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地下基地就像用墨汁灌过一样，伸手不见五指。但那个调制超能力者的房间却依旧亮着灯，户隐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两点三十分。培养槽里的气泡翻腾得更加厉害，仿佛一锅滚开的水。再过不到十分钟，调制就将完成。

“您确实有先见之明。”哈迪斯说，“如果不是您提出让这里独立供电，和电网分离开的话……一切就都完了。”

“我觉得你在害怕。”户隐说，“你已经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上面了。”

害怕？见鬼，我当然在害怕！哈迪斯觉得自己的恐惧源于两方面——首先是眼前这个暴君，他根本不知如何讨对方喜欢。然后就是那些解码者，那些家伙的实力超出自己的想象。就像陷入一个缓缓向中间挤压的机关一样，哈迪斯根本找不到安全的位置。

但他肯定不会说出心里话。哈迪斯努力笑了笑：“有一点，您知道，阿波罗非常厉害，但我猜他已经死了。我可没那种能力，我天然需要依附强者——比如您。可不管怎么说，这些调制者能顺利苏醒的话，总归会多一些力量。”

“把心放肚子里吧。如果他们不傻，就不会伤害你。如果失败了，你的归宿大概是一间漆黑的牢房，一辈子。”户隐说。

上帝！这就是我最担心的！哈迪斯的心脏狂跳了一阵。

“你很紧张？轻松一点，你认为我会让一个死心塌地的追随者陷入这种状况？”

“当然，您不会。”哈迪斯强笑着。

“那让我们等待吧，”户隐微笑，“看看会发生什么。”

一分一秒，十分钟很快过去。每一台培养槽都亮起了红灯，发出嘟嘟的声音。唤醒程序自动执行，培养液从管子中被抽出，露出里面一具具人体。片刻后，罩子纷纷弹开。

但过了很久，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哈迪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以为什么地方出了错。如果这些调制者一个都爬不起来，户隐肯定会拧下自己的脑袋！幸好，一阵咳嗽声拯救了他。

靠近墙边的一台培养槽里，一个调制者坐起半截身子，用力咳嗽。残余的调制液从肺里排出来，顺着鼻腔流淌到赤裸的胸前。他的皮肤沾着淡淡的绿色，看上去有些恶心。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调制者一个接一个坐起来，都在大声咳嗽。这间屋子看上去有些像肺病医院的候诊大厅。

调制者们爬出培养槽，行动迟缓地去穿地上准备好的衣服。哈迪斯数了数，一共十九个，比自己预料的要少。幸好户隐并不在意。这些人的行动越来越敏捷，当他们站到户隐面前时，已经变得精干起来。

调制者从一开始就会被输入效忠对象，那是一种深层次催眠，效果很不错。他们盯着户隐和哈迪斯，眼神狂热，就像二战期间党卫兵看着元首的样子。只要一声令下，这些人会毫不犹豫地赴汤蹈火。

很不错。户隐看着这些调制者，从内心感到满意。有了这些人，就有了和解码者周旋的底牌。只要把金苹果从凯伦体内取出来，那么……

突然，房顶的扩音器发出一阵刺啦啦的静噪声。然后，传来困惑的男性声音：“天哪！来电了？怎么回事！这里是监控中心！电路恢复了，有人能听到吗？”

“怎么可能！”户隐睁大眼睛。

与此同时，在黑暗中摸索的解码者们也吃了一惊。他们看到头顶上的灯接连亮起来，就像无数个太阳在炙烤大地。一时间，他们眼中只有白茫茫一片，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来电了？”高诚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