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卷 邪灵乱 第二十四章 船行山门,深渊魔物
泛舟于江面,清风徐来,水波不兴,那河滩、杨柳、远山以及一切景物,都是那么美好,偶尔还能看到一些行人;仰头看,一行白鹭上青天,而青天之上,还有一只肥硕的身影,正在奋力地扇动着翅膀,只可惜这厮的体型实在是太过肥硕,飞得那叫一个吃力。
那肥厮摇摇欲坠,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落下来。然而在我和杂毛小道无限期待的目光中,那黑点儿却依旧坚强地努力着,滑翔在蓝天白云之间。
老秦是鱼头帮出身,划桨那是吃饭的本事。他在船尾控桨,我和杂毛小道则高踞船头,享受那春风拂面的轻松和惬意。大江宽阔,水流不急,故而舟行极为平稳,差不多一个钟头,前方出现了两条支流,每条支流也都有船来,一路上陆陆续续有二三十艘船加入队伍。这些船只的样式各不相同,大小不一。有的是如同我们这样的渔家小扁舟,船舱的格子里还散发出强烈的鱼腥味儿,有的是还带着青翠颜色的竹排。
这几十艘船行于江面之上,相互之间隔得不远不近,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人多、船多,但是江面上却是难得的宁静,庞大的船队浩浩荡荡数百米,除了船桨划水的声音之外,几乎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安静地于船中或坐或站。
邪灵教作为一个以宗教为凝聚力的庞大组织,它有着自己独特的教义——它自称为厄德勒。此乃英格兰秘语,翻译过来便是全知全能之意。教中信徒皆崇拜厄德勒神,即全能神,而我们经常见到的那个三头六臂的大黑天,即为全能神的战争化身,最受香火。
邪灵教的教义是不破不立,打翻一个旧规则、旧制度,重建一个新世界。该教最大的愿望就是在神谕的指定时间中,召唤出战争化身大黑天,让这个世界陷落于战火和恐怖,以重塑新生。正是这种毁灭世界的信仰,使得邪灵教的修行方式格外诡异和具有破坏力,同时也不容于相对温和的道佛两家,即便是南方巫教北方萨满,也不愿意与之同流合污。
船在江面上又行了许久,然后转入一处支流。进入支流后,水面变得狭窄起来,水流湍急,船行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天色渐晚,江面上的雾气越发地浓重起来,行于江中,左右的船只也融于雾中,隔着几米之外的人们脸上的表情也无法看清。
那浓雾便似一层薄纱,如有实质一般。走进这儿,杂毛小道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奇怪,暗示我们此刻应该是进入了总坛的外围。
这结果让我有些诧异。在此之前,我们曾经对邪灵教总坛地址进行过讨论,认为它应该和茅山宗一样远离尘世,于深山之中的一处洞天福地开辟道场。却不料竟然是走到了江里来。但凡江水,两侧或者是丰饶的冲积平原,或者是水陆繁华的商路,是人群聚居之所,最不易隐藏,也达不成建立总坛的条件。
不过邪灵教创始之时高人辈出,思维也非寻常人所能理解。
在迷雾中前行,我们都不说话,只是静静打坐。船行至雾气最浓郁之处,前方突然传来一片翻腾的水花声,接着隐约有两艘船翻倒下去。
突然来这么一下,船上的人都霍然站立,朝着前方看去,然而前路白雾茫茫,只是听到有人在水中挣扎,还有船翻之后露在水上的木板,其他的都瞧不见。在船尾摇桨的老秦听到这动静,大声警示道:“都坐下,双手抓住固定物,不要乱动!”
我们都蹲了下来,手抓着船边。老秦从怀中掏出一个棕黑色的粗陶哨,放在嘴边吹起,有“呜呜”之声传出,前面立刻反应,以同样的方式传声而来。
老秦听闻,从船尾找出一把长长的钢头渔叉,握在手里。然后严肃地告诉我们:“前面有灵兽贸然冲击山门,被护山阵灵堵住了,现在双方正在这一片水域之中拼斗,打得凶悍,已经波及到了这里!”老秦的话语里透露出了两个信息,一个就是我们已经临近总坛山门了,而另外一个消息则是有人闯进了邪灵教山门,此刻正在厮打。
我一听到“灵兽”二字,心里面就一阵慌,要知道中午的时候我还看到二毛驮着小妖和朵朵在远处疾奔,而此刻又听说有灵兽冲击山门,难道就是二毛、小妖一行人?
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在脑海里呼唤起小妖的名字来。然而此处在山门大阵之中,所有的炁场都是一片紊乱,乱流涌动,哪里能够联络得到她们?正在我提心吊胆的时候,平静的江面突然变得起伏不定,感觉水下有巨流正在不断地搅动,前方偶尔还有几丈高的水柱喷出来。
水面的状况突然变得这般恶劣,老秦也开始紧张起来,他询问船上的众人:“大家应该都会水吧?”
我们点头,说自保无碍。老秦这才放下心来,与左右船的同伴高声联络,而我们则蹲在船中静候。过了一分多钟,水面似乎陷入了平静,有人想站起来观望,而就在这一瞬间,我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水底升起,撞到了我们脚下的这艘小木船上。
轰的一声响,木船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力量,直接飞起。我和杂毛小道于半空之中,并不惊慌,一边挥手挡开那些破碎木屑,一边低头看去,想瞧一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下方作怪。然而攻击我们船只的那东西却并没有在水面上久留,只留给我视野中一道银白色的鱼尾,便再次沉入水中不见。
我从空中落下,瞧见莫小暖在我旁边跌落,一把抓住她,凭空换了一口气,人便朝着五米外的另一艘船上跌下。我们两人砸落在船板上,木船摇晃,所幸的是撑船的帮众也是个厉害角色,稳住场面,而杂毛小道却没有这般幸运,直接就入了水。
洞庭湖一役后,杂毛小道的水性比鱼还要厉害,我倒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低头一看,瞧见莫小暖被震得一口鲜血吐出,脸色憋得紫红,显然是受了内伤。我用手指按在她的脖子内侧,按了两下,晓得这里面气血不畅,淤血凝于胸口,时刻都有可能堵塞气管。危急时刻也容不得许多计较,便将她的上衣撕开,猛力一拨,那一对大白兔立刻蹦将出来,雪白细腻的肌肤耀花了一船男人的眼,我顾不得旁人目光,在她胸口连拍几道,然后一阵推拿,终于将淤血逼到口腔,一拍后背,竟然吐出一块蠕动着的血团来。
瞧见这在船板上不断蠕动的血块仿佛有生命一般地律动,甚至还发出了吱吱的叫声,我的双手突然一下烫得厉害,赶忙握紧拳头,不让人看到我那浮现出的古耶朗符文和龙纹。
深吸了一口气,我复又望向了水下,脸色严肃,不知道那黝黑的水中,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深渊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