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屋中出来了四五个人,除了庞绍志外,一个道装老人,倒是颇有仙风道骨之状,一个尖下巴的中年汉子,一脸青般,看长相必是那个什么花面狼胡奎了!

  另外还有两名中年女子,跟在道装老人左右。

  杜云青这时已经把另一头豹子解决了,返身横剑,挡在他们前面,掌声道:“白莲教主,你还往那儿跑!”

  白莲教主青松子怒声道:“杜云青,你是寒月柳大侠的传人,柳大快跟我们同是光华会的同志,你却助纣为虐处处与我们作对,是何居心?”

  杜云青沉声道:“韦老儿,你自己明白,我杜某找的是白莲教,而白莲种种令人发指的行为,罄竹难书。”

  青松子怒道:“笑话,令人发指,馨竹难书,这八个字不是在口中说说就算了的。”

  杜云青一指胡奎道:“此人就是作恶的元凶,而你们出版央的这所屋子,里面有的是罪证,也许你已经烟灭了一部分,但必定还有很多剩余的,你如果不认罪不妨留此稍等,回头各路江湖豪杰前来时,公开人内查证,只要你是冤枉的,杜某立刻自刎以谢。”

  青松子冷笑道:“等你的狐群狗党与六扇门的鹰犬前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老夫岂会上你这个当,杀!”

  他用剑一指,庞绍志与胡奎双双举剑向前迎敌,杜云青却剑走偏锋,闪过二人合击之势,直取青松子。

  两名中年女子立刻持剑敌住,剑势居然十分凌厉。

  杜云青厉声道:“杜某只找罪魁祸首,韦双旬与胡奎二人,与他人无涉,你们不要自误。”

  青松子冷笑道:“杜云青,这是我坛下司祭的两名仙姑,也是老夫最忠心的弟子,岂会受你的巧言盅惑,绍志你们上去,全力把他给宰了,老夫先去开道。

  他闪身欲行,胡奎似乎知道老贼想开溜,连忙道:“教主,开道的事怎可烦劳仙驾,弟子理应前驱。”

  抢着也要往前,庞绍志却横剑拦住他道:“老胡,你我合力一起把杜云青给摆平了,这是教主的令谕,你岂敢不遵,开道应由侍坛的两位仙姑去做。”

  胡奎被拦了下来,恶狠狠地道:“庞绍志,我做事为什么要听你的摆布?”

  庞绍志道:“老胡,这是什么话,我抵是禀承教主令谕,教主是要你合力毙敌。”

  青松子忙道:“胡奎,绍志说得是,惠仙、惠芳都在这儿,你们四个人合力把杜云青收拾下来,然后我们五个人一起离开,你还怕老夫会单独溜了不成?”

  胡奎的脸色已变,居然退后了两步道:“教主,大势已去,这是谁都看得到的,如果我被人生擒,那可是对本教一大损失,因此要走的话,也得让我先走。”

  青松子神色一变怒道:“胡奎,你说什么?”

  胡奎道:“教主,胡奎不充英雄,没有殉教的决心,而我知道的秘密也最多,更知道教主的手段,教主一走,留下两个人是准备杀我以灭口的,因此我不做那个傻瓜。”

  青松子大怒道:“胡奎,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我如此放肆!”

  庞绍志趁他全神注意青松子的当儿,一指戮,制住了他的穴道,胡奎应声倒地。

  青松子哈哈笑道:“好,好绍志,杀了这匹夫。”

  庞绍志却道:“教主,像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杀之有污吾剑,现在还是让属下护卫教主突围为上。”

  青松子顿了一顿道:“也好,惠仙、惠芳,我与绍志先走一步,你们解决了杜云青后,从速赶来,惠仙知道路。”

  眼睛却看看地下的胡奎,意思是叫她们最后别忘了灭口。

  两个女子点了头,其中一个道:“教主尽管放心好了,我们自会应付的,回头在约定的地方见。”

  语句很生硬,竟不类中土人士。

  杜云青从她们所用的兵刃已经感到有点怀疑,因为她们的剑细而长,刀尖弯向一边,与他的寒月剑相似,只是没有他的那么弯。

  而且她们的剑法也很怪异,砍劈的招式多于拧刺,腕力很强,双手握剑,招式快速而变化诡异,但都是断断续续的。

  有时一招,有时两三招,发完后立刻收剑抱胸,类似传说中东土的扶桑剑流,再听她们一开口,更加确定了。

  这时青松子已经跟着庞绍志走开去。

  杜云青倒是很放心,他知道庞绍志一定会设法留下青松子的,于是把新月剑一摆,一连劈出了九剑。

  这也是九个动作,看断似续,却又能一气呵成。

  果然两个女子见了神色诧异,连忙举剑相迎,竟能配合社云青的动作把他的九式都挡开了。

  蕙仙用剑架住了杜云青的寒月剑,失声道:“逆风十空斩,你是从那里学来的新月流剑法?”

  杜云青一笑道:“我手上拿的是新月剑,这本是我家传的剑式,只是被人传到琉球去过。”

  惠仙忙问道:“是谁,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杜云青笑道:“我当然知道,举世之间,除了那个人之外,就只有我会,不过我在说出那个人之前,先要问问二位的真姓名,如果你们是我知道的两个人,我就告诉二位那个人的下落。”

  意仙顿了一顿:“我叫千代美子,这是我妹妹千水真美,都是琉球岛的人,现在你肯告诉我们吗?”

  杜云青道:“果然是二位夫人,我是文非雪的弟子。”

  惠仙楞然道:“什么?你是文非的弟子,那你的师长是不是寒月剑柳文佩吗?”

  杜云青一笑道:“不错,寒月剑柳文佩就是二位所知的文非雪,他在中原以寒月剑成名,却为了一件恨事,远走海外,落脚琉球,与新月剑道大师千本村上结为好友,在琉球耽了两年。

  二位夫人对他都很好,他也很喜欢二位,可是令兄千木村上要他迎娶二位时,却在议定的那天晚上他暗暗地逃走,为这件事,他一直很难过。”

  惠仙的眼睛润湿了,硬咽着道:“你别说了,柳文佩的事我们知道,他是为了寒星门主白玉霜。”

  杜云青道:“是的,先师对我说,他是个珍视感情的人,也只有一片真情已经给了白仙子,就无法再将全付的真心来爱二位,只有负情而逃,但临死前,心中仍然对二位愧咎万分,要我有空到琉球去,探视一下二位,如果二位已经嫁人了,就不必再说什么,如果二位未嫁,他就要我向二位转达一句话,当初他是为了白仙子,不能跟二位成婚,后来他则是为了二位;没有去找自仙子。”

  惠姑也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杜云青道:“他与二位定情,原是想就此隐身琉球,忘掉中原的一切,可是等到他议定了亲事后,静静地一想,他无法忘情于白仙子,如若与二位成婚,就是对不起二位,他逃回中原,本是想去找白仙子的,可是他发现即是能与白仙子重圆,也无法忘情于二位,只好两处负情,隐避人世,直到他郁郁以终,都没有再见一个故人。”

  惠仙黯然道:“他倒好,我们就是到中原来找他的,我们抛弃了一切,把名字也改了,我叫文惠仙,妹妹叫惠姑,我们都决心把这一生献给姓文的,可是找遍中原,就没有一个叫文非雪的人。”

  杜云青苦笑道:“霜和雪差不多,先师易名为非雪,就是取霜的意思,再以姓名中的文字为她,其意至明。”

  惠姑轻叹道:“我们也知道找到他的机会不多,当初他也不是存心要欺骗我们,他对我们只是兄妹之情,可是他实在大突出了,那么英俊,剑法又是那么高,不仅是我们姐妹俩偷偷地爱上了他,岛上见过他的少女,都在暗恋着他,他走了之后,有五个少女为他投海而死。”

  杜云青一震道:“贵帮的女子竟痴情的死,先师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难过。”

  惠仙道:“他倒不必为这个难过,那五个女子是跟他见过一次面,那是她们被海盗掳去时,他把她们救了回来而已。

  这本是一个侠客的本份,并不要她们感恩报答,可是琉球的女子都是很痴心的,如果不能兴自己所爱男子结成连理,她们只有一死来保住自己的清白身子,表示她们永远不二的爱情。”

  惠姑接着道:“我们因为跟他已有了婚约,所以才冠着他的姓,许身永为他的人,远来中原寻夫,现在知道他死了,而且把我们的事都告诉了你,证明我们这一片心意总算没有白费,毕竟也得到他的一份感情了。”

  杜云青道:“可是二位夫人的牺牲太大了。”

  惠仙一笑道:“不,比那五个为他投海而死的女子来,我们得到的已经很多了。”

  “二位怎么会加人白莲教的?”

  意仙道:“那是受了这老家伙的骗,他对我们说他跟文非雪是好朋友,而且文非雪是他白莲教中的副教主,现在正在练一种高深的武功,只等成功,就会下来帮他共成大业,叫我们留下来等着。”

  “这是鬼话连篇,二位怎么会相信呢?”

  “他说得那么有声有色,我们怎么不相信,而且他还拿出了白莲教的名册,上面果然有文非雪的名字。”

  杜云青想了一下道:“恐怕是二位来中原找寻文非雪,向人探问的时候,被他知道了,根据二位口中向人描述形貌,他再略事渲染,捏造了一篇故事,在名册上添了个名字,然后予与二位相见。”

  惠姑点点头道:“我想一定是如此,而且这些年来,我们对白莲教的一切有了怀疑,我们知道文非雪是个极富正义感的人,绝不会参加这种组织的,只是为了个希望。”

  杜云青道:“现在二位已经明白了,应不会再与我为难了吧?”

  意姑道:“你既是非雪的弟子,我们自然不会与你为难的,只是我们背乡离井,远来中土,原是为身心寻找寄托的,现在却得到了这个结果。”

  杜云青叹了口气道:“二位如果是为求证先师的心而来,我已经给了二位一个答案,他心中对二位并非无情,只是他身上背着太多的责任,使他无法留在异乡偷安终老,先师死的时候,年纪之事不大,可是却苍老得厉害,一直到他快死的时候,才把二位的事告诉我,可见他对负情于二位,一直耿耿于心,相思催人最易老,他临终才把二位的事托付给我,更可以见到他对二位用情之深……”

  惠仙道:“他思念的人应该是白玉霜才对。”

  杜云青苦笑道:“他心中固然抹不掉自仙子的影子,但是对白仙子的消息却时有所闻,知道白仙子已经组了寒星门,把身心另有所托,建起了事业,思念之心已谈得多,因为他知道白仙子是个很坚强的女子,断不至于为情所苦,对二位,他却未能释怀。”

  惠姑想想道:“好了,知道他没有忘了我们,总算我们这一片情意没有虚掷,何况我们来到中土,也并没敢存多大的奢望,我们也知道他在迎娶的前夕,悄然而去,必然有着难言之隐。”

  杜云青道:“是的,先师是个很执着的人,他说他本可以在琉球留下,与二位成亲后,过个二三年,再回到中原,这种情形在贵地很多。”

  惠姑道:“是啊,琉球的女子对中华的男子,有着一份异样的狂热,许多人在那儿耽了一阵,娶下两三个妻子,然后又回到中原,再也没有重返琉球过,那些女子并不怨他们薄幸,因为他们自知琉球的一切,无法与中原相比,绝对留不住他们的。”

  “先师却不是这样想,他认为那个地方民风淳朴无伪,虽然文明稍稍落后,但是每个人都很知足,没有奸诈,没有争夺,大家都爱练武,却不是为了杀伐,他认为那儿才是人间天堂。”

  惠姑黯然道:“天堂并不能留下他。”

  杜云青道:“天堂之门是为心灵洁净无罪的人而开的,先师易姓更名,远走异乡,心中充满了罪恶之感,所以才不敢居留在天堂,但他的心却一直响往着那儿。”

  惠姑道:“好了,杜云青,过去事暂且不谈,既然我们找的人已经有了着落,我们也别无所求,只有一件事……”

  杜云青道:“先师道命,他死后的骸骨是以文非雪之名埋葬的,他要我到琉球去探亲二位时告诉这件事,二位应该满意了吧?”

  惠姑道:“你没有骗我们?”

  杜云青道:“这种事岂能随便骗人的,墓园就设在我的故园,墓碑上刻得清清楚楚。”

  惠姑道:‘“那我们也要求死后与他并骨归葬,这件事你能答应吗?”

  杜云青道:“我可以答应,而且保证绝对做到,先师既以文非雪之名归葬,自然是要摆脱他柳寒月三个字,二位是来找文非雪的,有权作任何的要求与决定,但是我也求二位一件事。”

  范仙道:“要我们帮你抓住青松子?”

  杜云青道:“庞绍志跟着他,不怕他跑到那儿去的!”

  惠仙微微一怔道:“怎么?庞绍志是你们的人?”

  杜云青道:“原先不是的,他是热衷于反清复国的光华会中的人,所以才默默无闻地为这儿担任守卫,无非是看在青松子也是光华会中的长老之一,为他们所欺骗利用而已,所以他一旦发现了白莲教的所作所为,根本是在祸国残民,内心对白莲教痛恨万分,发誓要手刃青松子为民除害。

  所以才假装跟我们缠斗进来,原先是想先抓住胡奎,找到白莲教为祸人间的罪证,那知道会碰上了青松子,所以他又改变了计划,设法钉住青松子。”

  “他钉得住吗?青松子狡猾得很,武功也高……”

  杜云青笑笑道:“他钉不住没关系,松庐前后四周,甚至百丈之内,都有明桩暗卡,重重地包围着,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过他的。”

  惠姑一惊道:“当真有这么多人吗?”

  杜云青道:“不会错,在中上,白莲教是个邪恶的组织,无论官府民间,都痛恨万分,所以我们定有要进剿白莲教总坛时,江湖上的英雄豪杰,无不鼎力支持,这次行动,我们没有要一个官府中人参予,完全是民间的力量。”

  惠仙一叹道:“那就好,我真怕他漏了网,因为他下一条退路就是逃到琉球去,扩充实力,以图东山再起。”

  杜云青连忙道:“二位这个决定糟透了,白莲教的一切二位都清楚,怎么还能让他到琉球去破坏那个人间天堂呢?难道二位对白莲教还存有好感吗?”

  惠仙苦笑道:“白莲教的一切的确是邪恶不堪,可是我们告诉他到琉球去发展,还是存有私心的,因为我们听到琉球的消息,说是扶桑的浪人剑被成康家巨所逐,不容于本土,流窜海上作为海盗。

  有很多飘海到了琉球,强占了沿海的岛屿栖息,时常去侵扰琉球本土,大琉王不胜其苦,下诏征求民间武士以卫疆土。

  杜云青道:“什么人会做这种事?”

  “据青松子的口中说是大内密探所为。”

  “不,大内密探归侍卫营统辖,现任统领是寿亲王父女,芙蓉郡主跟我很熟……”

  惠姑笑道:“我们知道,她要嫁给你。”

  “只是如此计划而已,将来还很难说,但芙蓉那儿一点消息都没有,否则这也会知道的。”

  惠仙叹道:“那是玉龙寺的人所为的,荣华格格虽然统领大内侍卫,但却仍然管不到玉龙寺去,所以我们才存有私心,想要把白莲教的人,移到琉球去,替我们赶走那些海上的凶徒。”

  杜云青道:“二位错了,白莲教内以巧取豪夺为手段,比那些海盗犹有过之,怎么会为你们除害,纵然帮你们除了海盗,他们加之于你们的灾祸,只有更多更烈,前门拒虎,后门引狼,事态

  惠姑轻叹道:“我们也知道,但是想到他志在中原,不会对琉球感兴趣的,饮鸩止渴,或可一试,不过现在既然找到了你,我们就不会再去找他了!”

  杜云青慨然道:“没问题,我把事告诉芙蓉,她会转请朝中发兵帮助琉球驱寇的。”

  惠姑道:“如果要请官中的人帮忙,我们也不等今日了,虽然玉龙寺的人一再地截下了琉球的告急奏章,但是青松子在京师也认识不少显要,透个消息给朝廷是绝对没问题的。

  但是到朝廷方面慢慢地发兵,渡海前去救援,不知道是那一天了,再说大军远征也济不得事,那些海寇是流动的,看见中原水师去了,他们可以浮海远逸,大军一退,他们又回去了。”

  杜云青想了一下,忽然道:“你们确知每次截留表章的都是玉龙寺的人吗?”

  惠姑道:“绝对不会错,白莲教的耳目细作渗透到每一个地方,玉龙寺还有信息指示给勇安伯福贝子,叫他务必设法阻挠朝廷遣军援琉。”

  “玉龙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他们跟侵略琉球的海盗们有所勾结吗?”

  “这个不知道,我们已经多年没有回去了,但是想来必有原故。”

  杜云青道:“好,我答应二位,这件事我一定管到底,只等把白莲教的余孽肃清,我就邀请一些朋友,先行到琉球去对付那些海寇。”

  惠仙忙道:“杜公子,那是真的吗?”

  杜云青忙道:“二位是先师的挚友,也是我的长辈,我怎么敢欺骗二位呢?何况这件事与玉龙寺有关,也是我要从事的目标之一,绝不是说了就算了的。”

  惠姑道:“好,杜松子,本来我们还存有一点私心,是想借你们的手把青松子除掉后,再另集白莲教一批潜伏的人员,自己回琉球去驱除海盗的,有了你答应帮忙,我们就毫无保留,把那些人员都交了出来。”

  “白莲教还有很多潜伏的党翼吗?”

  “不能说是白莲教的人,只是青松子私人在外培植的武力,人数不多,只得几十个,但都是武功精湛的好手,青松子对于这些人很保密,谁都不让知道,平时就由我们两个人去连络,除了他之外,这些人等于是控制于我们之手。”

  “他对二位怎么如此放心呢?”

  “他对谁都不放心,但是知道我们是琉球的人,不可能侵夺他的地位,所以才让我们知道得更多。”

  杜云青道:“就这样说定了,我们赶紧去追捕青松子吧,别给这个老鬼溜了,就功亏一整。”

  惠仙笑道:“杜公子放心好了,他不会溜掉的,他的秘密藏身之处,就是在松庐里的一间密室之中。”

  杜云青似乎有点不信地道:“什么?他现在是藏身在松庐的秘室中?”

  “是的,这是他最秘密的设计,但也是最安全的一个藏身处,他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为预防有一天松庐的秘密泄漏,必然会揭发出白莲教的秘密而不容于世,所以专辟了一间秘室,深人地下。

  万一松庐被朝廷所破,找不到他的话,一定会行文天下,加紧搜捕他,但这个地方却最多派几个公人驻守,谁也不会想到他留此未走的。”

  杜云青一笑道:“这倒是够狡猾的。”

  ““那间秘室里贮存着两个月的粮食与食水,对外完全隔绝,他只要躲在里面,绝不怕被人发现,一两个月后,风声缓了,他再设法乔装易容,以另一付面目出来,谁也不会认识他了。”

  杜云青道:“那倒不尽然,匪巢虽破,元凶在逃,何况白莲教乃为朝野所不容的邪恶组织,大家会更加注意他的行踪,别说一两个月,一两年也不会放松的。”

  惠仙笑道:“这一个多月,是指他乔装所需要的时间,白莲教的易容法妙极无伦,那是把人的形貌完全用药物破坏了,然后再以特制的灵药敷上,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后就整个地换上一张脸,谁也不会认出他了。”

  杜云青讶然道:“还有这事?”

  惠仙道:“这也没什么了不起,他们能把兽皮蒙在人的身上,易人为兽,改造一张脸又算什么?‘’

  杜云青道:“好,那我们快去找他吧,既然这是他的不宣之秘,恐怕不会让庞绍志知闻,如果他起意要杀人灭口,岂不是害了庞绍志。”

  意仙道:“这倒不急,那间秘室里别无他人,他要变装易容,一定要人帮忙的,而且秘室中还藏有白莲教的一切秘典法及,庞绍志无意人教,他才会带他前去是怕我们两人万一无法脱身时好帮助他的,所以在我们没有前去找他时,一定不会对庞绍志下手的。”

  “但庞绍志却是要去擒他以赎前衍,不会真心跟他合作,万一操之过急,被他发觉了呢?”

  意仙道:“如果真有这种情形,青松子一定现在回头来找我们了,他没有回头,就是他们已经进人秘室,庞绍志是个很机警细心的人,见到秘室中别无通路,绝不会操之过急的,秘室很坚固,硬攻很困难,庞绍志如果有意生擒他,等他开始易容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擒住他了。

  既然你要彻底摧毁白莲教,还是快去帮那荣华格格要紧,她跟几个人已经冲进了禁坛,被两名副教主缠住,那两个老头儿都是教中的高手,很不容易对付呢!”

  杜云青道:“那也不急,我相信芙蓉的剑法自保定够。”

  意仙道:“但是你不知道那两个对手的武功如何,这么有信心吗?”

  杜云青一笑道:“芙蓉出身玉龙寺,她的剑法在于速决,如果对方确实厉害了,她就会施展杀手,一招定生死了,在因为对方不太高,她能应付得了,所以才会跟他们纠缠下去,以便活捉他们。”

  惠仙与惠姑眼中俱是一亮。

  惠仙忙道:“蓉格格的剑技会如此高明吗?”

  杜云青笑道:“她的凌厉不逊于我,只是稳健不足,而且我跟她彼此把剑式都研究过了,互有心得因此她如果跟人慢慢对磨,就是她的剑式可制住对方,必能自保,否则她必定使用险招,以期死中求活。”

  惠仙道:“那么她将来可以帮助我们了。”

  杜云青道:“那是当然的,你们也知道她的身份,她的父亲是侍卫营的统领,而目前的侍卫营中的人手都是她与寒星门培养出来,专为抵制玉龙寺而设,那些海寇们既是与玉龙寺有勾结,必将成为传卫营之患。

  她虽然嫁了我,决心脱离王室格格的身份,但必须要在玉龙寺瓦解之后,对于铲除玉龙寺党翼,她一定会尽力的。”

  惠姑道:“那就好极了。”

  杜云青道:“她的武功的确不弱,但是被玉龙寺看中的势力,必然也不弱,那些海寇们必然也是用剑高手,即使多一个芙蓉,也不会增加多少实力的。”

  意姑道:“那些海寇是从扶桑被德川将军逐出的浪人以及一些与德川作对的王室家臣们合组而成的,武功个个都很高,人数也多,如以实力而言,不比玉龙寺逊色多少。”

  杜云青皱眉道:“会有这么厉害?”

  意姑道:“杜公子,我既然要求你帮助,就必须把真实的情势告诉你,那批海寇的势力的确很强大,否则我琉球虽是塞尔小国,但也有十几万子民,文明虽不若中华,而人民疏于文事,必趋于武勇。

  我兄长是琉球宗师,也是琉球的武术总教练,门下弟子不下万人,都是精壮的青年男子,那批海寇如果没有过人之能,怎能侵得了琉球?”

  杜云青道:“海寇的人数有多少呢?”

  “总数只有两百多名,但是高手却占了四分之一。”

  杜云青道:“尊见以上万名弟子,却抵了两百多名海寇,这似乎太难以相信了。”

  惠仙叹道:“杜公子,那上万名弟子只学习过粗浅的武功,没有时间去下苦功勤练,因为他们是国中的精壮,还要打鱼植桑,耕种庄稼,闲下才能学武,能有多大的成就,练武要讲资质,不是每个都能登峰造极的。

  我兄长所创的水月流剑法虽然得文大哥前去后又加以深进,但是境界更高,能者又少,具有一成就的,不过才二三十人,都调人皇宫,保护大琉王去了,即使那些弟子,也经我兄长传令,不得与海寇拼命,听任他们横行。”

  “为什么?难道你们不想自保?”

  惠仙道:“当然想,我兄长也估量过。只要集中全体的力量,冒死力抗,也许能够把海寇击退,但是那牺牲太大,这是国中仅有的精壮男子,其余全是老弱妇孺了,假如拼了不计牺牲,即使能将海寇全部杀死,我大琉国也忘了。”

  杜云青想想也对,点头道:“不错,尊兄顾虑得很周到,我辈武人不能逞一时的意气而置未来于不顾。”

  惠仙道:‘’从前年开始,我兄长已把那些人一半召人王宫,维护王室的安全,另外一半则避人深山以存国本。”

  杜云青道:“尊兄顾全的是大局确是难能可贵。”

  惠仙苦笑道:“大琉王是个很仁慈爱民的皇帝,我们每一个人都甘心为他效死尽忠,所以我可可才把精锐集中去保护皇宫,要那些弟子们忍辱以惜命,更要求那些少妇少女们咬牙忍受耻辱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加在肉体上的污辱,不会影响到人性的尊严的,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琉球不像你们汉家有这么多的人,可以鼓动大家讲气节,我们只有十几万子民,经不起多少损失的,只要活着,我们才能保有我们的土地家园,而灾难,总有一天会过去的。”

  这番话给杜云青的启示很大,也使他对所担负的使命以及怀中的日月令旗,感到解脱的轻松。

  每次,遇上一个急切的同志时,他总是感到说服的困难,要使他们了解到守成得机的道理实在很难。

  现在他可以用琉球来作例子了。

  惠姑却道:“杜公子,我们还没有把为什么听见蓉格格能去的消息感到很高兴,因为那些海寇们很狡猾,他们扼守着几个小岛,仗着地势之利,易守而难攻,所以我说调集大军来攻是没用的。

  他们栖身的海岛根本就不容接近,就算我们只发动几千名高手去对他们,也是无法到他们岛上的!”

  “那要怎么办呢?”’

  “目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诱他们远出,施以扑击,第二天路则是先派一些人到岛上去,趁乱暴袭,而我们则以轻舟埋伏附近,发动时带火为号,火起时急进而攻,配合岛上人里应外合,一举而歼。”

  杜云青笑道:“那自然是第二个方法好,比第一个方法彻底,诱其深人而歼,固然可以逸待劳,但海寇未必前来,来了也未必是全部的人手,不易一举而歼。”

  “但是第一个办法较易进行,我琉球的子民还可以尽到一些力量,只求你们协助对付其强悍者,第二个办法除了我们姐妹两人外,全仗你们的大力相助了。”

  杜云青道:“我还是不明白。”

  惠仙道:“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海寇贪货而好色,凛性奸诈而多疑,他们所栖身的海岛上,不容外人接近,只有一种人可以到那儿去。”

  杜云青终于懂了道:“女人。”

  “是的,他们定期出来骚扰,每次都要带走一批女人到岛上奸淫作乐,然后再把她们卖到外地为妓为奴,这些消息就是由几个被他们卖到关外的女奴们带出来的。”

  “你是说用一些女子让他们伪装掳到岛上去,而后在岛上举火突击,里应外合。”

  “不错,所以那些女的不但要美,而且还要个个武功出色,外面以轻舟接应,最快也要有几个时辰才能掩近,她们必须在岛上支撑一个时辰。”

  杜云青笑道:“好吧,我相信没问题,我先答应了,而那问题则要找徐胖子商议,他那个人善用奇谋,一肚子主意,相信他一定有个周密的方法的,现在让我们把白莲教的问题先行解决了再说。”

  惠仙笑道:“白莲教的问题差不多是解决了,因为你们选的时机很恰当,这正是每年一度聚议的时候,各地分支的头儿们都齐集松庐议事,只要你们来的人够多,四周确实已布好了网,相信是逃不了的。”

  逃了也没关系,青松子的秘室必有着一份精确的名单,到时候按图索骥,一个都漏不掉的,最主要的还是守住这个地方,跟花面狼胡奎这家伙,因为这儿是白莲教犯罪证据最多的地方。

  他们杀人制药,盗取的紫河车,以及驱人为兽等罪证,全部在这屋子里,如果不抓住这些证据,是很难人之以罪的。”

  杜云青道:“我知道,所以我一脚直踏到这儿来了,此地还有别的人吗?”

  “有两个制药的人,已经被青松子杀了灭口了,我正在毁灭证据,就听见你进来了,青松子心虚,等不及完全毁灭证据,就急于逃走。”

  说着徐明已经与一批人赶到了,杜云青低声道:“二位夫人,你们的事我一定全力以赴,只有一点,请二位帮忙,二位不要说出到中土来是找先师的,因为白仙子到现在仍然了然一身,我不想伤她的心。”

  惠仙笑道:“我明白,杜公子放心好了,她爱的人是柳寒月,我们找的人是文非雪,根本就是两个人,我们是女人,绝不会去伤一个为情所苦的女人的心的。”

  杜云青介绍了文惠仙与文惠姑见面。

  然后简单说明了经过,然后由她们姐妹二人率领着,进人到室里,那儿的情景简直令人发指。

  房子里一排设了十几架木笼,笼子里关着十来头熊豹、猿狼等野兽,见了他们都躲在笼子一隅,显得十分畏惧。

  显然它们都是由人经过手术造成的。l

  由于时间还短,还没有完全忘记自己是人,而且也还没有熟练它们所扮演的兽类的动作,正在接受训练中。

  有两名担任训练的汉子,已经杀死在一边。

  到了地室中,情形更为令人痛恨了。

  到处都是断脚残骸以及被支解了的零星器官,用药水泡着,居然还都维持着新鲜,另外有一些被斩去手脚或刮去眼界的人,都昏迷不醒地躺在一排木案上。

  惠仙道:“这些都是他们由各地拐来的人,准备作治病之用,手断接手,脚断接脚,缺耳残目者,就到这儿来取一样适当的换上,一个人被抓来之后,就施以迷药养在这儿,一直到他身上每一样东西都被用掉。

  然后再把残余的肢体投人炉中合药,制成他们所谓的回春再造丸,这才是白莲教最大的财富来源,他们专事查访那些身有残疾的富户,暗中着人前去游说,每笔生意都在十万两银子以上。”

  徐明道:“会有人前来吗?”

  “会,多得很,即使是身体健全的人年老力衰,也会来求取他们的回春再造丸,每九售价千金,每月一丸,可以使人回复青春,返老还童,脱发重生。”

  徐明叹道:“这种手段是太残酷了,但是如果以医道而言,这倒是了不起的成就,他们居然能突破生死之关,与造化争功。”

  杜云青道:“那倒不尽然,白莲教自明初传到现在,教主也到了第十八代,虽然白莲教徒时有被获,但从来也没有抓到他们的教主,假如他们真能使人长生不死,第一个就该救自己,可是白莲教主自己也要死的。”

  惠仙道:“杜公子说得不错,白莲教只是能使人活得健康一点,却无法使人不死,他们什么都能换,但是无法更换人的头脑与心肺肝肠五脏,所以才不断地捉人来试验,都没有成功。

  但是青松子还不死心,他发誓一定要弄出个结果来,能把这些难题都解决了,就可真正地做到永保长生,登仙而不死了。”

  杜云青愤然道:“岂有此理,医道为救人济世之术,他们则是为救人而杀人,为救一二人,杀死了许多无辜的人,这是什么存心,难怪白莲教为世所不容,我们从地道杀上里面去,再遇上白莲教的人,我真要大开杀戒,一个都不留了。”

  这是他第一次显得愤怒,也是第一次流露出汹涌的杀机。

  徐明看了心头一震,连忙道:“杜爷,这交给我们来办吧,那些王八蛋,人重围,一个都跑不掉,他笑不出来,您是以笑面追魂出了名剑下不杀不笑的人。”

  “这些不是人,是畜生,对畜生我不讲那些。”

  徐明有点担忧地道:“杜爷,您这是何苦呢?您是这次行动主师,可不能轻易动气,要杀人自有我们这些帐前走卒代行。”

  他的言外之意,即是在劝告杜云青,想了他的职责,身怀日月令牌,事事冷静,不能动气。

  但是杜云青却不同意他这种想法,朗声道:“徐兄,我是个江湖人,我的责任是为民除害,济危而扶倾,当怒则怒,该杀就杀。

  这些人明知白莲教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仍然投身其中,可见是丧心病狂已无人性了,如果不杀他们,何以对那些被害冤魂。

  我行事一向有个准则,那就是认清是非之所在,大义之所在,全力以赴,不计誉毁,不求人谅解,更不受人影响。”

  徐明听得心中一震,连忙道:“杜爷,胖子怎么敢影响你呢,自从咱们认识以来,胖子对您一直敬若神明。,’

  杜云青一笑道:“这就是了,你对我太客气,太抬举也太关心,大家一样是行侠江湖,我不比你特别,可是你似乎把我当成什么了,笑面追魂本来是个煞星,如果不杀人,我又拿什么追魂去?”

  徐明愕然而悟,暗怪自己太粗心了,杜云青身怀日月令旗,知者无多,因为这是一件需要守秘的事。

  自己对他过份尊敬,连带着其他的人,也都对杜云青别具一种尊敬的心情,那是很危险的事。

  因此他连忙道:“杜爷,说的是,您的话有道理,该杀就杀,这才像笑面追魂,咱们这就去吧。”

  惠姑惠仙姐妹连忙在前引着路。

  这半里来长的一条地道,他们大约估计了一下,伏尸竞不下两百具,还得带上许多没死的。

  徐明看着也生气了道:“这些发了狂的畜生,的确是万恶不赦!”

  意仙道:“杜公子,白莲教中有很多人是协迫参加的,事出无奈,你总该给他们一个自新之路。”

  杜云青冷笑道:“这儿是白莲教总坛,青松子老谋深算,若不是心腹,不会让他们进人到里面的,白莲教有不少被协迫加人的,但是不在这儿,那些人都被散到各大府第中去做暗桩细作了。

  我在外面已经问孙庆,马继先他们问得很明白,白莲教以光华会为名,吸引了一批志切匡复的义民后人,为其翼护及细作,他们守卫松庐外庄,不知道白莲教在里面做些什么,由此可见他们防备之周密,绝不会容许一些不忠于他们的人在此参予机密的。”

  惠仙道:“可是我们不是白莲教的人,却一样参予了白莲教的机密。”

  杜云青道:“你们是琉球的人,而且有求于白莲教,所以他不怕你们泄密,何况他还用一句话扎住你们,说你们要找的文非雪是白莲教中的副教主,甚至还伪造了文非雪的名单列在底册上,哄你们相信,要你们参予最高的机密,因此白莲教中其他机密都不必瞒人了!”

  惠姑道:“不,这条地道就是秘密的。”

  杜云青叹道:“这话恐怕也抵有你们相信,地道这么大,里面的工具那么多,又岂是两三个人能料理得了的,整个留在总坛的人恐怕都有份。”

  “那又为什么要瞒我们呢?”

  “因为他还在外面私自蓄了一部分人手,经由你们去连系的,那些人不知道白莲教的秘密,所以他才故意造成你们心中这个印象,使你们谨慎不敢多说,你们以为这些秘密抵有你们知道,万一泄漏了,必是你们口中漏出的,这样子你们就会特别小心了。”

  徐明目中闪着亮光道:“杜爷说得对,女人是最不易守秘的人,一件普通的秘密,要她们守秘,她们很难守得住,但是一件真正的秘密,让她们参予了,她们为了一种责任心与荣誉感所驱使,必能守口如瓶,杀了她们也不会吐露一个字的,青松子不愧高明,用这种方法使二位为他心甘情愿地卖命保密倒真是用对了方法。”

  惠仙与惠姑脸上一红,因为她们的确是这种心理。

  假如杜云青不是开口叫出了她们本来的姓名,说出来她们与柳寒月的渊源,她们可能会为青松子拼死以保密。

  青松子只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不知道她们所要找的文非雪就是柳寒月,否则这两个女子会为他守秘到底的。

  徐明道:“杜爷,我也跟孙庆谈过了,他说的那两名光华会中的长老,虽然身兼白莲教中的副教主,但是据我所知,他们的确对匡复最热心的人。”

  杜云青道:“这两个人该杀。”

  徐明一怔道:“莫非他们有问题?”

  杜云青道:“‘没有,玄真子说他们是最可靠的忠贞之士,可寄以十分的信任。”

  徐明道:“是啊,我问明了他们的姓名后,也深感惊异,所以才来问问杜爷,既然玄真师叔也这么说。”

  杜云青沉声道:“他们该杀!”

  徐明不解地道:“杜爷,玄真师叔已经调查得十分清楚,这两个人只是求成心切。”

  杜云青道:“所以我才非要他们死不可,固然他们的志切可佩,但是把光华会投入白莲教,则是不择手段的到了可怕的程度了,匡复的目的,不是在形式上复我依冠,而是在实质上,拯我同胞于水火。

  目前虽是异族人主,还没有对我同胞残害到如此程度,倒是以匡复为本的义师们来残民以逞,这种匡复还有什么意义,一般百姓们对匡复大业如何会有信心与好感,说不定反而会去怀念异族的统治了,你说我能不能容这种人活在世上?”

  徐明没话说了。

  他回溯史册,中华也有几度忘于异族之手。

  但没有这一次那么悲惨,很多地方,老百姓对义师们深恶痛绝,反而去告密朝廷前来清剿。

  这并不是人心已死,不辨夷夏之分,而是那些义师们闹得太过分,太不像话了。

  思宗祟祯即位时,就已经弄得民怨沸腾,天下大乱,及自思宗自缢,福王即位于金陵,是为南明,仍然不图振作,昏庸如旧,终而吴三桂迎清兵人关,乃使福州易鼎。

  多尔滚南侵时,愤南军之顽抗,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本以立威。

  那知反而激起了民心之大愤,义师纷起,才造成延平王郑氏在台湾的声势,一时大局仍有可为。

  可是清廷在励精图治,修德仁民,台湾的郑氏却因为成功病故后,大业未复。嗣后虽然义师纷纷成立,都是小有成就,即开始争权夺利,穷事搜括,招致民怨,也灰透了一些志士的心,而现在的光华会又是同样的例子。

  徐明开始明白杜云青的用心,又体会到他愤怒的原因的,他口中虽然表示轻淡,但是既然接下了日月令旗,仍然表示他对这件事的卖力。

  只是他看得远,想得深,光复大业中,最大的阻碍不是在朝中的满州人,而是这一群丧心病狂的权势之徒以及过于热中的急切求功之徒,前者混帐,后者可恶,而其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则一。

  假如坐令此辈猖撅,则老百姓一闻匡复二字,将如毒蛇猛兽,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人心死矣,永无可为了。

  徐明以前只知道跟那些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多少对他们的作为行事还是稍稍给予一点看不见的帮助,私心之中,多少还有点偏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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