他也不是完全迟钝,至少在这个时期,他雷厉风行地撤掉了许多作战不力的将军,并破格提拔了贝当、福煦、德斯佩雷三位后来的法国元帅。当两路德军在巴黎城下由于配合不良,出现巨大空隙且把侧翼暴露出来的时候,战机稍纵即逝,不慌不忙的霞飞在约瑟夫·加利埃尼的再三催促下发动了反攻。
9月6日,霞飞向部队发出了命令,同时号召法军士兵:“正值国家存亡在此一战之际,必须提醒大家不得瞻前顾后,应当全力以赴,进攻并打退敌人,部队倘若不能再前进,那就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已经占领的区域,宁肯就地战死也决不后退,当前情况下,任何怯懦都是不能容忍的。”在霞飞的一声令下,100万把剌刀转变了方向,1000门大炮指向了德军,英法联军的大反攻开始了。至9月9日,德军右翼主力受挫,德第一集团军30万大军陷入被分割包围的境地,这时小毛奇才如梦初醒,慌忙下令全线撤退。马恩河战役的失败宣告了德军速决战略的破产,法国得救了,德意志帝国的丧钟敲响了,霞飞则因此名声大震。但要说霞飞完全是一个英明的名将,倒也不合适,开战初期恰恰是他的“第十七号计划”完全配合了德军的“施利芬计划”,导致了法军兵败如山,政府迁都,当加利埃尼向他指出战机出现时他又拖拖拉拉,几乎殆误。但他能处乱不惊,败中取胜,的确也算是了不起。谁都会有失误,问题在于看谁能抓住对手的失误,霞飞抓住了对手的失误,所以胜利的桂冠还是落到了他头上,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该出名的时候推都推不掉。
法军在马恩河会战中阻止了德军的进攻,粉碎了德军“速战速决”的计划,接着霞飞再指挥军队进行一系列迂回行动,1915年春季,他发动了香槟和阿尔图斯攻势,但遭到了极大的伤亡,而所得甚少,从此西线战争从机动作战转入持久的阵地战阶段。1916年2月,德军在东线取得对俄作战胜利后,决定在西线重点进攻法国的凡尔登要塞,把该要塞作为“碾碎法军的磨盘”,要在此让法军把血流干。而霞飞采取“以磨盘对磨盘”的战术,决心集中兵力死守凡尔登,不断地向凡尔登增兵,由于双方死伤惨重,使凡尔登战役获得了“绞肉机”之称。经过六个半月的拉锯和争夺,法军终于转守为攻,夺回了失地,德军的战略企图落空。为减轻凡尔登守军的压力,从7月1日开始,霞飞指挥英法联军在索姆河一带发起对德军的强大攻势,迫使德军降低了在凡尔登的进攻势头。在掌握战役主动权之后,法军于10月和12月实施两次反击,并取得胜利。凡尔登战役和索姆河战役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最重大的战役转折点,也是霞飞为法国军事史增添的重要一页。
1916年12月,霞飞被免去实职,改任法国政府军事顾问,同月晋升法国元帅。在大战的后两年任法国驻美国军事代表团团长,后又任驻日本军事代表团团长,1918年12月被选为法兰西学院院士,1922年任法国国防委员会主席,1931年1月12日在巴黎病逝,遗有《战争准备与战役实施》和《霞飞元帅回忆录》等著作。
九、扭转乾坤——“马恩河奇迹”
对于法国来说,马恩河会战是一次干净漂亮的战略性胜利,它导致了“施利芬计划”的彻底破产。马恩河会战结束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西线战场从此形成了对峙的局面。1914年8月,德、法两军经过法国边境之战后,法第四、第五集团军和英国远征军于9月初撤至马恩河以南,在巴黎至凡尔登一线布防,德军在占领了比利时后,其五个集团军的近百万人马,像一把挥舞的镰刀,从比利时斜插入法国,走在最右面的是克卢克指挥的德国第一集团军,约30万人,被视为右翼的主力和向巴黎进军的主攻部队。他们杀开了一条近130公里宽的地带,浩浩荡荡向巴黎方向挺进。
随着德军的滚滚南下,巴黎像一条巨大的防波堤隐约地出现在他们前面,这里不但是法国的心脏,还是世界上最大的堡垒,任何人不用正式的围攻不能指望进入巴黎,而德军的大炮此时还部署在安特卫普前线,所以还没有开来足够的军队进攻巴黎。8月30日,克卢克的第一集团军在右翼击退了法军第六集团军的几支分队,在中路发现英军撤退时仓皇丢弃的大批弹药和辎重,他的左翼报告法军第五集团军已被打得抱头鼠窜,克卢克感到决定性的时刻已到来,他决心不让对手获得丝毫喘息之机,决定向巴黎和凡尔登之间进军,以彻底击败法国的第五集团军!这时克卢克的第一集团军的先头部队已挺进到距巴黎仅有24公里的地方了,法军总参谋长霞飞指挥的法军主力为阻遏德军右翼所作的努力已告失败,德军即将席卷巴黎的姿态使法国首都陷于一片惊慌中,法国政府也迁往波尔多。老将军加利埃尼出任巴黎军事长官兼巴黎部队司令,他是在政府答应调拨三个军给他的情况下任职的,从洛林新组建的第六集团军主力急忙赶到巴黎附近的亚眠,准备投入保卫首都的战斗。
自开战以来德军似乎是无往不胜的,阿登会战、桑布尔河会战、蒙斯会战,几乎所有重要会战都是以英法的败退为结局。在整个8月中,德军的右翼都在不断发出捷报。德军向马恩河和巴黎前进,打击他们路上遇到的任何协约国部队。此时德军大本营和德皇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人们都认为法军和英军都已被打败了,只有小毛奇忧心忡忡。此时间谍的报告表明,虽然平民都离开巴黎,部队却开到了,但小毛奇并没能及时把这个情报转送给正在前线指挥作战的两位关键性的陆军将领,即德军第一集团军指挥官克卢克和第二集团军指挥官比罗。情形正如毛奇所担忧的那样并不乐观,8月25日东线由于俄国提前到来的攻势而告急,而此时西线的战场已被认为胜局已定,小毛奇从第一集团军和第二集团军分别抽调一个军去支援,这样进攻过程中的右翼非但没有得到原计划增援6个军的加强反而削弱了2个军。克卢克的第一军团已将英国远征军赶出战线,在克卢克看来,英军目前已毫不相干了。在其右翼,德军与法军实施了一些轻微冲突。好斗的克卢克认为法军现在处于其左翼,由于他不能和毛奇取得联系,于是他抛弃了最后一点点“施利芬计划”。8月31日,他将进军方向转向东南以进攻法军第五军团。这一转向将使他从巴黎以东通过,他对法军正在首都筑垒地域集结一无所知。到9月2日,克卢克的左翼抵达马恩河畔的沙托-蒂耶里,其右翼抵达瓦兹,靠近尚蒂伊。
8月31日,德国第一集团军的漏洞被法国人发现了,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德国第一集团军,为了追击败退中的法军,居然改变了行军方向,绕到巴黎的东南部,孤军冒进,而将自己的右翼暴露在了法军面前。从9月2日起,小毛奇对克卢克向内转后侧翼暴露的情况越来越感到不安,他给克卢克下了一道命令,要求保持与第二集团军的距离,但克卢克根本不愿执行这道命令,他认为这将使法军获得喘息的机会。9月3日晚,克卢克的德军第一集团抵达马恩河,而他所追赶的法第五集团军和其外侧的英国远征军已在当天早些时候渡过了马恩河,克卢克不顾柏林最高统帅部要他与比罗的第二集团军保持齐头并进的命令,准备立即于次日清晨渡河,继续他追逐法国第五集团军的行动。
打从撤退开始时法军总参谋长霞飞就说过“在我的两翼有包抄的有利位置时我将发动进攻”,但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怎样才有这种条件呢?到目前为止他似乎还没看到这个时机,但是被授权指挥第六集团军、负责巴黎防务的老将加利埃尼却发现了这个反攻的转折点,加利埃尼的法国第六集团军的职责是防守巴黎,但在8月31日加利埃尼得到报告说,德军第一集团军正折向东南朝贡比涅进军而不是继续向巴黎进发,“他们把侧翼送上门来了!”加利埃尼心头不禁一阵狂喜。这个消息第二天得到英国与法国飞行员的证实,到9月2日夜幕降临时,到达巴黎北边附近的莫努里将军的第六军报告,在桑利斯至巴黎一线之西没有德军,也就是说,由于德第一集团军的冒进,已经造成了德军的战线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漏洞,加利埃尼立刻看出这一稍纵即逝的机会,他决定尽速对德军暴露的右翼进行侧击,并说服霞飞停止向塞纳河后撤,立即在全线恢复攻势。显然这一战略行动取决于霞飞的同意和英国远征军的配合。此刻,霞飞也在忙着反攻的事,不过不是在考虑具体地点和时间,而是在撤换指挥极不顺手的第五集团军司令朗勒扎克。
德国军队开始渡过马恩河时,法国军队就在河的这边等着与之交锋。
9月3日晚,加利埃尼的信使把他的反攻计划带给了法军总参谋长霞飞,他要求霞飞批准他已经命令莫努里的第六军执行的这个行动,并竭力主张巴黎和凡尔登之间的全部法军在他发动攻击时同时进行总攻,但霞飞对他的这个方案并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出于对霞飞的绝望,加利埃尼乘车驶往英国人驻防的默伦,希望能赢得他们的支持,但并未如愿。在此时的柏林,从德皇到普通百姓都认为法军即将被彻底消灭,德国的胜利即将到来,只有总参谋长小毛奇心里充满疑窦:“胜利者必然有俘获,但追击法军以来我们的俘虏在哪儿呢?在洛林有两万,其他地方合计起来,也只不过一两万人而已,再说缴获的大炮数量也较少,法国人是不是在有计划地撤退呢?”
9月4日晚9时,加利埃尼走到电话机旁打电话给霞飞,再次重申了自己的主张,霞飞感觉到了这位勇敢的下属那种强烈而明显的指导行为,而且显然也看到了这一举动的重大意义,终于同意了加利埃尼可以在5日攻击马恩河以北的敌人。随即霞飞回到他的军官小圈子,对聚集在那里的军官们说:“先生们,让我们在马恩河战斗吧。”然后下令于6日进行大决战。现在骰子已掷下去了,从凡尔登到巴黎,百万大军一齐向后转,把100万把刺刀和1000门大炮指向了入侵的德军。9月5日,当德国的第一集团军到达巴黎东面,可以望见埃菲尔铁塔时爆发了马恩河会战,此时德国人再也无法前进了,法第六集团军先遣部队和德第一集团军的右翼在乌尔克河地区爆发战斗,法军首次使用临时征用的出租汽车把第六集团军一部由巴黎运往前线,克卢克将军察觉到自己的第一集团军的右翼和后方受到了威胁,遂由马恩河阵地抽调两个军加强乌尔克河防务,9月6日,英法联军全线转入了反攻。
这是乌尔克河会战期间,庆祝巴黎出租车队运送法国军队抵达战场的出版物画面。
撤退到凡尔登与巴黎间的法军要花相当时间转变方向,这些庞大沉重的队伍只有经过好几小时甚至几天才能有效地倒转它们的移动方向。就在法军转过身来开始前进时,迎面碰上了追赶他们的德军,他们极其镇定地立刻停下来向德军开火,德军在其枪弹前纷纷倒下,德第一集团军的攻势被止住了,经过数日的血战,德军从8日起渐呈不支。德第一、第二集团军陷于孤立之中,面临着被法军包抄的危险。9月8日,关键时刻,弗伦奇率领英军的3个军悄悄地插进了德第一集团军和第二集团军之间的缺口,将德国第一集团军与第二集团军隔开了,这使克卢克和比罗陷入被分割包围的境地。但弗伦奇面对两个师的德军警戒部队,总觉得自己正在进入一个巨大的埋伏圈。三天内英军在这个缺口里小心探路,竟只推进40公里,从而成为后世笑柄。如果弗伦奇以一个真正的骑兵老将的姿态,迅速插入,便可轻松地从背后将克卢克集团军包围起来。9月9日,比罗的第二集团军和克卢克的第一集团军不得不于同一天向后撤退,第二天,德军统帅部下令全线撤退,马恩河会战至此结束。
马恩河会战以德军的失败而告终,英法联军在宽达200公里的地带内,8昼夜推进60公里,伤亡25万人,德军损失30万人。这次进攻是一次高度机动的战役,它成为西线战场1914年战局中英法联军反败为胜的转折点,意味着德军企图在西线战场迅速歼敌的战略计划彻底破产。在这场战役中,因为德第一集团军的贪功冒进,致使英法联军有机可乘,从而导致了德军主力部队被分割包围,原本想要用分割包围的战术打败法国的德军,到头来却自己败在这一招下。在马恩河会战中,没有公认的战功,也没有产生与之相应的轰动,只是疲乏的军队沿着300多公里战线,进行松弛而绝望的战斗,然后一方主动撤出了战场。但这场战役打破了德国人速战速胜的希望,使战争进入了一种持久战和消耗战的模式,由此欧洲便被拖入了战壕战的深渊,无数的人力物力被丢进了战壕的无底洞中。而这正是德国人所拖不起的,在马恩河战役以后德国便再也无法获得绝对胜利的机会了,正如9月10日小毛奇向德皇报告的那样:“陛下,德国输掉了这场战争!”德军从马恩河地区开始撤退了,撤退到埃纳河北岸事先选好的阵地,当联军进一步逼近时,西线战事的前景渐渐变得明朗起来。联军虽没能把德军从埃纳河驱离,但“施利芬计划”的功亏一篑迫使德军中止了他们的前进,毛奇当众落泪,不得不通知德军撤退。当年12月下旬,当战线开始稳定下来之后,法国政府及议会均从波尔多迁回巴黎。
马恩河之战,大都由沿着300多公里前线无数凶猛的、短促的、混乱的冲突和战斗组成。为了避免在马恩河溃散,德军退得井井有条,成功地击退了协约国的追兵。德军士气依然良好,但在最高统帅部却深感绝望,因为这一场败仗粉碎了德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同时,也使毛奇丢失了前程,因为失利,毛奇随后在9月14日被解除指挥权,由埃力克·冯·法金汉接替。马恩河战役是法国的一次战略性胜利,协约国军队粉碎了德军的速战速决的计划,保住了巴黎。这场会战的战略性结果十分巨大,德国人丧失了其优先击败法国再转过身来对付俄国的唯一机会。当德国人的胜利似乎唾手可得、法国人的灾难迫在眉睫时,协约国军队却在马恩河畔转败为胜,所以法国人把这场战役称为“马恩河奇迹”。马恩河战役结束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西线战场就形成了胶着对峙的局面,以机枪和堑壕为核心的堑壕战从此一直延续了四年,直到战争结束。马恩河战役结束后,防线已被勾勒出来,德军在别处寻找着突破口,其军事注意力开始转向北边的佛兰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