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道非常道

  神霄宫殿前搭起一座金黄色道台。

  林灵素一身金黄道袍静坐中央。

  黄金闪闪。

  泛着阳光耀亮着。

  金碧辉煌,炫着神威万丈光芒。

  宋两利盘坐左前,王文丑在右前,道合前则坐着八名守护神。

  造神气势不凡。

  道台前各派掌门几乎到齐。

  张继先、张继老、秦晓仪乃天师派代表,另有茅山掌门方虚默、分舵主郭宗法,隐仙派陈千梦,麻衣派曹文逸,甚至双修派刘道真、金妙莲皆赶来赴盛会,后头则盘坐无数各派弟子,再后头则是神霄派信徒。

  一场道法盛会简直聚集万人,盛况空前。

  除了张继先被点名前来,其它各派掌门原可避去,然为顾及京城皆有分院,不知何时将惹麻烦,趁天师派首当其冲已丢脸之际,众人混合参加,自可减少日后单独听课之窘境,毕竟林灵素挟天子之威,谁敢不从,故考量之后,还是决定参加,一来分担分院压力,二来大伙一起行动,多少有了讨教意思,听课受教之尴尬可减至最低。

  众人且想瞧瞧林灵素这混混何德何能搞得如此轰轰烈烈局面,实该多多向他学习学习。

  林灵素见得天下高人尽在脚下,虚荣得让他仙体大爽,简直就快飞升般飘飘欲仙。

  宋两利亦觉当神感觉真好,随时万人膜拜,且吃穿不必愁,暗道是个不错行业。

  王文丑则凝目闪光不断,各大门派皆臣服脚下,一统天下教派指日可待。

  午时已至。

  丽阳高照。

  先来段神威奏乐后,一片肃静。

  林灵素终于开口,他原安讲得才高八斗,然面对一些道家先觉,总觉怎么说都可能现出漏洞,倒不如改变严肃方式,立即换来和蔼声调。道:

  “很多人都以为我高高在上,其实我跟各位都是肉体凡骨,没什么两样,为何我会接触道法呢?”林灵素指向脑袋:“原因在这里,就是意识,也就是感应,诸位请闭上眼睛,看到什么?”

  一些门徒早受洗礼,立即喊道:“神霄帝君!”

  一阵掌声响起。

  林灵素频频点头:“不错!有人乃天神投胎,有人乃神兽投胎,有人是动物,甚至鬼魔投胎,这叫轮回,要如何找到自己?就是意识,亦即是脑灵;在此正式宣布,神霄大帝君会帮助你们找到自己,找到天堂之路;且明白告诉各位,神霄信徒全数皆是好人转世,绝无妖魔投胎,我保证诸位日后必能回到天庭享受荣华富贵!”

  现场又是一阵哗然,掌声连连。

  诸位掌门瞧及此,不得不佩服对方惑众能力之强,天下少有。

  林灵素接受欢呼后,又道:“当然要修正法,总得下点功夫,现在场上仍有许多来宾不知神霄长生大帝君来自何处,为显皇上天威,我再叙述一遍。”

  巡视各派掌门一眼,表示请注意听,随即说道:“天有九霄,神霄最高,里头住有三大帝君,亦即东华帝君、长生大帝君、青华大帝君,长生大帝君即玉皇大帝之子,也是皇上先天元神,乃转世人间为统江山人民而来,故长生大帝君乃当今第一司命天神,本人受帝君旨意,正式将神霄派发扬光大最佳时刻!”

  群众一阵鼓掌,林灵素道:“当然,在执行任务时,我乃以帝君法相呈现,诸位应知,本尊即代表九霄大帝君!”

  那茅山掌门方虚默冷道:“天界共三十六重天,根本无九霄之天,怎又来得神霄之天?却不知神霄帝君是否了解三十六重天为何?若不了解,怎又得知九霄存在?”存心以道统法理让他难堪。

  林灵素对此早有准备,笑道:“要考我吗?尽管来,道书我修得八斗五车,只是不愿被文字所困,尔等未脱离道书范筹,且说予你听,免得背后说我无知。”

  方虚默谈声道:“愿闻其详!”他并未尝及王文丑狠猛攻击,总觉不屑这群人,故仍表现其生性高傲一面。

  林灵素道:

  “天界共三十六重,从第一层太皇黄会天到七曜摩夷天,共有六天,是欲界,只要不犯自身业障或杀人抢盗,以及邪淫之罪者,自可去此欲界重天,寿命万年。

  再上为色界,乃第七重天虚无越衡天到第二十四重天无极昙誓天,共有十八重天,唯不犯身业及贪污之罪可登此重天,寿命亿万年。

  其再上四重为无色界,即第二十五重天皓庭霄度天到秀乐禁上天,只要不犯口业、挑拨、妄言、花言巧语者可去,寿命无穷尽。

  此二十八重天即欲界、色界、无色界三界之内。修满三界者,便被接引至三灾不及之四梵天,即常融天至贾奕天,可成仙佛。

  再往上即三清天。第三十三天是太清天,又叫大赤天,是太上老君洞天福地;三十四天是上清天,又叫禹余天,是太上道君起居住处;第三十五重天则称玉清天,乃元始天尊洞天福地。三清天乃神仙居住最高仙境,故道家称三清为道教三大神仙。

  最高一层为三十六重天,即大罗天,乃仙界之府,又称玄都玉京。元始天尊可来这里逛逛,有人称是他掌理此天一切,然却未必,终有争端。”

  林灵素一口气说出三十六重天各义,道家掌门自也无话可说。

  方虚默道:“既知各重天并无九霄存在,何来神霄之说?”

  林灵素道:“你没听及三十六重天为仙府?此仙府坐落大罗天,分东西南北四天界,三清掌西南北三界,玉皇大帝掌东天界,东天另有九霄,乃更高层楼,玉帝命亲生儿子长生大帝君掌理,其权高位重,你不知此九霄天界便硬说不存在,实是孤陋寡闻。”

  此语一出,神霄弟子立即起哄,斥责方虚默无知却鬼扯。

  方虚默怎知对方掰得头头是道,而那天界之事又无法证实,只好随他嚣张,心知吃力不讨好,不再发问。

  林灵素一局战胜,神光大炽,立即引来掌声。

  “我已将神霄帝君来历说明,诸位回去可参详研究,别不知情便说没有,在此不再提及。接下来是诸位所提之道法,其实道若能说便非道,只能意会,妄加解释,徒增困扰,在此说明,万道归一,唯修善行正法,自可得道成仙,成佛,诸位以为如何?”

  群众一阵掌声。

  诸掌门敷衍点头。

  林灵素甚觉满意,终把这些老仙觉训得一愣愣,看来自己道行已加深许多。

  接下来谈些有关道家门派、修行、符-之事,对一般信徒可能津津有味,然对修行高人则了无新意,闷坐该处等着下课。

  张继先早已注意那五雷尊者王文丑,直觉他沉冷过人,脸面表情却变化无常,想以天眼通看穿他是何人,却无处穿透,敢情是个高人,为着张光斗着想,且得准备事后跟他协谈,总不能露得敌意太浓。

  至于这宋两利倒像老僧入定,却可感觉他思绪飘浮,似想看穿每个人心思般欣赏着这群来自各大门派之绝顶高手。

  高谈阔论已近一时辰,群众开始显得无奈。

  林灵素亦已说得差不多,正准备做造神式结尾收场,忽见得远处奔来一衣着光鲜光头女尼,急叫着:“神君请等等,我亦想加入道法授课!”

  众人目光移去,只见得这女尼佛衣道服混为一件,服装标新立异,正是名闻全国之佛教太妹横竖道尼花月贞。瞧她急奔模样,似为失去赴会时机而大为紧张。

  难道她当真为求道法而来?

  林灵素不禁一愣:“这老太妹来此作啥?”

  群众一阵哗谑笑声,又知好戏上场。

  横竖道尼花用贞急奔道台,赶忙拱手道:“帮帮忙,我要听道法!”转向宋两利:

  “小兄弟你该仍记得我吧?”

  宋两利笑道:“记得啊!差点为你被干掉!”忽觉她脑门意念,捉笑道:“你还在被追杀?”

  横竖道尼道:“不错,我师叔就快来了!请你看在我想听道法分上,挡我师父一阵。”

  分明因为逃难而避难于此。

  宋两利皱眉,不知如何处理。

  然那普陀白云庵清风师太竟然不知禁忌,毫无顾忌追杀过来,喝道:“叛徒还逃吗?”

  这一喝无异损及神霄帝君天威,林灵素原是不想理,然看来已是不行,当下喝道:

  “何方浑尼敢扰我道坛?五雷尊者快去阻止她!”

  王文丑拱手应是,猛地一喝,天马行空拔高十数丈,直扑清风师太,见面即是一掌打得对方追势受阻。

  清风师太怒喝:“贫尼清理门户干你何事!”

  王文丑冷道:“骚扰道坛就是不行。”

  清风师太四下瞧望,落于林灵素身上,冷虐一笑:“原来是妖道惑法,还架势十足呢!”

  林灵素喝道:“大胆!立即拿下!”

  王文丑登时猛掌进攻。

  清风师太顿感压力,然她乃掌门师妹,功力自是了得,一时间仍能从容应付。

  林灵素见状再喝:“四大护法侍候!”

  坐在台前四大金身护法突地扑冲过去。

  合五人之力,霹哩叭啦不到三招,立即打得清风师太口吐闷血倒跌地面。

  王文丑一指截住她,已抓至道坛前听候发落。

  林灵素冷道:“敢藐视本尊,你不想活了?”

  清风师太怒斥:“什么本尊,我看你是大混混大骗子!”

  林灵素怒道:“不知悔改,封她哑穴,废她武功,丢出城外,看她以后还敢嚣张!”

  王文丑立即戳她哑穴,遂又想废其武功。

  横竖道尼却不忍,急道:“尚祈本尊高抬贵手放了她吧。”

  林灵素道:“你方才不是要本尊收拾她?本尊看在你诚心求道法份上料理这暴尼,你却反过头来要我放了她?”

  横竖道尼道:“在下只想避开她,并不忍见她受到伤害,毕竟她对在下有养育之恩,不得不报!”

  清风师太怒目瞪来,吱吱唔唔,大概想斥不屑领情,可惜穴道被封,唔不出话来。

  林灵素心想此时此景杀人或废人总觉不妥,遂点头道:“看在你一份孝心,本尊便原谅她侵坛之罪!”转向护法,道:“封她武功,扛到城外,下次若敢再犯,押入地牢审罪!”

  两位护法得令,立即再封指戳穴,扛起清风师太,飞奔而去。

  任清风师太挣扎却换不回被逐出城命运。

  赶在远处进城之不悔、无念两尼已明白此景,不敢惹事,默默退下,先把师父救下再说。

  现场响起一阵掌声,为本尊处理漂亮而鼓掌。

  林灵素笑道:“不管佛道,只要诚心加入神霄派,立即受到保护!”

  又是一阵掌声。

  林灵素转向横竖道尼:“欢迎加入道场,但时间已过,你有空可自行前来,自能了解神霄派教义,学那佛法何用?要脱离还被追杀.简直神经病。”

  横竖道尼道:“本尊说得没错,佛门太坚持,终让人受不了!”

  林灵素不想和这风云女尼多言,只说多听道法必有益,遂要她找地方坐下。

  横竖女尼照办。

  林灵素再向群众说课几句,终宣布法会结束。

  现场一阵欢呼,掌声连连。

  林灵素随即在信徒呼喝“神霄无敌,本尊万岁”中被拥入宝殿之中。

  那口号原是“天威万岁”,林灵素总觉气势较属于宫廷,故改得“本尊万岁”,暗将自己凌驾于皇帝之上,以显神威,当然若有人问及,则言乃一体两面掩饰即可。

  本尊终于步入神殿,现场一阵庆祝,显得混乱。

  他一走,王文丑亦撤去护卫。

  张继先不肯失去机会,立即向前拜礼,道:“王尊者,老朽已来听课,可愿至天师宫将张光斗治愈?”

  王文丑冷道:“我恐怕无能为力,当时出手互不长眼睛,伤了对方只能说抱歉。”

  张继先道:“尊者所用何种手法?”

  王文丑道:“私人武学怎可告知!”

  张继先道:“尊者不就是在为难老朽吗?”

  王文丑冷道:“天师派以及其它各派人才济济,何需来求我们?若要求可以,明日午时原人原地跪个一时辰,我便想尽办法替他解禁,告辞!”

  说完扬长而去。

  张继先脸色煞白,这家伙简直可恶到极点。

  张继老道:“回去吧,若解不开,实也丢脸,必要时也就如此了,怎可让他们予取予求?”

  如若跪上一时辰,天师派从此抬不起头见人。

  秦晓仪叹息:“另外再想办法。”

  拉着老态毕现之丈夫,已自退去。

  宋两利已感受对方心情沉重,心念一起,已感应秦晓仪想法,她忽而转眼瞧来,宋两利霎时明白对方乃为张光斗受制而苦恼。他心生不忍,至少天师派亦是名门正派啊!

  秦晓仪投以求助眼神后,终离去。

  宋两利暗叹:“或许做得太过分了。”已想帮忙。

  他正准备问五雷尊者之际,横竖道尼已蝴蝶般快乐飞来!“喂!还记得我吗?”

  宋两利干笑:“记得!”

  横竖道尼笑道:“真是有缘!你混得不错,金光闪闪!”扯着宋两利金装。

  宋两利赶忙避开,道:“别这样,我可是小神童,不能让你乱扯的。”

  横竖道尼哇哈笑道:“敢情有了束缚?也罢,各人修行不同,随你便是?”不再拉扯,道:“多谢帮忙,我终于悟出一点,那就是要修行传法,也得有个安静道场才行,否则天天被追杀还传什么法,所以我决定寄托在神霄派底下,然后发扬我的教派。”

  宋两利困笑:“你要当本派寄生虫?”

  横竖道尼笑道:“就这样啦!何况上次我也拜过你为师,你还没教我定身术呢!”

  宋两利惹笑道:“教你自可,但千万别拜我为师!”拖着一位佛教太妹,恐怕比女人裸身还来得惹眼。

  横竖道尼道:“实质师父比虚名更佳,三人行必有我师,如若可以,我还想跟本尊学学高招。”

  宋两利笑道:“那得经他同意才行。”此时已多人异样眼光瞧来,他但觉窘困,道:

  “反正你师叔已被赶出城,你自行安插落草,看来她不会再找麻烦,你爱怎么传法便传法,本小分身另有事待办,暂且告辞啦!”赶忙开溜。

  横竖道尼急道:“不成!师叔一定会再来!”

  宋两利道:“那便逃到神殿前当信众,随便拜个长生大帝君,任她厉害也不敢在御赐宝殿闹事吧!”

  为免纠缠,他赶忙溜入宝殿不见。

  横竖道尼喂得几声,喃喃笑道:“也难怪他,小道士,修行还不够,对异样眼神自有反应!饶他便是。”心想对方说的也没错,若师叔找来,躲入宝殿里头,她自不敢再逞凶,看来暂时可安身,接下来应是寻个地点落草生根,或许开个法坛亦不错。有了着落,她立即办事去了。

  宋两利为能解开张光斗禁制,已找向王文丑。

  两人交会于后殿九霄堂。

  宋两利将来意说明。

  王文丑目光闪动,道:“不是我不解,而是我一解开,对方立即会说出我武功路数,必泄底子。”

  宋两利道:“对方可能已猜出来了。”

  王文丑怔诧道:“怎说?!”

  宋两利道:“因为张继先亦有通灵之能,他能感应一些事情。”

  王文丑道:“我知道,所以运功避开,他应该不知才对。”

  宋两利道:“可能不是从你身上,而是猜出来的。你的手法和我那地道师父差不多,十指皆会射青光,你道行还不够,所以只能射出七道。”

  王文丑道:“你已看清楚?”

  宋两利道:“恐怕张美人也看到了,所以他们才猜得出你所用方法。”

  王文丑诧愣:“倒是有了漏网之鱼。”目露杀机。

  宋两利道:“其实张继先若找你动手,照样会逼你武功现形,故根本毋需隐藏,何况还是出自我那地道师父所传。”

  王文丑愣道:“你都知道了?”

  宋两利道:“童大将军亦授自地道师父,你是他属下,当然是同出一路子,你若不教我解穴方式,我将去求师父,照样可解得。”

  王文丑道:“你不怕师父身分泄漏?”

  宋两利道:“迟早之事,只要咱罩得住,又何怕谁来找碴!”

  王文丑原是顾忌牵涉阴阳老怪扯来不必要麻烦,既然小神童已不在乎,他又岂在乎,淡笑道:“好吧,就放他们一条生路,若对方不知悔改还想再斗,谁又怕过谁!”

  当下将解除禁制秘法说出。

  宋两利道谢而去。

  王文丑瞧着宋两利背影,喃喃说道:“这家伙心肠这么软,如何能成大事?师父却对他照顾有加?……”猜之不透。

  宋两利踏出神霄宝殿,转向西宫天师殿行去,一路仍算顺畅。

  他总觉玉女夜惊容老是跟在附近保护,心灵充满感激,目光投向暗处,似和夜惊容在玩某种不必现身之捉迷藏只要盯向暗处,逮着人,自有感应传来。而夜惊容往往躲之不掉,每有感应总会脸红,暗道一声又被逮着了。久而久之亦学会闪躲之术。在此京城她已无友人,只剩宋两利陪耍,数日下来,竟有了依赖。她想着师父所说之缘分,总觉窘热,直道不可能,而将此情当成姊弟之情,便一直胡混至今,若想再进一步思考,她可不愿意,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宋两利转折一阵,终抵天师殿前。

  瞧及被毁门墙斑剥仍在,一股过气皇族沧桑扑满整殿,总觉前次做得过分些,然事已如此,多想无益,还是救人要紧。

  方一进门,已感觉空空荡荡,暗道莫非张继先等人仍未回来?

  守卫见及是神霄派人马,登时作势欲扑,另一较长者立即拦下,道:“他是神霄小神童,别乱来!”众人方知人在矮檐下,焉能不低头。压了怒火,冷声问明来意。

  宋两利道:“我是替张光斗持解咒而来。”

  守卫道:“人已被送往双修派那头,他们解得了,不必你多劳。”

  宋两利喔地一声,既然派不上用场倒也省事。正待告别,里头喝地传出张美人恰劲声:“想走,没那么简单!”抓着利剑拦劫过来。“嘿嘿,终于落入我手中,看谁救得了你!”

  宋两利道:“我是来帮忙治病,不是来闹事,现在不必了,请放我走!”

  张美人稍愣:“你要帮我们治病?!”突又大喝:“怎不早来,偏偏选人不在才来,看是假情假义!”利剑又逼前。

  暗处夜惊容见状正待出面救人,宋两利背对着她,仍能感应,立即伸手暗示,夜惊容忍着,却全身戒备。

  宋两利道:“随你怎么想,如若解不了,还可以找我。”

  张美人想到什么,绕着宋两利打转,邪笑道:“听说你能通灵?我倒想知道什么叫通灵?该不会又是把戏吧?”

  宋两利道:“我不会此招,你看错人了。请让我离去。”

  张美人仍挡前,灵狡目光跳来跳去,伸手想摸对方额头符带,想再瞧瞧胎记,宋两利赶忙闪开,只好摸向自己左眼角朱砂痣,讪笑道:“随便长一颗便能通灵,我怎不会?

  难道要变成乌龟才行。”

  宋两利斥道:“胡说什么!让路!”手一推就要走人。

  张美人喝道:“不说出真相,绝不放人!别人说,我可以不信,是我爹亲口说的,你还想狡赖?说!我刚才在干什么?”

  宋两利冷道:“还能干什么?你跟玉天君在后面偷偷幽会,身子差点被他剥光,还能干什么?”

  张美人大骇,衣衫简直被剥光之感觉立即上身,方才只是一闪念,对方竟然说出真相,裸身恐怖叫她全身僵辣裂寒,猛地双肘掩胸,突又觉失态,这无异证明自己作贼心虚。左右守卫那怪异眼神更让她难堪,突地恼羞成怒,喝道:“胡说八道,你敢陷害我!

  看我如何收拾你!”一剑就要刺往妖魔。

  宋两利突地瞪大眼睛,不知哪来灵力,绷紧全身劲道喝着:“给我放下!放下!给我乖乖站在一边!”脑门已将摄力发挥至极限。张美人先是怒意发泄,随即感到不妙想抵抗,岂知脑门已被摄住,全身更不听使唤,宋两利劲喝着给我放下放下,她竟将利剑丢往地上,要她乖乖站在一边,对方即若憨痴小儿站得一边。宋两利但觉感应成功,欣喜上心。一脸横在美女眼前,邪谑道:“说我爱你?我是小三八!”张美人竟然憨声照着念:“我爱你,我是小三八!”宋两利捉狭想笑,忽觉后门有动静,哪敢再玩,捉笑道:“再逼啊!下次便叫你告诉我,你穿的肚兜是几号!”

  张美人待要说出,里头已奔出玉天君身形。

  宋两利暗叫不好,这才开溜。

  远处夜惊容瞧得呵呵直笑,没想到宋两利一副任劳任怨,孤伶无依之落寞人生个性也有活泼逗耍一面,这招通灵拆耍把戏实让人叫绝,实是难得佳作。她笑得几声,突觉不对,要是自己被摄,岂非和张美人一样?正惊慌中又想起师父所教,别乱想即成,这才恢复镇定。

  然这种既好奇又危险情境,让人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妙得很。

  宋两利招招手,两人已开溜。

  玉天君本是偷溜至此,没想到却被宋两利拆穿且逼出手搭救心上人。此举瞧得天师派弟子不知所措,怎地大小姐偷情偷至后花园?旦对方还是天师派死对头,实是有点过分,然身为部下又能如何?只能睁一眼,闭一眼,随她去了。

  玉天君赶忙拍醒张美人,急道:“你可安好?”以为被摄住无法复原,那可不妙。

  张美人大梦初醒,依稀记得方才情景,登时大骇:“我刚才说了什么?!那小子怎么耍我?”

  玉天君怎敢说出方才状况,道:“你被他摄心了,还好我立即赶来,故没说什么。”

  张美人自是不信,仔细回想似乎向对方说了“我爱你”字眼,不禁脸红不已,恼羞成怒:“他敢耍我?!可恶!我要捏死他!快追!”

  拉着玉天君,两人双双追去。

  然追得两条街道,玉天君突地拉她停止。

  “不要追了。”玉天君道:“追着又能如何?”

  张美人喝道:“给他严重教训啊!”

  玉天君轻叹道:“有时候我实不知你喜欢我还是喜欢他?……”纵使是男人,亦十分敏感。

  张美人一愣:“你怀疑我们的感情?”

  玉天君道:“没有怀疑,只是你可能把持不住,否则不必做此激烈反应。”

  张美人道:“是他耍我啊!你是瞧见了!”

  玉天君默然不语,瞧见又能如何?

  张美人注视着这位瘦高英挺心上人,他几乎已是俊男之流,若说有瑕疵,应是鼻头稍稍朝天而已,却也不是纯粹朝天鼻,自无损其容貌五官,否则自己亦不会看上他。谁知莫名搅进来这宋两利怪家伙,自己几乎是和他缠耍而对他印象深刻。他乃另一怪异不可捉摸类型,跟着他颇有冒险般期待,然那会是另一感情之发展吗?

  “不!绝不是!”

  张美人下定决心说不。歉声道:“我反应过度了,下次改进!”

  玉天君瞧她想通道理,立即搂她肩头,笑道:“这就是了,至少在我面前,你也该替我想想才对。”

  张美人道:“知道啦,现在该如何呢?”

  王天君道:“还能如何,趁一切没人干扰,咱四处走走!”

  张美人欣笑:“好啊!”

  两人立即逛向风花雪月风景区。

  然逛得一阵,张美人竟然排遣不了宋两利影子,尤其那股想报复心态常涌不断。可是眼前另有男友啊!

  纵使是风花雪月,她却在抗拒挣扎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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