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占用您时间了。”

入间一走进来，伊丹就深深低下了头。这里是山谷位于浜松的工厂的会客室。

“出什么事了？”

见伊丹表情凝重，入间挥挥手请他坐下。

“我们遇到了一个难题，这次来是想跟入间厂长商量商量。”

“遇到难题了？怎么回事？”

入间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从扶手椅上探出身子。

“凯马机械说我们的主力变速器‘T2’侵犯了他们的专利，我咨询了顾问律师，说这事就算上法庭打官司，也很难赢。”

问题的严重性让入间皱起了眉。

“靠我们自己筹集到赔偿金实在太困难了，这样一来，公司将走上绝路。我思来想去，认为只能寻找出资人，加入别的公司。”伊丹挺直身子，直视入间，“能请山谷这边考虑一下吗？拜托您了。”

伊丹双手撑在膝头，弯下了身子。

入间表情复杂地抱着胳膊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的目光从墙上的一点转向了伊丹。

“我是很想帮你。不过，要我们出资，很难。”

他明确地说出了结论，然后微微颔首，说了句“实在抱歉”。

“啊不，没什么。是我不对，提出了如此唐突的请求。”

见伊丹心有不甘，入间又继续道：“我们确实对贵公司的变速器感兴趣，也正在考虑应用在下期的拖拉机产品上。可如果要支付如此高昂的专利使用费，那我们打从一开始就不会考虑。因此，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告诉你，我们不可能投资。不仅如此，这事要是传出去，下期产品采用贵公司变速器的事可能也要落空，你们可能会在‘评估’中被刷下来。”

山谷公司在对合作方进行评估时有一套自己的审核系统。首先是安全性、成长性和收益性这些可量化的项目，然后是对经营基础和对方的交易伙伴这类经营环境进行评分，最后根据总得分来设置“及格分数线”，并以此评分决定交易规模。

浜松工厂是山谷的主要工厂，入间是兼任董事的工厂厂长。既然他说不行，那肯定是不行了。

没有交涉的余地。

“希望你们想办法找到出资人，并研发出新的变速器。我很期待。”

入间的鼓励固然温暖，此时却让伊丹感受到了现实的冰冷。

已经没有下一张牌了，他把能想到的地方都转了一遍，能想到的办法都用尽了。可以说，山谷是伊丹最后的希望。

“耽误您时间了，真的很感谢。”

伊丹挤出无力的笑容，站起身来，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会客室大门。

“啊对了，你去佃制作所问过吗？”

入间的一句话让他停下了脚步。

“佃制作所？”这个建议太出乎意料，让伊丹有点迷茫，“没有。”

“不如去跟他们谈谈？佃先生可能愿意出资。”

“佃先生吗？”伊丹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他突然回想起第一次跟佃见面时的场景，佃确实说过将来想转型为变速器厂商。

“可是，这么大一笔费用，佃先生他……”

由于先前丝毫没想过这个选项，此时伊丹表露出露骨的意外之情，甚至可以说一脸惊疑。

“你在说什么呢？他们家可是曾在专利诉讼中赢得巨额和解金的超优企业，你要以为他们只是一家普通的城镇工厂，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做梦没想到，佃制作所竟有这样的一面。

“是这样吗……我都不知道。”

伊丹瞪大了眼睛，入间鼓励道：“可能性这种东西啊，只要好好找，其实到处都是。现在放弃还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