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创新与不诚实:我们都是编故事的人 意大利之旅的“创举”

当我17岁的时候,我的表哥尤弗18岁,整个夏天我们都在欧洲旅行,日子过得非常愉快。我们遇到了很多人,看到了很多漂亮城市的景点,也花了很长时间参观博物馆,对于我们两个闲不住的年轻人来说,这次欧洲旅行很完美。

我们的旅行路线从罗马开始,途经意大利、法国,最后到达英国。当我们第一次买青年火车通行证时,罗马的欧洲铁路局里有个特别好的人给了我们一份复印的欧洲铁路系统图,并用黑色圆珠笔在图上仔细地标出了我们需要乘坐的铁路路线。他说两个月内我们都能使用这张火车通行证,但只能乘坐他画出来的特定路线。他把薄薄的复印的系统图钉到了一张更正式的复印收据上递给我们。开始,我们确信不会有售票员认真对待这张看上去很不正式的线路图和车票,但卖票人告诉我们这些就足够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在罗马、佛罗伦萨、威尼斯和几座意大利小城观光结束后,我们在维罗纳城外的一个湖边过了几晚。最后一夜醒来后,我们发现有人翻了我们的背包,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在仔细核对了背包里的东西后,我们发现所有的衣服,甚至连照相机都在,唯一不见的是尤弗的那双鞋。我们本可以将其认定为小损失,但尤弗的妈妈(即我的姑姑纳瓦)不这么认为。为防止有人偷走我们的钱,她在尤弗那双鞋中塞了几百美元,用作备用现金。所以,这极具讽刺意味的情况让人很痛苦。

我们决定在城里转转,去找警察问问是否能找到偷走鞋的人。但是当地的警察完全不懂英语,要说明白这起事件的前因后果并不简单:一双鞋被盗,一双很重要的鞋,因为右脚的鞋里藏着钱。我们没有找到尤弗的鞋,因此感到很生气。在我们看来,世事难料,欧洲欠了我们。


丢鞋事件过去大约一周后,我们决定除了前往线路图上剩余的地方,还想去瑞士和荷兰游览一下。我们本应该再买火车票,但一想到鞋被偷了,意大利的警察又没有尽心地帮助我们,我们就决定发挥自己的创造力,想想别的办法。我们用卖票人的那种黑色圆珠笔在复印的地图上画上了另一条路线。这条路线是途径瑞士前往法国,最后到达英国。此时,地图可为我们的旅行指出两条路线:原先的那条路线和经过修改的那条路线。当我们将地图给检票员看时,他们并没有质疑我们画上去的路线,所以我们又在地图上画上了其他路线,游览完这几条路线要花几周的时间。

我们的小骗局直到前往巴塞尔的路上才被发现。瑞士的检票员在检查我们的车票时,皱起了眉头,他摇了摇头,又把票还给了我们。

他说:“要想乘此趟火车旅行,需再买一张火车票。”

我们指着地图上修改过的路线礼貌地说:“哦,但先生请看,巴塞尔的确是在我们的行程路线上的。”

检票员不相信,说道:“对不起,要去巴塞尔的话你们就必须买票,不然就请下火车。”

我们争论道:“但是,先生,如果你让我们去巴塞尔,我们会把大门乐队的这张专辑送给你,大门乐队可是美国一支很棒的乐队。”

这位售票员对大门乐队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但还是说道:“好吧,你们可以去巴塞尔。”

我们不确定他最后同意我们不买票,是因为喜欢我们送给他的礼物,还是不想再纠缠下去。经过这件事之后,我们不再往地图上画路线了,而是很快回归最初设计的旅行路线。


回顾我们不诚实的行为,我很想将其归咎于年轻人的愚蠢,但我知道并不是这样。事实上,我认为诸多因素促使了我们这样做,并使我们接受自己的行为。

第一,我确信第一次身处国外会使我们更加坦然地创造新的欺骗原则。如果我们停下来仔细想想自身的行为,我们必然会意识到这些行为的严重性,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没有想那么多,我们认为我们自创的、修改过的旅行路线是普通欧洲铁路路线的一部分。第二,丢了几百美元和尤弗的鞋使得我们想要报复,并让欧洲各国补偿一下我们的损失。第三,我们也许觉得应该在道德方面冒一下险。第四,我们安慰自己说没人会因我们的行为而受到伤害。毕竟我们只是在地图上画了几条线而已,火车总是要返回的。此外,火车也总是有空座,所以我们没有占任何人的便宜。而且,我们也总能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因为我们刚开始买票时,我们本可以以相同的价钱选择另外一条线路。既然在刚开始买票时,不同路线对于欧洲铁路局来说是一样的,在某一刻选择一条不同的路线又有什么关系呢?(也许这就是回溯股票期权的人对于如何为其行为找借口的真实想法。)行为合理化最后的因素与火车票的自然属性也有关系。因为欧洲铁路局的售票员只给了我们一张薄薄的复印纸,计划的路线还是用笔画上去的,这样的话,我们就很容易更改,而且因为我们和卖票者标记路线的方法(在纸上画出路线)一样,这种操作上的简便也使我们的道德感更为松懈。

思考完以上所有理由后,我意识到我们将自身行为合理化的能力非常强,如何防止这种合理化的过程已成为日常必做的事。我们用各种方法否认自己违背原则的能力非常强,尤其是在我们的行为差点儿就对别人造成直接伤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