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名花有主
黄昏。
白马寺后的山头,荒草墟墓,飞萤闪烁,景象阴森。
两条鬼魅般的黑影在逡游,进动时止。
如果近看,还可以辨认出形貌,是两个服装诡异的老人,一样的瘦瘦高高,发如乱草、半长不短的粗麻布衫齐膝,黑带系腰,各跨一个小药葫芦,高腰已分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脚登芒履,行动满轻捷的,最大的特征是少臂缺耳。
这两个,正是域外连鬼都怕的恶煞“天残”和“地缺”,在中原武林认得他俩的人极少,因为平素极少踏入中原。在域外提到“大漠双怪”是妇孺皆知,家喻户晓。
少臂的是“天残”天生少了半截左臂,只有根骨棒藏在袖子里,所以左袖下半截是虚飘的。
缺耳的是“地缺”,两只耳朵齐根而没,不知是如何被削的,剩下两个耳孔掩在乱发里,没耳朵,长相不怪也变怪。
日落月升,北邙鬼又是一番恐怖景象。
双怪在一个大土包之前停了下来。
“我说残的,这大土堆可能有门道。”地缺说。
“缺的,这些日子有门道的少说也有二十处,到头来是一场空,我看这土堆也差不多,包准又是浪费力气。”天残似乎已泄了气。
“残的,你打算放手了?”
“我可没这么说。”
“那就打起精神,把整个邙山翻转也要找出来,这土堆的样子看,是最古老的一座陵墓,墓室一定很大,我们只要找到入口,说不定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那就动手吧!你由左,我由右。”
“好,动手。”
两老怪是带了工具来的,小铲长扦,铁锤凿子,一左一右,拔草翻土,扦插锤敲,一寸一寸地探索。
不远处长草掩盖的土坑埋伏了一条小小身影,是“雾里鼠”王道,他的点子不错,盯牢两老怪,以逸待劳,如果两老怪有所发现,就等于是他的收获。当然,他是万分小心的,要是被两老觉察,就要变“土里鼠”了。
两老怪拼命在探索。
王道在坑里闭目养神。
月到中央。
王道昏昏欲睡。
“啊哈!”地缺发出一声欢叫。
王道从半睡中惊醒,赶紧伸头张目,空道的高手,视力和听觉都超人一等,虽然隔得远,但如近在身前。
“天残”从另一端绕了过来。
“缺的,怎么样?”
“我找到了,你听!”说着,把铁扦伸人挖开的穴里戳击,穴里发出石板被敲击的声音,但微带一点空洞回响,这是听觉非常敏锐的人才能听得出来。
“下面是石板?”天残说。
“对!”
“石板的厚度在半尺之间?”
“不错!”
“这应该是封石,如果是墓墙砌石就不会有回音?”
“唉呀!缺的,你够聪明!”
“废话,相处了将近一辈子,你今天才知道我聪明?”
“得,得,先别抬杠,我们合力把门道开出来。”
“说不定又是空欢喜。”
“总得要证实呀!”
“动手!”
两老怪一齐动手,土块草兜纷飞中,直立的石板一角现了出来,只盏茶工夫,门户全现,石板是由内向外平贴的,足有半扇门大小。
“啊哈,残的,这一次算弄对了。”
“何以见得?”
“这不是墓碑,是近封的侧门,从积土来看,湮没已经多年,现在的问题是有没有机关控制。”
“简单,把它震碎不就结了?”
“嘿!说你聪明还真聪明,来,试试看!”
草坑里,王道的脖子已伸得很长。
一般所谓的碎碑裂石都用“劈”的方式,因为用劈等于是藉物击物,力道集中于一点,由整度而产生强猛的撞击力、破坏力以数增加,而现在“地缺”是以手掌贴物,全凭一股精纯内力震碎石板,这一手弥足惊人。
“缺的,我们进去吧!”天残有些迫不及待。
“慢着,墓穴长年封闭,会产生一种有毒的地气,遇火会引起爆炸,人吸入会中毒送命,得先试试。”
“怎么试法?”
“现成的材料!”
“地缺”立即在近旁抓了些枯草结成一个人头大的草球,用火摺子点燃,然后从洞口抛了进去。半晌之后,洞里一无动静,还有轻烟冒出,他用鼻子闻了闻……
“怎么样?”
“没问题,墓穴里很干净。”
王道在心里自语道:“这两个老鬼跟我一样聪明。”
“地缺”随即点燃了事先准备妥的牛油火炬,偏头道了声:“进去!”两老怪进入墓穴,炬光隐去。
王道现身到穴口附近观察了一番,然后又退到一箭之外的地方引燃一枚“钻天鼠”,一颗火红的星曳着芒尾直冲霄汉、势尽,停在半空,“波!”地一声爆开,变成一群散碎流星洒落、陨灭。信号已发出,他坐下来等。
片刻之后,山下方向也升起了同样的信号,是洪流在中途位置接应的讯息。
半个时辰之后,“大漠双怪”不见出来。
王道自语道:“看来这湮没丁的古墓定是当年‘无忧老人’隐遁之处,两个老鬼终于摸对了路,嘻嘻,替我王道省力气。奇怪,公子怎么还不来?”
“已经来了!”
韦烈在他背后应道。
“嘎!公子,你把我吓一跳!”
“你真的是鼠胆。”
“就算是也是天鼠之胆。”
“少扯白拉黑,情况如何?”
王道把“大漠双怪”入墓的经过说了一遍。
韦烈点头道:“好,我去看看,你守在这里,刚才的‘钻天鼠’信号说不定会招来好事的,注意把关。”
王道“晤!”了一声。
韦烈掠了过去,消失在穴口。
月光下,远远有人影隐现。
王道摸了摸脑袋,口里嘟哝道:“他妈的,真的被公子猜中了,果然招来了好事鬼,这……不跟人动手是老规矩,如何把这些压物引开?”想了想,忽然得计,他一阵风般顺山岭飘去。“雾里鼠”名不虚传,月光虽亮,他一点也不但心行迹被人发现。一口气奔出了里许,到了白马的左后方,收集了一些枯枝败叶乾草,堆放在一处不曾烧山上草木的地方点燃,火光窜起,他又疾往回奔。
果然,有人影朝火光奔去,这一来离现场便远了。
王道回到原地,心里已十分笃定。
韦烈僵立在墓室中央。
“天残”和“地缺”四肢蜷曲,横尸在地,尸身发黑,显然是中毒而死的,人本狰狞,死后更形恐怖。
墓室中央靠壁的白玉石长案之后有一对雕龙琢凰的石棉凤椅是空的,龙椅上一具白骨骷髅是坐姿,衣物已经半成灰,蜕在脚边。
这白骨骷髅应该就是“无忧老人”了。
他是在死前自封墓道吗?
墓室上下四方全由白玉石砌成,看起来十分洁净,不见陪葬的人和器物,想来是被“无忧老人”清除了。
后壁有两个月洞门,隐隐可见排放的巨棺。
不知是过了多久。
韦烈从僵化中醒来,吐口气,心里在暗忖:“大漠双怪显然是中毒而死,可是自己没嗅到什么异常的气味,他俩是中毒的?‘无忧老人’看样子已坐化了数十年,所谓宝镜藏宝之钥在哪里?”最后一句他是开口说出来的。
“宝镜藏珍之钥在哪里?”
“……在哪里?”
墓室回音久久不绝,胆气不足的人真的会活活吓死。
韦烈当然不甘心就此退出去,好歹要有一个结果。他想到“无忧老人”乃是武林先辈,不容亵渎,同时身为后辈的对先辈该有所礼以示尊敬。于是,他步近案前,恭敬地拜了下去鉴于墓室回音,他用心灵默祷:“老前辈,晚辈并非有意冒渎也不是心怀贪念,乃是为了完成先父母的遗愿,祈老前辈应谅宥。”
祝毕抬头之际,突见长案底面现出一个拇指大小孔,如果不是下跪抬头,根本就无法发现,小孔里似塞了东西,他好奇伸出指末掏,软软的掏出来一看,是个黄色绢卷,这是什么东西?他的心下意识地起了悸动。
再拜而起,展开绢卷,上面有字也有图,由于年代久远的关系,字迹图形已模糊不清,仅能勉强辨认。
他走到火炬旁,映着火光极目力慢慢辨视。
蝇头小字,又是写在绢上,认起来非常吃力,逐字看下去,上面写的是:“字示后辈有缘者,如系贪婪无行之徒,必穷搜恶索,甚或亵渎遗蜕,将永留此间,若是正道之士,必尽其礼数,拜吾遗蜕,四体着地,触及机关,此绢方显。附图合之宝镜,可得宝钥。无忧老人留。”
韦烈心头的震撼简直无法形容,因为宝镜在他身上。
额汗涔涔而下。
许久,情绪才平复下奉。
他取出贴身收藏的宝镜,用镜面上镂刻的图形与绢图来对照,发现两图大小一样,粗线部份也吻合,只是标志方面有多有少,乍看之下似乎不是同一图。他再仔细观察,最后看出绢图上有一个特别明显的记号,是小圆圈中画了个十字,旁边还有注记,写的是“驼峰石屋,已正现宝”八个字。
思索了许久,忖不透其中之意。
他逐字逐句分解了去想,驼峰,当然不是骆驼的背,指的应该是山形,石屋不用说是用石材建造的屋子,已正,已是时辰,指正已的那一刻,现宝便难解了,在驼峰石室之中,正已时会现出宝藏吗?好像有点不通……
接下来的问题是驼峰何在?
再看连结圆圈两端的粗线,一端的线头写了个“曲”字,另一端是个“喜”字,这是什么意思?
曲和喜各代表什么?
他茫然地把目光移到镜图上,凝视着,粗粗的线条在他眼前扩大、蠕动,像一条长虫。
当然,这是凝视久了眼睛发花的原故,突地,他发现绢图圆圈的位置在镜图上是一个“山”
的符号,恰似双峰。他倏有所悟,再想……
“曲”、“喜”,口念手指心想,线条的两应该代表两个地点,那就是地名,什么地名中包含了这两个字呢?
“曲”,身在洛阳,他不由想到了附近的垣曲,假定垣曲是对的,再循线的方向延伸出去,中间隔了山……
闻喜,中间隔了中条山,垣曲对过去便是闻喜。
他欣喜若狂,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这是一个人在突然解开一个百思莫解的谜题时所产生的正常反应。
驼峰石屋便在中条山中。
有了确实的地点,不论区域有多广,总是会找到的。
他不由望向那具白骨骷髅,心里暗道:“老前辈,您的设想未免太玄也太周到了,如果变图不合一,这谜底将永远无法揭开。”想到“双图合一”,忽然兴起一个念头,自己身怀镜图之密已泄,相信有不少人觊觎,万一有天落入人手,势将又掀起另一场干戈……
于是,他当机立断,把绢图就火炬焚化。
现在,这秘密只他一人知道,不虞另生枝节。
火炬将燃尽,光焰在逐渐减弱。
他再次跪拜遗蜕,然后离开墓室。到了外面,他用石块草兜把入口封堵,以防被人发现异状而入内侵扰。王道奔了过来。
“公子,你进去这么久不见出来,我担心死了!”
“不会有事的!”
“怎不见那两个老鬼出来?”
“回头再说,我们走!”
通往垣曲的官道,韦烈踽踽而行,潇洒飘逸,步履从容,他不像是长途赶路,仿佛是踏青揽胜,英气洋溢之中,带着少许书卷味。
行人车马稀,寂寞阳关道。
两名黑衣人从身旁疾行而过,韦烈不以为意,路本来是供人走的。他继续不疾不徐地挪动脚步,步度与速度一成不变,没多久,又有两名黑衣人走过,还偏头看看他一眼,这回他不能不注意了,因为先后四人都不像普通行旅,最特殊的一点是都不带行李包袱。
“嚓!嚓!”鞋底擦地的声音很慢,很有规律。
这种走路的声音不应出现在官道上,如果是老弱残障,脚步声不会如此规律和稳重,仿佛是故意的。
韦烈没回顾。
走了一程,怪异的脚步声仍在身后,判断距离在丈许之间,他突然止步不前,后面的声音也停了。他冷冷一笑,正待举步,后面擦地而行的声音又起,他索兴不动,声音接近,擦身而过,赫然是一个身背竹篓的老者,看样子是体弱带病,走路是用拖的,显得非常吃力,其状堪怜。
韦烈,哑然,自己是多疑了。
突地,他发现有样物事从老者身上掉落,像是钱包之类的东西,老者似乎未觉,仍然一步一步走他的路。
扶老助幼人之常情,韦烈快步上前捡起一看,是个小皮口袋,重甸甸,装的是银钱,他追上去……
“老丈,你的皮袋掉了!”
“唔!”老者扭头:“什么?”
“你掉东西了,这个……”把皮袋拎高。
“哦!哦!你……真好心,放篓子里吧!人不能老,一老便不中用,唉!”老者没卸篓子,连人坐了下去,坐定之后,才把两只手从背带里抽出来。
篓子是有盖的,韦烈揭开盖子。
就在盖子一揭的刹那,一样东西飞标而出,叮附在韦烈的脖子上,太快,太突然,加上心里全无戒意,反应再快也应付不了。韦烈本能地“阿!”出了声,几乎是同一时间,老者一个前滚,起身飞射而至。
韦烈不顾脖子上紧咬不放的东西,一个飞跃,凌空劈出一掌,落地。
“哇!”地一声惨叫,和着飞进的口血,老者仆地,与韦烈落地的同时,这一掌挟怒而发,老者登时气绝。
脖子上的东西自动放开,飞射向路边草丛。
“飞蛇!”韦烈脱口惊叫了一声。
这种飞蛇又叫鬼虺,产于南荒的深山大泽,其毒无比,人畜只要被它咬上一口,准死无疑。
韦烈见闻广博,一眼便认出来,他无暇想及其他,立即自点穴道封闭毒势以防攻心,然后取出一粒“解毒丹”吞下。
只是眨眼工夫,头脑开始晕眩,眼前阵阵发黑,现在他找个稳妥地方运功逼毒,如不是他玄功在身,换了别人,早已没命了。
路边草丛连接着一片疏林。
韦烈努力振作,摇摇晃晃地撑向林子。
原先的四个黑衣人已经回头奔来。
韦烈进入林子,跌坐,运起至上内功逼毒。飞蛇咬处自然留下伤孔,黑血从伤孔徐徐渗出。
现在,他已不知身外之事。
凶名黑衣人把老者的尸体移到路边草丛,然后一人守在路上,另三个围到韦烈身边。
“这小子够狠,被飞蛇咬了还能杀人!”一个说。
“一命抵一命,他也活不了!”另一个回应一名糟瘦小老者两个中年和原先留在路上等候的黑衣人一起来到。
“哈哈哈哈……”小老者得意至极地狂笑起来。
两名中年人仔细打量韦烈。
“天涯浪子韦烈,看来真是块材料。”一个激赏地说。
“不管什么材料都没用了!”小老者阴阴地说:“许堂主,赏他一指头,这小子不是普通角色,不得不防。”
“是!”另一个中年人应了一声,前跨两大步。
这小老者正是“乌衣帮’’总香主“赛齐天”姜伯超。
姓许的堂主扬起了手……
韦烈浑然未觉。
“嗤!”一个小黑点电射而至。
姓许的堂主疾退。
黑点碰树掉地,是个小石头。
“什么人?”姜伯超破竹似地厉喝一声。
一条紫色矫健身影从一株树后现身,弹入现场。
所有的目光为之一亮,因为这紫衣少女长得太美了。
“你是什么人?”姜伯超再次喝问。
“奇怪,你看不出来,我是女人。”
“少跟老夫耍嘴皮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紫娘!”
适时而至的是司马茜。
“紫娘?”他火红的眼睛眨了眨:“你想做什么?”“找人!”
“找谁?”
“他!”司马茜用手指了指韦烈。
“啊哈!好极了,原来你们是一路的,老夫可不懂怜香惜玉,只知道该杀该放两件事,既然你闯了来,怨天可以,不必尤人,上,格杀!”最后一个杀字短促而坚定,表示这命令非执行不可。
两名黑衣人狞笑一声,跨步前欺,他俩以为一个少女没什么大不了,没亮兵刃,一左一右伸手便抓。
司马茜粉腮一寒,左右开弓,各弹出一指。
“哇!哇!”两名黑衣人双双仰面栽倒。
这一手震惊了其余五个人,尤其姜伯超猴脸已变了形。
姓许的堂主立即拔剑,闪身出手。
司马茜也亮剑相迎。
一场惊心动魄的剧斗叠了出来。一个是乌衣帮的堂主,功力自非等闲,一个是凌云山庄的干金,剑法得自家传,这一对上,场面立呈激烈。十个照面之后,姓许的堂主不但收拾不了司马茜,反而险象环生,另一名中年人见势不佳,拔剑加入联攻。
二对一,战况更为激烈。
姜伯超火眼红光连闪之后,举步迫向韦烈。
司马茜大急,手中剑势一紧,“唰唰唰!”连环五剑,其势锐不可当,姓许的堂主和那中年人被迫倒退,司马茜电攻姜伯超。姜伯超手已扬起,剑风飒然而至,只好转身就上扬之势翻腕劈出一掌,这一掌劲道之强足可碎碑裂石,司马茜被震得倒挫一步,两支剑又已攻到,她被迫旋身应战。
姜伯超又面向韦烈扬掌……
韦烈头顶冒出蒸蒸白气,显示行功已至紧要关头。
“呀!”司马茜尖叫一声,展出一招怪剑。
由于这一声尖叫,使得姜伯超为之一滞。
“哇!”惨叫随起,那名中年人一颗脑袋离颈而飞。
姓许的堂主前胸也见了红,人退了三四步之多。
司马茜毫不迟滞,疾攻姜伯超。
“砰!”中年人的无头尸身倒地。
“呀!”两名黑衣人惊呼出声。
姜伯超闪过了司马茜的凌厉一击,口里道:“死丫头,老夫要是不撕你就不姓姜。”双掌一错,攻出。
司马茜嗤之以鼻道:“你爱姓什么,老猴子还拣什么姓。”
口里说剑已挥出。
姜伯超外号“赛齐天”,自拟胜过齐天大圣孙悟空,他的武功当然走的是玄诡机巧辛辣路线,虽说是徒手在对司马茜的利剑,但却挥洒自如,而且每招每式之中都暗藏有杀手,可以说相当凶险。
司马茜的剑术是家传,她父亲司马长啸被誉为天下第一剑手,虽然年纪轻功力火候不足,但绝对有其独到之处。
双方这一动上手,大有使风云变色之势。
韦烈头顶上的白雾已在收敛。
姜伯超越打越不是滋味,因为对手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女,就算真的撕了她也木见得光彩,何况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在司马茜方面,她也暗惊这这老猿公的身手,以她不太长的对敌经验,能在她剑下走出十招的并不多,而现在早已过了十招,对方依然是出招凌辣,杀手迭见,完全无隙可乘。
七个人三死一伤,剩下的两名没动手的黑衣人已经完全被这种罕见的场面震住了,他两个根本没资格插手。
掌风与剑气撕碎了整个的空间。
“呀!”栗叫声中,姜伯超连劈八掌,掌与掌之间几乎没有间隔,把司马茜逼退了四五步,他电疾转身扑向韦烈,这是他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
“嗨!”司马茜一声厉喝,如影附形而上,剑如闪电划空。
姜伯超不能不要命,回身应战。
蓦地,近二十条身影飞跃入场,衣着有长有短,这代表每一个人的身份,但一律都是黑色,不用问也知道是乌衣帮徒。
司马茜有些发急,面对这么多敌人,势将顾此失彼。
姓许的堂主向来人中一个黑衫老者低语数声。
黑衫老者扬手作了个很复杂的手势。
来人散开合围,其中三个同样穿黑衫的亮剑分三个角度迫近核心,不用说,这三个都是帮中有地位的高手。
姓许的堂主步向韦烈。
司马茜是随时注意韦烈这边情况的,一见姓许的堂主步向韦烈,不由心中大急,韦烈此际别说被攻击,就是受到些许干扰也会有极严重的后果。芳心一横,又施展那记怪招,怪得简直就不像是剑招。
姜伯超在无法抵拒之下,暴退八尺。
司马茜娇躯一扭,弹向韦烈身前,又是一记怪招。
姓许的堂主刚到出手位置,左掌正要劈出,森寒的剑峰已到,忙不迭地以右手剑持挡,但剑只出了一半,“啊!”地一声惨叫,撒手扔剑,在血泉喷射中栽了下去。
最靠近的一个黑衫人挺剑疾刺,快得惊人。
司马茜收至中途的剑挥出,“当”地一声,黑衫人的突击被封开。
另两名黑衫人迅快地钳形而上,三对一。
司马茜护住韦烈正面,其他三面则是空的。
三支剑如狂飚骤雨,猛攻猛打。司马茜可以应付,担顾不了另外三方的空档。
姜伯超一个飞弹,到了韦烈身后……
司马茜急煞,但眼前三名高手缠得死紧,怪招第三次展出,“叮!”声中夹着一声闷哼,黑衫人之一挂彩暴退,她车转身想扑击姜伯超……
背上一阵麻痛,她挨了一剑,一咬牙回身接战。
又有两名黑衫人补位,形势就成了四对一,这一来,她被迫入下风,变成苦战,加上后背血流不止,再精到的剑术也大打折扣,登时险招迭遇,守多攻少,照此情形发展下去,她连自身都难保。
姜伯超直立在韦烈身后四尺之处,现在他要韦烈的命,真的是举手投足之劳,而司马茜被四名高手绊住,她再狠也无法分身救援,已经到口的羊肉当然不会飞去,他好整以暇地道:
“韦烈,上一次在墓地算你狠,二十几条人命白搭了,今天,你只好认命了,从此以后江湖上再没有‘天涯浪子’逍遥了,哈哈哈哈……嗯!”
笑声突然中断,结尾是一声“嗯!”
司马茜已成了强弩之末,仅靠一股傲气在支持。
四名黑衫人攻势更紧。
“啊!”惊呼暴起。
姜伯超已躺倒地面。
原来韦烈恰在姜伯超得意狂笑之际功毕醒转,极快地盘算了一下,他不能动剑,因为动剑必有动作,而敌人却在身后,他又是跌坐之势,动作再快也没对方一抬手来得便当,于是他当机立断,反手从胁下射出一道指风,正中姜伯超胸前“地阙”死穴。
姜伯超倒地,他已站了起来。
惊呼声使得四名黑衫人攻势一滞。
司马茜已进入昏沉状态,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意念是在倒下之前杀一个算一个,于是,她拼聚残存内力,又是一记怪招,招式依然,只是劲道威力只及平时的一半,但还是把四名黑衫人迫得向后倒弹-人围中又有两名黑衫人扑向韦烈……
“哇!哇!”两名黑衫人栽了下去。
韦烈的剑扬在手中。
又是惊呼。
司马茜已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软软地歪了下去。
韦烈立即认出司马茜,他至死不能忘的爱妻路小青的影子。他一看司马茜已经不幸,一股杀气立透顶门,身形猛弹而起,剑芒映日,反射出一片强烈的耀眼寒芒,惨叫声随之而起,四名黑衫人之一栽倒。
然后,又一个,两个,三个。
四名黑衫高手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瞬间了帐。
所有在场的乌衣帮众丧胆亡魂,一起狼奔而去,转眼间现场只剩下不能逃的死尸。韦烈收剑,坐了下去,扶起她的头枕在自己膝上,用手一探,人还活着,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仰面向天,表示感谢老天的看承。
司马茜只是脱力,随即醒转,入眼的是一个男人的模糊面影,出自女性的本能,她以为……
“啪!”扬手就是一巴掌印在韦烈脸上。
这一掌虽无力也够瞧,因为她是高手。
韦烈晕眩了一下,清醒,抚了抚脸颊。
“紫娘,是我,韦烈!”他仍然叫她紫娘。
司马茜凝视着韦烈。
韦烈痴了,司马茜的神情,眸光就像一年前妻子小青躺在自己的怀里,情默默,意绵绵,凝眸睇视时一样。他怀疑,小青是不是真的死了?
这时,有一双很可怕的眼睛在不远处的树桠间窥视。“韦烈,你没事?”司马茜开了口。
“啊”韦烈从迷茫中醒来:“我……没事,你……怎样?
刚才我以为你已经……
“死了?”“我是这样想,差点发狂。”“我打了你……”司马茜的手抚上韦烈被打的脸颊。
“不要紧,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低,远处看起来像在谈情。
树身后偷窥的是梅花剑客”方一平,他差点气疯,未婚妻躺在别人怀里喁喁情话,这是任何男人所不能忍受的,他的牙齿几乎咬碎,恨毒地自语道:“司马茜,你这不要脸的贱人,原来你早已勾搭上了姓韦的小子,所以才离家出走,逃避婚姻,很好,我要是不让你这一对狗男女身败名裂,加倍付出代价,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紫娘,要不是你替我挡了这一阵,我早已遭了毒手,算来你是我……救命恩人。对了,你是怎么来的?”
“我无意中听到乌衣帮的人说要对付你,所以才跟了来,你怎么受的伤?”司马茜起身坐直,两人成了依偎。
“一时大意中了圈套,被毒蛇咬伤。”
“要紧吗?”
“毒已祛尽,不碍事了。”
两人起立。
“你准备到哪里去?”
“我……”停顿了一下:“到垣曲!”
“唔,垣曲是个好地方,我早就想去玩玩,我们一道如何?”司马茜喜孜孜地说,她似乎忘了自己是个女人。
“这……”韦烈犹豫起来,依情感方面来说,他是一百个愿意,跟司马茜一道,他可以重温一年之前与小青形影相随的旧梦,但在理智方面,他不能不考虑两个问题,第一是对方名花有主,会招致物议。第二是自己此去是到中条山寻长驼峰石屋,求取宝镜藏珍以了父母遗愿,洪流与王道已经先行赶去探路,自己又带个才认识不久的女人去妥当吗?
“怎么,你不愿意吗?”
“不是不愿意,是……”他实在难以解释。
“我知道,你到垣曲一定有私事要办,我跟去会有诸多不便,不过不要紧,到了垣曲,我玩我的,你办你的事如何?”
司马茜一厢情愿地说。
韦烈思量了一阵。终于点头,他明知不可以如此做,但他还是点了头,原因不在司马茜本身,而是屈服于对小青的思念,她是小青的影子。虽然两个人性格上有极大差异,一个温驯,一个任性,但外貌是一样的。
“好,我们上路,看着这些尸体恶心!”
“走吧!”
两人并肩出林上路。
方一平从树后转了出来,望着两人背影,咬牙切齿地道:“乐吧!有一天你两个会欲哭无泪。”说完,他也离开树林子上了官道。
韦烈与司马茜已去得不见影子。
“跟下去!”方一平打定了主意。
垣曲。
黄河北岸的名城,商买云集,行旅辐辏,是个大地方。
韦烈与司马茜投入同一家客栈,各开一个房间。
现在是掌灯时分,两人在韦烈的房间里饮酒闲谈,灯下美人,小青的化身,韦烈已经陶醉,分不清是真是幻。
对过,隔着天井,房间里是方一平,他也在喝酒,但感受不同,他是藉酒浇愁泄愤,愤不能泄,愁变成了恨,因为咫尺之地本来属于他的女人在陪别的男人喝酒,这种事说多窝囊有多窝囊,于是,下肚的酒更多。
“韦烈,你明天要开始办你的事?”
“不错!”
“我不能跟你?”
“不方便。”“那我就在客栈等你,我会到处走走。”
“如果……你玩腻了就自己回去吧!”
“什么意思?”司马茜红着脸说,是酒染红的。
“因为……也许我会暂时离开垣曲。”
“多久?”
“很难说,也许十天半个月。”
司马茜皱眉蹙额,半晌无言。十天半月,这日子如何打发?但想到自己此次跟韦烈来垣曲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有别的意图,更谈不上目的,天际浮云,遇合分离何足计较,一个豁达的人,总是会自我开释的。
“好吧!”她笑了,很开朗无邪的笑颜:“我能等多久等多久,不想等时我自己会走,这本不是问题。”
“这样最好!”韦烈口里是这么说,但下意识里仍有无限惆怅,他实在不想离开小青的影子,以后能再见面晤谈吗?变化又如何?他不愿深想下去,举杯道:“紫娘,今霄有酒今霄醉,管他明日又天涯,来且尽此杯。”
两人干了杯。
对过房里,方一平已经八分醉,越想越不是味道,虎地站起身来手按剑柄,红得像要喷血的双跟,一半是酒意,一半是杀机,齿缝里进出声音道:“韦烈、司马茜,我剁了你们这一双狗男女……”
这时亩外走道上一条人影在倚栏闲立。
方一平想想又会了回去,吐吐大气道:“不行,我不能逞匹夫之勇,这不是报复之道,我要他们身败名裂,不能见人。尤其司马茜这贱人,她竟然忘了她的身份,无视于我这个未婚夫,在洛阳酒店里,她公然辱骂我是男人中的女人,很好,我就当女人,玩阴的,我要你跪在地下求我,变成一只乞怜的母狗。”“哼”地一声干了杯。
“咔咔!”房门起了剥啄之声。
“什么人?”方一平醉眼迷离,舌头似乎已不灵便,话声有些变调。
“旅途巧遇,特来拜访!”
“我问你是谁?”
“老夫冷无忌!”
“鬼算盘?”方一平突然清醒了些。
“正是老夫!”方一平醉眼亮了亮,点点头。
“门没上栓,请进!”
房门推开,一个瘦小的身影进房。
不错,这不速之客正是“鬼算盘”冷无忌,脸上挂着惯常的微笑。
不久前在凌云山庄方一平曾奉准岳父之命送客,是以双方并不陌生,行过见面礼之后,冷无忌在桌边坐下。
“冷先生到垣曲来有何贵干?”方一平试探着问。
“老夫是处处无家处处家的人,不一定有事。”老江湖,滑溜已极。
“也投在这店中?”
“对,可以算是店中老客。”
“哦!那真是太巧了!”说完,想想又道:“酒冷菜残,在下不留饮了。”方一平歉意地笑笑。
“不客气,老夫刚用过。方少侠此来是……”冷无忌故意只说半句以观察方一平的反应,实际上方一平刚才的自语已经泄了底。
“没事,闲游而已!”方一平城府深沉,说话相当有分寸,虽是酒后,仍然把持得很稳,也许这就是司马茜对他不感兴趣,的原因,两个人的性格正好背道而驰。
“呵呵!”冷无忌不经意地笑笑:“武林公子韦烈也投宿此间,还伴随着一位姑娘,方少侠对他熟悉吗?”。
方一平的心像被利刀扎了一下,但尽量忍住不形于色。
“噢!这倒巧,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在下跟他曾有一面之缘,没深交,相识而已,冷先生呢?”他反问了一句。
“他可算是人中之龙,老夫对他十分心仪,只是无缘识荆,方少侠能为老夫引介吗?”
冷无忌煞有介事地说。
方一平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在下一向不喜欢无端交往,冷先生何不自荐?”
“哦!老夫失言。”
“言重;是在下无礼。”
双方各怀鬼胎,都在兜圈子,谁也不说实话。
“哈哈哈哈……”清脆的笑声从对面传来。韦烈与司马茜不知谈到什么有趣的事,司马茜忍不住大笑。
笑声听在方一平耳里,简直地不是味道。
“方少侠,这家客栈可以代客召女陪侍,而且都是上等货色,老夫我听到笑声,还真有些不服老。”冷无忌故意火上加油,他知道对面房里发笑声的是谁,也明白方一平出现垣曲的原因,这几句话比钢刀还利。
方一平的脸色变了变,虽然很快恢复正常,但已入了冷无忌之眼。当然,方一平此刻心头又被深深扎了一刀。本来他在对方乍然造访之时便有了盘算,但他要等对方主动开口,以保持优势,而现在他沉不住气了。俗话说“恨会使人心盲,怒会使人变蠢”,真是一点不错,他在恨怒交加之下,心机便大打折扣,不过,他的方寸还不至于乱,只是冷静与机巧不如平时而已。
他竭力保持情绪平衡。
“冷先生上次走访家师,曾经送上一份献礼?”
“不错!”冷无忌平静地回答:“不过……照老夫观察,那份礼令师似乎没有实收,所以不见有行动。”
“冷生先是否有转送别人的打算?”
“这倒没有。”
“那冷先生驾临垣曲是准备自己受用了?”
“哈哈哈哈,方少侠的聪明才智是第一流的!”竖了竖大拇指:“老夫如果有能耐自己享用就不会送人了,不过……目前有个想法。”后面的话顿住了。
“什么想法?”
“找一个合适的合伙人,利润均分。”
“噢!冷先生心目中的合伙人需要具备什么条件?”
“这个……至少像方少侠这样的对象。”
方一平现在完全冷静下来了,连转了几个念头。
“如果在下愿意跟冷先生合作……”
“方少侠要是有此诚意,老夫接受。”
“好!一言为定。”
两人的,话声抑低下去,变成了密谈。
韦烈离开垣曲已有三天。
司马茜仍住在客栈里,她说过要在这里等韦烈回来。三天,在她的感觉上仿佛是挨过了三年那么长,还有几个三年韦烈才能回来?她是个很放得开的女人,然而,现在她忽然变成了多愁善感,闷恹恹,昏昏欲睡,她不明白原因,等发觉情况日趋严重时,她才想到自己莫非病了?一个武功有相当根底的人是不大容易生病的,一病便绝非寻常。
我真的病了吗?她自问。
现在是掌灯时分。
店家送来了晚餐,她完全没有胃口,想到喝点酒也许会好些,于是吩咐小二送一壶好酒,一个自斟自饮。
三杯下肚,精神是振作了些,她不由在想自己跟韦烈算是什么关系,朋友?
萍水相逢,双方认识不深,男女间也有一见如故吗?
双方结识的契机在于自己长得像他的亡妻路小青,而自己与师兄方一乎已经订了名份,能玩这种游戏吗?
方一平是个城府深而表里不如一的伪君子,能托终身吗?
她又猛灌了两杯,继续想韦烈才只走了三天,自己便失魂落魄,难道说已经爱上了他?不可以,凌云山庄在武林中煊赫有名,司马家是高门大户,岂能作出贻人笑柄之事,教父母亲何以对人?可是……方一平实在不是自己心目中的对象,嫁给他会痛苦一辈子,父母亲为什么会作这糊涂的决定?韦烈对自己又是什么想法?
心烦意乱,她猛喝酒,想麻醉一下自己。
一壶已尽,又召来小二添上一壶。
第二壶只喝了三杯,她忽然发觉已经醉了,灯焰成双,芒丝万缕不断向四周扩散,生生不息。纷乱的芒丝中出现了韦烈的面影,英俊、潇洒、豪雄之中带着一股傲然的正气,是一个真武士。
“韦烈!”她伸出双臂。
面影不进反退,逐渐淡化、消失。
两条手臂重重落在桌上,眼皮子沉重得睁不开,合上,上半身跟着趴下,意识一阵模糊,她真的醉倒了。
一条人影推门而入,反手将房门拴上。进房的是“梅花剑客”方一平,脸上带上一抹相当诡异的邪笑,走近桌边,用手摇晃着司马茜的香肩,口里轻唤道:“师妹……师妹!”
司马茜没有动,口里梦呓般地叫唤着:“韦烈……韦烈,你……为什么不……”以下的便含糊不清了。
方一平面上的诡笑变成了浓浓的恨,一把揪住司马茜的头发,把她的脸拉向上仰。
司马茜双眸紧闭,口唇一动,但没有声音。
方一平咬牙道:“司马茜,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还没拜堂你就叫我先戴绿头巾,你心里只有韦烈那杂种,哼,你一向目高于顶,完全不把我方一平放在眼里,想不到你也有任我摆布的一天吧?虽然那杂种拔了头筹,但我可以把你当作平康巷里的姑娘,痛快地玩上一玩,这是头一曲开锣戏,最精彩的在后头,你等着慢慢享受。”
司马茜被抱上床,衣物一件件褪光成为一丝不挂,羊脂白玉般的胴体横陈,妙相毕露,但她一无感觉。
方一平狞笑着,恣意地上下其手,口里道:“你实在是美,造物者的杰作,可是你很赃,根本就是娼女。”
尽情轻薄之后,方一平也脱光了衣服,吹灯。
不堪闻问的戏在黑暗中上演。
嫩芯娇香蝶恣采,刘阮到天台!
灯光复明。
此时已是三更过后。
方一平已穿好了衣服,酡红未褪的脸上带着报复之后的满足邪笑,再审视裸裎的玉美人。
突地,他两眼发直,猛打冷战,口里喃喃道:“我错了吗?”
被褥上落英缤纷,鲜红刺目。
司马茜竟然还是处女之身。
木立了足足盏茶时间,脸上现出阴残之色,挫着牙道:“我没错,我做对了,如果我不这么做,迟早韦烈杂种会跟她合演这一曲。”喘口气又道:“司马茜,我已经得到代价,以后你爱跟谁就跟谁,我不会在乎了,不过,我的报复计划不会改变,我不许韦烈得到你这朵残花,横刀夺爱一样要付出代价。”
他拉被掩上司马茜的光身子,然后开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