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生就像一场戏——角色面具
难怪老人一见面就问“你是谁”,他算准没人答得出这个问题。至少,他想要的答案没人答得出来。
若菱坐在办公桌上,看着窗户正文的车水马龙,痴痴地想着。
今天是TGIF(感谢老天今天是周五!),傍晚的交通格外拥挤,隔着窗户,若菱都可以感觉到今晚这个城市的躁动。早上匆匆忙忙上班的人,在五天的名利角逐重点之后,总算能够休息两天,追求一番娱乐,期待某种程度的放松。
家人相聚、做运动、泡夜店、会情人、看电视、看电影、睡大头觉、打麻将……放松之后,好准备下周一
重新投入战场。
当然,大都会中,不透那些从来不休息的人。周末不是继续加班工作,就是应付姻亲。很多私人的事项,了得周末处理掉。
忙碌、忙碌,每个人都很忙碌。
追求、追求,每个人都在追求。
但是为什么这个社会、这个世界、我们人类,却没有愈来愈好呢?
“若菱,怎么还不走?”邻座另一个产品部门的营销经理陈玉梅,拿着包包问。在这个几百人的大公司中,她是若菱唯一谈得来的好友。玉梅三十出头,还没有结婚,两个人很投缘。
“哦,马上就走了!”若菱回答。
“OK,拜了,Have a nice weekend!(周末愉快!)”玉梅打扮得花枝招展,显然下班前已经换装,并且加了一脸的浓妆。
“没结婚真好!”若菱想着。
没结婚,只有一个家;结了婚,却一下子有了三个家:你家,我家,我们家。
对若菱来说,年少时的“我家”就是一个冰窖,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自己的“我们家”,如今后发制人也是冷冰冰的。
不过跟“他家”比起来,“我们家”也算得上是春天了。
她自己拖着时间,下班还慢吞吞地不走,原因无他,只因为今天得回婆家和小姑、婆婆吃饭。若菱的原生家庭已经是百中挑一的惨了,她的婆家也可以遴选为倒霉冠军——当然,是从媳妇的角度啦!
婆婆早早守寡,一个人带大两个孩子。小姑长得不错,偏偏一把年纪了还云英未嫁,急坏了婆婆不说,自己个性也变得古古怪怪。
若菱结婚多年未孕,婆婆嘴上不明说,语言、脸色的暗示,让若菱够不好过的了,小姑还在裢敲锣打鼓地帮腔。因此,若菱视每周回婆家相聚为畏途,能拖则拖,能避则避。
避不了,就故意在周末安排别的活动,所以“只有”周五有空,这样可以避免下午四五点应得回去,而且去的时候,还可以因为周五晚上容易塞车,或是老板临时交代点东西要赶而迟到!吃完饭还可以说:
“哦!上了一天班了,真有点累了,不好意思得先回去了。”
这种戏码每周上演一次,若菱痛苦不说,婆婆、小姑心知肚明,双方隔阂愈来愈深。
坐上志明的车,若菱又在思考老人临别时交代的功课。这次他说:“你好好想想,我们到底是谁,又究竟
是什么东西阻碍了我们看见真正的自己。记住,死亡来临的时候,会把所有不能代表真正的我们的东西席卷一空,而真正的你,是不会随时间甚至死亡而改变的。”
***
“今天上班怎么样?你们产品升级发表会是什么时候?”
志明照例询问若菱工作的事,作为两人交流话题的破冰。
“嗯,下周吧!”
看着两边的路灯向后飞驰,若菱的心,也飞到了那个温暖的小屋,随着壁炉的火光在起舞。
老人最后是给了一些提示的:
我们从小到大,都有一个意识,那个意识在你小时候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存在,陪着你上学、读书、结婚、做事。所以,有一个东西,在我们里面是一直没有变的,尽管我们的身体、感情、感受、知识和经验
都一直在改变,但是我们仍然保有一个基本的内在真我的感觉。
这个内在真我不会随你的身体而生,也不随着死亡而消失,它可以观察人世百态,欣赏日出月落,云起云灭,而岁月的流转,环境的变迁,都不会改变它。
若菱内在有些东西和老人的话起了共鸣。
的确,那个基本的有一个我的感觉,是一直存在,不曾改变的。那为什么我们感觉不到真我的爱、喜悦以及和平呢?
到了婆家门口了,志明停好车,唤醒了沉思中的若菱。她慢吞吞地下车,深深地吸了口气。
“又要上场演戏了!”这个思想在电光石火之间,让若菱为之一振。
我们每个人不都是天天在演戏?扮演好员工、好朋友、好国民、好子女、好媳妇、好女婿、好父母,甚至好人!然而在戏份中,有多少是我们心甘情愿演出的?为了演好这些人生大戏的不同角色,我们每个人都要因地因时地戴上一些面具,难道这就是我们看不见真我的原因之一?
若菱对自己的发现感到非常兴奋,喜上眉梢。听到小姑从里面应声开门的声音,都觉得亲切。
“既然得演戏,就好好演,好歹去角逐一下金鸡奖、百花奖!”若菱想,“谁怕谁呀!”
(待续)
(房间蚊子很多啊,不得不赶紧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