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前世今生债
花,是女孩子最喜爱的东西之一,可惜,花却有凋谢的一天,也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人们对花实在太爱,凋谢了还是舍不得,便把花制成干花,让它继续陪伴自己。
已没有香气、失去芬芳,但那种不能取代的回忆,却太令人珍惜!相思公主带回来了一包袱全是干花,在大理皇宫多天以来,每时每刻都带着干花一束在身,不离不弃。
她,好怀念送花给她的人,第一个赠花者,第一位自己深爱的人,夺去自己贞操的第一人……曼陀罗。要是能嫁给他多好,可惜,上天的安排不一样,她要嫁的,是太子李问世。
就算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相思公主也从不说出来,因为她这段婚姻,关系到“大理国”与“神朝”的未来,父皇段情义在太子亲身来访后,已笃定投向太子一方。
“大理国”所余四万亲兵,将暂拨归太子麾下,由他统率,与胡越的六万大军联合,攻出大理,夺“文殊郡”。
待太子于“文殊郡”重整兵队,招募新兵足数,大理亲兵便回归故土守卫。大理对太子有恩,他日李问世攻陷“慈京城”登基,加上相思公主又为皇后,“大理国”自然与皇室关系密切,好处多多。
相思公主披上一身枣红衣,淡扫娥眉,踏着柔和步伐,看得人心醉神迷,骨肉均匀,修眉妙目,莲步姗姗,千种风姿,芳兰竟体,如此皇族秀色,说不尽的惊世天姿。
慢步踏进“大理国”皇宫“清心殿”,这夜,国王段情义邀了太子来品尝大理御厨斋菜,公主当然也该列席。
坐在太子身旁的公主,被李问世的倾慕眼神弄得好不自在,活像多年来出家禁绝情欲,便把心底一切都投放在相思公主身上,太子真的好象要吞掉自己似的。
“相思,你既已嫁去‘慈京城’,便算是太子皇妃,从今夜起,便该搬进太子行宫同住,明白了没有?”犹未定神,劈头的第一句话,段帝便作出了旨令。
相思公主在没奈何下,只得点头听令。
太子笑道:“段帝放心好了,本皇必定好好照料公主,不敢疏忽,公主乃金枝玉叶,如何也不敢有失。”
段帝笑道:“皇弟们都听得明白了吧,太子金口一开,咱们便毋须再为相思担忧了!”
立即引来连声附和,原来今夜段帝也同时请来了整个股民皇族的八位皇族亲弟,血裔皇族全聚“清心殿”,便是表示对问世太子的尊重。段民九皇共掌政权,一直关系亲密。
段帝问道:“大理亲兵转由太子亲率训练已三天,未知太子破敌攻陷‘文殊郡’的计划如何?”
太子道:“宰相胡越已编定了万全之策,相信七天后便发兵征讨,三十天内一举攻陷,再还兵大理,千谢万幸!”
段帝笑道:“看来太子已完全拋却圣僧身分,谈吐、举止,再没半分僧人式样。还俗还太子本色,执刀发兵,大开杀戒,一念便通,当真简单轻易,非常人也!”
一番称颂,内里文章却是在意说李问世太过轻易变脸,一反常性,显然太子本性难以捉摸,也同时提示各皇弟对这容易改变的太子,多加提防。
太子何尝不明其中道理,但有求于大理,也只好暂且忍气吞声,笑道:“从前哑忍只为今朝复国报仇,让百姓重过新生,佛在心内藏,只是妖魔猖獗,不得不伏妖降魔吧!”
笑谈间,一众侍从已捧出素菜,清香雅淡,大理御厨斋菜,倒也有值得称许之处。
段帝正欣赏眼前素菜色香之际,捧者竟双手把盛着素菜之盘子拆开,当作暗器,便飞射向段帝咽喉。
手中双筷射出,段帝当然也不坐以待毙,立截住了暗器,更飞身而出,一剑斩杀了刺客。
同一时间,各捧素菜刺客也都发难,众皇弟与刺客距离较近,武功、警觉也未及段帝,结果,当段帝定下来环目四顾,除了太子的“天雠”护住公主,其余八位皇弟,都被割喉惨死当场。
段帝大怒道:“是哪一路人马,竟敢弒君?”
剎那间整个大理皇朝失去了八人,只余自己,段帝狂怒下追杀,杀至殿外园林,但见处处血迹斑斑,原来一群侍卫早已遭毒手。
在众尸首之处,站着个杀人的黑衣蒙头刺客,手执龙头大关刀,甫见段帝便斩出开天裂地,威烈骠悍的一刀。
剑被斩碎,刀劲破射裂地,段帝从额脸到胸腹,多了一道凄厉血痕,没什么挣扎,便倒地了。
冲出来的相思公主,被眼前景象吓得惊呼傻呆,不顾一切便扑向父皇怀中。
刺客没有再杀,只是与问世太子对峙了一会儿,便全身而退。
“父皇!父皇!呜……”公主抱着急速步向死亡的段帝,哭声突然静止下来。
李问世回头凝视公主,只见段帝在气绝前,在公主手心上为了又写,跟着便倒地死去。
相思公主全身颤抖起来,汗毛直竖,眼眶不停滴泪,五指屈曲成拳,活像害怕被发现大秘密似的。
太子踏步扶起颤抖不停的相思公主,为她轻拭去泪水,拥抱着她的柔弱身躯,努力让她定下神来。
李问世笑道:“段帝先前在你掌心写下最后的两个字,分别是‘问’字及‘世’字,对吗?”
双目圆瞪,惊惶更盛的相思公主,身体剎那间又更颤抖,完全不能自己。
太子笑道:“段帝不愧为一国之君,在临死前终于恍然大悟,更能保住最后一口气,在公主手掌中,写下了应该六个总结大字‘杀我者李问世’,公主,我猜得没错吧。”
被太子拥抱得动弹不得的相思公主,已濒临崩溃,狂叫道:“为甚要……杀我父皇……
杀尽我皇叔……呜……你不是圣僧……是禽兽……是妖孽啊……呜……”
太子没有回话,只轻抚失控的相思公主秀发,不停的呵护,又在香腮吻了一吻。
能倚靠的至亲剎那间全遭刺杀,整个大理皇朝,就只余下公主与未足岁的小皇弟,更令相思感觉无助的,而布局杀人者,竟就是身前圣僧太子,自己的夫君。
太子冷冷道:“胡越,出来吧!”
一声令下,先前蒙头杀人的刺客,从瓦顶跃下,便跪在李问世身前道:“卑职拜见太子,幸不辱命,已斩杀段帝。”
扯掉蒙脸黑布的宰相胡越,手中刀刃还有鲜血,段帝的鲜血滴滴而下,教公主好生心痛。
一个又一个墓碑,遍布山头,在“祖仙山”上,全是“天鹰血柱城”民众先祖埋骨墓地,井井有条的排列,数不尽的碑石并排,尸骨就在泥土下,一阵北风吹过,阴风阵阵,教人特别惊心动魄。
“祖仙山”山巅之处,有一座面向东南的臣墓,这个已二百年的衣冠冢,正是“天鹰血柱”上传说以血染红巨性,为爱不惜牺牲的英雄侠士……紫中天。
衣冠冢之旁,有一个小墓,便是当年紫中天向她求爱失败的一代绝色……玉姬,紫中天含恨而终,最后被紫中天将军部下,把她葬在衣冠冢旁,以完同穴共葬遗愿。
每个来向衣冠冢拜祭的城民,照例必先到“唾坟”吐一口臭痰,以污秽一个深坑埋葬的一副贱骨头,被称为“唾坟”的航脏深坑,一副碎散了的尸骨任由日晒雨淋,极受鄙视,原因很简单,他便是抢夺了紫中天爱侣的贱人兽敌白易数。
这夜,伤心衣冠冢,来了个伤心人,他捧着酒坛不停狂饮,苦涩难耐,他便是刚被白雪仙拋弃的风飞凡。
风飞凡哭丧般自言自语:“情爱真难,一关又又是一关,紫老兄你倒好,一死了之,一了百了,过不了情关,便索性连性命也舍弃。我也好想学你,为所爱的人剖腹,把血染红巨柱,教后人永世清楚明白,我的爱是最真、最彻底,但……她好狠心,连咱们未出世的孩子都杀了,怎么要累及我孩子?要杀便杀我吧……唉,又何苦……”
长篇大论,说个不停的烦透对话又来了,失恋后的风飞凡,又回复昔日麻烦长气性子,看停在旁的曼陀罗也心痛。
风飞凡倚在衣冠冢前,茫茫然道:“那个云傲有啥本事,把我的妻子芳心骗去,又偷去太乙夕梦嫂子的心,他妈的情场骗子,从前骗我,又骗我爹家财千万,从小骗到大,骗个没完没了,真要教他奶奶的贱骨头,哈……对啊,杀了他,救回两个笨拙错爱女儿家,好啊,曼陀罗大哥,你说我的提议好不好、对不对……”
自抵衣冠冢后,曼陀罗便一直有种难言的亲切感觉。这感觉,在市集“天鹰血柱”
已有过,总是觉得有点好熟悉、好亲切的感受,但这一生,他才是第一回来此城而已。
“你们还是尽早离去吧!”随后而至的太乙夕梦,与身后的白雪仙都随后来到“祖仙山”上。
曼陀罗笑道:“哈,我俩还有值得关心之处吗?”
太乙夕梦冷冷道:“城主韦九少及易神君等,绝对会想尽办法攻入‘万岁林’追杀,你俩要死,倒不如死在我未来夫君云傲手上吧。”
白雪仙突跪衣冠冢,合什祷告说道:“紫英雄,你是情中之仙,人人都说要求爱中觅得真情,便向你跪拜恳求好,小女子真的钟情云傲,妾侍也好,什么也好,请求大仙撮合我俩。”
跟着便不停在墓冢前磕头跪拜,诚恳十分。
“哈……求块大石有个屁用,我是神教风飞凡,要跪要求,向我求岂不更合理,什么情仙情圣,我过去不是求过千遍万遍吗,到头来也是两手空空,失去妻子,求个屁!”
风飞凡愈说愈是愤怒,竟一脚便把墓碑踢得崩脱一角,看得白雪仙大怒。
风飞凡盛怒下骂个没完没了,肆意道:“讹神骗鬼,拆你烂臭碑石,不得再风光示人,哈……”
“好,给我轰个粉碎,痛快啊!痛快啊!”突然阴风阵阵,白雪仙发出的声音异常尖锐,好生古怪。
太乙夕梦正欲上前,曼陀罗竟一手拦住,急抽出一道符箓,疾射向白雪仙,符箓甫沾上白雪仙身体,便着火焚化成灰,教曼陀罗也吃了一惊,高声道:“何方小鬼,竟敢在我面前上真身借躯乱法?”
白雪仙发出阴邪笑声,双眼反白,脸容变得铁青,太乙夕梦也可以肯定,她是有邪灵附体侵占了。
“毁我碑石墓坟,这小子也真太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好好教训不可!”又是阴声怪气,邪情上脸,又是双目反白的风飞凡,一望而知,也同时被厉鬼上身。
曼陀罗暗觉不妙,冷冷道:“连法力护体、道行高深的风飞凡,也抵不住邪灵上身,难道阁下真的就是紫中天前辈鬼灵?”
被上身的白雪仙哈哈阴笑道:“嘿……老贱人,你的身分也不必怕被揭穿吧,怕的,只是人家把你为爱而死的丑事揭破,教你英名尽扫,再不会有人祈求拜祭吧!”
紫中天怒道:“玉姬,你仍在恨我!”
玉姬勃然大怒道:“对,我恨你,一百年、二百年、一千年,我永永远远的恨你!”
曼陀罗与太乙夕梦,同时看着诡异景象,心下感觉奇哉怪也。紫中天与玉姬借用风飞凡与白雪仙的躯壳肉身对骂,这对二百年前有份无缘的爱侣,好象有着不可告人之谜。
紫中天说道:“你葬在我墓旁二百年,二百年来不停的在烦扰我,一直恨我至极,恨之刺骨,还要再恨多少岁月啊?”
玉姬哈哈笑道:“咱们一切恩怨情仇,前世冤孽,轨以今生投胎肉身曼陀罗、太乙夕梦,来个彻底解决吧!”
前世今生,两人的前世是紫中天、玉姬,今生就是曼陀罗、太乙夕梦?这段情,竟是二百年前未了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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