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排解恩怨
江天涛和红尘道长,以及崆峒、长白等派的掌门人,齐向元台大师盛机一番。其次是武当派表演特技绝学了,武当派位高第二,红尘道长为了免人议论,不得不炫露一两种武当不传之秘。
但是,他的表演,完全是针对天下英豪和各派掌门而施展,而不是夸耀炫露给江天涛看的。“红尘道长”一俟元台大师立稳,即向东、西、南三面英豪,竖掌稽首,同时朗声说:
“少林派的诸位大师,已表演了一场精奥绝伦的“罗汉阵法”,本派也表演一场小小的“四象剑阵”,以娱诸位施主。”说罢转身。大袖一挥,早已准备入场的“武当四剑客”,迳由武当彩棚内,纵身如飞而下。群豪久闻武当“四象剑阵”独步武林,有玄妙如神的变化,这些年来尚末听说有人破过此阵法。尤其,由名满天下的“武当四剑客”来表演,必然更加精彩,因而,满谷英豪,无不感到此番前来,真是大开了眼界。
这时,武当四剑客已到了场中,先向红尘道长躬身一礼,接着站好了方位,同时翻腕撤剑!一阵哑簧轻响,接着寒光连闪,啷呛声中,四柄精钢长剑,已撤出鞘外。
红尘道长一见,立即朗声沉喝:“剑阵开始!”四剑客闻声同时应喏,立即侧身奔走,绕圈而走,而且愈走愈疾,刹那间只见剑光黄影,不见四人面目。剑阵中,忽然一声震耳大喝,寒光如电,剑锋如山,时而匹练翻滚,时而一片光华电闪。
顿时,冷焰寒光,汹涌翻腾,以银龙闹海,以雪蛟翻江,声势好不惊人。
满谷英豪看得个个心惊肉跳,俱都目瞪口呆,假设阵中有个人,在此密如银雨的剑光下,岂不被剁成烂泥肉酱?剑阵中,又是一声沉喝,黄影一闪,剑光立敛,武当四剑客,依然立回自己的原位上,气定神闲,四柄长剑,寒芒闪射,大放冷焰。
群豪看得变颜变色,个个称机,武当派名满天下“四象剑阵”真名不虚。
红尘道长一见群豪个个变颜变色,心中也不禁有些得意,如此便不致被人讽讥武当派不配坐第二把金红椅了!于是,挥袖遗走了“武当四大剑客”,越身向前数步,面向群豪一稽首,谦和的朗声:“小小剑阵,谨供诸位施主哂笑,现在再由贫道供献薄技两招!”群豪在嗡嗡的议论声中,掀起一片掌声!
红尘道长一俟掌声歇落,立即朗声道:“贫道首先为各位表演暗器小技“百步簪”!”
说话之间,举步在道髻上取下一根竹簪,振腕一扬,一道暗光,挟着一丝轻响,直向数丈以外的一排悬锤射去!
一排悬锤,共有九个体形大如甜瓜,俱是青石磨成,光滑滚圆,整洁好看,均以细麻绳悬在架下。
暗光一闪,红尘道长发出的竹簪,已射中了正中一个悬钟,叮的一声,悬锤如飞摆动,竹簪应声粉碎。红尘道长内力之深厚,由此可见。
满谷群豪,个个摇头慨叹,俱都机不绝口。
紧接着,红尘道长一声沉喝,右腕连扬,两支竹簪,先后打出,两道暗光,齐向悬锤如飞射去但,第二支竹簪,却愈飞愈疾,后发而先至,“沙”的一声轻响,麻绳应声而断,石锤疾泻下坠。
群豪一见,立即暴起一阵如雷烈彩!
暗器先发后至的打法不难,难在先发的暗器,恰恰射中下坠的物体,腕力、火候、眼神、距离,如果不能一一拿捏得恰到好处,焉能臻此境地?江天涛看后,也不禁暗机红尘道长的确下了一番苦功夫。
红尘道长在群豪热烈的彩声中,又向一座重约百斤的圆桶形石墩前走去。
来至石墩前停身立定,一俟彩声歇落,立即朗声道:“贫道再演本派薄技“铁掌开碑”。
由于少林元台大师,已在巨碑上写上佛号,贫道就以此石墩暂代!”说罢蹲身,暗凝功力,大喝一声:“开……”运集全身功力的右掌,高高举起,猛力切下。
红尘道长,急上一步,两手一分,石墩立分两半,由上至下,形如刀切。
群豪不见,面色大变,立即掀起一阵骚动和议论,红尘道长的这双“铁掌”,如果劈在人的脑袋上,那还得了?红尘道长见群豪个个现震骇之色,老脸上顿时掠一丝光彩,于是,急忙稽首,谦虚的笑着道:“献丑,献丑!”说罢,转身走回元台大师的身侧。
群豪连番目瞻绝技,真是痛快至极,满谷喧哗议论之声,嗡嗡如沸,宛如海潮汹涌,愈谈论愈热烈。
第三人便轮到江天涛了。
江天涛剑眉微轩,俊面展笑,就在少林“元台大师”身侧,首先向群豪拱手施了一个三面揖。
群豪一见江天涛行礼,喧声立止,所有人的目光一齐向场中望来,满谷三万余众,刹那间静得鸦雀无声。
江天涛施礼完毕,淡雅的一笑道:“少林派的“元台大师”和武当派的“红尘道长”先后均展露了惊人绝技和两派驰名天下的阵法,但是,本堡无此绝学,只得由在下敬献三项薄技,权博诸位一哂!”话声虽然不高,但满谷英豪,均能听到。
元台大师和红尘道长等人,以及立身在岭巅上的群豪,和武当派的涤尘玄尘,却个个听得神色一惊,面色一变!尤其峨嵋派的百吉禅师,更是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确没想到江天涛竟有如此骇人的深厚内力!
想到江天涛拒绝和他对掌,想必是为了保存他的颜面和自尊,这时想来,又惭愧,又感激!
心念间,又见江天涛,谦逊的道:“在下先演指力,其次演轻功,最后再演内力!”元台大师听说江天涛要表演内力,不由霜眉一皱,似乎感到有些诧异。
群豪一听,又是一阵喧嚣骚动,纷纷揣测江天涛表演的第一项绝技,究竟是什么指力!
江天涛在施展之前,首先向“元台大师”和“红尘道长”等人颔首致意,作礼貌上的谦逊。
但是,当他颔首时,发现元台大师霜眉紧皱,崆峒、长白、-仑、雪山等派的掌门人,俱都面露轻蔑之色!
他知道,大家已经看过他的轻功,因而俱都怀疑他的指力是否胜过元台大师,内力是否超过红尘道长。
江天涛颔首之际,右臂早已暗凝功力,一俟颔首完毕,就在原地,缓缓的将右手抬起来。
满谷群豪顿时一睁,愈加闹不清江天涛表演什么指力!
就在群豪迷惑之际江天涛已将中食二指扣起,倏然对正七八丈外的悬锤木架,中食二指猛力弹出。
“沙”的一声轻响,麻绳应声而断,石锤疾坠而下。
就在石锤下坠的同时,江天涛的中食二指再度闪电弹出……
“叭”的一声脆响,疾坠而下的石锤,应声炸得粉碎,石屑四射,青烟旋飞。
群豪看得张口结舌,脱口一声惊啊!
江天涛将臂倏然放下,趁势一甩衫袖,身形腾空而起,一式“金雕穿云”,伸张两臂,直向十数丈外,矗立半空中的云斗上斜升飞去……
满岭满谷的群豪和三十三棚的高手,个个张口瞪眼,俱都呆了。
江天涛飞至云斗之上,暗中双掌一按云斗边缘,身形不止,飞越而去,立变“云龙行空”,足上头下,盘旋而降!
愈下降愈缓慢,终至徐徐降落……降至五丈之处,双臂一振,衫袖猛拂,身形又斜降疾射,反向数丈外一方巨石前落去!
到达石前不远,急上数步,猛吸一口空气,运足十成功力大喝一声,双掌闪电推出!
轰然一声骇人暴响,坚石四射,青烟激扬,碎石横飞带啸,破空刺耳,一座重约数百斤的大石,顿时无踪无影,只剩下一些残余碎石。
立身谷沿场边的英杰豪侠,急忙一定惊魂,吓得转身狂奔吆喝惊叫,你推他挤!
一阵咚咚沙沙的石块砾砂落地声,宛如漫天雹雨,声势尤为骇人。
碎石落地完毕,全场同时也恢复了静寂,但,远山近峰间,仍响着那阵轰轰如雷的回响。
江天涛望着面前的一堆剩余碎石,发觉他的功力较之在梵净山吉林中,与张石头较技时,又增进了不少。
抬起头来,发现满谷群豪,个个张嘴瞪眼,俱都望着他发呆。
回头再看元台大师和红尘道长等人,俱都目闪惊急,面色苍白,尤其崆峒和长白两派的掌门人,已经是汗流满颊,面无人色了。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心中不免有些后悔,他只得走过去,向着元台大师等人,拱手一揖,含笑谦逊道:“献丑,献丑!”元台大师急忙合什还礼,肃容惶声道:“少堡主武功盖世,深藏不露,三项绝技,无一不令老纳佩服……”说话之间,红尘道长和长白等派的掌门人,也纷纷向前恭维盛机。
江天涛一一道谢,而内心尤感不安。
元台大师觉得崆峒和长白等派,已无再表演特技之必要,但仍然谦和问:“诸位是否继续……”崆峒、雪白、-仑、长白等派的掌门人,纷纷摇头,俱都羞惭的笑着道:“皓月当头,谁还喜看萤火、-虫之技,难登大雅之堂,无须现场献丑了!”元台大师连连颔首,接着肃手请回棚!
于是,一行七人,依然是江天涛在左,红尘道长在右,元台大师居中,三人并肩前进,雪山等派身后随行。
当江天涛和元台大师三人登阶时,左右两侧彩棚内的龙头和高手,纷纷由座位上站起来,在每个人的脸上,仍滞留着惊急之色!
由于满谷群豪的过度吃惊和震骇,是以,直到江天涛走回“九宫堡”的彩棚前,仍没有一人喝彩。
江天涛走至彩棚前,发现立身棚内相迎的彩虹龙女和朱彩鸾,以及马云山等人,俱都面透震惊之色,即使“飞蛟”邓正恫也不例外。
彩虹龙女震惊江天涛何以有如此骇人的神力,朱彩鸾则震惊江天涛向谁学来的“弹指神功”?而马云山和邓正恫等人,却觉得江天涛不知还有什么,更惊人的旷世绝学没有施展出来。
“金钗”富丽英,神情幽怨,默默的望着江天涛,不言不笑,“银钗”皇甫香不知为何,一双澄澈杏目又红,又肿。
元子健和杜靖云,羞惭静坐,苍白的双颊上,仍流着汗水,想到两人还决心要在江天涛手里夺回彩虹龙女,甚至不惜用合手联攻来对付江天涛一战。
这时看了江天涛的三项特技表演,不由心惊胆悸,万念俱灰,莫说合两人之力,即使十人二十人,又有何用?所幸来此途中,未曾下手,否则,两人的性命早已完了!
江天涛望着美貌如仙的彩虹龙女,和娇艳如花的朱彩鸾,以及明媚艳丽的邓丽珠,颔首展笑。并向马云山、宁道通等人,肃手请坐,他自己也坐在金红大椅上。
举目一看满谷,虽然仍有嗡嗡如暗潮般的议论声,但全场的气氛,却仍透着紧张,骇异!
江天涛这时才深深体会到,为什么许多身怀绝学之人深藏不露,同时,也体会到,什么是惊世骇俗。
因为,某一个人的功力,与许多人的功力,高得过份悬殊,令对方自觉毫无抗拒能力,因而造成人人感到自危之局。
心念至此,他决心要挽回这种震骇情势,唯一上策,便是尊敬长者,待人和气,举止有礼,遇事谦虚。
一经想通,心情顿时一畅,因而对各派掌门人和高手们的惴惴神情,已不放在心上。
江天涛心情一松畅,顿时想起乔扮男装的雪丹凤和汪燕玲,心中一动,不由望着朱彩鸾关切的问:“可有雪姊姊和玲妹妹的消息?”如此一问,果然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于是,纷纷转首望向棚后,一致找寻灰衣老人陈振铎。
彩虹龙女听说“姊姊妹妹”芳心一沉,一双黛眉立时蹙在了一起,不由望着朱彩鸾和邓丽珠,惊异的问:“谁的消息?”神色突然焦急的朱彩鸾,首先回答道:“是雪丹凤姊姊和汪燕玲姊姊!”彩虹龙女对雪丹凤毫无所闻,但对汪燕玲较为清楚,而且,在那天夜探“九宫堡”找寻江天涛时,瞥见她立在“摘星楼”的飞檐前,据说是涛哥哥自襁褓中已缔结鸳盟的少夫人。
如此一想,恍然大悟,难怪峨嵋派的掌门人,“百吉禅师”呼她彩虹龙女是九宫堡的第三少夫人,原来把她已排在朱彩鸾的后面。
念及至此,芳心多少有些不服,继而一想,黯然一叹,既然痴爱-郎,何必争什么名份,也许花烛之日,还有第四位在自己的手下呢!
一想到这个问题,不由忧急的看了一眼娇靥明媚,容光艳丽的邓丽珠。
少女的心总是敏感的,邓丽珠被看得娇艳玉颊上突然飞上两片红霞,不由趁机向彩虹龙女将雪丹凤与江天涛的关系,以及与汪燕玲女扮男装,前来参加龙首大会的事,简要的说了几句。
彩虹龙女一听,心知有异,既然是涛哥哥的师姊和末婚妻子,两人为何不前来协助涛哥哥参加龙苜大会?设非双刃不和,或是暗中呕气,何至易钗而弁,避不见面?念及至此,觐目一看江天涛和朱彩鸾,俱都微蹙双肩,暗透焦急,正在和马云山等人商议,看两人神色,显然对此事极为关注。
心中一动,不由望着邓丽珠悄声问:“珠姊姊可知汪姑娘和雪姑娘两人,何以不愿与涛哥哥见面?”邓丽珠在九宫堡侍女中,已风闻汪燕玲负气出走的原因,完全是为了她彩虹龙女,但是,这件事怎好当面说给她萧湘珍!
是以,明眸一转,柳眉微蹙,只得轻摇螓首,佯装不知的道:“我去九宫堡时日暂短,不太清楚为了什么?”彩虹龙女冰雪-明,一看邓丽珠的表情,便知是伪装的,因而又追问了一句:“珠姊姊在堡中仆妇侍女中,难道连个耳闻都没有?”邓丽珠被问得芳心一震,只得略一沉思,避重就轻的道:“据说是受了逃婢“毒娘子”的离间之计……”彩虹龙女一听,便知邓丽珠不肯实说,因而心中更加迷惑,索性转变话题问:“那位雪姑娘呢?”邓丽珠只得道:“这件事连涛哥哥自己也不知道!”彩虹龙女是少女,当然-解少女的心理,照此情形看来,八成是因妒呕气无疑。
那位雪姑娘和涛哥哥,朝夕相处,共习技艺,由呀呀学语,直到七尺之躯,这份感情厚谊,如山难移,岂容两人分离?念及至此,芳心又是一沉,自己名列第三,尚感到委屈,因此还大发百吉禅师的脾气,看来,他老和尚还将她多升了一级呢……心念末毕,蓦闻金剑英惊喜的恭声道:“少堡主,陈振铎来了!”彩虹龙女闻声也转首看去,一看之下,芳心又是一沉,而且极为不安!
只见棚后岭巅上,一个灰衣健壮老人,正率领着七八个担着食盒的蓝衣劲装堡丁,匆匆的向棚后走来。
那个灰衣老人,正是她那天夜探九宫堡,运剑击他单刀的老人陈振铎!
继而一想,所幸那夜头罩乌纱,身穿黑袍,如果陈振铎不谈,别人也不点破,那就好了。
心念间,陈振铎已率领着七八个堡丁来至棚后。
江天涛和邓丽珠早已迎了过去,自己是同时急声地问:“萍姑娘那面可有消息?”陈振铎立即恭声道:“卑职已见过林婆婆……”朱彩鸾杏目一亮,迫不及待的急声问:“她怎么说?”陈振铎摇摇头道:“萍姑娘她们曾分头去找,一直没再发现两位姑娘!”朱彩鸾听得非常失望,不由难过的看了一眼涛哥哥。
江天涛剑眉一蹙,不由忧郁的道:“她俩昨日露了形迹,今天也许不来了!”金剑英肯定的宽声道:“少堡主请放心,卑职保证她们仍来了!”朱彩鸾不由关切的急声问:“她们现在那里?”金剑英风趣的回答道:“自然在三万英豪之中。”朱彩鸾一听,气得一嘟小嘴,不由哼了声。
飞蛟邓正恫则在傍沉声道:“须知三万英豪中,不知有多少身穿黄衫,白衫的少年人物,要想在这多拥挤的人群中,去找两个身穿男装的丫头,岂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说小华她们俱是女流,目光也不能尽往人家的脸上盯!”朱彩鸾没有再说什么,江天涛默默的点了点头。
彩虹龙女听飞蛟邓正桐道:“小华她们俱是女流”,心中虽然有些迷惑,想问邓丽珠她们是谁,但看了江夭涛和朱彩-郁闷不乐的神情,终于没有开口。
这时,堡丁已在棚后摆好了食盒,其他各棚的掌门高手们,午餐早已开始了。
陈振铎一见食盒摆好,立即请江天涛等人进餐,当他发现“彩虹龙女”时,立即躬身礼貌的问:“萧姑娘好!”彩虹龙女检衽答礼,也谦和的道:“陈老英雄你好!”陈振铎见这位未来的少夫人称他“老英雄”,不由急忙谦恭的连声道:“不敢,不敢!”镔拐震九州马云山和金剑英小李广等人,都是那夜亲身拦截彩虹龙女的人,因而也俱都心照不宣。
众人饭罢,恰好响起继续会程的钟声!
江天涛急忙镇定一下心神,即将烦闷的心事,暂时抛诸脑后,匆匆就位,端坐在金红大椅上。
就在他身形坐定的同时,少林棚内的元台大师,神情沉重,满面忧色的由椅上立起来黯然看了一眼满谷三万英豪,接着面向江天涛,道:“各派特技表演已经结束,时间尚在中午,以江少堡主之见,是否应该继续以下的程序?”
江天涛早已由椅上立起来,拱手谦恭的道:“一切请大师作主,在下无不支持!”
元台大师见江天涛一如大会开始时之态度,毫无倔傲神色,心中甚是感动,不由欣慰的连连颔首。
满谷群豪,更是机不绝口,俗话说:“将门出虎子,德门生贤儿”,更所谓“知子莫若父”
德高望重的江老堡主,如果不-解他的爱子,岂能将九宫堡的继承大业,交付给江少堡主?
峨嵋派的百吉禅师,感激江天涛的大量美德,本待提议下届大会改由九宫堡主持,因为,依照大会规则,应由武林最高的龙首领导武林。
但看了江天涛谦和有礼的态度,以及“陆地神龙”江老堡主的一生清誉,江天涛绝不会接受这项建议,百吉禅师因而取消了提议。
邛峡派的掌门人“逞英剑客”和点苍派的掌门人“白亮鞭”,原本私下约好,决心顷两派之精华,合力偷袭九宫堡,以报连番受挫之恨。
如今,两人决意取消这个念头,固然是他们看了江天涛的神技表演,自知功力相差悬殊,但真正的原因,还是受了江天涛虚怀若谷的感召。
所谓“满招损,谦受益,公道自在人心”,这话果然有它的道理。
这时元台大师心情稳定,面色红润,朗声宣布了连番提前会程的原因,并进行最后一个会程,排解江湖纷争。
元台大师的话声甫落,南面斜岭上的群豪中,突然传来一声悲戚娇呼。
紧接着,一道绿色纤细人影,迳由人群中腾空而起,一式“乳燕归林”,直向场中飞去。
满谷群豪,早已恢复镇定情绪,这时一见有人出场,喧哗之声,顿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一齐射向场中。
江天涛和邓正桐等人一听那声戚呼,便知是冷萍,想到她的仇家何老茂,艺业高强,功力深厚,不知她是否是老贼的对手。
根据大会规定,稍时何老茂出场了结这段怨仇时,应先由龙首大会各级龙首评论双方曲直,然后再决定谁是谁非。
不管何老茂有理无理,冷萍均有杀何老茂的权利,因为,她是为父报仇,天经地义。
而且,无论何老茂的武功如何高强,绝不可伤害冷萍,因为怨仇宜解不宜结。
假设冷萍败在何老茂的手下,由大会三十三位龙首作证,何老茂如饶冷萍一死,而冷萍便终生不得再找何老茂报仇。
所以,要想报仇的人,大都是确信能胜过仇家才在龙首大会上控告他。
因而,江天涛和邓正恫等人,都为冷萍担心,怕她不能手刃老贼。
这时,冷萍已到场中,一身劲装,背插双夺满面泪水,神情悲痛,面向少林彩棚,躬身施礼,戚声高呼:“小女子有杀父之仇,恭请诸位龙首,主持正义,容小女子手刃亲仇,以慰先父在天之灵。”
满谷群豪一听是杀父之仇,立即掀起一阵议论和骚动。
元台大师肃立椅前,合十还礼,朗声回答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大会接受你的控诉,请姑娘即向大会及天下英雄,叙述家世和仇家姓氏。”
冷萍流泪哭诉道:“小女子张韵华,世居川东桃林山,先父张维汉,人称金字夺,为人淳厚,仗义行侠,深获武林好评。昔年行道江湖,误交匪徒何老茂,由于先父耿直,不受其染,并忠言相劝,岂知老贼恼羞成怒,怀恨在心,竟乘先父不备,暗下毒手,由先父背后,连刺三刀身亡,如今算来,已有十年光阴,小女子无时不以父仇为念,寝食难安,今逢大会,特来陈情,并请主持正义,以慰先父在天之灵,小女子没齿难忘,亦感诸位前辈的大恩大德……”
说至此处,声泪俱下,深深一揖,双膝跪在地下。
满谷英豪,个个看得神色凄然,俱都摇头慨叹不已。
元台大师神情肃穆,继续朗声问:“张姑娘,你是否有战胜的把握?”
冷萍仰起泪面,切齿恨声道:“小女子日夜苦练功夫,无时无刻不想手刃老贼,自信有此把握。”
元台大师凝重地点点头,继续问:“这件事还有何人知道?”
冷萍含泪说:“世伯陆地神龙江老前辈,以及世伯飞蛟邓正恫皆知此事。”
群豪一听,这件事还有九宫堡的江老堡主,陆地神龙和飞蛟邓正桐,立即掀起一片骚动和议论声。
彩虹龙女听得一愣,觑目看了一眼神情凝重的江天涛,悄声向邓丽珠,问:“珠姊姊,这位张姑娘你认识?”
邓丽珠凝重地点点头道:“她就是我爹方才说的小华。”
彩虹龙女听得愈加迷惑,不由悄声问:“涛哥哥不是说萍姑娘吗?”
邓丽珠解释道:“她的别名叫冷萍。”
冷萍两字一入彩虹龙女的两耳,心中突然想起一件事……在东梁山下圆韵-唱歌的名歌女不也叫冷萍吗?
心念末毕,已见元台大师,面向江天涛,合十一礼,和声问:“这件事少堡主可知?”
江天涛早已由椅上立起来,拱手回答道:“此事本堡尽知。”
元台大师以为冷萍要请江天涛代为复仇,因而再度问:“请问少堡主对这件事持何态度?”
江天涛深知冷萍平素用剑,这时却背插一对金字夺,知道她要用父亲仗以成名的双夺为父报仇,因而回答道:“张世姊并末向本堡提出要求,本堡不便干涉。”
元台大师凝重地点点头,又向飞蛟邓正桐问:“邓施主持何态度?”
邓正桐见冷萍已经说自己有把握,江天涛也无意干涉此事,自是不便再插手,只得抱拳沉声道:“老朽无话可说,只希望老贼难逃罪恶之果。”
元台大师依然点了点头即向场中的冷萍,朗声道:“张姑娘,大会三十三位龙首,均愿作你复仇之见证人,希望你善自把握机会,否则,你将永无复仇之日。”
说罢,大袖一挥,继续沉声道:“现在你可以向那杀父之人挑战了。”
冷萍依然跪在地上,流着泪道:“大师,如果那老贼末来星子山,小女子应该如何?”
元台大师毫不迟疑地期声道:“你可向大会提出他的年龄、特征、衣着、形貌,大会三十三位龙首和门人弟子,随时可以逮捕此人送往嵩山寒寺,以便通知姑娘前去复仇。”
说此一顿,特别正色地道:“不过届时仍要仗你自己的真本事,任何人不得涉。
冷萍听罢,叩首道谢,起身转向满谷英豪,抱拳施礼,戚声道:“小女子为报父仇,不计生死,希望各路豪杰侠士,稍时多予正义支持,小女子纵然一死,亦感激不尽。”
满谷群豪,人人感动,加之冷萍说得戚楚,立时得到绝大多数人的相应。
冷萍一俟群豪喧嚣稍歇,立即翻腕取下背后的金字双夺,柳眉一竖,嗔目厉声道:“独眼梭何老茂,还不入场受死吗?”
话声甫落,群豪一静,但是,三面群豪中竟无人一人回应。
冷萍看了这情形,心中不禁有些焦急慌张,她深怕何老茂没有在场,果真如此,雪报父仇恐怕将终生无望了。
于是,一横手中双夺,再度厉声问:“独眼贼,畏缩怕死,这笔血债难道就此罢了不成?”
但嗡嗡议论的群豪中,依然没有人回应。
冷萍的确慌了,不由再度抱拳,面向群豪要求道:“请诸位前辈侠士注意你的前后左右,看看是否有一个身材瘦小,独眼勾鼻缺嘴唇的老年人。”
如此一说,群豪骚动,喧声大起,纷纷转首察看左右身后,看看是否有个瘦小独眼的老头。
但是,一阵喧哗之后,声音逐渐静下来,群豪中无一发现左右身后有个瘦小独眼的老人。
冷萍一看这情形,不由痛心地哭了。
剑眉紧蹙,朱唇紧闭的江天涛,心中一动,倏然由椅上立起来,面向群豪,运功朗声道:“何老茂,你负义暗刺张老英雄,已是人尽皆知之事,畏缩躲避,已不能解决问题,家父虽与张老英雄交称莫逆,但本人已向元台大师保证,今日绝不干预你与张世姊之间的事,而且,本人信誉保证,只要你今日出场,无论你胜败生死,本人永不过问此事。”
如此一宣布,群豪又是一阵骚动,有人认为江天涛的宣布是明智之举,但也有人认为何老茂根本不在场,宣布也是多余。
但是,就在群豪议论纷纷之际,东北角最前面的一排人群尽头处,已静悄悄的走出一人,正向场中走去。
群豪一见,个个震惊,俱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人身材瘦小,一身黑衣,头戴一顶黑毡帽,低低的压着两道八字白眉,鹰勾鼻,疏稀几根银须,在他毡帽的左缘下,赫然是支瞎眼睛,正是黑道贼枭独眼梭何老茂。
群豪看得个个摇头,这真是一个老奸巨滑,诡计多端的老狐狸,他竟悄悄地蹲在东北面的角落里,而他的身后左右,必是他的同路人和子弟,这老狐狸果真是惧怕九宫堡的江少堡主干预此事。
只见独眼梭何老茂,独眼炯炯,紧蹙着眉头,缺嘴闭成一个下弯的弧形,一脸阴沉怨毒。
他佝楼着上身,微圈着双臂,不疾不徐地举步向场中走去,看他那份狂傲自大,倚老卖老的神色根本没将冷萍放在眼里。
冷萍见出来一个黑衣老人,心中也不由一愣,继尔看清是独眼梭,不由杀机倏起,凤目尽赤。
这时,满谷群豪,俱都停止了议论,全场十分寂静,静得能听到何老茂故意拖动的毡靴声。冷萍一俟何老茂在身前一丈五尺处立妥,正待翻腕撤出双夺,蓦听少林彩棚中响起一声阿弥陀佛。
满谷英豪,江天涛、冷萍以及何老茂,纷纷转首,一致向元台大师望去,知道老和尚还有话说。
元台大师早已由椅上立起来,他首先望着冷萍朗声问:“张姑娘,场中立的老者,可是你的杀父仇人何老茂?”
冷萍毫不迟疑地躬身回答了个是。
元台大师又望着独眼梭继续问:“何老当家的,昔年杀张老英雄的可是你?”
独眼梭何老茂毫无表情地点点头,坦然承认说:“不错。”
这声回答,苍劲有力,铮然有声,便知老贼具有深厚的内力。
江天涛听得心头一震,两道剑眉立时蹙在了一起,因为他担心冷萍不敌。
满谷沉寂了片刻的群豪,又开始了嗡嗡私议。
元台大师微蹙一下寿眉,继续望着何老茂问:“你可有什么隐情和冤屈要向大会陈述?”
独眼梭何老茂冷冷地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没有。”
虽然话声说得平淡,但仍听得出他的中气十足。
飞蛟邓正桐焦急地再也坐不住了,不由倏然立起来。
机警的金剑英一见,急忙伸手将他按住,不由低声问:“邓兄要做什么?”
邓正恫额角已渗出一丝汗水,他焦急地回答道:“我想再问问小华那丫头,是否确有把握。”
金剑英、马云山以及赛扁鹊,同时正色阻止道:“切不可如此做,你不但违反了诺言,而且极易丧失了张姑娘的信心。”
邓正桐懊恼地摇摇头,只得依言坐下。
江天涛端坐在金红大椅上,内心的焦急绝不亚于邓正桐,他双手紧紧握着椅柄,星目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场中,似是没有听到身后邓正恫他们对话的情形。
这时元台大师问过独眼梭是否知道大会的规则,独眼梭何老茂均说晓得,于是,元台大师一挥袍袖,沉声低喝道:“开始。”
话声甫落,场中冷萍早已一分双夺,同时厉声道:“老贼快还我爹的命来。”
说话之间,泪如泉涌,双夺一招“野马分鬃”,迳取何老茂的小腹和前胸。
独眼梭何老茂阴沉地冷冷一笑,微一弯腰,两手已在左右毡靴内取出两柄精光闪射的七寸匕首来。
紧接着,开天辟地,下压止格,铮铮雨声,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群豪一见,一片惊啊,俱都觉得冷萍复仇恐怕无望了。
江天涛焦急地移动了一下上身,深深吁了一口气,对他方才公然宣布不干预此事,感到非常后悔。
可是,如果不是他那样宣布,狡狯无比的何老茂,也不会挺身而出,那样不知冷萍要等何年何月才能报仇。
心念间,再看场中,冷萍和何老茂已激烈地打在了一起。
冷萍飞舞金字夺,尽展绝学,步步进逼,恨不得立将老贼剁得粉身碎骨,看情形,神智已近疯狂。
独眼梭何老茂稳健沉着,严谨防守,伺机还击,根据大会的规矩,他绝对不可再杀伤冷萍。
因为,大会的正确意旨,乃是防止双方的仇恨继续加深,也避免心黑手辣的恶人趁机剪草除根。
假设,被告是个有血性的侠义之士,即使有权杀死为父母师长亲友报仇的人,他也不忍下手,大会的这项规定,完全是针对心狠手辣的恶人而定。
转瞬之间,冷萍和何老茂交手已逾数十招,但是,步步进逼的冷萍仍不能将何老茂伤到分毫。
冷萍的金字夺本是专锁对方兵刃的奇形兵器,但是,她却无法锁住何老茂的两柄七寸匕首。又三十招过去了,冷萍的双夺虽然招式仍然极为诡异,但已没有方才凌厉,而阴沉狡狯的何老茂,依然稳扎稳打,丝毫不露败迹。
江天涛看得空自焦急,邓正恫则不住地跺足叹气。
彩虹龙女看在眼内,不由惋惜地道:“张姑娘犯了一个最大错误,那就是复仇心切,悲痛难仰,因而,不能冷静观察和伺机巧变招式,是以才减低了她的双夺威力。”
江天涛转首接口道:“她真正的错误是不该用双夺。”
彩虹龙女、朱彩鸾以及邓丽珠,不由齐声问:“为什么?”
江天涛解释道:“她原本用剑,如今改换双夺,即使常常演练仍然不能尽展所学,其次,何老茂与张老英雄既然有一段密切交往,当然见过张老英雄施展的双夺,招式难免不被老贼愉学,如今再以双夺和他交手,自然难收出奇诡之效。”
飞蛟邓正恫焦急地埋怨道:“这丫头虽然犯了错误,但是她的孝心可嘉,她要以父亲仗以成名的金字双夺,杀了独眼梭……”
话末说完,邓丽珠不由焦急地问:“这该怎么办呢?爹和涛哥哥该想个办法呀!”
话声甫落,蓦见回头望向场中的江天涛,突然沉声道:“有转机。”
众人闻声一看,只见场中的情势果然已变。
冷萍的神情虽然仍极激动,但她右手的金字夺,却已改为以夺代剑,而她左手的那柄金字夺尚乘隙进攻。
如此一变,独眼梭何者茂的神情出招,显然有些慌乱和不安。
就在这时,蓦见冷萍一声怒叱,娇躯如雷一闪,左手夺划了一个光圈,右手以夺代剑,突然“开门见山”光芒耀眼,锋利无比的金字夺,猛向何老茂的面门刺去。
独眼梭何老茂一心格封虚划的光圈,对这突然由光圈中闪电剌出的一夺,是似末曾料到,待要闪躲,已来不及了。
但他终归是身经百战的黑道大盗,身上脸上,到处是剑挑,刀扫,暗器打的痕疤,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只得冒死抢攻险招。
于是,大喝一声,猛然侧身欺进,手中匕首,盲目刺向冷萍的娇躯。
群豪一见,面色大变,立即掀起一片惊啊!啊声方自出口,金光闪处,独眼梭的左耳已被齐颊削落,鲜血顿时射出来。
嗤的一声轻响,寒光一闪,独眼梭的锋利匕首,已将冷萍左乳腋下的布衣划破,所幸没有伤及皮肤。
江天涛等人一见,不由惊得倏然立起身来。
满谷英豪又是一片震惊啊声。
冷萍尚是末出阁的黄花少女,对自己的衣破自是十分着急,一声娇呼,身形本能的飞身暴退。
老奸巨滑,交战丰富的独眼梭岂肯放过这个机会,顾不得满脸满身的鲜血,大喝一声,右手匕首,倏然上举,猛挑冷萍左手上的金字夺。
冷萍正在疏神飞退之际,因而末曾顾及,铮的一声轻响,净起数点火花,左手的金字夺,竟被独眼梭挑飞。
群豪一见,顿时大哗,三十三棚中与张维汉老英雄有交情的掌门和高手,也不禁惊得纷纷由椅上立起来。冷萍心中一惊,顿时想起这是为父复仇,莫说是露出一些亵衣,就是赤身露体又有何惧?
心念电-,杀机立生,一声厉喝,趁势前扑,右手金字夺,一招“银蛇吐信”剑式,猛向独眼梭的前胸刺去。
独眼梭何老茂确没想到冷萍会趁他猛力排飞金夺之际,会趁势借力反扑,这次再想躲过,恐怕是万万不能了。
心惊之际,身形早已斜飞暴退。
但听噗的一声闷响,金光闪处,冷萍的金字夺,已刺进独眼梭的左小腹内,金字夺全没。
群豪一见,纷纷脱口惊呼。
就在群豪惊呼的同时,何老茂撤手丢刀,双手猛将夺柄握牢一声厉嗥,飞起一腿猛踢冷萍的下阴。
江天涛虽然看得满腹怒火,但这是生死惨厉之战,也不能怪何老茂下流,到了死前的一刹那,谁还想到那么许多。
但是,冷萍已抱定了必死决心,岂怕独眼梭踢中下阴,是以,微微一侧娇躯,双臂运足所有功力,依然猛力前进。
何老茂阴沉好斗,手辣心狠,虽然满面鲜血淋淋,金字夺刺中左小腹,但他仍借着冷萍推送之势,双臂奋力猛抡,飞起的右足,也恰好踢中冷萍小腹以下的阴阜。
冷萍一声惊呼,纤细的娇躯已被踢弹拉起,惊呼声中,刺在何老茂左小腹上的金夺已被对方夺去,娇躯一个踉跄,猛向独眼梭冲去。
江天涛看得面色一变,不由大吃一惊,他怕冷萍有失,震耳一声大喝,身形如电闪飞去,直向场中扑去。
就在江天涛凌空飞扑的同时,何老茂入场时的东北角上,也相继传来数声大喝,一连纵出数人。
江天涛的身形何等神速,就在冷萍前冲的身形尚未立稳,江天涛已到了场中,同时伸臂将冷萍扶住。
身负重伤,踉跄后退的独眼梭何老茂,深恐自己不能再活,猛拔金夺,正待向冷萍猛戳,发现江天涛已将冷萍扶住了。
他老奸巨滑,应变灵活,心中一惊,首先将金夺丢在地上,两手抚着鲜血-射的左小腹,佯装摇摇欲倒。
冷萍神智恍惚,几近疯狂,猛的推开江天涛,厉叱一声:“老贼纳命来。”
厉叱声中纤指疾张,飞身猛扑独眼梭。
江天涛岂能让冷萍乱了大会规-,身形一闪,已将冷萍截住,同时,大声说:
“姊姊冷静,这是天意,你切不可违反大会规矩。”
冷萍一心报仇,哪管许多,发现江天涛拦在身前,连声厉叱:“闪开,闪开,快闪开!”
厉叱声中,挥舞粉拳,急如雨点,形如打鼓般向江天涛的结实胸脯不止地咚咚捶去。
江天涛忍着冷萍的捶打,仍然不闪不退。
群豪看了这情形,个个感动,不少人为之鼻酸落泪,尤其与金字夺张老英雄有渊源的人。
这时,方才发出大喝的几人,也到了场中,纷纷将独眼梭何老茂扶住,并蓄势加以保护。
冷萍一看,万念俱灰哇的一声,伸臂将江天涛抱住,放声大哭道:“涛弟弟,我也不想活了。”
就在这时,人影闪处邓正桐、朱彩鸾、萧湘珍,也同时到达,立时扶住冷萍江天涛正在神情尴尬,心中难过,正好三人来到,才将痛哭的冷萍,交给她们,转首一看,不由沉声低喝:“邓前辈要作什么?”
老脸铁青,虎目冒火,正待走向何老茂的邓正恫,闻声止步,转首望着江天涛,怒声道:“我要教训教训这个忘恩负义,丧尽天良的老狗。”
话声甫落,正北岭巅前,蓦然传来一声中气充沛,声调肃穆的阿弥陀佛。
紧接着,当然一声巨钟大响,声震山野,直上九霄。
满谷三万英豪都知道,这桩杀父之仇的重大事件,就此结束了。
有的人认为假设江天涛不入场,这桩大仇就报了,但是绝大多数的人却认为,假设江天涛不及时赶到,冷萍早已没命了。
即使冷萍自己也知道,当时的处境是如何的危急,所以,她的神智一恢复冷静,便立即抱住涛弟弟大哭,这不仅是因为大仇末报而痛心,兼有对这位机智过人,而心爱的涛弟弟的感激。
震耳的钟声一响,江天涛和邓正桐等人,以及保护独眼梭何老茂的几个彪形壮汉,也闪开了。
江天涛趁机看了一眼几个壮汉,个个飞眉瞪眼,俱都一脸的凶恶,一望而知,均非善良之辈。
再看独眼梭何老茂,微合独目,满脸鲜血,须眉俱成红色,神态凄厉怕人,小腹上已被包上圈白布,已有血渍渗出。
这时,已由椅上立起来的元台大师,神情肃穆,望着场中,朗声道:“怨仇宜解不宜结,种喜因始能得善果,张何两方的仇嫌,就此结束,今后均不得再以此借故生事,张姑娘和何当家的快些出场去吧!”
冷萍一听,不由掩面痛哭。
江天涛深怕仍有别人入场要求大会主持公道,因而立即催促彩虹龙女三人扶着冷萍,迳向九宫堡的形棚走去。
何老茂虽然年已六十余岁,但仍逞强称能,他不用来人搀扶,依然稳健地一步一步向东北角的场边走去。
江天涛冷眼看在眼内,知道冷萍刺中左小腹的那一夺,必是没有伤及腹脏,否则,老贼的步履绝没有如此稳健。
彩虹龙女、朱彩鸾以及邓丽珠三人,将冷萍由左侧边道扶进九宫堡的彩棚内,江天涛邓正恫则跟在身后。
马云山、金剑英等人,纷纷起身相迎,并向冷萍宽言安慰。
靠近九宫堡这面的各棚高手,俱都以同情的目光望着这位丽质绝色,楚楚可怜,舍命为父亲报仇的冷萍。
三钗帮的棚位最近,棚中五位堂主和香主,更是要看个清楚。
尤其银钗皇甫香,发现冷萍竟是和她一同飞马追赶江天涛,中途又合力大战蛮花香妃的那个名歌女,她的心,简直凉透了。
原先他们似乎并不认识,不知怎的,这时竟套上了世谊关系,而且呼姊称弟,关怀倍至,这的确令皇甫香又妒又气。
想到方才冷萍在场中,当着满谷天下英雄,竟紧紧抱住江天涛,痛哭而且大呼弟弟,这还用说,又是九宫堡的一位少夫人。
皇甫香想到此处,真是芳心如割,觉得人人夙愿得偿,唯有她银钗皇甫香,被他冷落一旁。
伤心之余,她又想到父亲玉扇秀士皇甫阳,在他心目中,只有江天涛才配作他的乘龙快婿,他哪里知道,江天涛对她理都不理。
总而言之,还是在东梁山给他的印象大坏了。
一想到东梁山,她的心灵一动,杏目倏然一亮,她突然想起一个耍刁撒娇,向江天涛纠缠的极好借口。
心念已定,不由兴奋地哑然笑了,轻轻哼了一声,心说:哼,我实在大傻了,这一招看他江天涛往哪里跑。
就在她得意之际,蓦闻身后大椅上的金钗富乔丽,幽怨地低声问:“香-,你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皇甫香急忙地凝定心神,娇靥顿时通红,赶紧摇头分辨道:“没有什么,姊姊!”
富乔丽眉黛微微一蹙,迷惑地道:“方才你还不时落泪,这时却突然笑了,怎能说没有什么?”
皇甫香见问,顿时无话可答,不由急得红飞耳后。
恰在这时,当然一声巨钟大响。
紧接着,满岭满谷的三万英豪,立即暴起一阵震山撼峰,直上苍穹的惊人欢呼,久久不歇。
原来元台大师,连呼三次,群豪中一直末再有人入场要求大会代为主持公道,因而宣布大会就此圆满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