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示爱

  山风拂面,其境清幽,于花丛草径间,轩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地坐于一块岩石之上。

  陶唐氏的战士都识趣地避得远远的。

  “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陶莹突然开口问道。

  轩辕一怔,他尚未说话,陶莹便先问出此等问题,实让他感到有些突兀,一时之间甚至摸不清陶莹的意思。而陶莹的直接更使他本来想好的话,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出来。

  “如此说来,二小姐莫非……”说到这里,轩辕停住话题,望着陶莹。

  陶莹也距轩辕不远而坐,淡淡地道:“为什么只说一半?难道你也是畏首畏尾之辈?”说着竟吁了口气,又接着道:“其实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想问我在席间所说之话是真是假,对吧?”

  轩辕不禁大感尴尬,在这个美女面前,他似乎步步被对方占了先机,已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陶莹悠然一笑,以无限美好的姿式拂了一下被山风吹乱的秀发,抬头仰望天空,以深沉而优雅的语调轻柔地道:“小的时候,我觉得彩虹很美,于是非常向往,每个雨后必会等它的出现。不过,彩虹并不是每个雨后都有,它的出现总是那么偶然,那么不经意间。长大了些,我知道想一些问题了,对着彩虹想彩虹,这个时候,我明白了孤独,彩虹永远是孤独的,因为它美丽,或许也不是,但我知道,美丽的东西注定会孤独,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轩辕不由得大为愕然,在此时,陶莹仍有闲情说这些,不过,他似有所悟,也知道陶莹的思想极为特别,说出这番话自有其深意。而且,他禁不住对这个问题进行思索了,事实上,他也喜欢静思这些问题,只是想问题的角度与陶莹不同而已。

  “愿闻其详。”

  陶莹又缓缓吁了口气,才悠悠地道:“因为每个人都只是看到了它的美丽,而忽视了它的内心和它的精神灵魂。美丽的东西注定只是被人欣赏而不被人理解,所以它注定是孤独的,之所以没有人理解,是因为这个世界美丽的东西并不多。而美丽的生命也是那么短暂,或许正因为它的短暂,才会越显美丽。”

  “我不明白,这与今日之事有何联系?我也不明白为何二小姐要这么做。我知道,或许你讨厌这怀有目的的婚姻,但正如这桩联婚的本质,有目的的婚姻是不再美丽的。我想与二小姐谈谈,只是想让所有人都有一个思考的空间,每个人能重新看待这件事情的本质。事实上时间也有限,还望二小姐三思。”轩辕不能不承认陶莹的剖析是有道理的,但他心中却有些恼怒陶莹抛开正事而谈论这些不合时宜的问题,是以才有此一说。

  陶莹似乎并不以为意,只是继续道:“后来我向往流云,为何要孤守美丽而定等到雨后才出现呢?其实,流云也是另一种美,洒脱、无拘无束,虽然有时候身不由己,但它绝对不会错过每一个与另一片云彩相融的机会。它们早就知道彼此的存在,只等起风的那一刻,它们便开始靠近,直到相拥。它们也不会在意结果,是那么坦然。”

  说到这里顿了顿,在轩辕正感哭笑不得之时又接着问道:“难道你不觉得做人应如流云而不应如彩虹吗?”

  “那又如何?”轩辕确实有些哭笑不得,说来说去陶莹的思想中仍是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切不切实际的想法。

  “如果我说你是我所熟知的那片流云,而此刻正是起风的时候,你会怎么想?”陶莹突然问道。

  轩辕一震,整个人傻了,此刻如果他若还不明白陶莹话中之意定是白痴,他也明白陶莹之所以绕个大弯子,也只是想借之表达一种深深的情意。当然,如果要陶莹直接赤裸裸地说出来,由于女孩子有些脸嫩,自是很困难,是以陶莹这般含蓄地表示,也足以证明其兰心慧质。

  “二小姐不觉得这种想法有些虚渺吗?”轩辕有些气短地反问道。

  “我或许是一个跟着感觉而活的人,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我们的命运,生命本身就是一个虚渺的东西,那么由生命所演绎的东西又怎能不虚渺?而我,只是想在这虚渺之中抓住某点自认为不虚的东西,那便是感觉,难道公子认为陶莹有错吗?”陶莹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忧郁,让轩辕听了都觉有些心痛。

  “可是我们尚是初次相见,小姐不觉得这样的决定是拿一生做赌博吗?而且轩辕可算是已有妻室,无论怎么说,对你都是不公平的,何况,你了解我吗?”轩辕诚恳地道。

  “好男儿妻妾成群并不稀奇,我便有五位大娘,在族中此类事情并不少见。或许我们相见是在一刻钟前,但我知道你的存在却是在数月前。那时候,我便想你是怎样的一片流云,后来,关于你的消息也越来越多,这只是我心中的秘密。事实上,今日我早早地便在大厅之后看你们饮酒,听你们对话,只是你并未留意罢了。昨日听说你打败了二叔,又听说木神请你入谷留宿一晚,我便想不顾一切地看看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今日终于得见,我没有失望,甚至比我想象的更好。因此,我没有必要有任何顾忌,既然风将你吹向我,我便不能与你擦肩而过,至于你要怎么决定,那是你的事,我勉强不得,但我相信,轩辕不是一个狠心的人!”陶莹幽幽地道。

  轩辕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这确实是飞来的艳福,可太过突然,突然得连他都有些适应不了,不由干笑道:“你认为有男人会舍得拒绝吗?可是你知道别人心中会怎么想?”

  “你也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吗?”陶莹反问道。

  轩辕不由得苦笑,他还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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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和陶莹行出大厅后,大厅中的气氛一时变得极为尴尬,此刻大概谁也无心饮酒,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地敷衍着,只等轩辕和陶莹返回。

  唐宽这个很能干的人此刻似乎也没有办法扭转乾坤,不过,他也明白此刻伏羲氏并不是真的在意这门亲事,而是在意如何才能让他陶唐氏全力相助。唐宽目前仍不想得罪伏羲氏,因此,也尽量想些补救之法。

  陶基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境地,不过,在他的想法之中,如果陶莹真的是喜欢轩辕,若能够拥有这个潜力无限的年轻人作乘龙快婿,那也的确是一件美事。连木神都看好的人自然不会差,何况轩辕击败陶宗之事,已由唐德仔细回报了,无论是实力还是智慧都远超出他的年龄。而在酒席之间轩辕的一番表现,更可见其天生拥有控制大局的能力,又如此年轻,的确可谓是前途无量。

  此刻,陶基反倒忽略了如何补救与颛臾之间的关系,毕竟,他对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胜过对那些虚伪的交易,他所担心的却是如何与轩辕谈及此事,不过幸好仍有唐宽在场。

  那群长老们也都各有想法,唐德更是欢喜,如果能与轩辕结亲,他定是一百二十个愿意。事实上,他对轩辕已是敬服之极,如果陶唐氏能得如此人才,自是前途无量,而大厅之中有大部分长老都觉得轩辕和陶莹很相配。

  剑奴心中自是欢喜,如果轩辕能娶得陶莹为妻,那时便可得到陶唐氏之助,若有陶唐氏相助的话,那对其日后的大业确是一桩大喜事。那天下间的各族再也不能小觑轩辕了,虽然此刻轩辕也拥有了数千可战之军,但因其为新生之士,故并不被一些大族放在眼里。

  当然,轩辕自是希望此时不被人注意,只有在不被人注意的情况下,悄悄地壮大自己,方能在他日以奇兵出袭,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轩辕何尝不明白,此刻他所差的不是精锐战士,而是真正可靠的高手。

  一个强族的力量之所以强大,并不仅仅是他们拥有英勇善战的战士,更是因为他们拥有以一挡百的高手,就如九黎族的绝世高手可以数出一大堆来,而如帝恨、帝十这类高手还不算数。但龙族战士之中如帝十这般的高手却也寥寥无几,如郎氏三兄弟诸人也还不能够与帝十相提并论。因此,看上去龙族的力量十分强大,但实际上仍很薄弱,这便是一个经历了数百年下来的强族与一个新兴起的势力的本质差别。轩辕从不会低估敌人,也不会盲目地高估自己。是以,他要让龙族战士由明转暗,绝不再与敌人正面交锋,这方是保存实力迅速壮大的途径。

  事实上,经历的事情越多,轩辕越是能看清自己的不足,在龙族刚刚兴起之时,他确实是有些盲目的自大,但后来这一路转战过来,才发现这个天下,高手实在太多,这大概是当初神族四分五裂后,所有的高手也散落各地,只有在直接面对过他们之后,才知道这群人的厉害,这也是轩辕要让自己的力量退居二线的原因。

  轩辕和陶莹再次行入大厅之时,又立刻成为众人的焦点。

  轩辕依然是脸挂淡淡的微笑,让人有种高深莫测之感,倒是陶莹脸上也很意外地泛起甜甜的笑意,与刚才那种忧郁的美相比,众人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颛臾无法掩饰内心的妒恨,自目光之中清楚地表现出来,他并不像是一个会控制情绪的人,或许因为他的表情本来就已经够阴冷了,所以更能刻画出他心中的怨毒。

  轩辕却装作没有看见,落落大方地向四面一揖,道:“轩辕累大家久等,实不好意思,但若大家意欲罚酒,当以三杯为限,否则只怕轩辕又要早早退场了。”

  众人稍怔,陶唐氏的众长老连唐宽在内,也都逗笑了,惟颛臾没有太多的表情。

  “不知轩辕公子与二小姐刚才商量了些什么?可否跟大家讲讲?”风际突然道。

  “是啊,我们很想听听公子与二小姐到底谈了些什么。”风游下座的颛中和颛策也惟恐天下不乱地附和道。

  轩辕哪还不明白这四位主祭护法是想探点口风?不由狡黠地笑了笑,道:“甜言蜜语大家当然想听,也喜欢听,不过,如果是由我向大家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只怕在对象不对的情况下,就会变得肉麻了,所以几位护法还是饶了我吧,或者我去找几位美人来代我重复也可以,那诸位肯定觉得中听。”

  众人再愕,但随即有人发出了笑声,连陶基和唐宽也为之莞尔。谁还不明白,轩辕是在告诉大家,刚才两人只是在说一些悄悄话,故全是甜言蜜语,如果由一个大男人向另一群男子讲自然便成了肉麻的话了。

  陶莹也不由得莞尔,轩辕的话当然是敷衍众人,但以这种逗笑的方式讲出来实能让人无可反驳,也无从追问,更等于承认了与陶莹的情人关系,使得陶莹心中欢喜。

  轩辕自然知道若能娶了陶莹的好处,何况以他多情的个性,说不喜欢这美丽且性格独特的佳人那是骗人,既然如此,这从天而降的艳福岂能不好好把握?

  “爹爹,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女儿想先退下去。”陶莹与轩辕并肩而立,那高挑的身材犹如出水芙蓉,配以轩辕那伟岸而完美的体型,确让人感到是一对绝配。

  陶基看了看轩辕,又看了看陶莹,他也有些糊涂,他自然知道轩辕与陶莹之间绝对不会是说一些甜言蜜语的悄悄话,因为他敢肯定,轩辕在今日之前从未曾来过陶唐氏的辖地,更别说是见过陶莹了,那他们之间根本就无悄悄话可讲。可是看此时轩辕与陶莹之间的关系,的确有情侣的味道,这又是怎么回事?以他过来人的眼光也看不懂两人之间弄了什么鬼。其实,何止陶基看不懂,事实上唐宽也同样一塌糊涂,搞不懂两个年轻人弄什么鬼。不过他对轩辕还是比较放心,皆因轩辕是连他都信奉的神——木神所欣赏之人,而且抛开别的不说,轩辕还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

  陶基见轩辕似乎没有多大的意见,心下稍安,不管怎样,至少此刻他可以有推托颛臾的理由,大不了若要联婚的话,他大可以再商量,有轩辕在中间顶着,颛臾也不能太过追究。毕竟轩辕很可能与伏朗是好朋友,颛臾拿他也没辙。

  “好吧,这里没你的事了,先退下去吧。”陶基缓和了口气道。

  “谢谢爹!”陶莹说完,瞥了轩辕一眼,悄声道:“我先走了,什么时候来看我?我等你。”

  轩辕一呆,旋又好笑地回望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陶莹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威胁地道:“待会儿我来找你,可不许溜。”说完便一阵风般离开了,惟留下一脸苦笑的轩辕。

  轩辕回过神来,发现周围的所有人都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瞪着他,包括剑奴在内,不由大感尴尬地“咳咳”两声,才反问道:“大家干嘛这样看着我?”

  众人愕然,不少人发出哄然大笑。

  轩辕立刻明白,刚刚陶莹说的那些悄悄话被这群人全都听到了,适才大厅中那么安静,而且这群人无不是一流高手,耳目之灵,那种悄悄话岂能瞒过他们?不由也跟着傻笑起来,摊了摊手道:“没办法,想必大家年轻时也有过这类经历。”

  众人再愕,笑声更响,便连那紧绷着脸的颛臾大主祭的神情也为之松动了,那四位护法亦为之莞尔,他们不得不承认,排开轩辕夺亲之事不说,这个年轻人的确很逗人喜爱。此刻四位护法虽恨轩辕坏了他们的计划,但恨意也消减了不少,笑声最具感染力。

  陶基对轩辕这种轻松惬意的表达方式极表欣赏,也只有轩辕才能将厅中的僵局解开,使凝固的气氛活跃起来。事实上,轩辕一走入大厅,便立刻控制了大厅中宴会的气氛,这是一种外人都学不到的魅力。

  轩辕迅速返回座位,立刻端起酒杯向颛臾遥敬道:“都怪轩辕不好,累得大主祭千里迢迢空跑一趟,这杯酒就算是轩辕聊表歉意,如果大主祭能给轩辕一个补偿的机会,别忘了跟轩辕说一声,否则轩辕会心里不安的。”

  颛臾只得跟着举起杯来,轩辕如此表态,使得他欲怪不能,否则也显得太过小气,而轩辕如此一来更占尽主动,他不由得暗暗对这个年轻人重新估计,实是因为他已经深感轩辕绝不简单。

  “好说,好说,如果老夫早知公子与二小姐情投意合,也不会发生如此误会。以公子之才智,能得如天仙般的二小姐青睐,实为天造地设,珠连璧合,老夫应该为这个结局感到高兴才是。”颛臾稍稍缓和了语气,脸色依然冷硬如故。

  轩辕与颛臾同饮而敬,正要说几句客气话,风际却已举杯向陶基道:“风际此杯却是要敬首领,首领若能得轩辕公子如此乘龙快婿,他日定是如虎添翼,确让人惊羡。”

  陶基不由得心中大慰,忙举杯相应,风际正说中了他的心事,爽快地道:“蒙轩辕公子能看得起小女,老夫也深感荣幸。”

  “唉,首领何出此言,两情相悦,岂能用‘看得起’这个词?这应是天命所定,缘分所归,大家只须为之欢喜,何用为之客气?”一直未出声的剑奴也突然开口道。

  “好,好,剑奴兄此语正合我意,大家只须为之欢喜,何用为之客气?来!这一杯应该大家同饮!”唐宽大声叫好道。

  厅中诸人的气氛再次被挑好,又达到了另一个高xdx潮。

  宴会的主角本来是颛臾大主祭,但后来主角似乎全都转移到了轩辕的身上,所有人皆为轩辕那挥洒自如的气度和表现所折服,更是被轩辕那时不时的妙语逗得开怀大笑,本来严肃的场面,竟显得无比融洽,后来连颛臾大主祭对轩辕的恨意也消于无形。

  这一转变就连剑奴也感到有些惊讶,轩辕在一夜之间竟似乎变了个人似的,无论是气度还是情绪,都变得更具魅力,收放自如。

  事实上,轩辕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在再次见到歧富之后,无论是整个人的信心还是气势,都完全可以轻松地融入到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之中,这才能够做到收放自如、轻松惬意地去面对一切。或许,当他知道自己并不再孤独,而且拥有了足以克服困难的力量后,他对任何场面都更为投入,更有信心成为任何场面的主宰,抑或当他得知一干兄弟无恙时,那沉郁的心情立刻卸下,在无比轻松的情况之下自然更能充分享受每一件事,也恢复了在离开有邑族之后那段日子的本性,与猎豹、花猛诸人嬉笑怒骂的自在。因此,他才能够将其本性任意发挥,而且此刻的轩辕更非昔日轩辕所能比拟的,举手投足间无不显示出高手的风范,强者的气势,配合着那无拘无束随和的性格,也便生出了一种让人心折的魅力。

  轩辕知道自己从昨日见到歧富那一刻起,整个人复活了,无论是斗志还是精神状态,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他有信心去面对任何困难,面对任何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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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宴刚散,轩辕在唐宽和唐德诸人的相陪下行下山,陶基则因陪颛臾未能相倍轩辕,才下山一会儿,便被陶莹给截住了。

  “我说过会来等你的,这里不用宽伯和德叔了。”陶莹有些狡黠地道。

  轩辕和唐宽诸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哪想到陶莹一上来就给他们来个下马威,真叫他们哭笑不得,不过唐宽诸人早在席间听到了陶莹的悄悄话,对此也不是太过惊讶。

  “轩辕公子可是我的客人哦,你不能欺负他,知道吗?”唐宽不由得打趣道。

  “我知道,我哪敢?要是他不理人家,人家才急呢。”陶莹在这几人面前似乎并不害羞,大胆直露地道。说完,一把拉住轩辕的衣袖,急道:“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轩辕大窘,唐宽大乐,唐德也大乐,惟剑奴愕然,也有些哭笑不得。

  “对了,宽伯和德叔请代我招待一下剑奴伯伯,待会儿我们再来找他。”陶莹强拉着轩辕走了几步,突然记起什么似地忙扭头向唐宽喊道。

  唐宽和唐德也为之一愕,几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见轩辕那一脸的苦笑,终于忍不住爆笑起来,而轩辕很快便被陶莹拉得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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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二小姐,没有这么急吧?你看,那些人都在看着我们笑呢。”轩辕很难得有在这种场面下脸红的经历,他确实没有想到今日会有这种际遇。

  陶莹突然止步,回头望着轩辕,似笑非笑地道:“你会害怕这么多人的眼光吗?”

  轩辕干笑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只是我觉得这样会不太好吧?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是个急色鬼呢。”

  “你才是急色鬼呢。”陶莹忍不住“扑哧”一笑,没好气地笑骂道,旋又定定地望着轩辕,神情专注之极。

  轩辕只被看得心里发毛,他实在猜不透陶莹这时动时静究竟是弄什么玄虚,不由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陶莹又是一笑,悠然道:“真的,我现在觉得很开心,因为我觉得自己不再是孤独的彩虹,而是自在的浮云,可以随心所欲地放开自己幽闭的心灵,为我的思想,为我的知音去坦露一切,剥去虚伪的外壳之后,心中有一种解脱和无比轻松的感觉。所以,我不怕任何人笑话我,不怕任何世俗的目光。活着,就是要让自己快乐,世俗和畏怯只会使人变得虚伪和俗气,你能理解我吗?”

  轩辕一震,心中顿时涌起了无尽的感触,他在此时,已经可以完全读懂陶莹的心情,更明白陶莹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地选择他,只因为她对生命的明悟已远超出任何世俗,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只想凭着感觉而活……

  陶莹笑了,她看到了轩辕眼睛中的变化,也读懂了轩辕眸子里的情绪,所以她笑了。

  轩辕也笑了,坦然而自在地笑了,伸手握住陶莹的柔荑,淡然道:“走吧,无论见谁都行,当然,阎王除外。”

  陶莹不由得“扑哧”一声又被逗笑了,娇媚无限地白了轩辕一眼,笑道:“你这人哪,尽逗笑,我是带你去见我娘。”

  “不会吧?”轩辕这下又一次吃了一惊,一切都是来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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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简直是被陶莹弄得晕头转向,一口气之下,强迫着被拉去展览了五次,因为陶莹有五位娘亲。

  到后来,轩辕差点已经麻木了,只知道机械性地回答问题,不仅如此,还被陶莹强拉着见过了她的三位兄长和三个弟弟,若非陶莹的一个姐姐和四个妹妹不在陶唐氏中,只怕还有得轩辕头大。

  经过这一折腾,竟到了黄昏时分,而轩辕却已是欲走不能,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大概会选择去大战一场,也不愿意做这劳什子认亲之举。倒是陶莹意兴高昂,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皆因人人对爱郎大为满意,甚至赞不绝口,她自是喜上眉梢。

  在轩辕实在不能不走之时,陶莹的三娘还一再叮嘱要让轩辕和陶莹一起去吃晚餐,只让轩辕有些哭笑不得,而陶莹一付大获全胜的样子更让轩辕摇头苦笑。

  “怎么样?”陶莹拉着轩辕的手,狡黠地问道。

  “如果不是我意志够坚定,只怕此刻已经昏倒在地了。”轩辕没好气地道。

  陶莹不由得白了轩辕一眼,显然也是拿轩辕没办法。

  轩辕大概也知道自己话语过分了一些,忙揽过陶莹的肩头,柔声道:“轩辕语气有些过重,莹儿别怪,不过说真的,这样的应酬的确是让我一个头两个大,这么多的好话让我一时怎么能够消化得了呢?”

  陶莹微感欢喜,欢悦地靠紧轩辕道:“你说的是实话,虽然没假话好听,但莹儿喜欢听,至少你不会作伪骗人!”

  轩辕摇头苦笑道:“这一切便像是一场梦,还没睡着便做了这场梦。”

  “还没睡着所做的梦便不是梦,是现实!”陶莹纠正道。

  “你爹大概也清楚这是一场有些荒谬的闹剧了,他定明白我们往日从未见过面。你猜他现在心里怎么想?”轩辕故意提醒陶莹这个现实的残酷。

  “我猜爹爹先是惊讶,后是欢喜。”陶莹自信地道。

  “我看不见得。”轩辕吸了口气道。

  “你没看见,他对你的印象的确是好极,他在我们入厅之后,那看你的目光之中多了许多我以前经常看到的神色,那是他赞赏我和弟弟们时所露出的神色,因此,我相信爹爹对你的印象非常好,绝不会反对莹儿爱你!”陶莹娇憨地道。

  轩辕惟有再次苦笑,正在此时,却见唐德已大步向他们所在之地行来。

  “首领请轩辕公子去一趟。”唐德一见轩辕便呼道。

  陶莹霎时与轩辕面面相觑,都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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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基只是单独面见轩辕,陶莹也被挡在门外,其实,这一切正在轩辕的意料之中。

  “知道我找你前来的原因吗?”陶基挥退身边的所有亲卫,仅与轩辕独处一室。

  “首领当然是想知道我与二小姐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是吗?”轩辕反问道。

  陶基点了点头,对轩辕的直率和反应能力极为欣赏,与这样的人谈话用不着转弯抹角,也算是一种痛快了。

  “其实,我也感到这像是一场梦,但我知道这不是梦。首领应该知道,在今日之前,我从未与二小姐见过面,甚至在今日才听说过二小姐的芳名,可是这一切就这般意外地发生了,的确像是一场梦。”

  说到这里轩辕顿了一顿,又继续道:“本以为二小姐只是在为自己拒婚找一个理由,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二小姐所说是真的。尽管我对自己很自信,但是还不至于自信到盲目的地步,当时如果我说出事实的话,只怕场面会尴尬得无法收拾。因此,我只好让二小姐借一步说话,我想问清楚二小姐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才能想出解决的办法。我知道,在此事之上,若不解决好,会让首领很为难。”

  陶基点了点头,轩辕之语应算是极为直接了,也十分诚恳,想想当时的场面,若轩辕没有这般将场面控制好的话,所引起的后果可能会很糟糕。是以,他同意轩辕的说法,只是他没有发言,因为他知道定会继续说下去。

  “我本以为二小姐只是一时任性,但我却猜错了,她告诉我,其实她并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的存在……”轩辕后来将他与陶莹的对话原原本本、丝毫不漏地跟陶基复述了一遍。说到后来,不由感叹道:“轩辕从未试过会有当时的那般感触,让我觉得若是自己辜负了二小姐,便像是在摧残一个热爱生命的灵魂。轩辕知道,自己已经忍不住喜欢上了二小姐,一切便是这样发生了。”

  陶基的脸色变得极为沉郁,冷冷地盯着轩辕,淡漠地问道:“你不觉得你这样下定论也很草率吗?”

  “是的,但感情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东西,没有任何人敢言超脱。我只是说出了自己当时的感受罢了,至少,我开始喜欢上了二小姐,我不忍心伤害她,甚至不想让她远嫁伏羲氏。无论这是出于私心还是其他的原因,都是出于我内心的感受,这绝对不能否认。事实上,一日的相识相交,能建立起多么深厚的感情呢?谁也不能肯定,但可以肯定的却是,只要有开始,就会有所发展和结果,我相信首领能够理解轩辕。要知道,以二小姐的美丽和聪慧,天下没有男人是可以拒绝的,轩辕也是凡夫俗子,更不是一个善于作伪的人,若首领要怪,便怪轩辕好了,请不要为难二小姐。”轩辕语气坚决,但又不失个性然地吁了口气道。

  “那你准备怎样处理这件事情?”陶基神色没有丝毫缓和地道。

  “首先自然是必须征求首领的意见,希望首领教教轩辕。虽然我不想失去这个天赐的际遇,但如果这样会让首领为难的话,轩辕可以立刻起程远走。”轩辕望着陶基坚决地道。他便是要逼陶基表态,同时也表示对陶基的尊重。因为他明白,如果不这么说的话,陶基甚至会认为他只是想靠近陶唐氏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但这么一说,轩辕便等于是以示清白,表示对陶莹的感情是单纯而没有目的的。当然,若说没有一点目的,只怕惟有鬼才相信,这叫宁可让人知,莫要让人见。

  陶基果然再次打量着轩辕,审视了半晌,才吸了口气道:“你们年轻人的事由你们年轻人去处理,我这个做父亲的只要将她养大也便完成了责任,但如果你对莹儿只是耍弄,就休怪我无情了!”

  轩辕大喜,迅速跪下,诚恳地发誓道:“若轩辕对二小姐心存耍弄之心,定让轩辕遭受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陶基没想到轩辕竟以此发誓,但他也禁不住心中大喜,忙扶起轩辕,语气立刻变得客气多了,道:“公子何必这样?”

  “若不如此,轩辕又怎能有感首领和二小姐对我的相惜之恩?”轩辕认真地道。

  “很好,有你这番话,我可以放心地将莹儿交给你了,不过,男儿当以大业为重,不能太过耽误在儿女情长之上,希望你能好好地把握分寸!”陶基拍拍轩辕的肩膀,肃然道。

  “谢谢首领提醒,轩辕明白!”轩辕自然明白,欲取得陶基的信任,便要从这一刻起,只要此刻过去了,就可以争取到陶唐氏的支持。

  “你有一群朋友自忘忧谷而来,我已经将他们安顿在偏厅中休息,你现在要不要去见见他们?”陶基问道。

  轩辕大喜而起,立刻明白是猎豹等人恢复了神志,被歧富派人送来此地找他,他心里自是大喜,更有些迫不及待之感。

  猎豹诸人再见轩辕,皆若再世为人,人人都清晰地感觉到轩辕热情依旧,而整个人的气势却全变了,但所有人还是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似乎也不怕天气的炎热。

  凡三最是激动,如一个小孩子似地,但却没有人说话,所有人只是在最开始之时一声欢呼后,便似乎有默契般相互不语,八双大手紧紧地堆叠在一起,便连一旁的陶基和陶莹也为这种场面深深地震撼了。

  似乎没有任何言语可以表达此刻众人的心情,没有任何言语可以陈述这种生死战友的感情。

  凡三、燕五、花战的年龄最小,甚至忍不住激动得双目含泪,事实上,每个人都是双目含泪,在经历了生与死的洗礼之后,每个人都变得坚强,而此刻大概便是坚强之中的最后一次脆弱。

  陶基确实被眼前的一切给震撼了,呆立了半晌才道:“我为众位安排了晚宴,大家便痛痛快快地醉一场吧!”

  “对,是该好好的醉一场,明日我们便再获重生,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轩辕激动地道。

  众人立刻又逐渐自情绪之中回过神来,尽露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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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传来发现龙歌部属的消息,而且据传这群人与鬼方高手曾交过手,而后双方各有伤亡。

  轩辕便已顾不得陶基的挽留,一大早就与剑奴及叶七诸人出发,一行九人迅速追逐着龙歌部属的方向赶去。

  陶唐氏本欲遣高手相伴,但轩辕却拒绝了。陶莹定要随轩辕而去,却被其母劝下,而且轩辕也觉得路途艰险,不欲让陶莹共同赴险,何况他也不好让跂燕与陶莹相见。

  龙歌部属与鬼方高手交手之地是在唐城东二十里处的一片谷地,那里有被大火灼过的痕迹,仍有些余烟升起。

  显然两方人马早已离开此地,不过,轩辕极为迅速地联络上郎氏三兄弟,这群优秀的战士见轩辕安然返回自是高兴,同时也向猎豹诸人表示欢迎。

  这群人并不是不做事的,在这里的一场决斗,他们看得极为明白,也知道了龙歌的部属全向熊城方向撤离,已有人去跟踪这群人了。是以,轩辕一问,他们便立刻知道该怎么办,于是郎大领着十余名战士前往盖山氏,让柳庄诸人赶来,他们在那里与前来接应的龙族战士会合,将盖山氏迁走。而轩辕也必须抽出时间去范林一趟,然后才能够再赴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