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蝉与同事到公司对面的茶餐厅吃午饭,当返回公司时就在马路中央碰上一名迎面而来的老婆婆。老婆婆双手拉着小蝉,刹那间小蝉就陷入惘然中。其他同事已走到对面的路旁,他们回头一望,只看见小蝉一人呆滞地站在马路中央。

未几,一辆货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前来,路旁的行人全部哗然,小蝉在行人的高分贝尖叫中警醒,继而她就看见,拉着她的老婆婆,脸上有一双美艳得晶光四射的眼睛。刹那间,她就在这双极美的眼睛的凝视下承受了沉重的冲击力。然而,那超过一吨重的撞击感觉,却是出奇地平静、安稳、甚至幸福……

Tiara把Mr.Cocoa的约会定在下午六时半。在人来人往的中环街道上,有她穿戴矜贵的身影。她已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知道是差不多时候了。Mr.Cocoa的黑色大房车迎面驶近,Tiara一边微笑,一边看到由对面街跑来一名全身穿着粉绿色的小女孩,Tiara也就胸有成竹了。她深呼吸,步向前,一手抱起那名小女孩,在她与小女孩四目相投的一刹那间,Mr.Coicoa的黑色大房车就冲向她。小女孩的脸上流露出饶言深意的微笑,而小蛋脸上的那双眼睛,成熟得像个成年女人。

Tiara倒下来,听见自己的心跳,然后,仿佛看见眼前掠过一线闪光。哈,那会不会是Mr.Cocoa准备送给她的十卡拉钻石指环……

再回来之后,就能嫁给这个男人……

呵呵,呵呵呵……

当Tiara苏醒时,首先冲击她的感官的,是某种叫她不愉快的气味,极度浓烈、成熟,又混和了女性体味的味道。她忍不住眉头皱了。

然后她坐起床,随意张望,看见了屏风、糊了墙纸的墙身、梳妆台边放了一盆水。而搁在床边的是一袭衣裙,大概是昨夜脱下来后随便放在那里。天花板上绘画了花卉图案,而大床的床单和被褥很讲究,质料是艳丽的丝绸。Tiara伸手抓了抓头皮,然后她发现,她的头发又长又髦曲,颜色是一种偏暗的棕色。她把头发扫向鼻尖嗅了嗅,然后又伸出手臂,立刻她就明白了,那难闻的气味原来出在自己身上。

约瑟芬像所有当代的法国人,少沐浴,又涂过量的香水。

Tiara很冷静,她知道她的经历就由此时此刻展开。她走下床,垂头一望,便看见一双细巧的小足,皮肤好到不得了,而每一颗脚趾看上去都细致小巧。身穿半透明薄棉衣裙的她,就由床边赤足步向梳妆台。

还未站定下来注视,只稍稍看了一眼,她就呆住了。

天呀,这世界上,是真有美女这回事的。晨早起床篷头垢面,却掩不住像激光一样放射出来的美。

“呵呵呵呵呵!”忍不住就兴奋起来。

“不得了!”Tiara对着镜子做出一个挥拳的激昂手势。

怪不得这个女人能令一个又一个男人入迷。约瑟芬长得无懈可击。略呈椭圆的脸形细致完美;鼻子笔挺而优雅;一双眼睛圆大晶亮,色泽是充满诱惑的金棕琥拍色,睫毛又长又髦曲,上眼皮带点厚重,散发出一种慵懒的感觉;嘴唇丰润而小巧,柔软又迷人。最难得是那种气质,约瑟芬的神韵带着一种楚楚可人、柔弱、甜美、无助,看上去明明是端庄的,但骨子里又渗透出性感。就连自己望看自己的眼神,也如此情深多言。这个女人的眼睛,擅长温柔地说出世上最性感的故事。

“天呀!这个就是我……”

Tiara伸手触碰自己的脸,她满意极了,手感柔软顺滑,看上去晶莹通透,雪白健康而紧致。她把脸凑近镜前,甚至看不到半点毛孔。这种肌肤,涂上粉底的话,只会是暴殄天物。

接下来,Tiara把身上的薄棉衣裙滑脱在地上,然后她就看见,一个已经三十三岁、生过两名孩子的妇人的完美身体。不可思议的,是这副胴体仍然散发着少女的气息,雪白、娇弱,但又骨肉匀称,那双圆而润的乳房上,是淡红色的乳晕。

就这样,Tiara坐在梳妆台前聚精会神地凝视这暂借而来的外壳,一分一秒过去后,她发现,是她自己先入迷了。她爱上了约瑟芬。

世界上怎可能有这样的女人,她的眼睛、她的嘴唇、她的肌肤、她的身段、她的神韵……全部凝聚了澎湃深沉、不可抵挡的魅力。约瑟芬就是一副能量机器,本身已充满力量,也擅长从四方八面吸取更多更有用的力量。Tiara可以想象,当男人得到了这个女人之后,真正尽占便宜的是她,男人的贪婪、欲望、侵占,最后造就了约瑟芬成为一名更艳光四射的女人。男人从她身上留下了的能量,全被绝美的她储存起来,滋养了她传奇多彩的生命。

“这样子的女人,天生下来就注定财色兼收!”Tiara对镜做出了一个窃喜的表情。“Yes!我完全无选择错!”

“呵呵呵呵呵——”

然后,Tiara做出不同的表情。她眨眼微笑、慢慢释放出纯真善良又亲切的神情,接下来,她决定咧齿而笑。

“咿——”

顷刻,Tiara就怔住。

怪不得。

“呵呵呵呵呵!”Tiara大笑起来。“怪不得……”

从来,约瑟芬的画像都美得神秘含蓄,原来,她的牙齿长得并不健康。约瑟芬的牙齿是淡灰色的。

“Dental White。”Tiara自言自语:“要阿大她们给我带来泽齿用品。”

这时候,寝室的门被打开,一名年轻的女仆用托盘送来一个小瓶,并且对Tiara说:“夫人,Dental White。”

Tiara接过了,她望看女仆的脸,问:“阿大。”

女仆只是望看她。

Tiara又问:“这瓶Dental White是十八世纪抑或二十一世纪的产品?”

女仆就面露疑惑。“夫人,你说什么?”女仆的表情完全不似在假装。

Tiara就拿看她的Dental White,并不认为需要继续探究。世上再奇异的事情,都比不上此刻她从镜内看到的。约瑟芬的脸、约瑟芬的身体……

未几,数名女仆内进寝室替Tiara更衣梳洗和收拾房间。Tiara吩咐她们:“从今以后我要每天洗澡。另外,给我更换其他气味的香水。”

女仆说:“夫人,你从来只涂这瓶香水啊!”

Tiara随女仆的手势溜动视线,随即看见一个精巧的水晶瓶子。然后她决定这样说:“给我那枝CK的Truth。”

Tiara心想,尽管试吧!果然就在十秒之后女仆便把指定的香水奉上。Tiara望看她的脸,半分Mtstery的痕迹也找不到。

“厉害。”忍不住她喃喃自语:“真的方便快捷。”她环观四周,隐形的Mtstery使者是二十四小时监察的吗?她随口说说,便想什么有什么。

Tiara仰脸娇笑,非常满意,也非常享受这种安全感。

随后半天,Tiara都在熟习她的新身体与新生活。她与两个分别十四岁及十一岁的子女见面,然后又在这著名的香德汉路六号公寓内参观。这公寓将会是拿破仑随后三年的居所。这两层高的楼房,以及宽大的地窖,日后会重成拿破仑与重要人物商讨政事的主要地点之一。

午间时分信差送来邀请函,发件人是苏法里夫人,她在来函中说:“波柯里夫人,今晚七时在寒舍举行的晚宴,我与巴德斯大人已为夫人预留了上座。令公子昨天拜会的军政大人物今晚亦会光临,届时巴德斯大人会安排夫人与他晋见。”

Tiara瞬即明白了。她合上邀请函,自顾自地微笑。苏法里夫人是Paul Barras巴德斯大人的新情人,而巴德斯大人的旧情人是谁?不就是约瑟芬啊!苏法里夫人希望巴德斯大人可以与约瑟芬一刀两断,因此就为情敌介绍新情人。

至于有关约瑟芬的儿子拜会军政大人物的故事,历史也有记述。Tiara猜想得到,苏法里所说的大人物就是拿破仑。事情是这样的,约瑟芬的十四岁儿子Eugene尤金被安排拜会拿破仑,目的是向拿破仑讨回亡父生前的宝剑。整件事的用意是为着把约瑟芬一家人介入拿破仑的生活,让拿破仑首先喜爱约瑟芬那名孝顺有礼的儿子。

Tiara放下刚印过唇角的餐巾,开始为是夜晚宴作出准备。在香港的时候,每逢与Mr.Cocoa见面,她也会预先在家泡一个香薰浴,然后再花上充裕的时间做头发、敷面、化妆。见面只花两小时,但之前的准备工夫却是一倍以上。为求表现良好,一切在所不辞。

女仆一边为她装身梳头,她就一边计划。Tiara一直实行的都成效显注,那些凝神注视、楚楚动人的乖女孩神态,她擅长得不得了。再加上谈吐聪颖,笑容真诚,要迷倒一个男人,真是毫无难度。Tiara望着镜中的模样看啊,进入了约瑟芬的身体后,她比从前的自己更美艳,以往做得到的,今日更是事半功倍吧!

女仆为她送来一袭淡红色的裙子,雪纺质料,编上了小红花,又钉满了水晶珠。一七九六年所流行的衣饰全都是这类型低胸、高腰、娃娃装式的设计,没有裙撑架,也不穿紧身束腹。这种设计标志着法国的革命精神,舍弃华丽走向淡雅平实带有新古典主义的风格。Tiara暗付自己的好运气,如果她早十年八年变身约瑟芬,她便要受穿那些束腹内衣和裙撑架的苦,从一七九○年至一八二○年,法国会持续流行这种轻便又带有少女韵味的衣饰风格。Tiara高兴极了,她喜爱这种轻盈柔丽。Tiara检视过约瑟芬的首饰盒,果然不愧为贵族夫人与著名社交之花。她所拥有的都价值连城。Tiara看中了一顶小后冠,她决定就预习当皇后。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马车把Tiara载到苏法里夫人的住所,明显地,同为社交名媛的苏法里夫人,身家比约瑟芬丰厚。Tiara猜想,这名女士的出身大概与约瑟芬差不多,娘家有点声望,又嫁得不错,只是一场革命把丈夫与财产都夺去,年轻美丽的女人走投无路,惟有靠有财有势的大人物接济,当上他们的情妇。

那并不是一个注重道德的年代,男人有情妇反而是一件光彩的事,而女人有情夫亦司空见惯,在情感上他们是放纵的。

法国大革命之后,皇室与贵族混合,政局一片混乱,而人心亦一样。

Tiara明白因为女人都靠惯了男人接济生活,女人所懂得的手段,这比二十一世纪的事业女性为高,返回这年代当爱情练习生,实在明智。

那名刚被别人夺去的大靠山巴德斯大人,是当时政府其中一名最重要的人物,约瑟芬的心情可想而知。Tiara想起自己的Mr.Cocoa,犹幸生在二十一世纪,男人不再是女人的唯一生计,要不然!再优秀的女人也只有当交际花一条出路。

下人传达了Tiara到来的消息,而就在大门之内,一名中年绅士热情地拉起Tiara的手亲了亲,又说了些体己话。Tiara一面大方地回话,一面却在心中窃笑。这个男人,究竟与约瑟芬有什么关系,是长辈接济者还是情人?她觉得好玩极了。

绅士把她带到一楼,看上去,这是一个中型晚宴,宾客约二十人。这种十八世纪的宴会,Tiara在电影中看过,衣香鬓影、奢侈华丽。现在亲历其境,少不免心跳加速,兼且亢奋雀跃。她深呼吸,学习其他女士那样脱下长手套,尽量表现自然。一名束了白胡子的男士看见她便立刻放下酒杯,亲切地走到她面前。Tiara连忙温柔地微笑,并且与他亲了脸额。

这名男士对Tiara说:“苏法里夫人正在沙龙中招呼那名我们特意要介绍给你的贵宾。”

Tiara就说:“是著名的‘荒野雄狮’吧!”

长着灰白胡子的男士点了点头,这样说:“难得你愿意成全我与苏法里夫人的爱情。”

Tiara定一定神。啊,原来身旁这名男士是约瑟芬的旧相好,巴德斯大人。她娇美地笑起来,斜起眼对他说:“大人!我也感谢你曾经给我甜蜜美好的爱情。”

灰白胡子男士叹了一口气,望看Tiara的目光尽是感激。

他与约瑟芬之间发生过什么?当他表明他不再需要她时,约瑟芬是否有伤心痛哭过?

就因为Tiara什么也不知道,她的大方才叫这个男人舒一口气吧!

Tiara高雅地向人群迈步,逐一屈膝行礼。她知道,她会是一个更出众的约瑟芬,皆因她的内心并没有约瑟芬那些伤痕累累的包袱。

未几,一名年约三十岁,长得娇小纤瘦的女子由一所房间中走出来,她愉快又温柔亲吻了Tiara,然后又向灰白胡子男士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Tiara便知道,她就是苏法里夫人。她的姿色及不上约瑟芬,但她却成功夺取了约瑟芬的经济支柱。Tiara望着这名纤巧的女子,不禁由衷地敬佩起来。

苏法里夫人牵着她的手,说了些客套话,然后就带她走进一间小沙龙。当那画上花卉图案的粉黄色木门被推开之后,Tiara就看见一名个子不高的男人从窗口缓缓转过身来。她的心跳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变得狂暴,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拿破仑波那巴将军,这位就是约瑟芬波柯里夫人。”

拿破仑向前走过来。他走路的姿势稳重而具威严,身形比例适中,看上去壮壮实实的,并不如后世人所讥笑的矮小。怎样说,也该有五尺六寸的高度吧!

Tiara的心情非常紧张。而因为背着光前行,要等拿破仑走得很近,她才能看清楚他的脸。

未几,这名一代英雄已站在她的眼前。Tiara带看敬畏的心情注视他。

终于,看到真人了。正如画像描画那样,拿破仑有圆大深邃的眼睛,眼神明亮,却又带着一种难以释怀的忧郁,是一双重视思考又满载野心的眼睛,鼻子长而高,鼻头尖而狭小,唇合线条优美,而下颌非常富男子气慨,在下巴的中央,有一个迷人的凹陷位置,看上去居然满性感的。就算Tiara再挑剔,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好看的男人的脸,甚至称得上英俊。

很好呢,Tiara不介意与这个男人相对十三年。她安心起来,立刻就在脸上绽放出愉快的微笑。就在她一笑之际,拿破仑的脸就通红了。荒野雄狮的眼睛,燃亮起一种复杂的柔情。

当中夹杂了惊艳、赞叹、难以抗拒。无可否认,约瑟芬是拿破仑遇过的最美丽的女人。这种美丽,甚至是极合他心意的。从来审美观都有一种个人化的标准。

苏法里夫人最高兴。她是这样对拿破仑说:“波柯里夫人是巴黎的第一美人!”

Tiara立刻装出一个害羞的表情,拿破仑看见了,不由自主地,他的脸更通红。

盖世英雄,敌不过绝色美人的一笑。

苏法里夫人会心微笑。她准备留下这两个人在沙龙谈心,稍后才接他们到另一楼层吃晚膳。

拿破仑就领着Tiara的手放到沙发上,Tiara感觉到从他的指头传来的微震。Tiara垂下眼轻轻笑了,她享受这意料之内的成功,命运与历史要拿破仑爱上她拿破仑怎能避得过?

Tiara决定速战速决。

坐下来之后,Tiara就望进拿破仑的眼眸里,这样对他说:“法国最需要像将军这种人材。而我相信,将军将来必然统领法国,让我国成为欧洲最强的国土,并把法国的版图扩大,东至俄罗斯,西连英伦。将军会是欧洲史上最令人敬仰的统治者。”

Tiara很满意自己这番话,语气、神情、内容都恰到好处。呵呵,甚至不需要热身。面对着未来的一国之君,她毫不怯场,胜券在握。

她在心中盘算,要俘虏这个男人,究竟需要花多少时间。一个月?一星期?抑或只需要一个晚上?这样的说话,其实正正说中拿破仑的心愿。在一年之前,拿破仑因镇压巴黎暴徒而立下大功,于是晋升为国内军总司令。早在一七九三年,当时只有二十四岁的拿破仑,在领军攻打英伦一役,成功在四十八小时内迫令英伦败退,年少气盛的他因此威名远播。今年二十七岁的他刚攀上了事业的高峰,期待着另一个更高的位置。面前的美女像预言家般说出他的所有野心与愿望,当下,他就像如触雷殛那样,只懂得在她跟前怔住。

Tiara还多加一句:“将军,其他人怎样想我不理会,我只相信你。”

拿破仑望着Tiara那双坚定而闪耀的琥珀色眼睛,顷刻,他的整个心都被她所融化。他无法相信,世上竟然有人如此知心。

Tiara微笑,轻轻说:“将军怎么不说话?是我冒犯了吗?”

拿破仑长长地叹息。半晌,他才对她说:“本来我不打算到来,现在,我庆幸我没犯上这错误。”Tiara这样回应:“我却仰慕将军已久。我知道就算我只剩下半条人命,我也要来见将军一面。”Tiara的眼神在柔美中激发出刚毅,带着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倒般的魅力。拿破仑从来欣赏有决心的人,尤其是女人。

美丽而刚强的女人,于他来说特别性感。

他对Tiara说:“夫人一定是名坚毅的女性。”

Tiara回答他:“我从来只喜欢所向无敌的人物。”

她的说话再次击中他的心,就如世上最准确的箭射中红心般叫他击节赞赏。他从来没遇过一个女人,像她一样,既美丽,又强悍,兼且充满野心。

他不敢说出来,但就在这一刻,他已经觉得他俩是一对。

不可能出错。拿破仑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拿破仑说:“你是一名很特别的女人。”

Tiara则说:“而你是荒野雄狮,世上最强最勇猛。”

拿破仑抽了已冷气。他实在不敢相信,世上有女人可以在五分钟之内说出他一生人中最爱听的话。

Tiara望着这一代袅雄,毫无疑问,他已经走不掉。男人最想得到女人的仰慕,更需要女人相信他们的理想。只要女人愿意表露出这两点,男人就一定会把女人视为他的知心。

况且拿破仑的将来,她有什么会不知晓,付上数十块钱,就能买到任何一本《拿破仑传记》。

呵呵呵!这个男人,根本早就是囊中物。

“呵呵呵呵呵——”狂傲的笑声在Tiara心中连环响起。

拿破仑看得她怔怔的。Tiara就笑着说:“将军,难道你垂涎小女子的美色?”

拿破仑想不到她会如此大胆,当下他就呆住,继而再次满脸通红。他清了清喉咙,说:“波柯里夫不愧为巴黎第一美女!”本想说些高深一点的赞美话,但面对着真正的美人,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事业上,拿破仑勇猛无惧、处心积虑,但私下,他一直是个沉静又害羞的人,尤其当面对着女人的时候。

Tiara不介意他的陈腔滥调不擅辞令,她笑容灿烂地说:“将军可要小心呢,我的外表是女人,但内心,就如男人一般刚烈。”

说罢,Tiara向他抛来一个既妩媚又警醒的眼神。

看得拿破仑精神一振。

Tiara欢乐地笑起来,她真的觉得非常愉快。

拿破仑本想探究眼前知心美人的生活、爱好和背景,但话未说出来,Tiara却站起来告辞。Tiara的计谋是,故意要让男人觉得女人神秘莫测,因此,最初相处的时间要精简短促。

拿破仑看着曼妙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不由自主地,他的心就痛起来。当看着她打开房门步出大厅之际,他甚至有股想哭的冲动。他多么害怕,这个女人不会属于他。

如果,她给厅中任何一个男人带走,他该怎么办?

他无法承认,但亦无法否认,他已爱上了这个女人。

用餐之时,他被安排坐于她的身畔,而他发誓,他从未如此细心过。他的心都专注在她的一切小动作上,务求可以尽快熟悉她的举动。一股庞大的渴望叫他急于去研究她。她用刀叉的姿势,她用餐巾印在唇角的风姿,她喝酒时的妩媚,她那无懈可击的侧脸线条……还有还有,她溜动眼珠凝视他时的神韵,几乎每一次,都叫他醉倒。

餐桌之上,他都贴近她的身畔,在场任何人都看得见,法国最具前途的军人,爱上了风流的约瑟芬。

基于礼貌,用餐后,Tiara需要与其他男宾客交谈,于是,她就在小露台上与数名男士攀谈。拿破仑凝视她的身影,一边看一边喝着闷酒,心内溢满火焰一般的妒忌。他的眼神内尽是呼喊,多么希望这里就是他的军营,可以让他在大喊一声之后,全部人噤声听命。

“不准碰我的女人!我下令你们统统给我滚开!”这就是拿破仑最想说出来的话。

Tiara仍然与男人们言笑盈盈,拿破仑看得妒火中烧。忽然,脑内掠过一刹那的念头,如果把她带回家,她就会成为他的女人,他便有权禁止她被其他男人占有。

是了是了,娶她回家吧。

他望着Tiara,心中玩这个游戏:“我数一二三。如果她在三秒后回头望我,我就娶她为妻。”

“一……”Tiara刚听完一个笑话,她笑得花枝乱坠。

“二……”Tiara似要展开一个新话题。

“三……”Tiara缓缓地,朝拿破仑望去。

时间就在这到那凝住,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奇迹居然发生了。

Tiara优美地向拿破仑绽放出一个极迷人的微笑,而露台外的微风,吹拂了她耳畔的发鬓。这宇宙间,再没有比她更动人的女人。

她已经赢尽了他的心,他愿意屈膝在这命运的摆弄之下。

拿破仑随后断断续续地与Tiara交往了数个月,他是立心决定,今生今世他只想与这个女人一起,再无任何一个女人更匹配他,更令他快乐。

事情就如历史所说的一样,拿破仑迷倒在约瑟芬的魅力之下,他不理会她有过多少风流往绩,他不介意她有两名孩子,亦不在意她比他年长三岁,他决意娶她为妻。

与此同时,拿破仑需要向原本的未婚妻黛瑟蕊嘉儿Desiree Clay解除婚约。黛瑟蕊是当代其中一名最受男士欢迎的千金小姐,出身自富有家庭。黛瑟蕊后来嫁给拿破仑的政敌巴罗德将军;其后,巴罗德将军被无子裔的瑞典国王收为义子,最后更当上瑞典国王,而黛瑟蕊就成为瑞典皇后。黛瑟蕊的儿子是后来的瑞典国王奥斯卡一世,到了二十一世纪,她的子裔依然统领着瑞典王室。

拿破仑与约瑟芬的婚姻在当时无人看好,拿破仑的家人、同僚不消说了,就连约瑟芬的律师也这样提醒她:“夫人,这名将军的财产除了一把长剑和一件披风之外,可说是一无所有!”

Tiara慵懒地躺在沙发上,呵呵呵呵呵地笑了一阵子,然后把律师打发掉。

当年,真正的约瑟芬愿意下嫁拿破仑,因为她知道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另一个接济者是不可能的事。拿破仑虽然不富有,但他真心真意啊,当初巴德斯大人把他们撮合,也只是为了摆脱他已厌弃了的约瑟芬;无人预料到,今次约瑟芬讲心不讲金。她不要拿破仑做情夫,而是当自己的丈夫。

婚期定在拿破仑出征意大利的三日前,国家大事及不上他要拥有这个女人更重要。

而在洞房的那一夜,Tiara讶异地发现,原来拿破仑之前还是个处男。

“怎么?将军你……”Tiara望着躺在床上的他,不知道该怎样说下去。

拿破仑对妻子说:“我把我这一生都无私地献给你。”

Tiara忍不住大笑起来:“呵呵呵呵呵!我夺走了拿破仑的处男之身!”

拿破仑的目光温柔而单纯,Tiara看了一会儿就避开了。感觉有点怪怪,与她想象中的拿破仑甚有差距。在她的床上,这个男人变成了小男生。

翌日,当Tiara醒来,就发现身畔的枕头上放着一封信。她坐起来,把信拆开,内容是这样的:“我醒来之后,满心都是你,是你的容貌,昨夜你带给我那迷药一样的回忆。我的五官再无其他触觉,除了感受我身边的你。约瑟芬,你既甜蜜又无可比拟!请告诉我你在我的心内种下的奇异感觉,到底是什么?”

Tiara扬了扬眉毛。拿破仑果然酷爱写情书,她知道,日后将继续收到他千千百百封充满爱意的书笺。拿破仑披着晨褛背着她站在露台之上,Tiara把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就拿起他的情书,在他的提问之下,写上一个“爱”字。

那感觉当然是爱啊。拿破仑深爱着约瑟芬。

就在拿破仑往意大利之前,Tiara偷偷用她的数码相机拍下这个男人的睡相。她觉得沉沉睡去的他可爱极了。昨夜,他在临睡前告诉她,睡在她身边,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Tiara看着数码相机内的影像,径自叹了口气。真不相信,就这样在一七九六年生活了数个月,要不是有这些二十一世纪的产品作为提醒,或许她就会迷失在这旧时代中。

她也常常告诉自己:“戏虽然要演得动人,但也要留力。”

历史的记载是这样的:当拿破仑驻军意大利时,原本真正的约瑟芬就把握机会在巴黎与男人鬼混,而这也是导致三年后的离婚危机。Tiara当然不会走回旧人的路,精灵的女人是要令自己的男人深爱她,而不是仇恨她。于是,她气定神闲地当一个贤慧的夫人。而与拿破仑书信往来之时,她不忘表现出她的独到眼光与及军事智慧。拿破仑初到意大利,就发现当地的部下全部军心松散、士气低落,那些所谓军人,位位衣衫褴褛。Tiara把握机会向拿破仑提议,提高士气的方法是每天高声向部下疾呼,并且答应他们一旦胜出,就会奖赏各种荣华富贵。拿破仑照着做,表现得像古罗马的凯撒大帝那样,与部下一同深入虎穴作战到底。最后,这群意大利军人全部对拿破仑忠心耿耿,随后三年的进攻杀敌,拿破仑都得到很好的助力。

历史记载,拿破仑在欧洲进攻的同时,沿途种下了“自由之树”,象征自由革命在欧洲各处生根。Tiara喜欢这举动,更喜欢把这行动变成自己的主意。她在书信中向拿破仑提出“自由之树”这概念,拿破仑喜欢到不得了,当实行了之后,他总是在私下告诉别人,这些小树更该被称为“爱妻之树”。

拿破仑重视妻子的见解,也为她自豪。不止一次,他骄傲地对同僚说,迎娶约瑟芬为妻,是一生中最明智的决定。这个Tiara版本的约瑟芬,不独没有因为不忠而令拿破仑丢脸,更成功地打破了其他人的偏见。渐渐,别人就忘记了约瑟芬从前的风流韵史。这个约瑟芬,令看不起她的人大跌眼镜。她贤慧、精明、充满智慧、圆滑、具大将之风……Tiara竭尽所能把约瑟芬塑造为一个满分的女人。她脱离绝无意义的奢华派对,她把精力花在能令拿破仑地位提升的人身上。她发挥排难解纷的亲和能力,在每一个圈子中表现得庄重聪敏富爱心。这个约瑟芬有朝一日会成为法国皇后,Tiara要自己由今日起就学习何谓母仪天下。

带着从二十一世纪而来的见识,无论做什么事都得心应手。Tiara发现,这段时期的生活,是有生以来最顺利的。

“我胜利我胜利我胜利!”Tiara对着镜子手舞足蹈。“我No.1!No.1!No.1!”

她太喜欢当约瑟芬了,喜欢得有时候会忘记自己。

她喜欢约瑟芬那越忙越明艳的姿容,她喜欢约瑟芬那慑人的高雅的气质。当然,她更喜欢十八世纪的富贵生活。在这里,梳头穿衣全部有人服侍,她只需要提提脚转转身,就被打扮得美艳不可方物。

“婢女如云才是真正的富贵生活呢!”

而且她也特别喜欢这时代的生活习性。高贵的女士会在每天醒来后隆重梳装打扮,就算只是无无聊聊的一天,Tiara也名正言顺地打扮得像去饮喜酒那样。这世代,百分百满足了她的打扮欲。为了叫自己别忘记原本的身份,她特别请阿大阿二阿三带来二十一世纪的相簿,她迫使自己每天翻看一遍,从而提醒现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二十一世纪的Tiara。

约瑟芬和拿破仑在婚姻的头三年聚少离多,这方面Tiara也无计可施,惟有频繁地给拿破仑写情信,源源不绝地表露一个女人对她所爱的男人的挂念。她有约瑟芬在历史遗留下来的情信作蓝本,而她总是花尽心思地修改得更肉紧和情深。后来工多艺熟了,她甚至可以随便就写十封八封。而为了与Tiara保持联系,阿大阿二阿三久不久就现身在她的居所之内。

Tiara在沙发上伸懒腰,说:“你们看吧,我做足一百分,而他爱我爱得要死!”她指了指床边那封从战场送回来的情信。

阿二拿起其中一封情信细读起来了:“……除了你之外,我不想与任何一个人分享心事。也是除了你,我从来未曾燃起对任何一个人分享的渴望。我的约瑟芬,你把我从孤独中带回人性的天堂,没有你的爱,我将孤苦无助,我的日子会比黑夜更黯淡无光……”

说罢,阿二伸手印去眼角的泪水。“多真挚感人!”

Tiara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阿大就说:“那很好啦,你进展得很成功。”

Tiara伸手抓了颗名贵朱古力放到口中。“日复日发生的事情我都迎刃有余,挑战性日益减低。而拿破仑这个人,对约瑟芬太一往情深。”

阿三说:“拿破仑的第一个情妇会在一七九九年出现。”

Tiara的眉头皱起来:“未来两年的日子可会差不多,我和拿破仑结了婚一年,一年内都是写信写信写信……”

阿三问:“那你为什么不跳步?”

Tiara反问:“跳什么步?”

阿三说:“像遇上沉闷的电影片段那样,你按下‘FF’按扭就可以快速搜画!”

Tiara弹起身。“我可以跳步生活在一七九九年?”

阿大阿二阿三齐齐点头:“有何不可!”

Tiara夸张地把两手按在胸前。“太好了……世上最优秀的女演员Tiara可以有更佳的发挥!”

阿一这样说:“你在这一年内积极进取,的确把原有的约瑟芬比了下去。她在同一时候,都把时间花到鬼混之上。”

提起约瑟芬,Tiara便问:“我当上了她,那么她往哪里去了?”

阿大告诉她:“约瑟芬继续当她的约瑟芬,在另一个空间中,她照着我们所熟悉的历史生活。”

“什么?”Tiara不明白。

阿大说下去:“在变幻的宇宙中,可以同时候存在多一个约瑟芬;正如在另一个空间内,Tiara正躺在医院一样。”

Tiara迷惑起来。“那么哪一个约瑟芬才是真正的约瑟芬?”

阿二说:“在你的认知范围中,依循历史脚步走的那一个是所谓‘真正’的约瑟芬。然而,在不同的空间,约瑟芬化成不同的身份,过着不同的生活。而你,也在创造出一个全新的约瑟芬。在这个时空,你就成为其他人眼中真正的约瑟芬。”

“天啊!”Tiara重新躺回沙发上,她似乎理解不到。

阿三说:“但你不用理会呀,你的目的是为求变成约瑟芬之后与拿破仑谈一场成功的恋爱,你只管朝着目标进发就好了。”

Tiara同意这番说话。她摆摆手,“别想那么多,我怕自己会发疯。”

阿大告诉她:“你专心与你的大人物谈恋爱,专心去享受。”

Tiara就说:“那么,把我带到一七九九年去吧!”

阿二告诉她:“当你准备好了,就撕掉这本日历上你不需要的日子。”

她把一本厚厚的日历递给Tiara。

Tiara把日历翻开来。“每一个月一页有没有分得更仔细一些的?”

阿三说:“我们可以给你一日一页,甚至是一分钟一页的日历种类。但你现在不需要嘛!”

“是的,有需要才再向你们拿取吧。”

阿大说:“那么你保重了!”

说罢,阿大阿二阿三就由大门从容地离开。在这个奇异的空间内,无人看见这三名只穿着内衣的三胞胎。她们明明走在人来人往的巴黎街头中,别人却无法看到她们的存在。在这个特定的空间内,她们就是操控者,如神一样的超然。

而Tiara在她的闺房内,捧着那本神奇的日历,开始一页一页把将来的日子撕掉。

她双眼发亮心情兴奋,她又再一次掌握时间的运行。

“明天不要、后天不要、下个月不要、再下个月也不要……”

拿破仑在一七九七年又立下显赫功名,他率领的大军成功地把奥地利军队逐回维也纳方圆七十五里内。他在这一年间的征伐使法国的版图扩大了数千里,从比利时一直向横伸展到希腊,整幅欧洲地图就因他一人而改变。

拿破仑的成就把他晋升到法国最高的军阶,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整个法国的人民,都把他视为盖世英雄,他成为全国人民的偶像。

就在一七九八年,拿破仑决定进占埃及。

Tiara把日历的页数撕到这件大事之前。她身上的衣着没变更,连宙外的天色亦没变。但约瑟芬那对正在长大中的子女已长高了数寸,而时光在撕掉日历的转眼间,已溜走了差不多两年。

“Fast forward,fast forward……”

“好了……在这里停下来……”

她选择在此时此刻停下,皆因她又来到一个好时机来表现她的智慧。她写信告诉拿破仑,她万分支持他入侵埃及的计划,皆因埃及是英国的地中海贸易中枢,也是前往印度的垫脚石。

Tiara写道:“只要控制得到埃及,就能控制英国,更有助将军你在他日统治东方世界。”

而拿破仑,就为了她这两句话,千里迢迢赶回来巴黎见她一面。

拿破仑紧握妻子的手,激动地说:“我实在不能没有你,你简直是我的明灯!”

Tiara把疲累的男人拥在她的怀中,轻轻地说:“我只不过是了解你的心。”

拿破仑情深地望进Tiara的眼中,然后慨叹:“这世界上,怎可能有人如此与我匹配?”

Tiara不会错过这个表现温柔体贴的好机会。她说:“我之所以知心,就因为我的生命每天都花在阅读将军的心意之上。我是为将军而活的。”

拿破仑再也按捺不住,他为这个女人流下了感激的眼泪。“约瑟芬,我真的不能失去你,一天也不可能。”

Tiara暗地沾沾自喜。这个男人,完全离不开她。

蓦地,Tiara灵光一闪。她有了新的计划。“将军,不如你带着我从军。”

拿破仑犹疑。“这个……”

Tiara挽起她的长发。“我可以扮男装。”她故意挤出可爱小男生的表情。

拿破仑因她的娇俏眼前一亮。他伸手,爱怜地轻抚她的脸。

Tiara就眯起眼享受这个男人的温柔,然后,她顺势倒进他的怀中。大男人最爱女人撒娇吧,Tiara的小脸在拿破仑的胸怀内轻摩着,又轻轻摇着他的手。“我要扮作将军的随从,跟着将军打仗!”见拿破仑仍一脸迟疑,她就说:“我不要再与将军分开,将军舍不得我,我也一样舍不得将军,我不要再过着每夜为着想念将军而饮泣的日子。”

在拿破仑点头答应的一刻开始,Tiara又为约瑟芬创造了新的一页。

拿破仑抱着她的神态,就如抱着一件宝物那样。Tiara纳闷起来,究竟是自己太好戏,抑或是这个男人太单纯?天下无敌,战无不胜的拿破仑,从来没爱少她半分。

当Tiara抬起眼望向这个男人,她就看见他那双认真、情深却又带着忧郁的眼睛。他爱她爱得那么真。

他捧起她的脸,快要吻下去了。Tiara就反射性地销魂起来。真心,她回敬不了;但最入肉蚀骨的浓情蜜意,她还可以源源不绝地提供。

“呵呵呵呵呵——”她的心在呼叫。

“我Tiara是最实至名归的奥斯卡影后!”

——我销魂我销魂……

——我柔弱我柔弱……

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拿破仑与Tiara是乘船到埃及的。任谁也看得出她是女扮男装,但因为她不招摇,也因为她是拿破仑夫人,部下全都由她去。这还是头一次,Tiara目睹拿破仑在军队中的威严,所有军人,不论军阶,全一心归向这名英雄,就连拿破仑的背影,他们也用敬畏的眼神注视。这个男人,有能力令最具男子气慨的精壮之士为他卖命。

Tiara极有面子,穿着军服的她,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向她敬礼。

拿破仑爱说:“世上最漂亮的服装就是军服!”

Tiara开始认同他。

而当拿破仑的部下向他高呼:“拿破仑万岁!”时,最心花怒放的是Tiara。她完全体会到当上大人物的女人的虚荣。

女人沾得到的光华,一定比所戴上的首饰更闪耀明亮。

日间时分,如果军情不紧张,拿破仑会让Tiara跟在身边。Tiara策骑在马背上,以望远镜观看四周的环境。那是一个着重步兵与炮兵的年代,就算手持真枪实弹,士兵也要先冲锋陷阵,而最常用的武器,其实是法国长剑,战士们挥剑斩斩杀杀,战场上都布满支离的手脚和人头。Tiara还以为她会为血流成周而胆颤心惊,然而战争场面所带来的震栗,最后只变成一幅幅不真实的画面。每当有士兵战死在她的眼前,她所想到的是,这些只是历史的片段,是事必要发生的,不发生才不合理。而这些惨烈和悲痛,亦只是一些重播的历史。炮弹声震耳欲聋,受伤的士兵痛苦地呻吟,Tiara在枪林弹雨之间,与其他同伴一起抢救伤者,断肢、腐肉、鲜血淋淋,她在这些悲壮的情景当中,总有某些时刻觉得自己正魂离体外。怕什么?又因何伤痛?她身处的,不外是Mystery借给她的时空。

Tiara对自己说,眼前一切只像电影一样,现场实景,造型逼真。所有的感觉,包括爱、恨、恐惧、忧偎荡漾在心头就算了,不需要当真。

“不要上心……不要上心……”她无时无刻都惦记着这句话。

就因为她的抽离,她在战场上的行动益发勇敢,除了照料伤者之外她更试过持枪杀敌。敌军是英国士兵,当她击毙了一个英国人之后,她想到的是,他日返回二十一世纪的话,她会飞到英国去Shopping,以刺激英国经济来弥补她是次的行为。

是的,就算连杀人也只是一个幻觉。嘿,怕什么!

那些在指头间流过的鲜血,只是梦的一隅。回到二十一世纪之后,谁还会追究,炮弹声轰然,Tiara听入心坎内,半分恐惧也涌不上。再血肉模糊,也只是假象。怀抱着这种心态的女人,干什么都可以,心中无畏惧,自然可以一鼓作气勇往直前。

而对拿破仑而言,Tiara就变成更不可多得的女性,居然,勇猛一如最英勇的军人。看着身穿军服的妻子,拿破仑对她的爱意,一日比一日浓烈。

夜间时分,Tiara会在军营内休息。她喝煮热了的酒,吃着粗糙的军粮,但又觉得风味十足。而每当拿破仑与部下商讨军情之后,他也会首先整顿好心情才步入他与Tiara的军营,再烦恼都好,他一定要自己笑着与妻子见面。

于是每一晚,Tiara也会迎接一张微笑的脸。极疲累之下的微笑辛劳与烦恼中的微笑、故意逗她开心的微笑已经不止一次,这些微笑着得她心都痛。她完全感受得到这个大男人的体贴细心。

她会张开双臂拥抱这个疲惫不堪的男人。拿破仑脱下军帽,伏在妻子的怀中轻轻叹息,在战场中,爱人的胸怀就成为他的一切安慰。

他会对她说:“幸好你在这里。”

她会温柔地回答:“我会永远在这里。”

明知发生看的一切只是幻觉,然而人非草木,在这样的时刻,Tiara会让自己的心流动一点点的真感受。就当作是一种放纵,她享受这种被伟大的男人所需要的快乐。

她轻抚着他微髦的头发,像怀抱着婴儿那样去呵护他。然后她会赞赏自己做得好,一个女人,是应该充满母性地去俘掳男人。

Tiara伴随拿破仑行军的决定,急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曾经出生入死,感情自然大大不同。他俩的步伐愈趋一致,看上去就越是恩爱。

拿破仑的第一位情妇宝莲霍丝Pauline Foures就在这时候出现。宝莲随同她的军人丈夫由法国到达埃及,随即,就在小圈子中引来一般骚动。她艳若桃李,被称为法国的埃及妖后。在历史之中,拿破仑与她在埃及有两年婚外情,当拿破仑返回法国时,他才决心放弃这名情妇。

Tiara等待宝莲出现的心态,就如玩游戏机打Game一样,第一回合一定要大获全胜才可以升级。

她们在一次军人聚会中相遇。Tiara依然女扮男装,她爱煞自己雄纠纠的模样。在埃及开罗的一个俱乐部里,军人与一些当地的法国女人作乐嬉戏,异地风情就令他们的举止更狂放热情。鸦片、烈酒、肚皮舞娘,这些高军阶的军人被容许狂欢一夜,无论如何也要尽兴。

宝莲来到埃及之后就与军人丈夫离婚,她一心一意寻找她的第二春。当拿破仑看到她之时,她正斜躺在长桥之上喝得七分醉,意态撩人。她那双丰软的白色胸脯从衣领中半露出来,当这种淫秽的性感配衬上一张天生的孩子脸时,就构成一幅令男人意乱情迷的激荡画面。

连Tiara也看得眼前一亮。这种女人,混身散发着一种Creamy beauty,真想一口把她滑吞到肚子里。

宝莲只有十八岁呢,足足比约瑟芬年轻十五年。约瑟芬已三十三岁了。

拿破仑一到场,在场所有人都向他敬礼,而故意打扮成随从的Tiara则站在拿破仑身后,向大家点头微笑。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谁,但又不会向她以“夫人”仪式敬礼。明知Tiara爱装,于是就陪她一起装。

当有人把宝莲介绍给拿破仑之时,Tiara看得出,拿破仑有那目眩神驰的神色。宝莲醉倒了,她站不起来向将军敬礼,她只能在长椅上向前俯身,让那双娇美的胸脯代她表达对一代英雄的敬意和仰慕。

当宝莲停止摇晃上半身后,她就眯起一双如梦似幻的眼睛,盯着拿破仑不放。她足足看了三十秒之久。

拿破仑与她闲聊数句,之后带着笑意离开,而由始至终,宝莲没望过Tiara一眼。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有人把Tiara由拿破仑身边支开,借词给她见识埃及一些重要的宝物,拿破仑又半鼓励性地怂恿Tiara耐心欣赏。在Tiara无法监视的十数分钟期间,宝莲就得着与拿破仑独处的机会。

她站起身以胸脯贴着他的胸膛,语调又软又绵地对拿破仑说:“大人我不知道如何向你表达我的爱慕之情……”她的神情销魂蚀骨,欲言又止。“我疏通了多位将领才能跻身是次宴会,大人一定要明白我渴望与大人相见的决心。”

话到此处,宝莲就把指头伸入低胸的衣领之内。拿破仑随即混身一震。

宝莲炮制了一个令拿破仑毕生难忘的连环镜头。她的指头先在胸脯之间撩动,由乳侧移至乳沟之间,最后就停留在乳沟之上。旋动的指头配合欲火焚身的目光,一直盯着拿破仑的脸不放。后来,更配上喘气的声音。当拿破仑渐觉按捺不住之际,宝莲就由胸脯之内抽出一块粉红色的手帕,上面绣上了她在开罗的地址。

她把手帕放在拿破仑的脸庞厮磨,拿破仑的感官,满满充塞看美女的乳香。

最后,宝莲主动亲吻了拿破仑,并且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脯上。拿破仑并没有反抗,他也不认为有必要反抗。

当Tiara被带回拿破仑身边时,宝莲已不再在俱乐部逗留。而那块情欲手帕,亦已被拿破仑收藏妥当。

别人告诉她宝莲被送回居所之后,Tiara就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这个女人一定已在拿破仑身上做了手脚。

次日,Tiara带了几名部下,查出宝莲的住所。她要在拿破仑未再见到这个女人之前就赶绝她。在那所平凡的房子之内,Tiara与宝莲单独会面。

是宝莲先说话:“将军夫人还是最适合男装打扮,免得一经与我比较,就相形见绌。”说罢还要故意突显自己的上半身。

Tiara在心中惊讶起来。这个女人年纪轻轻,但胆大包天,居然面对着将军夫人也面无惧色。Tiara说:“我明白!自古只要有妻子,就一定会有情妇。但我的拿破仑永远只会属我一人。”

宝莲故作惊奇。“有人人老珠黄了,还妄想缚住丈夫的心?昨夜当我亲吻大人之时他的生理反应就如战事一般的激昂。”

Tiara怒不可遏:“你吻他?”

宝莲摊摊手。“他的手甚至放在我的胸脯之上!”说罢,她走上前去,捉住Tiara的手按到自己的乳房上。

Tiara推开她,顺道赏她一记耳光。“你够胆完全不放我在眼内?”

宝莲雪雪呼痛。然而,她还是继续笑吟吟的,气定神闲地说:“情妇是用来分担妻子的任务。夫人何不让小女子为你效劳?”

Tiara实在斗不过她,她愤怒地拔出配剑,搁到她的颈项旁。宝莲的表情这才稍稍收敛。“你立刻给我离开埃及,我以后再也不要看见你这张淫贱的脸!”

宝莲深呼吸,Tiara说:“夫人,恕我直言,我相信将军昨夜一直都在挂念我这张小脸。”见Tiara没回应,于是宝莲又说:“夫人,你看开一点吧!随着将军的权势愈大,夫人你又一日比一日苍老,像小女子这样的小淫娃就会接二连三出现。如果你真的疼惜将军,就要为将军着想,让他久不久可以从美女身上享受一番。你以为就凭你便可以永远俘掳他吗?”

Tiara望看眼前这个挑战她的女人,这样说:“是的,凭我,就能一生俘掳他,而这也是我出现在他身边的目的。”

说罢,Tiara的剑就在宝莲雪白的粉颈上划出一这浅浅的血痕。她再重复一遍:“你要离开开罗。”

宝莲不忿气地盯着她。

Tiara说:“要不然,你将人头落地。”

那天,Tiara一直闷闷不乐,心头内夹杂了气愤、丢脸、尴尬、失措还有伤心。她挤不出任何轻松的表情,她没预料得到,拿破仑的情妇会是如此强横勇猛,才出现了第一个,已经厉害得叫人招架不来。

原来,当故事一直发展下去,不是光靠演技与熟悉的手段就能无往不利。

她在军营中呼喊:“阿大阿二阿三,你们出来吧!”

军营之外,就传来了高跟鞋咯咯咯的声音。

阿大阿二阿三站到Tiara身旁,Tiara看了她们一眼就说:“我开始觉得有压力。”

阿大笑了笑。“拿破仑的情妇们都是厉害货色。”

Tiara就说:“是我低估了整件事。”

阿二说:“这样才有意思,遇敌杀敌,你的学习机会更多。”

Tiara问:“昨夜拿破仑与宝莲霍丝单独一起时做了些什么?”

阿三瞪大眼问:“你真要看!”

Tiara犹疑了一会,之后点头来。

阿大阿二阿三交换了眼色,然后阿三捧出Tiara的玻璃盒子,当中的非洲之星旋动出青春的幻光。在木板砌成的墙上,播放出昨夜Tiara看不到的片段。

她的脸色一直转变,最后甚至气愤地流下眼泪。“他居然对我不忠!”

阿三合上玻璃盒子,影像就此熄灭。她说:“任何男人都会对女人不忠。”

Tiara痛苦地紧握拳头。“但我是Tiara。”

“SO?”阿大阿二阿三齐声反问。

Tiara无助地望向她们。

阿大笑起来。“哈哈哈!所以你才要在这里学习嘛!”

Tiara悲愤地喘气。

阿二说:“是时候你真正投入这段关系。”

阿三也说:“俘掳一个男人,还有很多学问。”

Tiara叹了口气。“我会检讨。”

当阿大阿二阿三离开之后,Tiara就屈膝抱头哭了一会儿,心头抑压着的愤怒和失望,她不得不发泄出来。

夜间,当拿破仑回到军营之后,Tiara就对他说:“我已派人把宝莲送走。”

拿破仑先是一怔,然后才故作镇定地说:“好端端的,干吗把我们的子民送走?”

Tiara说了一句:“我不想将军分心。”说罢,她就在拿破仑身边擦肩而过,径自走到军营之外。

她在星光下一直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流下眼泪。在哭泣的尽头她才惊醒地发现,原来,她比自己的想象中更重视整件事。那些愤怒的泪水,每一滴都温热而真实,完全不是幻觉。

就在其他女人的激发之下,她与拿破仑的感情就进入另一个层次。Tiara没预料得到。

在埃及这数场大型战事中,拿破仑起初都气势如虹。置身在古埃及的雄伟建筑之间,他首次感觉到自己在历史上的地位。Tiara看懂他的心,于是对他说:“将军,他日你会比任何一名法老王更伟大,更令人崇敬。”

拿破仑在马背上仰天而笑,继而感激地望向妻子。

Tiara组织了一队五百人的队伍,当中包括画家、工程师、科学家,他们着手发掘与记录古埃及的宝藏。也是在这两年的战事中,法国人把大批埃及宝物带回法国,当中包括著名的Rosetta Stone,罗塞达石碑。无人看得懂这块石碑的重要性,惟Tiara独具慧眼。这石碑上的古埃及象形文字,是解开法老王历史的无价钥匙。

Tiara不知在心内奸笑了多少遍。“呵呵呵呵呵!”她又立下了大功。

趁别人看不见时,她就高举数码相机,在埃及的文物前自拍。了不起呢!历史上有她的功劳。

在一八○○年,法国军队的形势仍比四周的强敌为强,英军、土耳其军都无法占上风。但拿破仑明白,距离当初订下的攻打目标依然甚远。占领了埃及,却达不成威胁英国贸易的目的,未能因占领这国家而再下一城。与其久留在这异地不如举兵返回巴黎。

况且,拿破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他进行了一次政变,而在这次政变中拿破仑的军队枪弹未发就夺取了政权。他把法国政府改制变成高效率的军事政体。在精简的编制下,秩序得以重整。法国人民经过多年战乱,又在腐败无能的政权下过活了好些日子,对于拿破仑的变革,显得无限欢迎。

同年,拿破仑到达意大利,他的军队在阿尔卑斯山上重挫死敌奥大利的军队。

在一八○○年至一八○二年间,拿破仑都忙于处理国内政事。一八○二年这一年尤其重要。国内实行了多项变革,人民以投票方式表决以帝国来取代共和国,国家的运作仿效千年前的查理曼帝国模式,而拿破仑被推举为终生国家领袖。

Tiara在这两年间不断撕去Mystery的神奇日历,她认为沉闷、不重要的日子一律给她快速撕掉。“沉闷、沉闷、沉闷……浪费青春……Fast Forward……”在拿破仑受封为“终生国家领袖”的那天,她倒是停了下来,为的是要向拿破仑说出这一句“这个国家为了向大人表示感激,因此才为大人献上这至高无上的封号。”

拿破仑趾高气扬极了。而Tiara知道,两年之后,这个男人就会称帝。

一八○三年,拿破仑的第二位情妇出现,她是著名演员乔治小姐Mademoiselle Georges。这一次,Tiara对这个女人作出了另外一种安排,她把乔治小姐介绍给英国的威灵顿公爵。

Tiara对年仅十六岁的乔治小姐说:“女人都是为着被宠爱而与男人一起。倘若你坚持当上拿破仑的情妇,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你永远不会得到幸福。”

一星期前,在拿破仑欣赏过乔治小姐的演出之后,这名法国的最高领袖就命人送上一枚玫瑰色泽的钻石襟针,而乔治小姐则视之为一种暗示,她打算用浓情蜜意来回报拿破仑的厚爱。

Tiara很快就得悉此事,她坚决不会让这名小娃儿有机会接近她的男人。

乔治小姐后来就接纳了Tiara的提议,不久之后,她就成为了英国威灵顿公爵的情妇。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Tiara表现得气定神闲。要来的始终要来,可以冷静处理的话就更妥当。

一天黄昏,拿破仑完成政府的工作后,便返回他与Tiara的居所。Tiara当时正在书房内与秘书商讨国家晚宴的宾客名单,拿破仑看到他这名勤奋能干的妻子,就情不自并不地挂上充满爱意的笑容。他上前拥抱Tiara,又赞美她当天的打扮。

Tiara吩咐侍从把茶点奉上,随后,两小口子就在书房内闲话家常。

拿破仑提及乔治小姐。“夫人,听说你把乔治小姐由巴黎送到英伦?”

Tiara呷了口香槟,如是说:“大人不会是舍不得吧!”

拿破仑就说:“我对乔治小姐的印象并不算深。只是,我希望夫人明白,男人有男人的玩意儿。”Tiara垂下眼,继而幽幽地说:“如果大人不介意,我愿意当上大人的玩意。”

拿破仑凝视Tiara了半晌,才说:“但我不要你当我的玩意儿。”

Tiara的目光哀怨起来。“大人,你嫌弃我了吗?我已经不再年轻貌美。”

拿破仑笑了笑。“我要你当我一世的爱人。”说罢,就牵起她的指头亲了亲。

Tiara微笑说:“我是大人一世的爱人,但大人还是想要其他的女人。”

拿破仑说:“我始终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Tiara便说:“如果我不是从中作梗,大人已经先后有两名情妇了。倘若大人要怪罪于我,我是明白的。”

拿破仑再次笑起来。“夫人认为我喜欢她们。”

Tiara带着一副看懂他的心的表情。“为什么不?她们年轻又美丽。”

拿破仑静默地望了妻子半晌,然后就对她说:“的确,她们都美艳不可方物,令人垂涎。只是,当到那心动之后,我便会想,她们都及不上我的约瑟芬,十分一也及不上。你明白吗?就因为遇上她们,我更加珍惜你。”

拿破仑的目光温柔又富男子气慨,他说的不是甜言蜜语,而是最真心的话。

就因为他这种真心,Tiara觉得压迫感很重。她回避了他的眼睛。

她站了起来,望着窗外的街道,马车来来往往女士们的长裙拖着地上的泥泞前行,洋伞与帽子是普遍的随身物,看得懂字的己算是知识分子……这根本不是一个属于她的世界,这儿是一个幻觉、一个假象,没理由在假象中,会看得到真心。

都不配衬,亦不应该发生。

她望着一八○三年的巴黎黄昏,问:“你喜欢我些什么?”

拿破仑也站了起来,他走在她的背后,轻轻说:“我爱你聪敏、高贵、充满智慧、美丽无双。”

Tiara垂下眼径自冷笑。

拿破仑说下去:“还有,我爱你对我真心。”

顷刻,最沉重的悲恸席卷她的心,她仰起脸,表情尽是痛苦。

拿破仑却从后环抱她,温柔地在她的耳畔说:“纵然有些时候我觉得自己不能明白你,你浑身都带看神秘的气质……但是,我已经深深地爱看你,爱得很深很深。”

这个男人的怀抱多么可靠多么真实,她就在这丰盈的暖意下在心头滴出眼泪。

他的声音依然亲密轻柔地说:“那些女人会真正爱我吗?世界上,只有你最真。”

这已经超越了她能忍受的地步,她的身体不住的抖震。他再温暖,都安抚不了她。

拿破仑的浓情蜜意还未完结,“任由我再征服多少个江山,最后我所渴望的,都是你给我的爱情。没有你,我得到一切,都无意义。”

终于,她无法再抑压下去,心头的泪,就在眼角溢出。

拿破仑爱怜地问:“夫人!发生了什么事?”他把Tiara的脸转过来,她已哭成泪人。

Tiara摇了摇头,告诉他。“我只是太感动。”

拿破仑听见了,就捧起她的蛋脸吻走她的眼泪。而当他越是温柔,她的眼泪就流得越狠。

他吻的她脸庞,吻她的鼻子,吻她的眼睛。然后他说:“究竟你是谁?居然令我爱得这么深。”

Tiara的心痛得不得了。世界上再没有更讽刺又更凄凉的事。

该如何继续戴着这副虚情假意去面对这个最真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