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权且护花
玉蕊冷声道:“我一定要回答你么?”,蓝衣公子道“本公子问你的话,不论你愿不愿意回答,都得回答。”
玉蕊追“为什么?”
蓝衣公子道:“就凭本公子。”
寥花在旁道:“公子,你是读书之人,犯不着和他们逞强,他问你什么,你就好好回答他,不就没事了么?”
玉蕊无可奈何地道,“好吧.我告诉他。”说着,目光一抬,朝蓝衣公子道:“在下花向荣,从安庆来,往南昌去。”
蓝衣公子在她说话之时,微微侧过脸去,朝身旁的青衣人暗使了个眼色。青衣人一声不作,右手扬处,两点绿光,直向寥花、萍花两人面门射到。寥花、萍花随着玉蕊出来之时,早已提神戒备,暗暗注视着对方几人的举动,此时一见青衣人打出两点绿光,两人同时迅快地翻腕撤剑。但见寒光一闪“当”“当”两声金钱交鸣,两支二寸来长色呈青绿的短箭,已被剑尖拨开,跌落船板之上。她们拔剑拨箭,好快的手法!
蓝衣公子目中异采一闪,朗笑道,“好个贱婢,你们逃出绝尘山庄,改扮了男装,我就看不出来了么?如今当着本公子,还不快快束手就缚,听候发落。”
玉蕊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蓝衣公子怒哼道:“玉蕊,你还想抵赖么?”
玉蕊依然冷静道:“阁下说话最好有个分寸,在下花向荣,堂堂南昌府的生员,谁是什么玉蕊?”她处变不惊,倒是十分沉着。
蓝衣公子面现郁怒,抬手一指道:“侯铁手,你去把她拿下了。”
原来这蓝衣公于正是绝尘山庄庄主戚承昌的义子田中璧,那青衣人,就是侯铁手。
他们是奉命追缉三个逃婢而来的。
那侯铁手听到蓝衣公子吩咐,身形一闪,掠到玉蕊面前,冷声道:“玉蕊,你还要我侯某动手么?”
玉蕊气得脸色发白,愤然道:“真是反了,你们敢这般侮辱斯文,硬把堂堂花某,当作潜逃的丫头使女,真是岂有此理?”
侯铁手道:“少嗜嚏,你不肯束手就缚,侯某就不客气了。”
右手一探,五指箕张,朝玉蕊肩头抓来。
玉蕊如今改扮成了读书相公,岂肯和一个家奴动手?脚下后退半步,回头道:“花福,你去接他几招。”
花福就是萍花,答应一声,闪身而出,手中短剑一指,喝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对我家公子发横?”
她说打就打,刷的一剑,朝侯铁手右腕削去。
侯铁手沉笑一声道:“小丫头,你是萍花,还是寥花?”左手铁爪闪电般往剑上抓来。
萍花短剑一抖,幻起三朵剑花,分刺侯铁手胸前三处大穴。侯铁手不闪不避,左手疾向上撩,硬接对方一招。在他想来,不管她萍英,寥花,只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小丫鬟,能有多大的武功?怎么也难当自己一击。这一接之势定可把她手中短剑震飞出去。哪知事情大出侯铁手意料之外,他铁腕在上撩起,但听“当”的一声,萍花短剑虽被封住,竟然未被震飞出去。心中不禁暗暗吃惊,忖道:
“看来这小丫头的武功,并不含糊!”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际,萍花短剑一沉,中途突然变招,疾向侯铁手小腹直划而下!
这一招‘一叶知秋’剑势快速之极,但听“嘶”的一声,侯铁手胸前衣衫,竟被萍花剑锋划破了尺许长一条口子。
侯铁手心中大怒,左手飞舞,展开快攻,但见一片青绿光影之中,幻起七八只乌爪般的铁手,朝萍花迎头抓下。
萍花不敢怠慢,短剑如风,同样以快打快,舞起一片剑花,护住全身,剑花倏现倏没,变幻迅速,以攻还攻。两人登时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恶斗。天狗星因田中璧不但是绝尘山庄庄主戚承昌的义子,而且还是自已顶头上司郝堂主的得意门人,自然要着意巴结。
此时一见侯铁手和萍花动上了手,他不待吩咐跨前两步,阴声道:
“你们三个丫头,在田公子面前,还敢出手顽抗,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剩下的一个紫衣劲装汉子,突然一跃而出,手横长剑,厉声喝道:“你再敢逼上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天狗星阴侧恻笑道:“朋友要送死,还不简单,鄙某只须举手之劳,就可了你心愿。”锵的一声,掣出一柄乌黑狭长长剑。
玉蕊侧脸道:“沈镖头,你左肩伤势末愈,不宜动手,只管退下来,此人由花禄收拾他好了。”
花禄,自然是寥花了,她听到玉蕊的暗示,闪身抢出,说道:“公子要我收拾他,沈镖头还是让我来。”话声甫出,短剑一记“寒梅报春”,直指天狗星左肋。
天狗星长剑一拨,封开寥花一剑,哪知百花帮人,都练有一套“百花剑法”,一经动手,剑花一朵接一朵,两朵三四朵,联绵不绝。
女孩儿家天生体力不如男人,但她们这套剑法,精巧灵活,足以补体力之不足。天狗星一手剑法辛辣诡异,但和寥花连打七人招,仍是无法占得半点优势,心头不禁大怒,口中连声吆喝,一柄狭长细剑,左右盘旋,翻起一片乌云,寥花暗暗咬紧牙关,手中短剑,同样使得风狂雨骤般,朵朵银花,随没随生,丝毫不见逊色。
田中璧眼看侯铁手、天狗星两人连对方两个小丫鬟,都久战不下,双目寒星飞闪,冷峻一笑道:“看来你们果然大有来历,今天更是放过你们不得!”随着话声,举步朝玉蕊逼来,喝道:“玉蕊贱婢,你亮出兵刃来,本公于要在十招之内,取你性命。”
玉蕊早知今日之局,无法善了,只因田中璧一身武功,十分了得,自己决不是他的对手,故才一直力持镇定,并曾叮嘱萍花、寥花不可轻举妄动。后来侯铁手出手偷袭,发出两支淬毒袖箭,原是试探性质,不料萍花、寥花沉不伎气,亮出了短剑,以致暴露了身份。
此刻眼看田中璧举步朝自己逼来,实逼处此,已是非战到底不可,不由得横上了心,点点头道:“田公子一再相逼,看来咱们是不分个生死存亡,决难罢休。在下说不得只好舍命一拼了。”说话之时,已经脱下身上青衫,露出一身劲装,右手“呛”的一声,抽出一柄亮银短剑,凝立不动。
田中璧目光冷峻,冷冷说道:“贱婢还不承认你就是玉蕊么?”
玉蕊道:“你我鹿死谁手,尚在未定之天,等你胜了我手中短剑,再问不迟。”
田中璧目中杀机隐射,沉睁一声,缓缓抽出长剑,但他依然忍了下去,长剑一指,说道:“你们只要交出那个假扮祝文华的人,本公子仍可剑下留情,放你们一条生路。”
原来他追踪赶来,主要目的是为了追索假扮祝文华的人。此无他,还是为了假祝文华化解了“毒汁”之毒。
五蕊冷冷一笑道:“田公子口出此言好生可笑?咱们还末动手,胜负未决,你这些话,岂不是多说了么!”
田中璧脸色铁青,冷哼道:“很好,本公子把你拿下了,不怕你不说。”
玉蕊应声道:“在下正是此意。”
话声未落,只听田中璧怒喝一声:“贱婢看剑。”眼前锐风劲疾,冷气袭人,一道青寒剑光,飞击过来。
玉蕊原是故意激怒于他,一见他含怒出手,心中暗喜,急忙纵身斜跃,右手剑锋一转,将敌剑桂开,短剑突然刷、刷、刷,拨扫如风,一刹那间刺出了三剑。
田中璧冷笑一声,挥剑反击,一长一短,两口宝剑,寒光飞洒,立时像飞云掣电般狠杀起来。只见剑花错落,冷电精芒,随着吞吐进退的剑尖冲击,斗到急处,宛似百十条银蛇,在朵朵银色花丛中乱窜,双方各展所学,这一轮猛拒快攻,当真凶狠绝伦。斗了二三十招,玉蕊突觉手腕剧震,短剑与田中璧的长剑相撞,响起一声响亮的金铁交鸣。
两支剑都是百炼精钢所铸,各无损伤,但玉蕊是个少女,气力自然远逊田中璧,这一招双剑交击,玉蕊就被震得脚下浮动,身不由己后退了一步。
田中璧一招得手,长剑一抖,寒光闪闪,劈面刺来。玉蕊剑走轻灵。一个“拗膝搂步”,飘风般转到了田中璧右侧,剑招倏吐,疾刺敌人右腰。
田中璧冷笑一声,待得玉蕊剑锋刚要沾农之际,脚下募地后退半步,身形跟着急转,使了一招“左右逢源”,右剑下劈,左掌上扬,剑劈掌拍,同时攻到。
玉蕊剑招使老,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要待撒招,已是不及!
田中璧这一剑势沉力猛,但听“当”的一声,玉蕊短剑被震脱手,坠落船板之上,同时拍出的左手也迅如奔雷,当胸印到。
玉蕊心头大惊,一时顾不得拾取宝剑,身子急急往后跃退,才算避开了对方这一掌。
她喘息末定,田中璧朗笑一声,长剑挥了半个弧形,举步直欺过来,冷喝道:“你再不束手就缚,莫怪本公子剑下无情。”
他话声甫出,突听一个清朗声音接口道:“田公子,我看你该停手了。”
田中璧听得话声来自身后,心头不觉一惊,急忙转过身去,喝道:“什么人?”
他这一回过头去,只见船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面蒙黑纱的青衫人。只见他衣袂随风飘忽,站在那里,意态潇洒,长笑一声,说道:“田公子不认识区区在下么?”
这一瞬间,田中璧发现那个叫陆建南的镖头,本来穴道受制,此刻已经站了起来。
夭狗星手下两个黄蜡脸汉子,本来是看管陆建南的,如今反被人家制住了穴道,木立当场,一动不动。不,还有!和萍花、寥花动手的侯铁手、天狗星,本来已占上风,此刻也好像被人制住了。一个铁手箕张作势,一个长剑凌空刺出,但都原式定在那里。
萍花。
寥花已经收起短剑,笑吟吟地站在边上。
不用说,这都是青衫蒙面人的杰作了,他在船头上现身之时,侯铁手、天狗星还在激战之中,他趁人不备,突施袭击,自然容易得手。但无论如何,此人能在举手之间,不动声色,一下就制住了侯铁手、天狗星,武功之高,也是十分惊人!
这一变化,直看得田中璧耸然失色。本来己方已经完全占了优势,就因这个突如其来的蒙面人在船头现身,形势顿时改变,落得反胜为败,满盘皆输。
田中璧杀气大炽,怒声道:“他们是阁下制住的么?”
蒙面人点头道:“不错,区区看不惯你们仗势凌人,拦江截船。
欺负人家三个姑娘……”他一口道出玉蕊三人是姑娘家。
田中璧怒哼道:“阁下是什么人?”
蒙面人大笑道:“田公子既然识不得区区在下,我纵然说出姓名来,你还是识不得我,对么?”
田中璧又气又怒,口中大喝一声:“好!”长剑疾发,剑风震荡,一道匹练,连人带剑朝蒙面人激射过来。这一招驭剑击敌,但见剑光暴涨,扩及五六尺方圆,席卷而来,势道凌厉无匹。蒙面人空着双手,自然不敢硬接,双足一点,跃起两丈来高。田中璧看他跃起闪避,口中冷笑一声,身形一躬,招变“白虹贯日”,带转剑光,也像弩箭一般飞射而起,如影随形,往上冲去。蒙面人纵到两丈高处,突然使了一记“云里翻身”,已从身边掣出一柄短剑,迎着田中璧扑下。
“锵”!半空中响起一声龙吟般金铁击撞之声,两人凌空硬接了一招,人影倏分,同时泻落原地。
田中璧武功高强,耳目何等敏锐,方才锋刃相交,听出声音不对。目光一注,登时发现自己手中一柄百炼精铜长剑,剑尖已被对方削断了寸许长一截。心头又惊又怒,一张俊脸,气得通红,大喝一声,踊身飞扑,剑挟劲风,又急攻过来。
这一下,他含愤出手,剑光如轮,招招狠辣,眨眼之间就攻出了一十三招。
蒙面人轻笑道:“田公子好重的杀气。”身形左右闪动,有如风摆杨柳,飘忽靡定。
田中璧剑发如风,何等快速,但你刺到东,他就闪到西,你刺到甫,他就闪到北,就是没有还手。田中璧这一十三剑寒芒流动,剑光如银蛇乱闪,几乎笼罩了一丈方圆,也几乎把蒙面人一个人圈在剑光之中,看去每一剑都像要刺中对方,就是毫厘之差,每一剑都从他身旁擦过,兀自连衣角也刺不到半点。一时逗得田中璧双瞳喷火,几乎气疯了心,口中大声喝道:“朋友既敢挺身挡横,怎么不敢接本公子几剑,像这般躲躲闪闪,又算得什么,难道你师娘就只给了你一口短剑,没教你剑法?”
蒙面人突然站定身子,冷冷一笑道:“田中璧,我是给你留面子,好让你知难而退,既然你想见识我的剑法,那就小心了。”
话出口,他手中握着的那柄只有尺许长的短剑,突然迎风一振,登时漾起八九道剑影,朝田中璧身前错落飞来。这八九道剑影,长短多差,虚实难辨,变化倏忽,不可捉摸。
田中璧自幼练剑,精于剑术,只道是一片幻影,因为一般剑法,也常常幻起一片剑影,只是使你虚实难辨,实际上只有一支是实,其余的都是幻影。他心中暗暗冷笑,不待对方剑影近身,右腕疾翻,长剑一招“分光击影”,同时洒出一片寒光,不退反进,迎着对方剑影击出。双方一迎一往,来势何等快速?剑影寒光乍然一接,登时响起连珠般的“叮”“叮”轻震。这一下田中璧轻敌躁进,估计错了!对方这八九道剑影,如果只有一剑是实,其余都是幻影,就应该只有一剑接实,哪会接连响起九声剑鸣?既然发出九声剑鸣,那就没有一剑是幻影了。这原是电光石火间的事,田中璧已然觉出不对,对方每一剑都削下了自己一截剑身,九剑下来,一柄三尺长的长剑,已经只剩了一个剑柄。
豪面人脚下忽然一停,收住剑势,冷冷说道:“田中璧,你该认输了吧?”
田中璧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他出道江湖,从未受人这般奚落,心头急怒交攻,大喝一声:“打!”手腕一拾,一截剑柄,当作暗器,脱手朝蒙面人迎面打去。剑柄出手,五指钩曲,一记“毒龙探爪”,闪电般朝对方当胸抓落!要知方才两人一迎一往,双剑交接,相距不过三尺,田中璧这一突起发难,相距既近,自然使人狩不及防。但见剑柄脱手后,疾若流星,一下就射到蒙面人面前,他钢爪般五指,同时也己触到蒙面人胸口的衣衫!
蒙面人似是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直等飞射而来的剑柄,快到面前,才上身微仰,手中短剑一竖,“当”的一声,把剑柄劈作两截了这真是快得如同掣电,田中璧五指箕张,也在此时触到蒙面人衣衫,正待抓落,突觉脉腕一紧,已被蒙面人扣个正着。心头猛吃一惊,还待奋力挣脱,哪知蒙面人比他还快,左手一指,像是使了一招“顺水推舟”,向前轻轻一连。田中璧简直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身不由己,一个人就腾云驾雾股地直飞出去一丈来远,砰然一声摔倒在船头甲板之上,差点就滚落江心去。
田中璧一身武功终究不弱,他在跌下之时,四肢用力向上一提,一记“金蝉戏浪”,直跃而起,站定身子,双目厉芒闪动,恶狠狠地瞪着蒙面人喝道:“阁下报个万儿,田某立时就走。”
蒙面人早已收起短剑,笑道:“在下用不着报万儿,胜负已分,阁下带着手下走吧,咱们迟早会碰面的。”话声一落,走得比田中璧还快,飞身朝江上停着的一艘快艇跃去。
蒙面人从现身到飞身落艇,前后最多不过一盏熟茶工夫,直把百花帮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直到此时,玉蕊看他要走,才急忙叫道:“这位大侠请留步。”蒙面人早已跃落快艇,好像没听到玉蕊的喊声,自顾自运浆如飞,朝船后驶去。这艘快艇,原来也不是他的,却是田中璧等人的四艘快艇之一。
这时田中璧也已解开了侯铁手、天狗星和两个黄蜡脸汉子的穴道,低喝一声:
“走。”率着手下,飞身跃落快艇。
他们来时是有四艘快艇的,此刻蒙面人乘去了一艘,大家只得分乘三艘,鼓浪而去。
江老大在双方激烈拼搏之际,已命水手把落水的两个紫衣劲装汉子救起,敷上了刀创药。
玉蕊目送蒙面人乘坐的那艘快艇,从船头绕到船尾,突然去势加快,像箭一般冲浪驶去,心中暗暗觉得奇怪:“这人方才突然在船头现身相救,走的时候,又乘走了田中璧他们的快艇,他是从哪里来的呢?”
陆建南眼看着玉蕊望着船尾,怔怔出神,忍不住道:“花公子是否看出此人来历来了?”
玉蕊微微摇头道:“此人武功高绝,出手奇快,我看不清,也想不出他的师承来历……”
寥花插口道:“这人会不会是祝庄主?”
玉蕊“呵”了一声,急着说道:“咱们快去瞧瞧。”
知机子在卜卦之前,点燃了三支线香,然后要万人俊、许家骅、祝靖三人自报姓名,毛病自然出在那三支线香上面。因为香上加了迷药,你一经开口说话,吸入自然更多,焉得不被迷翻过去?就在万人俊等三人仆倒地上,知机子得意地仰天大笑一声,离座站起之际——
突听茅屋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屋里有人么?”
知机子微微一惊,沉声问道;“什么人?”
清朗声音道:“我们是找知机子先生来的。”
“我们”,那是说来的不止一人了!知机子皱皱眉,看了倒在地上的三人一眼,掀帘走出,只见来人已经走进屋中,站在客堂之上,那是两个身穿青拎的读书相公,年约十七八岁,生得玉面朱唇,好俊的人品!
知机子一手捻着疏朗朗的几根黄须,朝两个青拎相公一阵打量,干咳了一声,问道:
“两位有什么事?”
年纪略大的一个含笑道:“我们是来请知机子先生求卜的,你就是知机子先生吧?”
知机子道,“二位来得不巧,知机子不在家。”
年纪略小的一个眼珠四处乱转,咦了一声道:“他们人呢?”
知机子道:“相公说什么?”
年纪小的说:“我们有三个朋友,比我们先来一步,怎么不在这里?”
知机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哦了一声,微笑道:“相公说的,可是三位年轻人么?”
年小的道:“是呵,他们中间,有一个是我表兄,他们到哪里去了?”
知机子阴笑道:“不错,方才确是有三个年轻人,来找知机子,老朽告诉他们知机子不在,他们已经走了。”
两个青拎相公互望了一眼,年小的说:“不会吧,我表哥的马匹还留在山上,他人怎会走了?”
知机子不悦道:“老朽一把年纪的人,难道还会骗你们不成?”
年小的忽然轻笑一声道:“我看你一定就是知机子先生了,表哥一直不让我们跟着来,说知机子先生不喜闲人打扰,又说卜卦要虔诚庄敬,人不能来的大多。是不是表哥故意要你出来说他们已经走了,把我们支开,对不对?哼,我才不信呢!他们明明就躲在里面。”
知机子脸色倏变,身形一闪,拦在前面,喝道:“站住。”右手横出,一掌朝年小的肩头拍来。就在他手掌拍出,还未碰上年小的肩头之际,忽觉手背上像是被毒蚊子叮了一口,整条手臂,突然力道尽失,麻木不仁,心中不禁大骇,急忙低头看去,只见自己手背上赫然插着一支闪着青莹莹光的锈花针儿。
知机子看得脸色大变,骏然道:“唐门青芒针!”这句话的工夫,他感到两条腿也在逐渐麻木。
唐门“青芒针”毒量不重,却是专门用来制敌的,打中四肢,敌人立时会四肢麻木,失去抵抗能力。
年纪较大的冷笑道:“不错,你还有些眼光。”
知机子望着年纪较大的相公,苦着脸道:“你相公……是……
是唐门……”
年纪较小的咭的笑道:“你不用多说,好好给我站着。”
就在此时,东首厢房门帘掀处,闪出两个手执单刀的黑衣劲装汉子。
西首厢房同样的门帘一掀,也闪出两个手执单刀的黑衣劲装汉子。这四个黑衣人身手颇为矫捷,闪入堂屋,人影倏然一分,刀尖远远地指着两个青拎相公,已把他们围在中间。
年纪较小的目光一溜,披披嘴道:“你们这要干什么?”
站在他对面的一个黑衣汉子狞笑道:“龟儿子,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自己找死,可怨不得老子。”
年纪较小的道:“我们是找知机子来的,谁找死人?”
那汉子道:“老于是说你们两个龟儿子死定了。”
年纪较大的似已不耐,一双星目,隐射寒光,冷峻地道:“兄弟,别和他们噜嗦,这些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他们打发了就是。”
年纪较小的点点头道:“二哥说得是。”抬手之间,但听“锵”的一声,从身边抽出一支两尺七八寸长的宝剑,那年纪较大的也在此时从身边掣出长剑。
方才发话那黑衣汉子轻蔑地大笑道:“这两个小龟儿子。还是会家子。”
知机子站在边上,说道:“他们是四川唐门的子弟。”
年纪较大的叱道:“你敢多嘴,本公子先劈了你。”
他冷峻目光跟着一扫,长剑指点着四个黑衣汉子,说道:“你们哪一个先来领死?”
方才那黑衣汉子道:“你们四川唐门,和咱们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你们硬要闯到这里来多事。既然进来了,就算你是天王老子的独生儿子,也不能放过。”说到这里,单刀一晃,另外两个黑衣汉子一声不作,朝年纪较大的身前扑来。那说话的黑衣汉子和另一个汉子也同时单刀一举,欺身直进,朝年纪较小的扑来。他们四个人,正好两个对付一个。年纪较大的手持长剑,站着没动,两个黑衣汉子一个欺到他右侧,单刀疾发,削向他持剑右臂。一个欺到面前,单刀递出的招式,却是十分平实,刀光一闪,直探心腹。
年纪较大的仍然没动,直等对方两把单刀,快要沾身,他才发出一声冷笑,突地后退半步,抖腕发剑,划出一道森冷的剑光。但听“当当”两声,封开了两人的刀势,回腕一剑,横扫而出。那两个黑衣汉子一身武功,却也不是弱手,身形轻轻一闪,便自避开一剑,随又举刀还击。两人联手,双刀如风,着着指向年纪较大相公的要害。年纪较大的手中一柄长剑,施展开来,十分了得,剑光如匹练镣绕,幻起重重剑影,没有几招工夫,以把两个黑衣汉子的刀招压了下去。两个黑衣汉子联手合击,以他们平日搏斗的经验,竭力配合施展,依然无法占得半点优势。
这对另外两个黑衣汉子也己和年纪较小的动上了手,而且已经占了上风。年纪较小的是一柄短剑,他功力较浅,对付一个,还差不多,要他以一敌二,就显得力不从心,十儿招下来,渐渐落了下风,短剑左封右架,剑势支绌,现出败象,心头又气又急,大声道:
“你们两个该死的东西,真要惹火了我,就要你们的命了。”
他左首黑衣汉子大笑道:“好个龟儿子,你少冒大气。”
单刀一紧,刷刷两刀,斜劈过来。年纪较小的急忙举剑封架,被逼得连退两步。那黑衣汉子忍不住哈哈大笑,手中单刀一晃,迈步直欺过来,喝道:“龟儿子,你现在明白了……”话声未落,张口“啊”了一声,突然翻身往后倒去。另一个黑衣汉子,眼看同伴无缘无故地往后倒去,心头不由大吃一惊,一个失闪,被年纪较小的剑锋划过,割破了肩头衣衫,虽末受伤,却已气馁,双足一顿,往后跃退。
年纪较小的左手一指,喝道:“你也休想逃走。”从他袖底,射出一支细小短剑。
那黑衣汉子要待躲闪,已是不及,但觉执刀右腕,一阵剧痛,单刀“当”的一声落到地上,身子晃了两晃,也跟着倒了下去。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和年纤较大的动手的两个黑衣汉子,两人联手,本来就占不得半点上风。此时瞧到两个同伴中了人家暗器心头难免慌张,吃年纪较大的相公一剑,刺中右首那人的左肋。那汉子怪叫一声,夺门逃出,另一个更不敢恋斗,双足一顿,窜入西首厢房中。
四个贼人,两个直挺挺地躺在地下,两个逃走,只有知机子依然呆若木鸡,站在那里,这时苦着脸道:“两位相公,贼人死的死,逃的逃,两位饶了老朽吧!”
年纪较小的冷哼了一声道:“贼人,难道你不是贼人一党?”
知机子道:“这是天大的冤枉,老朽知机子……”
年纪较小的披披嘴,截住他话头,问道:“你不是说知机子不在么?”
知机子叹了口气道:“相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朽方才说知机子不在,就是暗示二位,快点离开此地,因为老朽受了他们四个贼人胁迫,不好和二位明说。”他本来就生相猥琐,这时哭丧着脸,更是一副可怜相……
年纪较小的冷笑一声道:“我表哥他们呢?”
知机子连连陪笑道:“在,在,他们三位,只是中了迷香,相公饶了老朽,我立时去取解药。”
年纪较大的收起长剑,从身边取出一粒解药,递了过去,冷声说道:“你起下青芒针,把这颗解药吞下就好。”
知机于左手接过解药,连声追谢,起下右手背和腿弯上的青芒针,迅速把药丸纳入口中。年纪较大的望望地上两个黑衣汉子,回头问道:“兄弟,你袖箭上淬过毒,这两人还有救么?”
年纪较小的哇的笑道:“这是我舅舅给我的袖珍连弩,今天还是第一次用,舅舅说过,只要半个时辰没有解药,就会毒发身死。”
年纪较大的道:“你有没有解药?这两个人要留活口。”
年纪较小的道:“有,解药在我革囊里。”
知机子听了两人的话,不由目中闪过一丝异色,他服下青芒针解药,这时手足已能活动,连忙伸手一指道:“二位公子,请随老朽来,令友就在东厢封室之内,老朽这就去取解药。”举步定到来厢卧室门口,掀起帘布。
他这一掀帘布,果见地上躺着三个人,正是万人俊、许家骅和祝靖。
年纪较小的挥挥手道:“你解药放在哪里?快去取来。”
知机子陪笑道:“解药就在老朽房内,老朽这就去取。”说着很快朝东厢后房走去。
年纪较小的已从身边革囊取出“袖珍连弩”解药,走到两个黑衣汉子身边,伸手取下袖箭,给他们在伤口上敷好。
然后手指疾落,点了他们穴道,忽然口中轻“咦”一声,道:“这两个人怎么死了?”
年纪较大的道:“你不是说要半个时辰,才会毒发身死么?”
年纪较小的道:“是呵,但他们……”话未说完,忽然又是一声轻“咦”,说道:
“二哥,这是不是你的青芒针?”
“我的青芒针?”年纪较大的道:“在哪里?”他话才问出口,已经看到两个黑衣汉子的胸口上,每人都端端正正插着一支青莹莹的锈花针儿。那正是“青芒针”,“青芒针”有一寸来长,但插在两人胸口,只露出一点针屁股。唐门“青芒针”,毒量虽轻,但刺中心窝,就是毒量再轻,也一样会死人。
年纪较大的突然双眉一挑,怒声道:“好个贼子,咱们上了他的当了。”
年纪较小的道:“二哥是说……”
年纪较大的道:“知机子,他明明是贼人一党。”
年纪较小的道:“是他用起下来的‘青芒针’杀了他们?”
年纪较大的的道:“这还用说?”
年纪较小的道:“他为什么要杀他们呢?莫非是怕他们说出什么来,才杀人灭口?”
年纪较大的点头道:“说对了,算你聪明。”
年纪较小的得意一笑,道:“上个月,我和表哥-路上,就看到好几次杀人灭口的事……”
年纪较大的嗤的笑道:“瞧你,开口就是表哥、表哥的,一天总得提上几遍,是不是很想他?”
年纪较小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啐道:“难道你不想他?你比我还想得厉害呢?”
年纪较大的也把脸涨红了,口中“喀”了一声道:“谁像你整天地放在嘴上?”
年纪较小的道:“我放在嘴上不要紧,谁像你放在心上,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他……”
年纪较大的飞身扑了过来,气道:“小鬼头,你乱嚼舌根,看我饶不了你。”
年纪较小的慌忙跃了开去,双手护胸,口中连声说道:“二哥。
好了,好了,小弟下次不敢了,我们快进去瞧瞧,别让知机子跑了。”
年纪较大的道:“他早就跑了。”
年纪较小的转身走进东厢,说道:“那怎么办?这三个人中了迷香,没有解药,如何是好?”
年纪较大的跟着走人,说道:“他说进来取药,只是想趁机逃走而已,我们当时也没想到,中了迷香,根本不需要什么解药。”
年纪较小的奇道:“不需要解药,那么他们怎么会醒?”
年纪较大的笑了笑道:“用凉水朝他们脸上一泼就好。”
年纪较小的咭的笑道:“这么简单?”
年纪较大的道:“不信你就试试。”
年纪较小的目光一溜,从案头取过一杯“神水”,朝三人脸上泼去。说也奇怪,凉水泼到三人脸上,三人顿觉神志一清,口中“啊”了一声,各自睁开眼来,翻身坐起。
万人俊当先一跃而起,朝两人拱拱手道:“是两位兄台,出手救了在下三人?”
年纪较小的笑了笑道:“难道还会是知机子救醒你们不成?”
许家骅流目四顾,问道:“不知知机子那老贼哪里去了?
年纪较大的道:“知机子已经逃跑了。”
年纪较小的走到祝殖前面,笑道:“表哥,你不认识小弟了么?”
祝靖听他叫自己“表哥”,不觉微微一怔,望着年纪较小的,抱拳问道:“兄台如何称呼?”
年纪较小的咭的轻笑道:“表兄真的健忘,这也难怪,咱们虽是表亲,但只见过一次面,也许表兄真的想不起来了,不知雅琴表姐可好?”
祝靖脸上骤然一红,惊奇地道:“你……”
年纪较小的抢先说道:“小弟凌君平。”忽然一把拉着祝靖的胳臂,往边上走了两步,才附着她耳朵,细声道:“表姐,我是如苹呀!”
原来她竟是方如苹,祝靖是她表姐,自然就是祝雅琴了。
祝雅琴(祝靖)又是一怔,迅快转过胳来,一双星目盯在方如苹的脸上,道:“你是……”
方如苹轻声道:“我脸上易了容。”
祝雅琴听她的声音,果然是方如苹,急忙低声嘱咐道:“你不许说穿。”
方如苹低笑道:“彼此彼此。”
祝雅琴握住她的纤手,直追;“表弟,这位是谁?快给愚兄引见引见。”
方如苹低低说道:“她是四川唐门的二小姐唐文卿。”一面伸手指着那年纪较大的道:“这是小弟二哥唐文庆,文章的文,庆贺的庆。”
祝雅琴慌忙拱手道:“原来是唐兄,兄弟久仰了。”
唐文卿含笑道:“兄弟也久闻祝兄大名。”接着祝雅琴又替万人俊、许家骅两人,互相引介,大家又说了些寒喧话。
万人俊道:“不知唐兄、凌兄两位,怎会找到这里来的?”
方如苹笑道:“这事说来凑巧,小弟和唐兄路过桐城,看到表哥一个人在路旁进食,神色匆忙,朝北赶路,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就暗中踉了下来。”
祝雅琴道:“对了,我方才依稀听到马嘶声,大概就是你们上山来了,啊,表弟,你们和知机子动了手么?”
方如苹道:“岂但动手,外面还死了两个贼党呢。”当下就把方才之事,详细述说了一遍。
许家骅道:“可惜这两个贼人死了,不然,从他们口中,也许可问出贼党的情形来。”
祝雅琴道:“所以知机子老贼才要杀他们灭口。”
许家骅道:“老贼走得匆忙,他房中也许留下什么东西,待兄弟进去瞧瞧。”说完,一手仗剑,朝后面一间房中走去。
万人俊道:“不错,咱们正谈仔细搜一下才对。”话声甫落,突听门口响起一阵“扑“扑”之声。
万人俊为人机警,脚下一停,伸手朝几人打了个手式,要大家站着别动,然后轻轻掀起布帘,往外瞧去。但见一只灰色信鸽,已在茅屋前面停下来,心头不禁一动,急忙一晃身,轻快地走了出去。
那只灰鸽似是久经训练,见到生人,立即展翅飞起。
万人俊哪肯容它飞走?俯身拾起一颗山石,抖手朝灰鸽打去,身形也跟着腾空纵起,飞掠出去,伸手接住了坠鸽。
祝雅琴跟着走出,问道:“万兄,那是什么?”
万人俊双手捧着鸽子,回身走过来说道:“是一只信鸽。”
这时唐文卿、方如苹、许家骅也相继走出来。万人俊问道:“许兄可曾发现什么吗?”
许家骅摇摇头道:“没有,老贼房里,除了几件衣衫,什么也没有。”
万人俊已从鸽子脚上,取下缚着的一截竹管,随手倒出-个纸卷,打了开来,只见上面写着:“迅即调查安庆码头兴隆茶楼江老大来历,此人与劫持假扮祝文华之逃婢案有关,切切毋误,鄢。”
祝雅琴看到“假扮祝文华”字祥,心中暗暗纳罕,忖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假冒自己父亲?”
万人俊随手把字条递给大家看,同时说道:“逃婢案?这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江湖上好像事情愈来愈多了。”
方如苹却突然跳了起来,摇着唐文卿玉臂,喜形于色道:“二哥,表哥有了下落了,咱们快到安庆去。”
祝雅琴奇道:“表弟,你说什么?你表哥是谁?”
方如苹脸上一阵红晕,望望唐文卿,说道:“这事说来话长,我慢慢再告诉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快到安庆去。”
视雅琴看了万人俊、许家骅两人一眼,问道:“万兄,许兄,去不去安庆?”
万人俊道:“兄弟和许兄要找的是黑龙会贼党,照这字条看来,这逃婢案既和黑龙会有关,咱们自然也非去不可。”
祝雅琴喜道:“那么我们仍然是一路了。”
她这一脸喜色,看在方如苹眼里,心中暗暗一动,忖道:“看来表姊对万人俊钟了情。”女孩儿家的心事,自然只有女孩儿家看得出来!
双桅帆船,又扯上了风帆,满载清风,在江面上破浪前进。舱门开了,身穿天蓝长衫,胸垂黑须的假祝文华,依然凭几而坐,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房门口的布帘,被一只细腻白嫩的纤纤玉手掀了起来!
玉蕊和萍花、寥花三人相继走入。她们已经换回了一身女装,莲步细碎,显得特别轻俏,三人走进船舱,寥花就悄声道:“看来不是他了。”
万才玉蕊临行时,曾点了他的穴道,此刻他依然好好的坐着没动,自然不会是蒙面人了。玉蕊回头看了寥花一眼,意思是叫她不许多说,然后缓步走到凌君毅近前,弯下腰,仔细察看了一阵。这回她相信了!因为方才自己点了他“期门”穴,直到此时,他左乳下的衣衫,还有黄豆大一粒微微下陷,显然他没有动过。自己要在离舱之时,出指点他穴道,倒并不是想制住他,主要原因,还是为了试试他的功力是否已经恢复了,因为被“请”到绝尘山庄去的“贵宾”,都眼过“散功毒药”,一身功力,十去八九。但据说,在四川唐门和少林僧侣联手攻入绝尘山庄之时,四位“贵宾”的功力都已恢复,玄衣罗刹才会一败涂地,不可收拾。那四位贵宾中的祝文华,就是自己移花接木换进去的,如果其余三人都已恢复功力,他(假祝文华)
自然也已恢复了。她怀疑那天晚上,自己等人在三官殿突然迷昏过去,和今天船头上突如其来的蒙面人,就是这位不知来历,假扮潜龙祝文华的人所为。因此,她要在走到门口之际,出其不意,以指风点他穴道,他丝毫没有警觉,也毫无反抗,就让自己制住了穴道,即可证明“散功毒药”仍然留在他体内,并未解去。如今已可证明那天在三宫殿捣鬼的不是他,今天在船头出现的蒙面人也不是他了。
不是他,那会是谁呢?自己大船停在江心,那人既没乘船来临行之时,乘走的是黑龙会的一艘快艇。这般辽阔的江面,他何以一定要紧傍着自己这艘船,从船头绕到船尾,然后加快驶去?但自己看得清楚,那艘快艇在驶到十来丈外,去势就缓了下来,而且艇上已经空了,蒙面人也失去了踪影。除了他潜水离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傍著自己大船,从船头驶向船尾之时,突然以最快身法。
回到大船之上。快艇经他双足用力-顿之势,就像箭一般往前射击,一直冲到十丈之外。这推想自然十分合理,但如今也推翻了,自己这条船上,除了这位“祝庄主”,别无可疑之人,蒙面人不是他,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