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节 因叛变的阴谋而死

如果我觉得蜡烛上的蓝色火焰令我毛骨悚然,那么走廊上明亮闪耀的蓝色火把可称得上是惊心动魄,仿佛俯身透视平静深沉的海。我奋力跑到走廊上自顾自地咯咯发笑,也听到楼下一阵喧哗,瓦乐斯的尖叫声盖过了其他人的声音,他正喊着蓝色火焰和麻脸人。我原本以为时间不多,现在却觉得时间在等我。我风一般地冲到走廊上,然后开了一扇门溜进去等待。他们许久许久之后才上楼,甚至花了更长的时间才经过我的门前。我就这么让他们走进国王的房里,在听到拉警报的叫声之后就从藏身处跳出来飞奔下楼。

有人在我逃跑时喊了一声,但没有人来追我,等我到达楼梯底下才听见我的追缉令。我不禁放声大笑,好像他们真能逮到我似的!公鹿堡对于在这儿长大的男孩来说,不过是一道道拥挤的回廊和仆人的信道,我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却没有直接往那里去。我像只狐狸似的奔跑,在大厅短暂现身,冲过铺满鹅卵石的洗衣厅,在狂乱冲进厨房时吓坏了厨娘。然而,精技的手指一直持续不停地紧抓我,浑然不觉我来了。我过来了,我亲爱的伙伴们,我过来找你们了。在法洛出生成长的盖伦一向痛恨大海,我想他害怕海,因此他在城堡的房间是面山的。他去世之后,我听说这房间已经成了他的祀奉处,端宁也搬进来住,却仍保留起居室作为精技小组的聚会场所。我从未到过他的房间,但我知道该怎么走,于是箭一般地飞奔上楼,接着冲到走廊上,经过一对紧紧相拥的情侣,然后在一扇布满铁条的门前停下来。不过,这扇厚重的门并没有锁好,我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排成半圆形的椅子围绕着一张高脚桌,桌子中央有根燃烧的粗蜡烛,我想是用来集中心智用的,而且只有两张椅子有人坐。择固和端宁肩并着肩合掌闭眼坐着,头部因技传的剧痛而向后垂。却不见欲意的踪影。我原本希望在这里也可以找到他。我火速看着他们的脸,只见他们汗流浃背,对于他们如此费力击垮我的心防,我的确感到十二万分的荣幸。他们抖动的嘴唇露出些许微笑,抗拒着精技使用者的狂喜,集中心智在他们的对象身上,却不专注于这项追逐的喜悦,我也毫不迟疑。“吓到了吧!”我悄声说道,然后把端宁的头向后猛扯,将国王的刀划在她的脖子上。她抽动了一下,接着我让她倒在地上,只见大量鲜血涌了出来。

择固尖叫一声跳起来,我也伸手抵挡他的突袭,但是他却骗过了我。他一边发出长而尖的叫声,一边逃下楼,我就拿着刀子跑到走廊上追他。他不玩什么阴险的把戏,反而一路尖叫直接冲到大厅,而我则一边跑一边大笑。如今回想起来真觉得不可思议,我无法否认自己当时确实很大胆。难道他认为帝尊会持剑保护他?难道他觉得他们在杀了我的国王之后,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会挡在我和他之间?

乐师们在大厅中弹奏乐器,人们也在跳舞,但择固一冲进门就让这一切停了下来。我已经很靠近他了,不过几步之遥,接着他就撞上一张满是食物的桌子。惊讶的群众站在一旁看我扑到他身上把他推倒,然后用刀刺了他不下六次,也没人敢制止。当帝尊的法洛侍卫朝我这儿走来时,我把他扭曲的身体丢给他们,找到身后一张桌子跳上去,手上仍握住滴血的刀。“这是国王的刀!”我告诉他们之后就向四周的群众展示手上的匕首。“行刺国王的罪必须以血偿还,如此而已!”

“他疯了!”有人喊了出来。“惟真的死让他发狂了!”

“黠谋!”我发出一声怒吼。“黠谋国王今晚因叛变的阴谋而死!”

帝尊的内陆侍卫把我的桌子撞得摇晃起来,我没想到他们会是这么一大群人。我们随着一堆食物和陶器跌在地上,群众都吓得惊声尖叫,但也有不少人冲过来看,然后因恐惧而退却。

我可真会让浩得引以为傲,因我用国王的腰刀对付三名持短剑的人,不但舞着跳着,还踮起脚尖旋转。我的速度对他们来说真的太快了,而他们在我身上留下的剑痕我也不觉得痛。我狠狠划了其中两个人各一刀,只因他们认为我不敢拿刀冲过去刺他们。

人潮中的某处有人大喊着。“有人动武了!护住私生子!他们要杀了斐兹骏骑!”一场打斗于是展开,但我看不清楚到底有谁参与,也完全不在意,然后手中的刀就刺进了其中一名侍卫的手,他手中的刀也因此滑落。“黠谋!”有人在一阵喧嚣中喊了出来。“黠谋国王遇刺!”另一场打斗有声有色地展开,也有愈来愈多人加入。我根本看不清每个人的脸孔,只听到又有一张桌子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一声尖叫划过整个大厅。接着,公鹿堡侍卫冲进大厅,我从一阵喧嚣中听到凯夫的声音。“把他们分开!冷静下来!不要在国王的厅堂里溅血!”我看到我的攻击者包围着我,也看到布雷德用惊愕的神情望着我,然后抬头大喊出声:“是斐兹骏骑!他们想杀了斐兹!”

“把他们分开!拿下他们的武器!”凯夫用剑柄撞击帝尊一名侍卫的头,这人就倒下来了,而他身后的公鹿堡侍卫和帝尊的贴身侍卫也三三两两地打了起来,一时刀光剑影乱成一团。我趁着空当呼吸,从自己的这场打斗中抬眼望去,的确有许多人互殴,而且不只是侍卫,就连宾客也挥舞拳头参与斗殴,看起来既像打架又像暴动。突然间,公鹿堡的侍卫布雷德扛起两名攻击我的人,把他们摔在地上,接着就跳到我面前。

“布雷德!”我开心地对他打招呼,把他当成盟友,然后注意到他防卫性的姿势。我告诉他,“你知道我不会对你动武!”

“我很清楚,小子。”他忧伤地告诉我,于是这位老兵猛扑向前,以蛮力抱得我动弹不得。接下来,我不知道是谁或什么东西重击了我的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