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序

  一九六○年代,台湾与香港的武侠小说,自式微-递断层期,奋然蜕变以新面目蜕起。

  正当跃然茁壮期间,文坛随即出现不同的声音。批评与赞誉各趋极端,因而掀起所谓武侠小说论战风潮。当时,似乎真正执笔的武侠小说作者诸先进,并没积极挺身而出,为自己的作品辩护,默默地为这片园地耕耘。

  笔者当年枵腹从公,与文坛并无渊源,意识中仅感觉出,反对与批评的声浪中,某些人士似乎曾以文坛大师胡适先生,对武侠小说几句讽刺性的话作蓝本,口诛笔伐作了极为严苛的批判,似欠公允。

  笔者读史囫囵吞枣,不甚求解。但对古春秋游侠,颇心向往之,大史公并没摒弃这些侠而为之立传。这些渊源于墨家的游侠豪客历史,一度曾经光芒万丈,比东方日本的武士早一千年;比西方的剑客早两千年;比美洲的西部英雄早三千年;源远流长,任由他们淹没在变化有如沧海桑田的历史洪流中,实在有点可惜。

  无可讳言,历史无情,适者生存。这一阶级的豪客们,不得不接受自然发展率的无情淘汰,自晚唐以降,便已日渐式微,黯然退出历史舞台。终极则变,明清两代,又复以多彩多姿的面目出现,可惜已非本来面目,蜕变为品流复杂的三教九流江湖人士,在光怪陆离的环境中挣扎图存。但笔者仍然相信,其中仍有一些人,依然保持有古春秋豪侠的精神与风骨,默默地存在于市井中,受到市井小民的尊敬,甚至崇拜。

  小说有千百种,良窳互见各有千秋,好坏都有其存在的环境背景,问题是读者能否明智地抉择取舍。往昔男不许看《水浒》,女不许看《西厢》,避免败坏人心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回,读者有权欣赏与探索哪些作品值得品味。因此,武侠小说论战,触动笔者内心深处,对古春秋豪侠的向往情怀,觉得该写下一些逝去了的脉络与传承,供读者于茶余饭后,意念飞驰在遥远的岁月涓流中,舒解因生活而产生的紧张情绪。

  写作动机十分单纯,念生意动想到就写,秉一枝秃笔,写下一系列自认为主题不算歧异的作品。此期间,幸而苛责的声音,并不比谬赞的声浪高,聊可告慰,十分感谢读者的支持与鼓励,让作品得以流传。

  笔者的作品散处海内外刊行,自小短篇至百万字长篇,先后在报章杂志刊载,显得杂乱无章,以致伪书充斥坊向,读者与笔者同蒙其害,确有整理统筹发行的必要。

  承蒙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诸君抬爱,慨允以云中岳新式侠小说全集名义,作有系统地发行,深感荣幸。今后,读者将不再受伪书所愚弄,可窥云中岳作品全貌。特向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诸君,鼎力支持全集文行的盛情,致上衷诚谢忱。

  一九九二、十、二十日

  于台湾台中市

  云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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