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状应该到了，伊丹社长说什么没？”

中川的问题让末长停下了斟酒的手。

两人在赤坂的一家和食店，这里饭菜精致，但贵得吓人，除了特别精通的美食家，一般人很难理解这里的好。

“什么都没说啊。”末长若有所思地回答，“收到了应该马上联系我才对。上回你提了收购的事吧？”

“我按照计划，让他跟重田社长见了面。我觉得伊丹社长当下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中川露出坏笑，“最后他说回去考虑考虑。从结论来说，伊丹社长除了答应收购，别无选择。”

“我也是同感。”末长的表情阴沉下来，“不过有件事我很在意……”

他道出了伊丹询问他与中川私交的事。

中川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他狐疑地看着末长。

“他怎么会问这个？该不会是您说了什么，让他有所察觉了吧？”

“怎么可能？！”末长不高兴地摇了摇头。

中川第一次跟他提起有个能赚大钱的事，是在三年多前吧。当时末长没有多想，只觉得是跟他关系不错的同行找他一起去做些轻松的工作。

那次他们是在中川经常光顾的位于银座的意大利餐厅见的面，像平时一样相谈甚欢。去酒吧续摊时，坐在吧台座位上，中川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对了，末长老师，您跟幽灵传动这家公司签了顾问合同，对吧？”

虽然是同一年通过的司法考试，不过末长比他大两岁，所以中川一直对他用尊称。

“幽灵传动？”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末长有点困惑，但点了点头。

“我是他们的顾问。怎么了？”

“其实，我想找您要一点研发信息。”

中川说得非常直白。

末长拒绝了。可是——

“我给您这个数。”中川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百万日元？”

末长摇摇头，却听见中川好似耳语一般说道：“单位是亿。”

虽然挂着知识产权专业的招牌，但老实说，末长并没有多少企业客户，事务所的经营状况一直不太好。中川恐怕知道他的窘境，才提起这件事。

“只要是有用的信息，您拿出来的那一刻，我就给您这个数。”中川竖起了一根手指，“剩下的等收购完毕后支付。绝对不会给末长老师添麻烦。”

末长心里纠结了一会儿，但没有持续很长时间。这么多钱不仅能重振事务所，甚至能轻松买到他想要的好车，成为高尔夫俱乐部会员。

“你想要什么研发信息？”

“拒绝”这个选项已经消失了。

中川的计划极为详尽。他要向实施激进知识产权战略的客户凯马机械提供技术信息，让他们先行拿到专利，然后再控告幽灵传动侵权。幽灵传动被逼上绝路之时，他再提出代达罗斯的收购方案。虽然会要求支付十五亿日元的授权费，不过他们已经事先商定好，这笔钱大多数会以律师费用和顾问费的形式回流到中川和代达罗斯的口袋中。

几个月后，末长拿出了幽灵传动的最新变速器“T2”的研发信息。

事情按计划进展顺利，几天前，中川吩咐他在交涉后找到伊丹，方便这边的人介绍有意收购的公司。具体计划是等两人分开后，副顾问青山律师到楼下去叫住伊丹。在如此迂回的安排中，唯一计算外的内容便是末长跟伊丹在门口谈话时，伊丹突然问到他与中川的关系。

当时伊丹的疑问足以动摇末长律师事业的基础，虽说可以将其看作与酬金相匹配的风险度，可真正面临质问时，末长显然没有泰然处之的器量。

“不管怎么说，他早晚会找末长老师商量收购事宜的，届时请您诱导他接受，好吗？您就把这当成拿到佣金的条件之一，没问题吧？”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毕竟剩下的两亿拿不拿得到就看这一步了。

两天后，幽灵传动的伊丹给末长打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