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由于杨小邪站在数丈外,又是黑暗中,杜小帅无法看清他的形貌,便随乱说:

  “你可是那大赌徒?”

  这小子真能混,黑白一猜居然蒙中。

  杨小邪哈哈一笑道:“不错,我就是那大赌徒!”

  杜小帅嘲惹:“喂!他家欠你赌债,我可不欠,你是吃太饱啦,三更半夜跑来管我的闲事!”

  杨小邪怪叫道:“闲事?黑皮奶奶!你问问你抱着的那丫头,我老人家是干什么吃的?”

  杜小帅还真的问:“圆圆,他除了赌之外。是干什么的?”

  李圆圆迟疑了一下,才幽幽地道:“他老人家是专爱管闲事的……”杜小帅戏谑:“啊哈,原来还是个鸡婆!”

  杨小邪不以为忤,反而快笑裂了嘴:“鸡婆管你们这小公鸡小母鸡,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真管对啦!”

  杜小帅不怀好意地直冷笑,憋想:“小杨的老爸既入了这这伙一大笔赌债,把妻子儿女部抵押给他,搞得没脸见人。如果我把这家伙……”他正想得津津有味,杨小邪已经贼样地道:“小公鸡,你怎么不说话了。

  是不是想摞了我,就没人向你那‘兄弟’一家讨赌债啦?“哇噻!当年赫赫有名的杨小邪,果然有一套,居然能料事如神,看出人家心里想什么。

  杜小帅被他一语道破,索性来明的:“既然你也赞成,我若不干还真对不起你!”

  杨小邪惹笑道:“你有把握能杀得了我吗?”

  杜小帅信心一百道:“地上躺的这几个家伙,都是不太服气的,等会儿你可以问问他们!”

  杨小邪大笑道:“好!好!你这小公鸡好大的口气,很合我老人家的胃口!

  哈哈……”杜小帅怒斥道:“我却对你很倒胃口!”突然放开拥着的李圆圆,从大桌上掠身射向杨小邪,抡起“心匕”就刺。

  “心匕”果然通灵性,似乎不愿杀伤此人,竟未发出剑罡。

  其实杨小邪也“跳”的够快,身形一晃,早已飘出两丈,又瘪又苦:“黑皮奶奶!跟我玩真的哪?”

  杜小帅如影随形掠至,嘲道:“不然还怕你不成?真是后知后觉!”欺身而上,“心匕”又连连攻出。

  李圆圆还站在大桌上,情急叫道:“帅哥!不能杀他!不能……”杜小帅这一分神,杨小邪趁机反守为攻,徒手欺近他身旁,施展出“空手入白刃”绝技,想出其不意地将“心匕”夺下。

  那知小伙子手腕一沉,反手上挑,杨小邪要不是及时撤招暴退,掌心就全被“心匕”刺穿。

  虽然他保住了手掌,却听“卟”地一声,衣袖已被刺破撕去了一大片。

  这下他可毛了心,指着杜小帅吧道:“黑皮奶奶!竟敢耍阴的?今夜要不让你这小公鸡吃吃苦头,你还不知道我杨小邪的……”“厉害”两字还没吐出,杜小帅已惊问道:“你,你就是杨小邪?”

  李圆圆暗叫一声:“糟了!”

  心知这一来甭劝罗,杜小帅非来个“大车拼”!

  杨小邪这才发现说漏了嘴,已暴露出身份,还过他一向不信邪:“是又怎样?”

  杜小帅瞪眼道:“哼!杨小邪,我正想不知上那去找你,想不到你自己达上门来。你让我师父在石床上躺了十几年,今夜就算不杀你,也得让你下半辈子躺着起不来!”

  杨小邪不愧是杨小邪,还一派轻松地逗惹:“那好极了,我老人家可以躺在床上享亨清福,让你们好好侍候吧!”

  这话杜小帅听不出是啥意思,只以为杨小邪在耍嘴皮子,故意占他便宜。

  但李圆圆可听得小脸儿一皱,分明是暗指杜小帅已是他未来的女婿,老丈人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身为“半子”自然得尽一份孝道呀。

  眼看杜小帅对杨小邪那种恨不得咬下两口的狠样。李圆圆就更不敢泄露身份,让意中人知道她父亲就是小小君,神龙子的另一个仇家了!

  她不由报急这是什么鸟世界,搞这种飞机让她来受!

  狂喝声中,只见杜小帅欺身而上,“心匕”连连向杨小邪攻去。

  杨小邪一身轻功身法,连闪带避,从这张赌桌跳到那张赌桌,存心跑给杜小帅追。

  杜小帅也施展出“幽灵十八扭”,决心要以“君邪手”制敌,让杨小邪输得心服口服。

  好在赌场地方宽敞,足够他们跑的。

  倒是站在大方桌上的李圆圆,看得眼花撩乱,不知所措,一时简直不知是好。

  杨小邪边逃边邪笑:“小公鸡,我老人家的‘跑功’,可是第一流的,到现在为止,还没人跑得过我。今夜如果你追得上我,不用你动手,我就自己回家去躺下!”

  杜小帅不信邪道:“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

  杨小邪嘲惹:“我又没有把女儿带来,谁替我说?当然是我自己说的!”

  杜小帅一弹耳朵,加紧猛追。

  杨小邪可贼得很,绕着一张张赌桌打转,如同走马灯似的,看得李圆圆眼都花了。

  忽听杨小邪戏谑:“小公鸡,这里面地方太小,玩起来不过瘾,咱们到外面去,我跑给你追。”

  杜小帅斜眼瞄他:“好!谁怕谁?”

  怪笑声中,杨小邪已射向大门,杜小帅来不及阻拦,他已夺门而出。

  小伙子为师父报仇心切,一时也顾不得李圆圆了,只向她招呼一声:“等我呀!…”便追了出?

  李圆圆正想跟去,却听黑暗中有人喝阻道:“不许去!”

  一听这喝声,李圆圆不由地回身惊呼道:“爹……”黑暗中现身走出的果然是小小君,只听他沉声道:“你这丫头太胡闹了,明知咱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在暗中监视,竟敢单独溜出来跟那小子见面。

  万一你落在‘一统帮’的手里,你爹我不就玩完了!”

  李圆圆愧羞地低着头道:“爹!我,我……”小小君怒哼一声,走上前道:

  “你杨伯伯和爹还没有老到耳朵不管用的地步,一听隔壁你的房间开窗轻响,就猜到你这丫头溜出去了。刚跟出来追到街口,就发现七八条你影钉上你。

  奇怪的是他们一直跟到这附近,见你进来并不跟着闯入,反而转向另一条街飞奔而去。“他换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杨伯伯跟我知道一定有问题,一路跟去,奔过两条街,见他们纵入一个旧宅院,竟从一口枯井下去。咱们等了一会儿,听井下没有动静了,才跟着跳下枯井,发现下面有条很长的通道。”

  小小君微微点了下头道:“咱们一直摸到通道尽头,通过一道好象被震碎的厚墙,发现是个地下密室。一到上面,你杨伯伯就认出,是‘如意赌坊’的专用赌室,他曾经跟艳国艳后金玉姬在那儿赌过,咱们才确定是置身在‘如意赌坊’,原来这儿与那旧宅有秘道可通。”

  顿了顿,他又道:“那七八个家伙倒很沉得住气,一直守伏在暗中按兵不动,静静偷听着你和那小子说话,当然咱们也听到了。直到你们……”李圆圆窘迫地叫了声:“爹!……”小小君干咳两声,总不成拆自己女儿的台:“他们一发动,你杨伯伯和我就商议好,先观察一下那小子的身手和武功路数,必要时再现身出手相助。

  那知那小子真有两把刷子,根本不须要咱们出手,就把地上这几块废料摆平了。

  所以你杨伯伯决定先现身,把那小子引开,好让我把你赶快带走。谁知他一时说溜了嘴,竟暴露了身份,这下事情就比较麻烦啦!”李圆圆担心道:“爹,如果他知道你是谁,恐怕……”小小君也莫法度:“走一步算一步吧,暂时你不能再见杜小帅了,咱们今夜就离开苏州!”

  李圆圆一听心都凉了半截,泪光闪动道:“可是,爹,女儿……”小小君却不由分说,一把拖了她就走。

  杨小邪“跑功”真是举世无双,绝不是乱吹的。杜小帅要想追上他,那可差得远呢!

  追了几条街,早已不见杨小邪的人影。

  杜小帅仍不放弃,誓死达到目的,非找到不可,最后,只好打八折,先赶回“如意赌坊”和李圆圆会面再说,那知李圆圆己不知去向。

  这一来小伙子的方寸大乱。

  既不知道是不是他去追杨小邪时,被“一统帮”的人趁虚而入,闯来将李圆圆劫持而去。

  也不知他们下榻那一家客栈、设法子赶去看看她是否已经回去了。

  当然,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

  如果是为了他只顾去追杨小邪,把她单独留在那里不顾,使李圆圆生气了,一赌气自己回去,那倒还是好的。万一真落在‘一统帮’手中,就有够惨啦!

  从“一统帮”着手是不太可能,而苏州城内的大小客栈恐怕不止百家,深更半夜又上那里找去。

  但杜小帅想到,如果李圆圆没有回客栈,那就是出事了,必须通知她父亲,共商营救之策,这点一定得做到。

  若是李圆圆已安然回客栈,他也就没事了。

  这种事可耽搁不得,就算全城有上千家客栈,那也得一家家去“拜访”。

  幸好只问了十几家客栈,终于问出他所形容的四位旅客,一个穿着随便,一个身穿华服的两中年,带着一个少女和小姑娘,住在后跨院的三间客房。

  杜小帅暗爽在心,觉得自己的运气还是不错的,起码不是第九十九间才问到。

  但深更半夜不便去敲开门,李圆圆是没关系,惊动了她老子,不被迫杀才怪!

  这时他倒没想到,李圆圆他们怎会跟杨小邪在一起,一心只想到她平安无事。

  歪头想了半天,佯称时间太晚,等天亮后再来访,向睡眼惺松的伙计告了扰离去。然后从街边绕至后院,施展轻功跃上墙顶,向后跨院里一看,几间客房的灯火全灭,没有丝毫动静和声息。

  杜小帅歪点子还怕没有?模仿九宫鸟连叫了几声。

  在他想,李圆圆如果刚回来,绝不会上床就熟睡,听见鸟叫声必会出来查看。

  要是她没回来,枫儿听到了也不会闲着。

  就算惊动李圆圆的老子,得知他是为了女儿失踪而来,也不致于追杀吧?!

  那知等了片刻,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杜小帅觉得有问题了,急忙又绕回客栈前面,“砰砰砰”地敲开了门。

  伙计一见又是这小伙子,脸揪成一团道:“怎么又来了,你是不是存心不让我睡觉?”

  杜小帅早已掏出个十两重的银锭,往伙计手上一塞道:“对不起,我有急事见他们。请带我去他们房间。”

  有钱还有什么问题?

  伙计见钱眼开,忙眉开眼笑地恭应着,回身取了柜台上的烛台在前带路,领着杜小帅来到后跨院。

  杜小帅上前敲了几下房门,没有反应,立即伸手一推,房门竟应手而开。

  这间房是李圆圆和枫儿住的,进去一看,主朴两人都不在,小伙子看得瘪笑不已,退出去敲隔壁的房让,也是无人回应,房门轻轻一推就应手而开,房内无人,却见桌上放着一个银锭,显然是留作房钱的。

  紧领的那间是杨小邪的,根本就不必去看了。

  跟进房的伙计不禁惊诧道:“怪事!怪事!他们几位回来后就没有出房,怎么会都不见了?”

  杜小帅贼眼乱转,看出他们是从窗口走了,却搞不懂干嘛要匆匆而去。

  人跑啦,他只好离开客栈,又瘪又苦地赶回旧宅。

  不料悄悄溜回房中,却见杨心兰坐在床边生着闷气!

  杜小帅苦出汁来,忙上前道:“兄弟,你……”杨心兰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会溜出来去找那个姑娘的!”

  他猛弹耳朵,糗道:“不是哪,我是……兄弟,你猜我遇见了谁?”

  杨心兰白了他一眼道:“我怎么知道!”

  杜小帅睨眼斜笑:“我遇见了杨小邪!”

  杨心兰吃了一大惊,要不是坐的很稳,差一点滑跌到地上,急问道:“你在那里遇见他的?”

  杜小帅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如果一五一十照实说,又怕这位“兄弟”为他姐姐抱不平乱找碴,干笑着:“是这样的,我睡不着,愈想俞觉得‘如意赌坊’突然关门很可疑,就决心独自去仔细察看一下。果然不出所料,我才进入呢,就被暗中守伏的七八个围攻,也不知是他的武功太低,还是我太行了,没两下就被我用‘心匕’打发了。不料就在这时候,又冒出一个人来,竟是日间见到的那个大赌徒……”杨心兰那能等他从盘古开天辟地讲起,截口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杨小邪?”

  杜小帅瞄眼道:“难道你不知道,赢了令尊一百万两银子的两上大赌徒,其中一个就是杨小邪?”

  杨心兰那里能说实话,不被削皮才怪:“当然不知道,如果知道不就告诉你了!”

  杜小帅怀疑的瞄了她一眼:“是这样碍…”杨心兰急切追问道:“后来怎样了?”

  杜小帅讪邪道:“咱们一见面就动上了手,那家伙武功不怎么样,还有够死不要脸的,自奈夸他杨小邪的‘跑功’天下无敌,如果我能追上他,不用我动手为师父报仇,他就自己回去躺在床上过下半辈子。”

  杨心兰“哦”了一声,紧张兮兮道:“你追上他没有?”

  杜小帅糗笑:“你娘咧!这家伙‘跑功’真不是盖的,我追出去,追了几条街不见他的人影子”。

  杨心兰这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问道:“他知不知道你是谁?”

  杜小帅瞪眼:“这家伙老奸巨猾,本来还隐瞒身份,说他是‘大赌徒’,后来说溜了嘴,我才知道他就是杨小邪。当时我就说要为师父报仇,纵然杀不了他,也得让他躺在床上过下半辈子。他一听我这么说,当然知道我是神龙子的徒弟了。”

  杨心兰突然感到心烦意乱,一张脸都揪起来了。

  杜小帅比较迟顿的,没有发现,接着又道:“当时我追丢了他,心里很不服气,就到各大小客栈去找,居然被我找到了……”杨心兰猛然回过神来,干笑着:

  “你们又动上了手?”

  杜小帅猛摇头憋道:“没有,等我赶去时,连那李姑娘父女,和那小丫环也逃走了,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杨心兰当然知道问题出在那里,故意想了想道:“大概他们知道你跟杨小邪有仇,而他们又是走在一起的,怕惹上麻烦,所以赶紧溜之大吉吧”。

  杜小帅抽翘嘴角道:“说的也是,我告诉过李姑娘,决心要为师父找杨小邪和小小君报仇的事,她自然会告诉她父亲……可是,难道他们父女都不知道,跟他们走在一起的就是杨小邪?这也太丢了吧!”

  杨心兰趁机中伤情敌:“也许那位李姑娘别有居心,故意瞒着你哦!”

  杜小帅回想当时的情形,李圆圆似乎吞吞吐吐的,心里不由大瘪,又道:

  “对了,当时他说他是专喜欢管闲事的,我说我的事他管不着,他还要我最好问问你,看他管不管得着,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心兰暗骂老爸一声,随机应变道:“这还不懂吗,我爹欠了他一百万两赌债,连妻子儿女都押给他了。咱两是结拜兄弟嘛,你能不管我啊!”

  杜小帅抽抽嘴角,微微点头道:“说的也是……可是,桥归桥,路归路,总不成你老爸欠他钱,我师父的仇就不报吧!”

  杨心兰瞄眼道:“如果我老爸的赌债他不要了呢?”

  杜小帅这下可头大啦!

  师父的大仇不可不报,结拜兄弟的困境又不能不甩,又瘪又窘:“这,这……”杨心兰叹笑:“帅哥,船到桥头自然直,别伤脑筋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成全你,绝不会让你为难的!”

  杜小帅在床边上,拉着她的手:“兄弟,有你这句话,我也会有分寸,不致帮得太绝的。记得老哥哥和干娘,甚至李姑娘也劝过我,劝我不要意气用事,太冲动,最好能查明当年的事实真相,再采取行动。说也奇怪,今夜当我知道那个人就是杨小邪时,我手上正握着‘心匕’,就想干掉他,但却发不出剑罡,否则他早投胎去啦!”

  杨心兰听得吓一跳,却又暗爽:“帅哥,‘心匕’是有灵性的,能随持有它的人心意而动,这表示你心里并不真正想杀杨小邪,对不对?”

  杜小帅猛弹耳朵:“当时我确实不想给他死……咦,你的手怎么这样冷?”

  杨心兰干笑两声,将手抽回,站起身道:“帅哥,该你接班了,我要回房去睡大觉了。”

  杜小帅点了点头道:“你去睡吧。”

  杨心兰走到房门口,忽然回身问道:“帅哥,你回客栈去过了?”

  杜小帅本能地想说“没有氨,但低头一看,身上穿着“证据”。惹笑:“我去换了衣服,以免被人发现,误以为我是丐帮的人,把这笔帐记在丐帮的头上。”

  顶会盖的!

  杨心兰却又问道:“那你的‘断魂剑’呢?”

  杜小帅这才猛然想起,心中瘪笑不已,他把‘断魂剑’交给了李圆圆了!

  糗笑:“噢,噢,我带着‘心匕’,用不着长剑,就把它留在客栈。”

  杨心兰有意无意地道:“明天最好去把它取回来,那可是你干娘送的,万一……”一听提起柳苔青,现在也不晓得怎样了,杜小帅心情就坏了。

  杜小帅也不再多说,走出了房。

  杜小帅目送她离去,仍然坐在床边,开始在伤脑筋。

  回想日,在海上遇救后,本来跟李圆圆主仆有说有笑,聊得很开心。但是,当他一说出找杨小邪和小小君,为师父龙驼子报仇,这少女就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只比哑巴好一点。

  当时他并不在意,更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主女的情绪,有点象气象报告“晴时多云偶阵雨”而已。

  但现在回想起来,可就愈想愈不对劲了。瘪想:“小杨可能真的不知道杨小邪的真实身份,以为他只是个大赌徒,但李圆圆的爹跟杨小邪如此接近,难道他们父女也不清楚他是谁?”

  想到这里,出现了一个问题:是李圆圆的爹没有告诉她,大赌徒就是杨小邪,所以她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不说出他的身份?

  尤其今夜在“如意赌坊”,杨小邪突然出现,杜小帅还问过李圆圆,她仍然没有指出突如其来的这个人就是杨小邪!

  究竟为什么?

  杜小帅究竟不是笨蛋,猛然若有所悟,几乎失声叫起来,伸手一弹耳朵,愣苦瘪笑:“难道……难道她爹就是小小君?!”

  ※※※

  苏州城内,城南一座占地甚广的巨宅,名为“醒园”,它的主人便是退休御史苏大人。

  老御史告老还乡已多年,平日深居简出,闭门谢客。地方官吏富绅想结交,一概不见,安安静静地享受晚年清福,谁也不甩。

  但他不知招谁惹谁了,近日突然闯来了一批凶神恶煞,把全宅上上下下,男女老少三十余口,杀得清洁溜溜一个也不剩。

  一夜之间,巨宅便被“一统帮”鸠占雀巢,成了他们设在苏州城内的临时总部!

  这时,一间布置如千金小姐香闺的房间里,象牙床上躺着个全身肌肤赤裸,仅穿了条“丁字裤”的年轻小伙子,由四名衣衫单薄的少女随侍在侧。

  小伙子年纪只有二十出头,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称得上“帅哥”之流,只是脸上带有一股邪气。

  而他一身结实的肌肉,如果参加健美比赛,准可拿个冠军。看在那四名少女眼里,简直要流口水,称着剥葡萄往他嘴里送时,忍不住在他身上摸摸弄弄,几乎“爱不释手”。

  美中不足的是,小伙子左肩上敷着一堆黑不黑,黄不黄,带有一股腥臭味的草药,看来是挂彩了。

  侧身坐在床边的一名少女,一不小心碰到了小伙子的伤痛处,被他一把推得跌了开去:“贱人!怎么这样笨手笨脚的?”

  那少女吓得魂不附体,忙不迭爬起,跪在床前怯生生道:“少爷,对不起,婢女不是有意的……”小伙子怒哼了一声道:“笨得象猪一样,罚你喝尿一大杯,快去拿杯子!”

  少女一听脸都绿了,但不敢抗命,只得恭应一声:“是!”还真的站起身来,去桌上拿了只茶杯。

  小伙子撑声坐起,刚站下床,那少女拿着茶杯上前蹲着,准备接尿之际,突见一名身穿华服,脸上却截着黑布面罩的人走进来。

  他一见小伙子站在床边,便笑问道:“可以起床了!”

  小伙子不好意思当着此人撤尿,忙拱手恭恭敬敬叫了声:“义父!”

  蒙面人微微点了下头,把手一挥:“你们都退下去吧!”其他三人忙恭应而去,蹲着的少女见小伙子点头示意,才如获大赦,急忙站起来匆匆出房。

  蒙面人看见小伙子脸色,笑道:“好多了吧!”

  小伙子恭然应道:“多谢义父关心,差不多了,只是还有点痛。”

  蒙面人叹口气道:“唉!想不到老巫婆的‘红花血指’,比传说中更厉害。

  只怪咱们的消息不够灵通,事无竟未查明,守在那里的老叫化竟是当年的‘红花娘子’洪蔽,才让你吃了这么大的苦头。”

  小伙子不忘拍马屁:“幸好孩儿托义父的洪福,才能大难不死,捡回了这条小命。”

  蒙面人沉声道:“这回不是你命大,而是老筮婆也同时中了你一刀,击中你时功力已大减。否则我就算有华伦和扁鹊的医术,也救不了你的命啊!”

  小伙子笑得有点苦,恭声道:“义父请坐!”

  蒙面人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作个手势,示意小伙子也坐下后,沉吟一下道:

  “一刀,你是我手里的一张王牌,本来不到必要的时候,我是不打算让你曝光的。

  但最近的对手都不是省油灯,偏偏各堂和分舵的那些饭桶,连连受挫,没有替我办好任何一件称心的事,连杨小邪和小小君的女儿都抓不来!”

  哇佳佳!原来这受伤的小伙子,正是宋一刀喔!

  蒙面人又是谁呢?

  哈哈,他老兄就是那“搅和大王”,搞得天下武林大乱,人心惶惶,又偏受故作神秘,不敢以真面目让人家看的“一统帮”帮主!

  他顿了顿,似在看看宋一刀的反应,接着又道:“最近你很威风,果然一出马就替我接连办了几件漂亮事,先挑了茅山派,又消灭了‘飘花官’。

  再马不停蹄地赶去协助几位堂主,攻占了‘黄花岛’。哼!这一来可让天下武林知道,不归顺我‘一统帮’是什么下场了!哈哈,哈哈……“宋一刀不仅刀法好,马屁功夫更是一流:“孩儿只不过是奉命行事,一切全靠义父神机妙算,运筹有方。”

  帮主听了有够爽,又狂笑了几声,喜道:“我知道这几件事你办得很辛苦,本来打算让你好好休息一阵,养精蓄锐,以便应付十一月十三日,蒙蒙谷的大场面。谁知你昨日一回来,就得知你妹妹找你的消息,瞒着我私下闯去……”宋一刀接道:“孩儿当时急于想见小妹,心想这是孩儿的私事,才未敢惊动义父。”

  帮主笑了笑道:“我不是责怪你擅自行动,只是心痛你捱这一掌,差点把命送了。其实,在你回来之前,这花招他们已经玩了两三天,我已看出是个陷井,所以下令大家不许轻举妄动,根本就不去理会。”

  宋一刀诧异道:“义父,孩儿有一点不明白,茅山派和‘飘花宫’得手后,孩儿是遵照您老人家的指示,为了要响知名度,留下‘一刀’二字,对方怎会知道孩儿姓未?而且,这陷分明是为孩儿一人而设,量他们又怎会找到我小妹,利用她诱使孩儿上门去呢?”

  帮主沉声道:“哼!咱们帮中一定有内奸卧底!”

  宋一刀皱起眉头道:“可是,孩儿跟小妹失散已好几年,最近曾回吴兴老家去找过她,谁知她早已不知去向,所以昨日回来,见街上那些小姑娘和小叫化,穿的白袍上写着小妹找我,孩儿问明地址:急忙回来向义父覆命后就赶了去,根本没有想到那是个陷井。但问题是,孩儿有个失散多年的小妹,这事在义父面前都没有说过,卧底的内奸又怎会知道?难道是他会算啊!”

  帮主沉思一下道:“这……我一时倒地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了。这也怪我一时疏忽,昨日你回来,我是看你太辛苦了,想先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再把这件事告诉你。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就溜了去。

  好在你没有意气用事,中了‘红花血指’就即刻赶回,否则……这真是不幸中之大幸,而且还为我除掉了一个心腹之患!哈哈宋一又把肩头一皱道:“不过老巫婆中了孩儿那一刀时,孩儿也中了她的‘红花血指’,功力未能随刀全力发出,不知那一刀是否足以致命。”

  帮主安抚道:“不用为这个操心,我已经派人去探听消息了。你只须好好安心养伤,等你伤好之后,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任务呐。”

  宋一刀眨眼道:“是不是要孩儿去收拾杜小帅?”

  帮主断然道:“不!那小子必须留给我亲手杀他!”

  宋一刀恭应一声,追问道:“那是什么任务?”

  帮主冷森森道:“除掉杨小邪和小小君!”

  宋一刀诧异道:“义父,这两个人您不是打算收为已用吗?”

  帮主怒哼一声,气愤道:“只怪派出的那一批批饭桶,始终未能把他们两个的女儿抓来,还损失了不少人,所以无法逼他们就范。近日他们居然来了苏州,摆明是冲着”一统帮“来的。昨日我已派人送信警告,但他们好象根本不管……”

  正说之间,匆匆闯进来个少女,执礼甚恭道:“启禀帮主,‘地堂’郑堂主求见。”

  帮主把头一点道:“带他进来!”

  少女恭应一声,出房去带进来个相貌平平,打扮成小贩的中年人,他便是“一统帮”中,六大堂主之一的:“地堂”堂主郑风。除帮主与副帮主之外,地位仅次于四大护法,在帮中已经算是很威风的人物了。

  但他见了帮主,可就矮了半截,忙不迭上前单膝一屈跪下,低下头恭声道:

  “属下郑风叩见帮主,愿帮主武功盖世,咸名长存,一统天下武林!”

  帮主也不叫他起来,样子比拽的道:“有什么消息?”

  郑风仍然低着头道:“启禀帮主,负责监视杨小邪他们所住客栈的八人,昨夜失去连络,不知去向。属下今晨即派人分头找寻,发现他们全都死在‘如意赌坊……”帮主一听,顿时惊怒交加,大概脸不黑也绿了,可惜戴着面罩看不到这精彩镜头。只见他一掌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茶虚比赛跳高,怒斥道:“该死的饭桶!”

  郑风吓得魂不附体,连连磕头如捣蒜地道:“是是是,属下该死,属下饭桶,属下无能……”帮主喝问道:“杨小邪他们呢?”

  郑风忙道:“属下得到消息,立即亲自赶去那家客栈,才知道他们昨夜就溜了。听伙计说,深更半夜有位年轻公子哥儿去找他们,找开房门才发现……”帮主怒不可遏道:“郑风,你办的好事!”

  郑风又连连磕头道:“属下无能,属下饭桶,属下该死……”帮主怒哼道:

  “既然该死,你还不快些自行了断?!”

  玩真的?!

  郑风大惊,加紧连连猛磕头,求饶道:“帮主洪福齐大,帮主饶命……”帮主霍地站起,飞起一脚,踢中郑风眉心。

  只听一声惨叫:“啊!……”郑风上身向后一仰,已是头盖骨整个碎裂,跪着仰面倒毙,却未见流出一滴血。

  恭立一旁的少女见状,早已吓得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就连杀人象磕瓜子轻松的宋一刀,看在眼里也不禁心中一凉,毕竟郑风是自己人,且位居六大堂主之一啊!

  正在这时,又一名少女匆勿奔人,一见郑风的死状,吓得呆若木鸡,竟忘了进来是要干什么的。

  帮主根本不当回事,喝问道:“什么事?”

  那少女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启……启禀帮……帮主,‘天堂’……

  段堂主……求……求见……”帮主哼一声道:“带他进来!”

  那少女恭应一声,忙不迭出去带进个“武大郎”似的中年,想必就是“天堂”堂主子。

  他倒是对这种场面看惯了,有什么好稀奇,只瞥了郑风的尸体一眼,就上前单膝一屈跪下道:“属下段威叩见帮主,愿帮主武功盖世,威名……”不等他念经似地背完,帮主已迳自坐下,不耐烦道:“好啦,好啦,有什么事快说吧!”

  段威恭应一声道:“启禀帮主,属下已经查明,那旧宅里不但藏着化装乞丐的老尼姑,还有个小叫化,一个可能是杨心兰那丫头,另一个就是杜小帅!”

  帮主诧异道:“怪事!那两个小鬼,怎会跟当年的‘红花血指’搞在一起了?”

  宋一刀急问道:“那个叫宋妙妙的姑娘,是不是真在那里?”

  “这……”段威怔了怔,一见帮主正用手指因敲着桌面,似在向他暗示,忙会意道:“这就不太清楚了。”

  帮主对这回答很满意,嘉许地微微点了点头。

  宋一刀却站起身来道:“义父,孩儿想亲自去……”帮主断然道:“不行!

  你的伤势还没好,而且我已告诉你了,杜小帅那小子必须由我亲手杀他!”

  宋一刀又恭应一声:“是!”

  帮主把手一挥道:“段威,把这饭桶的尸体带走!”

  段威恭应一声,上前扛起郑风的尸体,跟随在帮主身后向外走去。

  宋一刀恭送至房门口,望着帮主的背影,不禁奇怪地想:“为什么义父一定要亲手杀杜小帅?”

  而帮主在走远之后,才轻声警告段威道:“宋姑娘的事,谁要走漏一点风声,就跟郑风的下场一样!”

  段威连声恭应道:“是!是!”

  听帮主的口气,难道宋妙妙已落在他手中,却瞒着宋一刀,那是为什么?

  伤脑筋!

  树倒猢狲散,宋妙妙这“大姐头”来个“失踪记”。这批“幼齿”的就不知道要叫谁“姐姐”啦,也没得生意好做。

  杜小帅为了救人命,可以当“捐血中心”。但对这批跷家的小姑娘,他可不能开“收容所”,长期把她们收留在这里吧。

  他只好拿出一笔银子,发放“遣散费”,每人一百两,外带规劝一番,叮咛她们要赶快回家去。

  如果发现她们不听,自甘坠落,仍去“重操旧业”。嘿嘿,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带到荒效野外去,挖个土坑活埋!

  当然,这话只是唬唬小姑娘们罢了,那能真的玩出人命来。

  不过小姑娘们还真给唬住了,而且还有一百两银子可拿,一个个欢天喜地的离开了旧宅。

  这一来,杜小帅身上的银票虽花去不少,但至少把她们的问题解决,可松了一口大气。

  现在剩下的,是要解决他们老少三人自己的问题了。

  “一刀”的身份已可确定,果然是宋妙妙的哥哥宋一刀,也就是那武功极高,心狠手辣的职业杀手。

  洪薇甚至可以肯定,这宋一刀就是当年“疯刀”的弟子,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老的没得拼啦!

  杨心兰则烦恼多多!

  杜小帅已经跟她老爸照过面了,虽然还不知道她跟杨小邪是父女,但今后两人只要一照面,那准有好戏看,非来个“大车拼”不可!

  更气人的,是看出杜小帅对李圆圆的感情,要比对她以女装出现时“来电”

  多了。

  如果杜小帅知道,她们两人是杨小邪和小小君,他师父的两大仇人之女,那可真是有的瞧了!

  杨心兰觉得一个头二大……不,八个大啊!

  杜小帅则魂都“茫酥酥”的,满脑子都在想李圆圆。

  想着她仙女下凡般的容貌,婀娜多姿的身材,以及她那甜美的笑容和热吻……

  更想着她的老爸,究竟是不是小小君?

  老少三人“各怀鬼胎”,把那批“幼齿”遣散后,立即开了个“三巨头”会议。

  长幼有序,洪蔽年长最先发言,认定种种迹象显示,“一统帮”帮主仍在苏州城内潜伏,极可能有什么重大阴谋或事故,非他亲自坐镇指挥不可。

  她已决心跟对方一拼,不把那家伙揪出来干掉,她实在有够不甘心的。

  杜小帅把耳朵一弹,笑的贼:“咱们不用象无头苍蝇一们乱撞,我有办法要他们找上门来。”

  杨心兰捉笑:“是不是还用‘寻人启事’那一套,这回找的是‘一统帮’帮主某人?”

  杜小帅黠笑道:“差不多哪,不过你得辛苦一趟,快去把那批小叫化找来,愈多愈好,告诉他们管吃管住,每天还有五两银子可拿。”

  杨心兰嗔笑:“你疯啦?想在这里开救济院,还是另创一个丐帮?”

  杜小帅正经八百地:“我要把这里变成‘一统帮’!”

  杨心兰诧愣了眼:“帅哥,你想搞什么飞机?如果是发烧,最好去买一包退烧药!”

  说着,还伸手摸摸小伙子的额头——不烫嘛!

  杜小帅笑得甚惹人:“你先别问,快去把人找来,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杨心兰瞄向洪蔽:“师父,这……”

  洪薇似乎已料到杜小帅打什么主意,笑了笑道:“你就照他的意思做好了,反正他身上还有不少银票,骚包光了再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