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朱砂画剑

  后宫建筑尤为豪华,祟楼高阁,俱都依着山势建成,加上这时悬灯结彩,灯火辉煌,看来格外宏伟富丽。

  由于后宫不准贺客深入,除了担任警戒的背剑少女,静静地站在各个角落里,没有任何喧嚣声音。

  这时天已完全黑下来,武林著名的八卦楼高耸夜空,有如鹤立鸡群。楼后广院建有一座内凹马蹄形的三层高楼,一座天桥,横跨两楼之间的广院上空,愈增八卦楼的雄伟之势。

  正中三层大楼,虽然也悬灯结彩,灯火通明,但除了湖风吹动的彩绸声,听不见任何声音。

  楼廊下的背剑少女们虽然静俏俏地停立着,但在她们的美丽面庞上,却有掩不住的兴奋神情。

  因为,她们敬爱的小姐,经过无数痛苦和千般折磨,终于盼得檀郎归,而且,今天的酉时三刻,就是他们完成百年好合的吉辰时刻。

  她们经常藉着移动换位,悄悄觑目偷看一下,她们英挺俊拔的年轻岛主。

  只见三楼中央的豪华套房里,进门不远的长几上,高烧着一对龙凤红烛,鲜红的地毯,贴金的家具,檀桌锦墩,高橱座柜,俱都光亮得像镜子。

  一位头束蓝方巾,身穿蓝长衫的俊美少年,正在那里低头负手缓缓踱步。

  停立楼廊下的几个背剑少女,一见少年抬起头来,俱都为他飘逸俊美的英姿所吸引了。

  只见蓝衫少年,朗目如星,鼻如悬瞻,白皙的英挺面庞上,配着两道浓黑虎眉和两片涂丹的薄唇。

  蓝衫小生看来最多二十岁,但他紧蹙着两道虎眉,显示出他心中的有太多的忧郁。

  他发髻的蓝巾四角上,各缀一个蚕豆般大的雪亮白宝石,在熊熊烛焰的映照之下,却变幻成鲜红、橙红,和玫瑰红的各种色彩。

  最后,他动了动眉头,终于发出一声无助地叹息。

  也就在他的叹息出口的同时,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柔弱哀怨的少女声音道:“宇哥哥,你又在想念晋嫂了?”

  蓝衫少年听得悚然一惊,急忙回身,只见,他的身后不远处,即是一张悬有龙凤纱帐,外罩锦帏的大牙床,床前的锦墩上却坐着,一位貌比西子还美的黄衣柔弱少女。

  柔弱少女看来最多十七八岁,生得黛眉凤目,樱桃小嘴,鹅蛋形的脸蛋白嫩细腻。

  但是,由于她的满面哀怨和轻蹙黛眉,看来倒有几分憔悴。

  这时,她正以微闪泪光的凤目望着蓝衫少年。

  蓝衫少年急忙挣出一丝笑意,亲切地向着黄衣少女身前迎去,同时含笑埋怨着道:“君妹,我对你说过多少次了,今后不要再提清芬姊姊的事!”

  说话之间已到了近前,并伸手将黄衣少女的一双柔荑握起来。

  这对英挺美丽的少年男女,就是半个时辰之后,即将拜堂成亲的卫擎宇和兰梦君。

  卫擎宇拉起兰梦君的一双玉手,兰梦君并没有拒绝,但她却仰起娇靥望着卫擎宇,嗔声道:“她原本是晋嫂,你为什么要呼她清芬姊姊?”

  卫擎宇强自一笑道:“因为她并没有真的和总管晋天雄结婚,而且……”

  兰梦君立即*问道:“而且什么?”

  卫擎宇被问得俊面一红,反而不知如何回答了。

  兰梦君却略含护意地道:“而且还是完整的女儿身是不是?”

  卫擎宇一听,俊面上的笑意立失,而且,笼罩在他眉宇问的忧郁更浓重了。

  兰梦君一看,噙在凤目中的热泪,也立即像断线的珍珠般,一颗接一颗地滚下来,同时,哀怨地道:“这你能说外间风传,你和黄清芬有了不可告人的暧昧恋情是谣言吗?”

  卫擎宇只得正色道:“这本来就是清芬姊姊的仇家造的谣嘛!”

  兰梦君立即*问了一句:“那你就怎么知道,她还是完整的女儿身?”

  卫擎宇一听这话,双颊一阵火辣,脑海里立即浮现了,他和黄清芬在岘山总坛的旖旎一幕。

  一想到这件事,他便将风月仙姑恨之入骨,因为,这件事完全是风月仙姑段妙香一手造成的恶果。

  段妙香谎称天坤帮黄帮主会向他下毒,要他在饮筵之前,先眼一粒她赠的参禅丸。虽然,他和黄清芬有了旖旎恋情,也曾经数度缠绵床第,但绝不是服了参禅丸之后发生的,也为了要向他证实她仍是清白的女儿身,而是在他余毒未净,头脑清醒的时候献给了他……心念未完,蓦闻兰梦君嗔声问:“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答呀?”

  卫擎宇急忙一定心神,强自一笑,宽慰地道:“君妹,今天是我们成亲的大好日子,我们不谈这些事好不好?”

  说话之间,举起手指,轻轻拨试着兰梦君香腮上的泪痕。但是,兰梦君却高嘟着小嘴嗔声道:“既然知道今天是我们两人的大好日子,那你为什么唉声叹气?”

  卫擎宇故意失声一笑,风趣地道:“叹气比哭好得多吧?”

  兰梦君娇靥一红,立即破啼一笑,嗔声道:“哭和叹气都不好!”

  说此一顿,特地又一整脸色认真地道:“宇哥哥,你有心事我看得出来,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我,我一再地向人表白,我不是捻酸善护的女孩子,再说,她当初在我们这里伪装女管家的时候,她的确对我很好,果真你和她有什么,我一定会在三位奶奶面前帮你说话……”

  卫擎宇见兰梦君说的诚恳,立即心为之动,的确有意说出实情。但他突然察觉楼下有人登楼的声音,是以,只得淡然一笑,改口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现在有人来了!”

  兰梦君只得娇躯一战,花容立变,不由颤声问:“什么?……你?……你……你是说……

  你的确和黄清芬发生了恋情?”

  说声甫落,已听到守候在外面的侍女们,纷纷恭声道:“金奶奶……”

  正感慌急不知所措的卫擎宇一听赶紧双手按住兰梦君的香肩,惶声道:“快擦掉眼泪,金奶奶上来了!”

  但是,兰梦君的泪水却像是决堤的江河,哪里还止得住?就在这时,金妪已拨开珠帘走了进来。

  进门一看,立即焦急地埋怨道:“哎呀,你们小两口是怎么搞的呀,吉辰都快到了,马上就要拜花堂了,你们两人在这里还跟没事人儿似的……”

  兰梦君一见金妪进来,立即双手掩面,不由得委屈地哭了。

  金妪神色一变,急忙奔了过来,同时,极为关切地问:“君儿,你怎么了?”

  说话之间,急忙奔到面前,立即将兰梦君拥在怀里,同时焦急地望着卫擎宇,关切地问: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卫擎宇这时才知道,兰梦君说不吃醋不捻酸,原来都是假的。

  这时见问,只得佯装莫明其妙地一摊手,正色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呀?”如此一说,兰梦君香肩抽动,哭得更伤心了。

  金妪似乎为了便于劝解兰梦君止哭,立即向卫擎宇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先出去。

  卫擎宇一看,只得低声道:“那我走了!”

  兰梦君一听,大吃一惊,急忙放下双手,脱口哭声道:“不,宇哥哥你不能定!”说话之间,扑身将卫擎宇抱住,同时缓缓跪了下去,放声大哭道:“你不能走,你不能走,下次小妹不敢了!”

  卫擎宇知道上一次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因而使她成了惊弓之鸟,深怕他再离开她。是以,急忙将兰梦君由地上扶起来,同时宽慰地道:“君妹,我不是要离开你,我是到外间等你!”

  金妪也急忙将兰梦君扶住,焦急地解释道:“君儿,是我要你宇哥哥出去的,因为我有话要告诉你!”

  兰梦君一直倚在金妪怀里哭,并没有再说什么。

  金妪一见,立即望着卫擎宇,正色道:“吉时快到了,你也该到前面更换吉服了,快去吧,你君妹妹我会劝劝她!”

  卫擎宇应了声是,又爱怜地看了一眼仍在哭泣的兰梦君,才转首向室门走去。

  刚刚举步,蓦闻金妪又恍然道:“噢,还有天坤帮的黄帮主派张护法前来道喜来了……”

  卫擎宇听得星目一亮,面露喜色,不由关切地问:“可是那个疯疯傻傻的张老头儿?”

  金妪见卫擎宇面现兴奋之色,立即哼了一声,沉声道:“什么疯疯傻傻,他是装疯卖傻,在没有和君儿拜堂之前,不要见他!”

  卫擎宇一听,脸上的笑意立失,噢了一声,默默的掀帘走了出去。但他的身后,却传来兰梦君惶惧的声音问:“金奶奶,他们是不是又要把宇哥哥抢走?”

  只听金妪宽慰地一笑道:“不会的,你宇哥哥武功盖世,他自己不走任何人也抢他不走……”

  蓦闻兰梦君惶惧地道:“他会,宇哥哥他会走的……”

  只听金妪慈祥地一笑道:“傻丫头,如果你宇哥哥不喜欢你,他也就不会甩掉黄清芬跑回来了……”

  一听甩掉黄清芬五个字,卫擎宇的心头突然像被人割了一刀,心口阵阵绞痛,险此跌下楼去。伫立外问的几个侍女,早已看出岛主这两三个月来一直闷闷不乐,满腹心事,每到和小姐在一起时才见他的英挺俊面上挣出一丝笑意,因而对卫擎宇的默默下楼,也未加以注意。

  但是,默默下楼的卫擎宇却在心里黯然分辨道:“我不是绝情寡义地甩掉黄清芬,而是我在不知真情的情形下离开了她!”

  的确是这样的,而他也一直为此懊悔痛心,他对黄清芬一直念念不忘,并不是因为她的胴体健美,面貌娇好,而是因为他自己的经验浅薄和对江湖险恶的无知。

  他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心里问着自己,他要不要前去看一看黄清芬?

  她是否还像以前那样明媚艳丽?

  她是否将他卫擎宇恨之入骨,还是终日以泪洗面,人比黄花瘦?

  现在,她派齐南狂叟张护法前来道喜是何意思?

  确是她的命令派遣的,抑或是齐南狂叟自动前来的?

  如果是黄清芬亲自命令齐南狂叟前来,也许是含有谴责他忘情薄幸,弃她而另娶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当她派遣齐南狂叟时,她内心之悲痛,是可想而知的!他知道,清芬姐姐是不会怨恨他的,否则,以她统领近万英豪的实力,她不会让他安静地度过了近百天的安静日子,也不会让由垂死边缘未醒的兰梦君有宁静修养恢复健康的机会。至少今天他和兰梦君的婚礼不会这么顺利地举行。

  但是,她现在虽然派了齐南狂叟来道喜,却不能知道对方的真正来意,因为金妪要他等和兰梦君拜过花堂后再见齐南狂叟,也许有她的道理。

  心念间,蓦闻两边响起数声恭谨低呼:“岛主。”

  卫擎宇悚然一惊,急忙抬头,发现他已经走到楼下院中,四个麟凤宫的护院武师正在向他躬身招呼。他知道,这是金妪、富婆、姥宝烟三人特别为他挑选的四名精干武师,一方面是保护他的安全,一方面是供他使唤差遣。

  是以,这时一见,立即颔首为礼,同时吩咐道:“我们到前面去吧!”

  说着,当先向前面走去。四个精干武师恭声应是,依序跟在身后。

  五人绕过高大迎壁,穿过屏廊,经大厅的角门,直奔前殿。所经之处,灯火辉煌,彩绸飘扬,但除了伫立每个角落的男女警卫和来往走动的仆妇侍女外,一切是宁静的。

  但是,一出中门,即见灯火明亮的前殿广院方向,人声沸腾,锣鼓宣天,夹杂着扯嗓门的豪放欢笑,乱成一片。

  一个精干武师,急步趋至卫擎宇身侧,恭声问:“岛主,是由侧门进入,还是由后殿门进入?”

  卫擎宇举目一看,只见,大殿后廊和两端,俱都站满了,相互欢谈寒暄的武林贺客。

  不过,近后殿门的殿廊和两端,大都是女眷,当然也有不少背插宝剑的侠女在内。

  一看这情形,卫擎宇一声没吭,迳向后殿门走去。

  一群交谈女眷中的几个背剑侠女一见卫擎宇走来,俱都美目一亮,急忙悄悄向后殿门前挤去。

  由于几个背剑侠女的匆促行动,立即引起了其他正在谈话的女眷们的注意,是以,纷纷向卫擎宇这面望来。

  这些女眷中有的是见过卫擎宇的,立即欢声娇呼道:“啊,我们快过去看,新郎倌来了!”如此一嚷,立即掀起一阵莺声燕语,个个像展翅的小鸟,纷纷向卫擎宇迎去。

  大殿两端欢叙的武林贺客一听,也挥臂喝了一声,纷纷向前招呼道:“卫岛主恭喜你!”

  有的背剑侠女尚在恭喜过后自我介绍道:“小妹严怡心,世居马鞍山……”

  四位精干武师,早已将卫擎宇护住并开道,同时,不停地颔首陪笑道:“诸位姑娘女侠请劳驾,吉辰到了,请先让我家岛主进内更换吉服……”

  说话之间,大殿两端的近百英豪也奔到了,纷纷高呼着恭喜卫岛主,恭喜卫少侠,但却个个争先,希望能一睹这位已经成风云人物的卫岛主的庐山真面目。

  卫擎宇虽然满腹郁闷,十分不快,但却不得不将欢笑挂在俊面上,同时向挤近身前的侠女姑娘武林英豪们,连连拱手,道声多谢光临。

  想是太嘈杂了,以致惊动了大殿内的人众,一声欢呼,纷纷涌了出来。

  四个精干武师一看,俱都惊慌了,人愈来愈多,欢声震耳欲聋,卫擎宇被困在中央阶口,寸步难行。

  但他又下便施展功力硬闯。

  就在这时,后殿门里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丐道和贼僧的欢笑声:“大家请闪一闪,劳驾、劳驾……”

  接着是铁指仙翁的洪亮笑声道:“诸位诸位,吉辰马上到了,待等新郎换上吉服大家再看也不迟!”

  涌来的贺客越来越多,哪里肯听,依然蜂拥般向前挤来。

  蓦闻一个破锣嗓子洪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么多十七十八的姑娘围着年轻小伙子,干啥?难道是抢老公不成?”

  如此一嚷,围在卫擎宇四周的背剑侠女少妇们,个个臊得娇颜通红,纷纷向外低头逃去。

  四个精干武师一见,趁机开道,卫擎宇也随着四周的哈哈大笑,紧跟四个武师之后。

  卫擎宇听得出,那个破锣嗓子发话的老人,就是人见人嫌的齐南狂叟。

  这时既然齐南狂叟在前面发话,距离殿门当然不远,他急急跟在四个精干武师的身后前进,当然也希望趁机与齐南狂叟见上一面。

  只听前面的哈哈大笑声中,有人风趣地笑着道:“嗨!老小子,还真有你的,三言两语就解了围了,哈哈……”

  接着是齐南狂叟得意地哈哈大笑道:“这些小妮子们完全是仗着群胆,要看大家都看,谁也别笑谁不要脸,也就是大家心照不宣,一旦被我老人家点破了,哪还有不跑的呀?哈哈!”

  说着兀自哈哈笑了。

  卫擎宇急急前进,翘首寻觅,只见满殿人头攒动,只听见笑声偏偏看不到齐南狂叟的影子。

  显然有人故意把他拉走了。

  正待继续向前挤,四个精干武师已经护卫着他,急步走进高大锦屏旁边不远的宾客休息室内。

  一进室门,四个武师立即将门口挡住。

  好在方才齐南狂叟那几句话一嚷,再没有人吵着要看新郎了。

  室内没有燃灯,但头上却悬满了大殿内的纱灯,全室通明。

  卫擎宇捡一张大椅坐下,轻轻吁了口气,发现身旁的漆桌上,放着金花纱帽,玉带红袍,两个后宫侍女停立在一角。

  这时,一个侍女立即捧过来一杯香茶,并向着卫擎宇恭声呼了声:“岛主。”

  另一个侍女则恭声问:“岛主,吉时快到了,要不要穿上吉服?”

  卫擎宇刚刚坐下,仍在喘气,他虽然具有高深的功力,但内心自然的焦急却无法以功力控制,也正等于一个功力高绝的人,当他悲痛伤心的时候,无法控制他的眼泪是一样的。

  这时见问,立即挥一个稍待手势,同时和声道:“不慌,不慌。”

  他虽然嘴里在说着话,但心里却仍想着如何才能和齐南狂叟照上一面的事。

  他凝神一听,只听室外欢笑嘈杂的大殿中,俱是男男女女的谈话声。但是,在许多欢笑谈话声中,突然有一人笑着道:“老前辈,您方才说的十年一次的黄山论剑,这一届应该由衡山派举办,但衡山派式微而没落,可说名存实亡,到时候恐怕无人出面主持,这一点,老前辈可不能不事先有所准备,免得届时……”

  话未说完,立即响起一片纷纷附和声。

  卫擎宇一听和声中有丐道和贼僧,知道被称为老前辈的那人必是铁指仙翁。

  果然,只听铁指仙翁呵呵一笑道:“这一点涤尘道长不提,老朽也早有了一个届时衡山派不能出面主持的腹案……”

  如此一说,不少人惊异地“噢”了一声,纷纷关切地问:“不知老前辈有了一个怎样的腹案?”

  只听铁指仙翁呵呵一笑道:“现在言之尚早,言之尚早……”

  话未说完,蓦闻一人含笑问:“老前辈可是准备由邛崃派或敝派筹备?”

  话刚开口,蓦闻一人怒声道:“你们邛崃崆峒两派的门人弟子,场场均败于武当派门下,要办应该由武当派办,人家武当派的涤尘道长尚未谢绝,哪里由得你们崆峒派开口?”

  话声甫落,方才发话的那人想必是崆峒派的山真道人,立即怒声道:“衡山剑派与本派素有渊源,衡山不办,理应由本派接办……”

  话未说完,铁指仙翁已笑呵呵地道:“老朽说过,这件事言之尚早,再说,今天是卫岛主的大喜日子,也不便在此提出,希望诸位不要再谈黄山论剑的事了!”

  卫擎宇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想到和父亲痴恋多年的凤宫仙子,如果她当初不是怕他卫擎宇前来寻仇,而将一身绝世无匹的神奇剑法传给梦君妹,这一次的论剑盟主,哪里有其他门派的份儿?

  心念末完,蓦见以背向门的两个精干武师,突然惊异地转身看向室外。

  接着是另一个少女声音,俏声道:“老奶奶命令交给岛主的!”

  卫擎宇闻声一惊,闪动星目一看,只见,一个侍女装束的少女,看来有几分面熟,正将一个叠好的小纸条交给那个武师。

  但是,当那个侍女装束的少女转身离去之际,竟以含有暗示意味的目光盯了一眼卫擎宇。

  卫擎宇看得心中一动,正待将那个侍女叫住,那个武师已双手捧着纸条走了过来。

  心念间早已将纸条展开,他不须细看纸条上的内容,仅看到那上面绢秀而熟悉的字迹,就已知道那个送信的少女是谁派来的。

  是以,心中一惊,急忙起身,不自觉地脱口道:“快把那位送信的姑娘,追回来!”

  说话之间,业已奔至室门前,只见整座大殿内,灯光照耀,贺客欢笑,许多后宫的侍女俱都周旋在女眷贺客间,他已无法辨出,到底哪一个侍女是真正前来送信的那个少女了。

  四个精干武师和两个侍女,一看这情形,俱都神情一愣,不由同声迷惑地问:“岛主说的方才那个送信的……”

  卫擎宇自知失态,赶紧“噢”了一声,淡然道:“没什么,不用了。”

  说话之间,转身走回椅前,再度展开了那张纸条。

  只见那上面简单地写着:“蒲柳之姿,自知难配麟凤,闭关苦修,今秋剑刃群雄。”

  卫擎宇看罢,着实吃了一惊,他不由在心里惊呼道:“清芬姊姊变了,我没有负她,她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她真不知道我是不愿违背尊长之命,不愿让父亲在天之灵失望,更不愿伤害,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无辜少女兰梦君吗?”

  现在,他根据纸条上的话意,知道黄清芬是由于他的遽然离开她而性情大变,变得既怨毒又偏激。

  显然,她现在正苦练功夫,勤习剑法,要在今年的秋天大开杀戒,以杀人做为发泄她对我卫擎宇不满的恨愤。

  但是,卫擎宇知道,黄清芬的双剑,虽然造诣不凡,但说能为所欲为,相距仍远。

  不过,以她天坤帮的实力,拥有大江南北七十二分舵,英豪近万人,万一闹起来,后果倒也着实骇人。

  但是卫擎宇心里也明白,一旦事情闹开,各派必会群起相拒,到头来吃亏的仍是她黄清芬。

  当然,地在绝望、哀怨、悲愤的心情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也许她早认为死就是最好的解脱,她之所以要如此做,只是在做给他卫擎宇看,也算是对他卫擎宇的一种报复!

  根据纸条上的两句话,既无称呼,也不具姓名,似乎已对他卫擎宇恩断情绝,彼此视同陌路,但他卫擎宇却认定黄清芬,不应该是如此偏激的人。

  由于室外殿中不时传来齐南狂叟的豪放大笑,显然这位老先生还不清楚他们美丽女帮主的遽变心情。

  继而一想,莫非齐南狂叟一人奉命前来,尚不知道黄清芬另外派了有人前来?

  这时他已想起,方才那个送信的少女,就是黄清芬身边的贴身丫头之一,只是乍然想不起她的名字来了。

  要说齐南狂叟身为护法,而不认识帮主身边丫头,自是没人相信,怕的是,男女贺客众多,齐南狂叟无法注意,何况那个少女尚穿着后宫侍女们的同样装束?

  正在迷惑不解,兀自发呆,其中一个武师已关切地问道:“岛主,有什么不对吗?”

  卫擎宇悚然一惊,“噢”了一声,却突然向着两个侍女一招手,道:“你们两人过来。”

  两个侍女先是一呆,接着恭声应了个是,急步走了过来。

  卫擎宇伸手拉住其中一个侍女的衣袖,迳向室门口走去,同时,低声道:“你们两人看一看,在我们宫里的侍女中,有多少个生面孔?”

  如此一说,两个侍女同时一惊,四个精干武师也面色大变,知道方才那个送信来的侍女有了问题。

  于是,七人俱都站在室门口,悄悄掀开室帘向外觑目观看。

  只见大殿内灯火辉煌,人头攒动,都在彼此欢笑交谈中,由于殿内人多,加之灯焰燃烧,蒙蒙一缕薄烟弥漫着,较远处的宫中侍女面孔,无法看得清楚。

  两个侍女神情紧张地看了一会儿,立即回头望着卫擎宇,摇首恭声道:“回禀岛主,远处的小婢看不清楚!”

  卫擎宇立即关切地问:“附近的呢?”

  两个侍女同时颔首道:“都是咱们宫里的姐妹,没有生面孔!”

  卫擎宇迷惑地“噢”了一声,正感不解,蓦闻后殿门响起一个由远而近的少女惶急惊呼声:“不好了,不好了,老奶奶不好了……”

  卫擎宇听得大吃一惊,脱口惊啊,心知不好,立即掀帘冲了出去。

  这时,少女的惶急呼声已近,而附近廊下准备等着看新娘子的男女贺客这时也纷纷惊急地问:“姑娘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吗?”

  但是,那个少女似乎吓掉了魂或过分紧张之故,依然一路惶急地呼殿进门来。

  卫擎宇挤过数人一看,正是兰梦君的贴身丫头小慧,由于她过度震惊而使她变了尖嘶嗓音,因而使卫擎宇无法听出是她的声音。

  这时一见,急忙挤过拥挤的人群,伸手将小慧拦住,同时急声问:“小慧,怎么了?”

  但是,极端震惊的侍女小慧,依然一味惶急惊呼:“老奶奶不好了……”

  这时富婆和铁指仙翁以及贼僧、丐道、瞌睡仙等人已闻声赶至,纷纷关切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侍女小慧一见富奶奶,却本能地惶声道:“老奶奶不好了,金奶奶倒在地上,小姐不见了……”

  卫擎宇一听,未待小慧话完,早已身形凌空,越过一群男女贺客的头上,直向后宫中门方向扑去。

  这时,附近的男女贺客和武林英豪,一听金妪倒地,新娘不见了,个个大惊,顿时大哗,刹那间传到了殿前广院中。

  于是,由后殿门传到殿前广院中,小姐不见了变成了新娘逃婚,金妪倒地也变成了金妪被杀了。

  你传我,我传他,原就喧嚣杂乱的广庭前,这时更是乱成一团。

  有的问金妪死在何处,有的说死在后殿门,有的说就死在大殿内。

  于是,无数贺客,个个争先,有的挤向殿口,有的奔向殿后,俱都要争个目睹亲见,将来也好在返归途中大肆宣传。

  富婆和姥宝烟以及贼僧、丐道、瞌睡仙五人,这时已顾不了许多,救人要紧,是以,紧跟卫擎宇身后,迳向后宫飞身追去。

  铁指仙翁是特请的主宾,而且是武林寿星,今天他在场中发生了这种事情,他当然不能袖手不管,是以,望着少林寺的洪善大师,和武当派的涤尘道长几人,凝重地道:“我们几人也看看去吧!”

  说罢,也跟着瞌睡仙五人向后宫奔去。

  齐南狂叟当然不会例外,何况他们明媚艳丽的女帮主和卫岛主还有一段亲密的关系呢!

  但是,有些人别具用心,有些人想明了真相,是以,也纷纷跟在铁指仙翁几人之后。

  卫擎宇身形如燕,其快如电,加之地形熟悉,俄顷之间已到了后院的三层大楼下。

  满院宫灯摇晃,彩绸飘扬,虽然一切依旧,但气氛和方才已大不一样。

  停立在楼廊上的背剑女警卫大部不见了,纷纷提着雪亮宝剑,分别奔驰在两边独院精舍的房面上,显然是在搜索什么。

  三楼兰梦君的香闺里,却传出了侍女们的惶急呼喊,没听到呼小姐,只听到呼金奶奶。

  卫擎宇这时心泛杀机,满腹怒火,真是又惊怒焦急又感到迷惑不解,他实在想不到,怎会发生这种事。

  到达楼下,身形不停,凌空而起,直达三楼雕栏上。

  卫擎宇一踏上三楼廊栏,只见神情惶急,粉面苍白的背剑女警卫们,又急忙奔过来,纷纷惶声道:“岛主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话未说完,卫擎宇早已奔进楼门内。卫擎宇奔至兰梦君的卧室门前,掀开珠帘一看,发现几个仆妇侍女正把金妪揽坐在怀里,不停地轻轻拍打着她的面颊,哭喊着:“金奶奶醒一醒!”

  几个哭喊中的仆妇侍女,一听珠帘声响,纷纷回头望来,一见卫擎宇,宛如看到了救星,纷纷哭喊道:“岛主快来,金奶奶怎么也叫不醒了!”

  卫擎宇急步奔至近前,一面蹲身,一面惶急地察看房内,显然是在找兰梦君。

  几个侍女仆妇一见,纷纷哭声道:“我们进来时,小姐就不见了。”

  说话之间,卫擎宇已试过了呼呼沉睡的金妪鼻息,同时按了一下她的脉博。

  就在这时,满脸泪痕的富婆和姥宝烟已惶急吆喝着奔了进来。

  接着是贼僧、丐道、瞌睡仙。

  富婆一见倒在侍女怀中沉睡的金妪,不由放声痛哭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的君儿呢?”

  贼僧和丐道已察看过了金妪的昏睡状况,立即在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急忙拔开瓶塞凑近金妪的鼻子徐徐晃动。

  就在这时,铁指仙翁和洪善大师几人也赶到了,接着涌进来一大堆人。

  瞌睡仙一看,顿时大为光火。但是既然铁指仙翁来了,不便再吆喝别人出去,大家都是客人,不能厚此薄彼,只得忍了下去。

  铁指仙翁和涤尘道长,一见地上的金妪,几乎是同时关切地问:“金妪怎样了?”

  丐道黯然道:“她中了迷香!”

  如此一说,不少人“啊”了一声!

  因为施用迷香为人不耻,乃是下五门的行径,那么前来施迷香的会是谁呢?

  这时,俊面罩煞,眉透杀气的卫擎宇,已缓缓站起来,迳向衣橱旁的后楼窗走去。

  一声轻哼,金妪已睁开了眼眼!

  富婆和姥宝烟同时哭声问:“老妹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君儿呢?”

  金妪一见满屋子的人,先是一惊,接着发愣,待等听到君儿呢?顿时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于是神色一惊,急呼不好,挺身跃了起来,身体一阵摇晃,两个侍女急忙将她扶住。

  金妪急忙定神道:“有人在后窗使迷香,我先发觉君儿有异,待等我闭住呼息已来不及了!”

  一个叫小莹的侍女,哭声补充道:“小婢几人守在外间,久久听不见小姐和金***谈话声,由于吉辰快到了,小婢等准备进来催一声,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金奶奶倒在地毯上睡着了!”

  话未说完,蓦见贼僧的目光一亮,惊异地望着楼后窗。

  大家循着目光一看,只见俊面铁青的卫擎宇轻轻用手一推,后窗门应手开了。

  于是,大家脱口急声道:“人是由后窗进来的,君姑娘也是由那儿,被劫走了的!”

  话声甫落,蓦闻齐南狂叟焦急地怒声道:“你们还在这儿看个啥?还不赶快分头去找!”

  说话之间,转身就待奔出房去。

  岂知,室门口人影一闪,两个老道人竟将门口挡住,同时沉声道:“任何人都能离去,只有你不能走!”

  齐南狂叟一看,正是他们天坤帮的老对头,一个是崆峒派的山真道人,一个是邛崃派的道静仙长。

  齐南狂叟这一怒非同小可,不由大喝一声道:“放你娘的屁,脚丫子长在我老人家的腿上,我愿意上哪儿就上哪儿,要你两个老杂毛干涉?”

  说话之间,欺身进步,一式“力分二虎”,迳向道静和山真两人劈去。

  道静和山真两人早已有备,一俟齐南狂叟招式用老,同时大喝一声,分别出手如电,各自捏拿齐南狂叟的左右脉门。

  铁指仙翁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喝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道静三人一听,各自*出一掌,急忙旋身跃开了。

  铁指仙翁继续怒声道:“你们有过节到外头去解,有血仇到外头去拼,人家这里的事还不够多的吗?”

  齐南狂叟哼了一声,忿忿地瞪了山真和道静一眼,大步向室门走去。

  也就在齐南狂叟举步的同时,蓦见金妪沉声道:“站住!”

  齐南狂叟闻声一惊,急忙回头,怒目瞪着发话的金妪。

  金妪未待齐南狂叟开口,已沉声道:“你不能走!”

  齐南狂叟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暴跳如雷地厉声道:“我老人家是出去替你们抓贼去,不是走……”

  话未说完,金妪已怒声道:“你放心,本岛四面环水,她跑不了!”

  齐南狂叟一听,不由气得咬牙切齿,恨声喝了声“好”,同时,恨恨地怒声继续道:

  “我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大姑娘生孩子,出力不讨好!好,我老人家不走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样捉贼!”

  铁指仙翁和洪善大师等人见金妪也不准齐南狂叟离去,心知有异,因而俱都不便再说什么。

  富婆和贼僧等人因为金妪是现场人,以为她可能发现了什么,可资证明是黄清芬干的证据。

  正待走出后楼窗的卫擎宇,看得心中一动,也神情迷惑地又走了回来。

  就在这时,蓦见一直察看房内的瞌睡仙,突然在盆景的高几上拿起了一张粉色素笺,同时,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你们大家快来看,这儿有一张留柬,上面还用朱砂画了一双红剑!”

  卫擎宇一听一双红剑,着实吃了一惊,因为黄清芬的惯用兵器就是双剑,是以一个箭步纵到了瞌睡仙的身边。

  瞌睡仙一见卫擎宇,立即忿忿地,沉声道:“小子你看,这到底是谁干的好事呢?”

  说罢,即将手中的留柬别具用心,另有所指地交给了卫擎宇,同时向着贼僧、丐道、姥宝烟三人一施眼神,四人立即由后楼窗飞身纵了出去。

  由于卫擎宇是岛主,也是主要的当事人,铁指仙翁几人虽是武林前辈,在卫擎宇没有让他们观看前,也不便自动索取。

  是以,每个人的惊急目光,俱都炯炯地投注在那张留柬上。

  大家第一个急切看的,当然是素笺末端的那两柄朱砂剑。

  剑画得非常工整,双剑成交叉形,是用洒金朱砂绘上的,雪白的剑身上有斑斑血迹,作鲜血下滴状,一看就令人惊心悚目,暗含恐怖,知道对方来意不善。

  再看素笺上的留言是:“亲携玉心,北邙赎人,月终未至,收尸招魂。”

  素笺上除了那两柄血剑外,同样的没有称呼没有署名。

  富婆看了那两柄滴血的画剑,早已悚目心惊,这时再看到收尸招魂,不由急得痛哭道:

  “这是谁干的这等缺德不通情理的事儿,单单挑选今天宇儿和君儿成亲拜堂的大好日子下手?”

  话声甫落,蓦然有人冷哼一声道:“这就是看谁,最不希望卫岛主兰姑娘先她而结婚了!”

  如此一说,纷纷循声回头,发现说话的人,正是仍立在室门口的山真道人。

  齐南狂叟虽是火爆脾气,说话不计后果,也知道这老牛鼻子的意下所指,但对方没有言明,实在不便发作。而且,这关系着帮主和卫岛主的声名,也莽撞不得,是以,只以愤怒的目光瞪着山真道人。

  但是,铁指仙翁和洪善大师等人,也同时颔首凝重地道:“山真道长的话也不无道理!”

  心中早有成见的金妪脱口怒声道:“宇儿下山不久,除了和天坤帮……”

  天坤帮三字刚出口,卫擎宇已嗔目低声喝道:“金奶奶!”

  金妪神色一惊,倏然住口不说了。

  由于金妪已提到了天坤帮,齐南狂叟不能不开口说话了,立即沉声问:“我们天坤帮怎样?”

  邛崃派的道静仙长立即轻蔑地道:“这还用问吗?卫岛主艺满下山,就只和你们天坤帮的黄帮主要好过……”

  卫擎宇听得俊面一红,怒火倏起,正待说什么,齐南狂叟已怒喝道:“放你娘的屁,当心我们帮主宰了你!”

  道静也毫不相让地怒声道:“如果不是你们帮主劫的人,为什么留柬上有个双剑记号?”

  齐南狂叟被问得一愣,旋即怒声喝问:“难道普天底下就只有黄帮主一人用双剑?”

  道静冷冷一笑道:“可是那些人未必与卫岛主有关连。”

  山真道人似乎别有机谋,赶紧煞有介事地将双手举起来,同时正色道:“大家先不要争吵!”

  齐南狂叟立即怒声道:“谁在争吵?就你们两人在吵!”

  山真道人看也不看齐南狂叟,继续望着铁指仙翁和富婆等人,关切地正色道:“现在对方是要卫岛主亲带玉心前去赎人……”

  齐南狂叟立即沉声问:“你怎的知道对方,一定要卫岛主前去赎人?”

  山真道人被问得老脸通红,突然嗔目厉声道:“这还用问吗?卫岛主是一岛之主,不是要卫岛主前去,难道指定要你老小子前去不成?”

  说此一顿,突然又戟指指着齐南狂叟,一个字一个字地恨声道:“老小子,告诉你,普天之下的英雄豪杰,哪一个不知道你们黄帮主从小就在北邙山学艺?”

  齐南狂叟见山真道人胡说八道,不由气得怒喝道:“放你的屁,谁不知道我们黄帮主的恩师是……”

  但是,神色大变恍然大悟的金妪,却突然望着富婆,急声道:“大姐,不错,黄清芬的师父就在北邙山……”

  齐南狂叟听得倏然住口,不由又望着金妪、富婆,怒声:“你们两个老虔婆,千万别听他胡说!”

  金妪立即怒叱道:“这是黄清芬亲自对我们姐妹三个说的,还会差得了?”

  齐南狂叟一听,只气得老脸惨白,浑身颤抖,不由猛地一跺脚,终于忍不住恨恨地怒声道:“老虔婆,告诉你,兰姑娘不是我们帮主劫走的,她早在月前就已闭关,苦练剑法……”

  卫擎宇听得心中一惊,脱口阻止道:“张前辈……”

  但是,齐南狂叟反而怒吼道:“为了洗刷我们帮主的清白,我老人家就偏要说!”

  说罢,又转首气咻咻地指着山真和道静两人,切齿恨声道:“你们这两个无耻牛鼻子,胡说八道,无事生非,处处和我们天坤帮作对,好!我老人家告诉你们,今年秋天,黄山论剑,当心在我们帮主剑下做鬼。我们帮主已下定决心剑剑诛绝,一定要杀光你们这些牛鼻子们……”

  话未说完,突然响起一个苍劲有力的佛号道:“无量寿佛!”

  大家循声一看,竟是武当派的涤尘长老。

  卫擎宇看得心中一惊,知道齐南狂叟要为黄清芬惹祸,正待说什么,武当派的涤尘长老已稽首沉声问:“张老英雄这话,可是也包括本派在内吗?”

  齐南狂叟被问得一愣,久久才沉声问:“怎么?你们武当派也要插上一脚?”

  说此一顿,发现涤尘道长并无接腔之意,不由气得毅然颔首道:“好,那就将你们武当派一并算上好了!”

  涤尘道长一听,不由傲然冷冷地笑了。

  宇擎宇却惊得怒声埋怨道:“你怎么可以代你们帮主乱发承诺?”

  齐南狂叟一听,不由怒极一笑道:“卫岛主。你可别忘了,我今天是以我们帮主的全权代表身分前来的,告诉你,我老人家有权这么做!”

  说罢转身,大步向室门口走去。

  但是,人影一闪,道静和山真两人,再度将门口挡住。

  齐南狂叟一见,双掌一挥,分向山真两人的面门劈去。

  山真、道静似是早已有备,是以,一见齐南狂叟扑来,也各自大喝一声挥掌相迎。

  也就在三人动手的同时,俊面铁青的卫擎宇,已震耳一声大喝道:“住手!”

  道静三人骤然一惊,本能地突然分开了。但是,道静和山真两人,却极不服气地转首向卫擎宇望来。

  卫擎宇并没有因山真两人的神色不满而稍假词色,依然铁青着俊面,怒声道:“让他走!”

  齐南狂叟不屑地瞪了山真两人一眼,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外。

  金妪和富婆虽然觉得在未弄清真相,以及贼僧、丐道、瞌睡仙姥宝烟四人尚未回来前,不宜让齐南狂叟就离去,但是,卫擎宇已说了放对方走的话,自是不便再阻拦。

  但是,武当长老涤尘却目定走出门外的齐南狂叟,傲然沉声道:“烦请张老英雄转告贵帮主,就说本派长幼三代,届时在黄山恭候了……”

  岂知,话未说完,头也不回的齐南狂叟竟冷哼一声,极轻蔑地道:“你就是长幼八代都到场,咱们帮主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