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龙王的尊严

  来人果然是伏朗,他身后尚跟着七八名高手,加上风须句,一共有十人,但这些人都是绝不能轻视的硬手,即使是蒙络也不想去惹这个麻烦,虽然他不怕对方,但双方如果拼斗起来,至少也会让他元气大伤。何况,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犯不着去惹太昊这个可怕的人物。

  “怎会是他?”伏朗一眼便认出了远处的轩辕和叶皇,不由得微感惊愕,此刻战斗似乎已经停止,刑天的两个神将几乎被打成残废,被花战诸人缚住根本就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他是谁?”风须句不解地问道。

  “他就是轩辕,那个一身黑服之人就是轩辕的最好朋友叶皇!”伏朗解释道。

  蒙络诸人将那几个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这才知道那几可与轩辕媲美的年轻高手叫叶皇。他们极为小心,风须句也是一个不世高手,若不小心,哪怕是弄出一点声响也会惊动对方,到时候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小子便是轩辕,好重的杀气,难道刚才是他在与人交手?”风须句微微皱了皱眉头,自语道。

  “我想,这小子还没有使天生异象的能耐,应是另有其人……”伏朗说到这儿不由得顿住了,因为他发现轩辕身边有人带伤,这证明刚才他们确实经过了一场恶战。

  “王子,我们要不要去除掉他?”伏朗的一名亲卫瞪着轩辕道。

  “风际和风游两位护法之死可能便是这小子下的手,我们去为他们报仇!”另一名亲卫高手道。

  “我们出手也不会占到便宜,这小子身边的那几人都是很可怕的对手,还是先静观其变吧!”风须句淡淡地道。

  伏朗对伏羲神庙的四大主祭还是极为客气,既然风须句如此说,他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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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似乎并不知道在周围有着许多高手环伺,抑或他根本就不用去想得太多,此时他的心神完完全全地沉浸在一种深深的悲哀之中。

  雁菲菲因他而死,便像是一颗流星一般,仅仅亮闪了一刹那便寂灭于虚空。

  轩辕欠她太多,太多!但这却是一个无法偿还的情债,若说红颜多薄命,那便是苍天含有一种变态的心理。

  无论怪谁都没有用,轩辕的脑子之中仿佛是一片空白。自与雁菲菲相爱,到分别,到相聚,再到阴阳相隔,这之间竟是这般短暂,这对雁菲菲是何其的不公、何其的残忍,轩辕没有一天使她快乐过……而雁菲菲却是如此地对他一往情深,至死不渝……

  雁菲菲之死,使轩辕变得沉默了,与褒弱、燕琼重逢的喜悦无法掩饰其内心的凄然和酸楚,不为别的,日后他如何向小悠远交代?如何向九天玄女交代?或者说,雁菲菲自身已经是九天玄女了,那昆吾剑便是见证。

  黑豆无语,叶皇和柔水无语,所有人都默然无语,在为雁菲菲默哀,似乎所有人都能够深切地感受到轩辕心中的伤痛。

  “走吧!”叶皇在轩辕的耳畔轻轻地唤了一声,却伤感地叹了口气。他并不认识雁菲菲,但他却知道轩辕爱雁菲菲有多深。

  燕琼和褒弱也出奇地安静,她们没有半丝嫉妒和不满,一个甘心为轩辕牺牲生命的女人,如果还不值得轩辕去爱,那这个世界便不会有真情存在。是以,她们安静得出奇,只是心中黯然,为轩辕而黯然。

  “人死不能复生,轩郎,节哀顺变!”燕琼也依附上来,柔声安慰道,但她本是一个多愁善感之人,也禁不住双目噙泪。

  轩辕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望了望燕琼和褒弱,露出一丝苦涩的表情,淡淡地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知道该如何做!”

  褒弱露出一丝欣慰之色,理解地道:“我明白轩郎此刻的心情,我们相信你!”

  轩辕点了点头,但笑容比哭还难看。

  “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如果我没估错的话,此刻四面定已有许多高手赶来,我已感到有人在窥视我们!”叶皇轻声道。

  轩辕目光又回到雁菲菲那苍白而安详的脸上,双目紧紧一闭,滑出两颗豆大的泪珠,晶莹闪亮,正滴落在雁菲菲的脸上。半晌,轩辕才像是鼓足了勇气般睁开了眼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走吧!至少有三路高手围在我们周围,现在我不想杀人,只想好好地静一静,不想菲菲再受任何惊扰!”

  众人一怔,心神微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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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子竟然备有如此坐骑!”伏朗气恼地一挥手,击断一棵小树,极为恼怒,望着轩辕诸人绝尘而去的方向,知道追已来不及了。

  “难道这小子不是为了神门之秘而来?怎地就这么快走了呢?”伏朗身后的一名亲卫有些讶异不解地自语道。

  “或者他是因为别的原因,既然无法追及,我们还是回去看看吧。”风须句道。

  “只好如此了。”伏朗无奈地道,他没有料到轩辕竟在沼泽边备有十数匹战马,一到这里便跃马而去。他本想追着轩辕找到凤妮,但是他不敢追得太近,尤其是在那过河之时,而当他再追来之时,已追赶不及。

  轩辕显然无意多留,此刻他手上的枷锁已被开天斧劈开,自不用再待狐姬的承诺。眼下的事情便是完成雁菲菲的心愿,找回蛟幽,但这却又是轩辕一件心痛的事。

  当然,许多的事情总会存在着无奈,这是谁也无法避免的,包括轩辕在内。

  轩辕知道,他与鬼方之间的恩怨已是不可能善了,因为雁菲菲的死,他必须让鬼方以血偿还!

  世界本就是残忍的,强存弱亡,武力代替了真理,谁的实力强,谁便能够活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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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应该不是刑天的杰作,即使是刑天,大概也没有这样的功力!”兰彪骇然指着那五丈见方深达五尺的巨坑道。

  地面之上剑痕错综复杂,坑坑洼洼之类的多不胜数,这些皆是刚才轩辕诸人与敌交手时所留下来的痕迹。

  蒙络仔细地看了看刑天那开天劈地一击所留下的长达一里的斧痕,心中骇然,那些人的武功都已达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无论是功力还是其它,都足以让任何人心惊。

  “真想不到迷湖之畔会有如此之多的高手,看来今次欲夺神门之秘还真有些困难了。”蒙络心忖道,他的目光仍停留在那大坑之上。这大坑的深浅并不一致,但最浅也超过四尺,最深处达六七尺,连人都可以埋下去不见影,而这明显是被劲气冲击后形成的大坑。

  过了半晌,蒙络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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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祭司何以不乘机除掉他呢?”杜圣望着蒙络等人迅速离去的背影,讶然问道。

  创世大祭司摇了摇头道:“我们太小看轩辕这小子了,就因为轩辕,我才不能对付蒙络!”

  “轩辕那小子虽然厉害,但我们只要能控制熊城,轩辕又何足道哉?”杜圣不屑地道。

  创世大祭司望了杜圣那样子,不由得笑了,道:“你说得也太简单了,事实上绝不会如此简单,即使是我们杀了蒙络,也不能一下子清除他的势力,如果让其势力与轩辕结合,那将后患无穷也!再说控制熊城也并非说成便成的事,至少还有元贞那老匹夫和凤妮在中间作梗,如果我们贸然杀蒙络,很可能会被元贞老匹夫所乘,给他一个很好的借口,联合外敌对付我们,那便得不偿失了。何况,如果留着蒙络,一个轩辕便会让他头大,到时他必会与我们一起对付轩辕!”

  “有龙歌在,难道轩辕还会翻出什么大浪来?”说话的是创世大祭司另外一名亲信方忠。

  “哼,我们都小看了轩辕这小子,便是龙歌只怕也被他给耍了。如果他真心相助龙歌的话,岂会不告诉龙歌他拥有如此之多的可怕高手?何须行事如此神秘兮兮?那只有一个可能,便是龙歌根本就是受其愚弄!”创世大祭司淡然道。

  “以龙歌的性格,如果他拥有这许多高手的支持,绝对不会依附蒙络或大祭司,而轩辕这小子在与齐充交手之时都能够隐藏实力,可见其居心实在是有点难测,只怕他是谁也不帮,只是为他自己而已。”吴回悠然插口道。

  吴回一开口,杜圣便不再相询,他尊重吴回,便像是尊重创世大祭司一样,事实上,在整个有熊,吴回有着与创世大祭司一样的威信。

  “任何低估轩辕的人,都可能会一败涂地,照这般看来,轩辕乃是龙族战士首领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如果这小子真是龙族战士的首领的话,只怕会很难对付了。谁也不知道这个神秘的组织究竟有多少人,一旦动起手来,敌暗我明,吃亏可就大了。”创世大祭司有些担心地道。

  “如果这小子是龙族战士的首领,定会有大批龙族战士到了十大联城之外的某处,甚至有可能已越过十大联城到了熊城之外,只要我们派出探子去打探一番便知虚实,那时再想办法对付他们也不迟。”杜圣提议道。

  “嗯,十大联城的防范实在是不怎么样,否则这些人也难以潜进来了。”方忠不屑地道。

  “这些人潜过十大联城的防线很正常,而天下间又有多少地方能够阻得住他们?何况十大联城之间的距离不短,若是少量的人潜入,那谁也不能阻止。但如果有大量的人越过的话,则难以避过他们的耳目了。因此,若说有大批人手潜至熊城附近的可能性不大。当然,如果有轩辕这样的人作掩护又另当别论,因此杜圣的提议不错。”创世大祭司肯定地道。

  “以我想来,这小子对神门定很感兴趣,如果他真的很想得到神门内之物的话,那他定会将龙族战士屯留在沼泽或迷湖周围。因此,我们只须查找一下迷湖周围是否有大批不明身分的人就行了。”吴回吸了口气道。

  “嗯,吴兄说得对!”杜圣附和道。

  “如此一来,我们总会与他相会的!”创世大祭司一想也有道理,既然轩辕是为神门之秘而来,自然会在以后相遇时碰上,也便没有必要刻意花人力去找寻轩辕部属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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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歧伯来了正好,你快去劝劝轩辕,他已经两天没有进粒米滴水了。”花战对木青与歧富的到来大喜,所有的人又充满了希望。

  燕琼、褒弱和桃红已急红了眼,也不知哭过了几次。

  歧富大吃一惊,问明缘由,也禁不住心痛不已,木青更是神色大变,虎目含悲,他怎也没料到才见雁菲菲一面,雁菲菲便长辞而去。他跟黑豆一样,比任何人都能理解轩辕此刻的心情,但是轩辕两日来不进粒米滴水,这也让他难受。

  “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歧富忙道。

  “请随我来。”花战抢步引路,他对轩辕的关心似更胜他人,事实上,由于轩辕的消沉,营中人人愁眉不展,都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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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说过,这三天之中不想任何人来打扰我吗?出去!”轩辕身子端坐于蒲团之上,面对着躺在花床之上雁菲菲的尸体淡淡地道,语气之中却有种不容反驳的威势。

  “是我!”歧富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轩辕依然没有转过身来,连头也没回,只是“哦”了一声,吁口气黯然道:“原来是歧伯,好吧,其他人都给我出去,我不会有事的!”

  歧富心头微微松了口气,听轩辕的语气,根本就不像两天两夜粒米滴水未进的人,不由转向其他人挥了挥手,几人走后,歧富这才缓步走到轩辕的身边,目光却投向花床之上雁菲菲那栩栩如生的尸体,心头禁不住一震,脱口道:“九天玄女!”

  轩辕没有作任何表态,只是淡淡地道:“请座,她是轩辕亡妻雁菲菲。”

  歧富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横在花床之上的昆吾神剑,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听说你已两天两夜粒米滴水未进?”

  轩辕涩然一笑,不答反问道:“生命可有轮回?”

  “轮回?”歧富一怔,思索了半晌道,“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但生命有永生。或许,存在人身上的不仅仅只有生命,更有灵魂,那是永远都不可能死去的东西。如果说轮回,灵魂或许可以轮回!”

  “灵魂和生命有何区别?”轩辕又问道。

  歧富眉头微皱,他明白轩辕这两天并非消沉,而是在思索,思索一些世人都忽略或认为没有答案的问题。

  “灵魂和生命的区别在哪里,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如果要我回答,恐怕只能让你失望了。”歧富并不隐瞒,是的,他也无法回答轩辕的这个问题。

  轩辕又沉吟了一会儿,默默地注视着雁菲菲那似睡熟了的面容,半晌才道:“死亡和入梦的区别仅在一息之间,那生命会不会是一场梦呢?而死亡则是梦醒之时呢?”

  歧富真的愣了,轩辕的脑子之中竟尽是这些奇怪而又让人不着边际的想法,从来都没有人想过这样的问题。死亡和入梦只是在一息之间,没有了呼吸,便是死亡了,但死亡与梦醒又有什么区别呢?谁能证实人活着不是在一个梦里呢?死亡等于梦醒,这是何等大胆的想法,难道生活真的是一场梦?

  梦又是一种怎样的概念呢?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对于清醒着的人,睡着之后所见、所感、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境;但对死亡之人来说,活的时候所见所闻所经历的一切是不是也是一个梦呢?那梦醒之后又是怎样呢?死亡之后会不会是另一个世界呢?

  “如果死亡也是一次梦醒,那么轮回便会存在,就像现实中的人醒了又睡,睡了又会醒一样。只是有的梦长,有的梦短,有的人能够连续数次做同一个梦,而有些人则不能,这可能便是所谓灵魂的原因。”轩辕依然不急不徐地道。

  “你的想法真的很特别,但并非不可能,事实上没有人能够证明你的话是错还是对,正如一个清醒着的人无法告诉昨夜梦里的人是怎么回事一般。因为这将存在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或是两种不同的生命体。”歧富心中的震惊是无与伦比的,轩辕那石破天惊的话,似乎可以触摸到生命最深处的秘密。

  轩辕笑了,虽然仍有些苦涩,但是总算是有了表情,因为歧富的话。

  “是的,这是两个世界,有人叫作阴阳两界,天下间,谁能突破阴阳两界而达到生命的永生呢?”轩辕道。

  “阴阳两界,生命永生?”歧富像是这一辈子都未曾听说过如此新鲜的话题。

  “古之大神,惟伏羲能上至九霄,下至九幽,走阴阳两界,破虚空之秘,达到道成飞升之境,我闻广成子仙长也是修仙求道,不知可有通阴阳之法?”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欲见仙长,我可引你西去崆峒,如果仙长听了你刚才一番话,定能大受启示,说不定仙长真有通阴阳之法也不为奇!”歧富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轩辕的话,他感到轩辕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似乎极为陌生的人。但他知道,这是成长,这是一种思想的飞跃,他从未见过敢像轩辕这样想问题的人。直觉告诉他,轩辕此次的变化将改变其一生的目标,不过,他不知这是好还是坏。

  “我正有此意,这两天来,我一直在想,修仙之道,其目的并非生命的永生,而是灵魂的永恒。生命,只是梦里的产物,最无常而又最神秘的便是灵魂,生命是主宰肉身机能的东西,而灵魂却是生命的主宰,是可以超脱肉身存在的东西。所谓修仙之道,即是能够以生命感受灵魂,能够自己主宰灵魂的动向,甚至是维持生命的永生。是以,蚩尤才有可能魔魂被封存了数百年仍可重生。那是因为他已将生命深深融入魔魂之中,因此才不受肉身所限,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得道。世人若想毁灭蚩尤,必须懂得他之所以能永生的秘密,否则杀死一个蚩尤,还会有另一个蚩尤出现!”轩辕吸了口气道。

  歧富倒抽了一口凉气,骇然道:“这一点我还真没有想到,如果蚩尤真能保魔魂数百年不散,那天下间谁人能够杀死他?原来轩辕竟是为了这个问题深思!”

  “不,也不全是为了这个问题,更是因为我妻雁菲菲。我知道,只有通阴阳破生死才能够以另一种形式与之相聚,我欠她太多太多,却无法偿还!当然,蚩尤也是一个潜在的威胁,我有预感,他将会重生,但这却是一个必须除去的魔王,否则天下永无宁日!”轩辕说话间突然站了起来。

  歧富静静地望着轩辕,他不能不自心中重新看待轩辕。轩辕真的变了,变得深不可测,便是他见到此刻的轩辕,也有种天威难测的感觉,有种让人拜服的威势。他无法自轩辕的面容中看出轩辕是两天两夜未吃未喝的人,相反,轩辕的精力似乎有着超常的旺盛。

  “轩辕何以有这样的预感?”歧富奇问道。

  “这很难说!”

  歧富眉头微皱,道:“至少,到目前为止,神门秘址仍是一个虚幻的影子。”

  “不,它不虚幻,只不过,他并不在迷湖,而应在釜山!”轩辕转过身来肯定地道。

  “你何以这般肯定?”歧富讶问道。

  “因为龙歌,他是知情者,而且,如今他已经赶到了釜山!”

  歧富神色微变。

  “因此,我想见仙长,或许可在仙长那里找到对付蚩尤的办法!”轩辕断然道。

  “我们何不阻止他们开启神门?”歧富失声道。

  “没用的,世人之贪念是与生俱来的,蚩尤魔魂终究会重生,与其防守不如进攻,只有击散蚩尤魔魂方能使世间永久安宁。因此,蚩尤欲重生便重生吧,我要等他重生之后再将其元神彻底毁灭!”轩辕认真地道。

  歧富像看傻子一般惊讶地望着轩辕,何以才几日不见,轩辕竟有如此疯狂的想法?蚩尤是何等人物,连当年的伏羲大神都无法独胜其人,而轩辕竟如此口出狂言,这怎不叫歧富吃惊?

  “你想过后果没有?”歧富愣愣地问道。

  轩辕淡然吁了口气,道:“我想过,是的,天下间或许没有人能是蚩尤的对手,我也不例外。但蚩尤出世,他所面对的不只是我,还有很多很多人。首先,少昊和罗修绝绝不会希望他出世,更不想蚩尤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因此,阻止蚩尤的重生应该最先在他们之间出现,而我们完全可以不去理会,只须专心巩固自己的力量。也只有蚩尤才能够帮我们统一天下,当东夷、鬼方四分五裂,内部大乱之时,便是我们统一天下之时。最后,我们才会面对蚩尤,那时,我们完全可以以众战寡,胜负大概是五五之数。因此,我必须赌这一注!”

  顿了顿,轩辕又接道:“试问,以我们的力量,何以能够在鬼方和东夷两大势力之间夺天下?论武功,论人力,我们与少昊以及天魔罗修绝都有些差距,如果我们不能让少昊和罗修绝转移注意力的话,他们联合攻击我们,只怕到时候也会像有熊族一样,死守着这弹丸之地而无寸功了。因此,我们欲得天下,惟有使蚩尤复出,让魔族大乱,说不定少昊还会与罗修绝联手对付蚩尤,那样就更妙了。”

  歧富露出了深思状,是的,轩辕的话极有道理,若论实力,想以轩辕这支新生之军对付罗修绝和少昊两部大军,胜望实在是很渺茫。如果蚩尤出现这么一搅和,罗修绝和少昊必会设法除掉这很可能左右魔族旧部的人物,那样便会引起东夷、鬼方的各部力量分裂、混乱,轩辕也只有此时才有机会实行统一天下的大业。当然,这之中赌的成分比较大,但事态却至少有六成把握会按他的推断发展,因此确实值得一赌。

  “不知歧伯认为此法可行否?”轩辕淡然问道。

  “这便是你这三天之中何以不赶去釜山的原因?”歧富不答反问道。

  “可以这么说,如果我赶去釜山确有可能阻止龙歌开启神门,但若是那样,我们便永无宁日,欲开启神门的人将一波又一波地攻击我们,而我们根本就不想将人力和物力及时间浪费在守护神门之上。所以,我放弃了这个想法,该来的终究会来,或许伏羲大神在数百年前早就已经算好了这一切,若天命如此,我们何以能逆?”轩辕认真地道,旋又叹了口气,接道,“我不去釜山,其实也是因为亡妻雁菲菲,我希望能在此多陪她几日。我欠她太多,今生无以为报,实是一件憾事……”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仍需活着,太多的悲伤也无济于事……”

  “歧伯可有方法让肉躯永不腐化?”轩辕突然打断歧富的话问道。

  歧富一怔,随即道:“这并不难,神族十大神兵都有让肉身永远不腐化的功效。另外,君子国的三大圣器也有此等功效。不过,最好将肉身置于极寒之处。”

  轩辕闻言大喜道:“这好办,十大神兵,我这里拥有多件,绝不成问题。”

  “何用神兵,其实你那断锁就是君子国三大圣器之一的七窍圣锁,用它便可镇住万邪!”歧富道。

  “七窍圣锁?”轩辕恍然道,“难怪连昆吾剑也无法斩断!”

  “轩辕若想保证玄女尸身不化,仍需找一座冰窖,惟有在冰窖之中才能保证体内水分不会消失。”歧富道。

  “歧伯周游天下,应知道何处可觅。”轩辕淡淡地道。

  “嗯,这件事你便交给我处理好了,如果可能,我可在熊城建出一处地窖!”歧富道。

  “那最好,若有时间,我想送菲菲回姬水河畔,她最喜欢的地方便是那里……唉!”

  歧富不语,轩辕的叹息沉重得让他也为之心酸。

  “那轩辕准备何时西去崆峒呢?”歧富问道。

  “稳固熊城后,则西去崆峒,现在我的任务不是阻止蚩尤出世,而是要利用这段时间,迅速控制熊城。只有控制了熊城,我们才有可能立足,继而再转战天下!”轩辕沉声道。

  歧富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轩辕确实没有令他失望,无论是决断还是思想都非常人所能及,对大局的把握更是精准到位,绝不会浮躁冒进,也绝不会盲目自大、骄傲自满,始终能够看清前途的艰险,不轻视任何敌人。这是伏朗和龙歌之辈绝不会拥有的,当然,这与轩辕自小所生长的背景是分不开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生活的艰辛和奋斗的苦处。生活在最低层的他已经习惯思考,习惯与困境相搏,而龙歌和伏朗之辈,自小便被人宠着,不懂得去体贴和关心他人,受人照顾的生活使他们养成了以自我为中心的自私性格,这样的人永远都难以真正地得到人们的信赖。

  一个在最低层生活的年轻人,能胸怀天下,有统一天下之大志且实实在在的人太少太少了,歧富选中轩辕,实是一种侥幸。

  “眼下熊城之中蒙络和创世的实力极大,若想控制熊城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轩辕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歧富问道。

  “歧伯可曾见过花猛和猎豹?”轩辕吸了口气问道。

  “我此来便是要告诉你此事,猎豹生命已经无忧,只是往后再也不能用手了;花猛的腿骨碎裂多处,虽然我为其接上,但这两条腿不能受太多的力道,痊愈后或可走上一段距离,但却不能跑,甚至不能长距离行走。若有一个月时间,他们的伤势会有好转的!”

  轩辕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既然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便需要面对现实,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振作起来,重现昔日雄风!”

  “花猛的气色很好,他竟在苦练其双臂,看来用不了多久,他又可以另辟蹊径。我将火莲圣丹给了他两颗,这会使他伤势恢复更快,功力也会再次提升。而猎豹只要能像花猛一样,也定能重新振作!”歧富道。

  “如此就好!”轩辕笑了笑,突然道,“我已经在实行控制熊城的计划。”

  “哦?”歧富微讶。

  “我会让蒙络和创世回到熊城之时,突然发现他们所有的主力外援已经全部被换掉,便是各城的主要人物也都突然死去!那时他们在熊城已没有容身之处,并且已无力回天了。”轩辕自信地道。

  “你准备硬来?”歧富吃了一惊,问道。

  “不错,但他们绝不会找到证据,只能胡乱猜测,甚至连宗庙也不知道是我下手的。”轩辕悠然道。

  歧富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脱口问道:“刺杀!”

  “不错!”轩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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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再阻止龙歌!”凤妮拿着鸿雁传书,不由得大为讶异,她不明白轩辕何以又突然改变主意,难道神门之秘真的在迷湖?

  既然不阻止龙歌,轩辕又何以让她关注龙歌的行踪呢?这之间是不是有点矛盾?

  凤妮有些不解,但她相信轩辕的决策。轩辕估计得没错,龙歌确实已到了釜山,他的一举一动全被轩辕所掌握,而他却懵然未觉,试问他的行踪又怎么可能逃过灵鸠的眼睛?

  釜山的面积并不是很大,也并不高,与相连的众山分离了开来,仿佛是群山之首,亦似群山之尾。[注:按古地图所示,釜山应在今北京燕山附近,抑或是属燕山一隅。不过,读者不必详细考证。古地图所示,此地南为涿鹿,北为荤育,在今长城脚下。]

  “报圣女!”一名银穗剑士神色有些古怪地行了进来道。

  “何事?”凤妮淡然问道。

  “我们在山脚下发现了施妙法师的尸体!”那名银穗剑士禀道。

  “什么?”凤妮一惊而起,“在哪里?快带我去!”

  “众兄弟已经将尸体抬了回来,便在营外!”那名银穗剑士道。

  凤妮急步走出营门,果见几人围着一具尸体肃然而立,似是等待凤妮的到来。

  陶莹也领着一干高手自另一营中而出。

  “他死于剑伤,一剑致命!”蛟梦见凤妮和陶莹来了,淡淡地道。

  “他怎会到这里来呢?”凤妮娥眉轻皱,自语般道。

  “有一种可能,便是他知道神门秘址所在,或是他自己想得到神门内之物,或是被别人挟制而来,而从这里去高阳氏显然不合情理。”叶七分析道。

  凤妮怔了怔,叶七所分析的确实有理,如果说施妙法师只是想回高阳氏,自然不会南辕北辙,来到这釜山之地。如果依轩辕猜测,神门秘址在釜山的话,那施妙法师很可能真的是偷走河图洛书的人,但又是谁杀了施妙法师呢?难道是龙歌?

  “剑伤在背后,角度是由下而上偏挑,深度直抵心脏,这才一击致命。剑锋扁薄而窄,出入无多余之创,可见凶手的剑势是如何之快。自这个角度和深度而论,凶手与死者相距极近,甚或便在其身后;而自死者的肌肉张驰之状态和表情来看,应是没有任何反抗意识,只有惊讶和不敢相信的表情。因此可以推断,此凶手应是死者的熟人,或是同伙,对死者是下了暗手,因此才会是这样一种死状。”蛟梦如数家珍一般淡淡道来,众人不由大讶。

  凤妮和陶莹也不由得大为敬服,没想到蛟梦只根据一道剑伤就可以推断出这么多的东西来,叶七诸人也不能不佩服蛟梦的经验,这些绝对不是轻易看得出来的,而是经过无数次生死的教训才总结而出的经验。

  凤妮不禁大感惑然,难道凶手真的是龙歌?除此之外谁与施妙法师熟识呢?谁能够让施妙法师信任呢?谁会是施妙法师的同谋呢?对方为什么要杀死施妙法师?为什么要在这里杀死他?

  “梦伯可知他死去多长时间了?”陶莹询问道。

  “估计已有两日了!”蛟梦道。

  “两日?”凤妮松了口气,如果是两日的话,应该不是龙歌所为,但又是谁干的呢?如果说施妙法师两日之前便已毙命,那么他真的极有可能便是盗走河图洛书的人,而神门秘址便在釜山之中,甚至可以说,龙歌连她也骗了,在绘河图之时隐瞒了一些最重要的东西,使得神门秘址由釜山变成了迷湖,从而也愚弄了众人,而这是因为龙歌欲独得其秘的原因。

  “咦,法师的寒玉指环大家可有发现?”凤妮倏然发现施妙法师那从不离身的绿色寒玉指环竟不在其手上。

  “没有,我们发现法师之时便是这个样子。”两名龙族战士同声道。

  凤妮略略思索了半晌,却并不能理出一点头绪来,望了陶莹一眼,问道:“轩辕让我们不要阻止龙歌诸人,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轩辕也未曾叫我们撤离此地,我看只须让灵鸠跟踪龙歌即可,而我们干脆便守在山下的要道之上好了,因为他们总会下山的。”陶莹提议道。

  凤妮有些放心不下龙歌,但是龙歌既然偷入釜山定有他的准备,她担心也没用。若是贸然前往相见反会坏事,她也只好接受陶莹的提议,并下令安葬了施妙法师。

  此刻凤妮和陶莹身边共有八十余名好手快骑,足以应付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大不了上马扬尘而去,即使遇上鬼方的大队战士也足以杀出重围。欲以步兵对骑兵,那简直是捕风捉影,何况凤妮身边之人无一不是好手,都是以一挡百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