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辑 第二纪元 附录
附录一,西尔凡精灵及其语言
据《精灵宝钻》(第129页)记载,南多族精灵,也就是那些在迷雾山脉东侧放弃了埃尔达那场西迁的泰勒瑞族精灵,有一部分“在大河河谷的森林中生活了漫长的岁月”(据说,另一部分沿安都因河而下,抵达大河入海口,还有一部分进入了埃利阿多——欧西瑞安德的绿精灵就是出自最后一群)。
在晚期的一篇对“加拉德瑞尔”、“凯勒博恩”和“罗瑞恩”这些名称的词源学讨论中,专门点明:黑森林和罗瑞恩两地的西尔凡精灵是那些留在安都因河谷的泰勒瑞族精灵的后代:
西尔凡精灵(塔瓦尔民)源于泰勒瑞族,因而与辛达族有着亲缘,但关系相对较远。他们与辛达族分开的时间,比维林诺的泰勒瑞族与辛达族分开的时间更长。西尔凡精灵的祖先是那些在伟大旅程中为迷雾山脉所慑,滞留在安都因河谷中,结果从未抵达贝烈瑞安德或大海边的泰勒瑞族。因此,他们与欧西瑞安德的南多族(又称绿精灵)亲缘更近——那些精灵终于还是翻过了山脉,最后进入贝烈瑞安德。
西尔凡精灵藏身于迷雾山脉以东的偏僻林地中,变成了一支人数很少、分散居住的民族,几乎与阿瓦瑞精灵无异;但他们依然记得本族源于埃尔达,是第三支部族的成员。他们欢迎诺多族,尤其欢迎那些没有渡海而去,而是向东迁移的辛达族[指在第二纪元伊始]。在这些诺多族与辛达族的领导下,西尔凡精灵重新成为有组织的民族,智慧也增长了。身为“九行者”之一的莱戈拉斯,他父亲瑟兰杜伊就是辛达族。瑟兰杜伊的家族使用辛达语,但他的子民并不是都使用这种语言。
罗瑞恩的居民很多源自辛达族,或埃瑞吉安陷落后幸存的诺多族[见本书第31—20页],因此辛达语在这里成了全体居民的语言。他们讲的辛达语与贝烈瑞安德的各种形式有所差异——参见《魔戒同盟》卷二第六章,其中弗罗多观察到,西尔凡一族内部使用的语言跟西部地区的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同,如今显然已经不得而知。两者的差别很有可能只限于当今俗称的“口音”,主要是元音读法和语调不同,但足以误导像弗罗多这样不是很熟悉更纯正的辛达语的人。当然,还可能有一些本地用语和其他特色,归根结底是先前西尔凡语的影响使然。罗瑞恩与外部世界隔绝已久。当然,有些过去保留下来的名称虽然符合辛达语的形式,但无法完全用辛达语解释,例如“阿姆洛斯”和“宁洛德尔”。“卡拉斯”似乎是一个古词,表示有护城河的堡垒,不见于辛达语。“罗瑞恩”很可能是一个更古老的名称的变体,那个名称如今已经失传[不过前文曾说,此地的西尔凡语或南多语原名是罗瑞南德,见本书第332页,注释5]。
这段有关西尔凡名称的评论可对照《魔戒》附录六(第一篇)的“精灵”一节的脚注(仅见于修订版《魔戒》)。
一篇写作时间与上面的引文相同,均为晚期的历史语言学论稿,给出了另一段有关西尔凡精灵语的综述:
西尔凡精灵与长久分离的亲族重逢时,他们的方言已经变得与辛达语相去甚远,到了几乎无法听懂的地步,然而不必费力研究就能揭示,同为埃尔达语,二者之间存在紧密的联系。学者们(尤其是那些出身诺多族的学者)极有兴趣比较自己的语言和西尔凡方言,但如今西尔凡精灵语已几近失传。西尔凡精灵不曾发明任何文字,从辛达族那里习得这项技艺的人也尽量用辛达语书写。到第三纪元末期,罗瑞恩与瑟兰杜伊位于北黑森林的王国这两处魔戒大战时期的重要地区,很可能已经不再说西尔凡语了。文献中幸存下来的西尔凡语,只有少量单词和若干人名、地名。
附录二,西尔凡精灵的辛达族君主
《魔戒》附录二“编年史略”在第二纪元的开头摘要中说:“在巴拉督尔建成之前,许多辛达精灵向东迁移,有些在遥远的森林中建立了王国,那里他们的子民主要是西尔凡精灵。大绿林北方的精灵王瑟兰杜伊便是这些辛达精灵之一。”
在家父晚期写的一些语言学文稿中,可以找到更多有关这些西尔凡精灵的辛达族君主的史料。一篇短文是这样说的:
在墨瑞亚的矮人流亡而来之后,恶龙入侵之前,瑟兰杜伊的王国曾经扩展到围绕孤山和沿着长湖西岸生长的森林。这个王国里的精灵居民是从南方迁来的,与罗瑞恩的精灵既是亲族又是近邻,但他们过去一直生活在安都因河东岸的大绿林里。第二纪元,他们的国王欧洛斐尔[瑟兰杜伊的父亲,莱戈拉斯的祖父]撤到了金鸢尾沼地以北。他这样做,是为了使他的领土免受墨瑞亚矮人的势力侵犯——当时墨瑞亚已发展壮大,成为史上记载的最伟大的矮人城邦。此外,凯勒博恩与加拉德瑞尔不速而入罗瑞恩一事也令他耿耿于怀。但那时,大绿林和迷雾山脉之间依然没有危险,欧洛斐尔的子民经常与河对岸的亲族来往,直到最后联盟大战。
尽管西尔凡精灵丝毫不愿卷入诺多族、辛达族,乃至矮人、人类或奥克等任何其他种族的事务,但欧洛斐尔的智慧足以使他预见到,要想重获和平,惟有击败索隆一途。因此,他集结起当时已经人数众多的本国子民,组成了一支大军。罗瑞恩的瑁加拉德也组织了一支阵容稍逊的军队,两军会合后,欧洛斐尔率领西尔凡精灵的军队前去参战。西尔凡精灵坚毅又英勇,但与西部地区的埃尔达相比,配备的铠甲和武器都颇有不足,而且他们独立行动,不愿服从吉尔-加拉德的最高指挥。为此,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即便在那场可怕的大战里,他们本来也可以避免如此严重的伤亡。瑁加拉德和超过半数的部下在达戈拉德大战中阵亡,敌人将他们与主力部队隔断,赶进了死亡沼泽。欧洛斐尔牺牲在首次进攻魔多的战斗中,他不等吉尔-加拉德发出进军的信号,便身先士卒,率领麾下最勇敢的战士冲锋向前。他的儿子瑟兰杜伊活了下来,但等到战斗结束,索隆被杀(貌似如此),瑟兰杜伊带回家乡的军队还不足出征时的三分之一。
别处都不曾提到罗瑞恩的瑁加拉德,这里也没有说他是阿姆洛斯的父亲。不过换一个角度来看,其他文稿(本书前文第315页和第320页)曾两次提到,阿姆洛斯的父亲阿姆狄尔牺牲在达戈拉德之战中,由此似乎可以简单认为,瑁加拉德和阿姆狄尔是同一个人,但我不能确定这两个名字是哪个取代了另一个。这篇短文接着写道:
接下来是一段漫长的和平岁月,其间西尔凡精灵的人数再度增加了,然而他们预感到第三纪元将给世界带来剧变,心中不安又焦虑。与此同时,人类的人数和势力也在增长。刚铎诸位努门诺尔血统的国王,正在向北朝着罗瑞恩和绿林的边界扩展统治范围。北方的自由人类(精灵如此称呼他们,因为他们不受杜内丹人统治,大多数也不曾臣服于索隆或他的爪牙)正在向南扩张——主要是大绿林以东,但也有一部分在森林边缘和安都因河谷的草原上定居下来。从更远的东方传来了更加不祥的流言:野蛮人蠢蠢欲动。他们从前是索隆的仆从,崇拜过索隆,如今他们摆脱了他的暴虐统治,却没有摆脱他植入他们心中的邪恶和黑暗。他们展开了残酷激烈的内战,有一部分人正撤出争斗,向西而去,他们心中充满仇恨,视西部地区的所有居民为敌,将他们看作屠杀劫掠的对象。但瑟兰杜伊心中还有一片更深重的阴影。他曾见过魔多的恐怖,无法忘怀。倘若他向南望去,相关的回忆甚至会让太阳的光辉显得黯淡。他知道魔多如今已被攻破,荒无人烟,且受到人中王者的警惕监视,但忧虑仍在他心中提醒,它并未被永远征服:它会东山再起。
另一篇与上文写于同期的文稿讲述,第三纪元过了一千年后,魔影降临大绿林,瑟兰杜伊治下的西尔凡精灵面对它退却,而它不断向北扩散,直到最后,瑟兰杜伊在森林东北部建立了王国,并且在那里掘出了一座地下要塞和宏伟宫殿。欧洛斐尔出身辛达族,他儿子瑟兰杜伊无疑在效仿很久以前多瑞亚斯的辛葛王,不过瑟兰杜伊的宫殿无法与明霓国斯相提并论。他没有那样的技艺,也没有那样的财富,更没有矮人相助。他的西尔凡子民比起多瑞亚斯的精灵,显得蒙昧又土气。欧洛斐尔来到西尔凡精灵当中时只带了少数辛达族,他们采纳了西尔凡精灵的语言,改取了西尔凡形式和风格的名字,很快就与西尔凡精灵融合无间。他们是有意这样做的,因为他们(以及其他被传说遗忘,或只短暂提及的类似探险者)在多瑞亚斯覆亡后前来,既不愿意离开中洲,也不愿意与其他贝烈瑞安德的辛达族融合——那些辛达族受诺多族流亡者统治,而多瑞亚斯的居民对这些诺多族流亡者无甚好感。他们衷心希望变成西尔凡一族,回归他们口中那种未被维拉的邀请扰乱,对精灵而言天经地义的单纯生活。
(我相信)任何文稿都没有说明,这里描述的“黑森林西尔凡精灵的辛达族统治者采纳西尔凡语”,要如何才能与本书第338页引述的“到第三纪元末期,瑟兰杜伊的王国里已经不再说西尔凡精灵语了”联系起来。
此外的内容参见《金鸢尾沼地之祸》一篇的注释14,本书第369页。
附录三,罗瑞恩的疆界
《魔戒》附录一(第一篇第四节)提到,在国王哈尔门达奇尔一世统治期间(第三纪元101—149年),势力达到巅峰的刚铎王国向北扩展“到凯勒布兰特河及黑森林的南缘”。家父多次表明这是错误的,正确的内容应是“到凯勒布兰特原野”。根据他晚期就中洲语言之间的相互关联所写的文稿,凯勒布兰特河(银脉河)位于罗瑞恩领土的边界之内,刚铎王国在北方(安都因河以西)的实际边界是利姆清河。罗瑞恩的树林过去向南覆盖得更远,延伸进银脉河和利姆清河之间的草地。在罗瑞恩,那一整片草地被称为帕斯凯勒布兰特(即“银脉河原野”或“银脉河的封闭草地”)。尽管罗瑞恩的精灵族人并不居住在树林边缘以外,但那里仍被视为其领土的一部分。后来,刚铎在利姆清河上游修了一座桥,并且时常占据利姆清河下游和安都因河之间的狭窄地带,作为东边防线的一段。因为安都因河在其庞大的河弯处(安都因河急速流下,经过罗瑞恩,在这里进入平坦的低地,之后再向下流进埃敏穆伊的裂谷)有多处浅滩和广阔的沙洲,意志坚定、装备精良的敌人可以乘着木筏或通过浮桥强渡过河,尤其是在分别称为“北河套”和“南河套”的两处向西的河弯。在刚铎,“帕斯凯勒布兰特”这个名称指的是这片土地,因此用它来标志古代的北方边界。在魔戒大战时期,白色山脉以北、远至利姆清河的土地(阿诺瑞恩除外)皆已成为洛汗王国的领土,帕斯凯勒布兰特(凯勒布兰特原野)这个地名只用来命名那场年少的埃奥尔大破侵入刚铎之敌的大战[见本书第39—93页]。
在另一篇短文里,家父注道,虽然罗瑞恩的领土东以安都因河为界,西以迷雾山脉为界(他完全没提罗瑞恩的疆域曾经扩张到安都因河对岸,见本书第331页),但它的北方和南方边界并没有明确划定。
古时加拉兹民声称,远至银脉河瀑布(弗罗多曾在那里洗浴)的森林都归他们管辖。他们的领土曾经向南远远超过银脉河一线,扩展到较开阔、树木较矮小的林地,与范贡森林接壤,不过领土的中心始终是坐落在银脉河与安都因河之间那片夹角地带的卡拉斯加拉松。罗瑞恩与范贡之间没有明显的分界,但无论恩特还是加拉兹民都不曾越界。因为传说提到,古时范贡曾亲自会见加拉兹民的国王,范贡说:“我知道哪里是我的,你知道哪里是你的,就让我们双方都不要去骚扰属于对方的。不过如果哪个精灵有兴致来我的领地上散步,他会受到欢迎;如果哪个恩特在你的领地上现身,你也别怕遭害。”然而自从恩特和精灵上一次涉足对方的领地,漫长的岁月已经逝去了。
附录四,泷德戴尔港
《关于加拉德瑞尔与凯勒博恩》一文讲述,在第二纪元第十七个世纪末那场对抗索隆的战争中,努门诺尔舰队统帅奇尔雅图尔派了一支精兵在格瓦斯罗(灰水河)河口登陆,那里“有一座小型的努门诺尔港口”(见本书第313页)。这似乎是第一次提到那处港口,而晚期的文稿讲述了大量有关它的内容。
最完整的叙述出自那篇关于河流名称的语言学短文,前面已经引用过其中关系到阿姆洛斯与宁洛德尔的传说的内容(见本书第31—19页)。这篇短文是这样论述“格瓦斯罗”这个名称的:
格瓦斯罗河译作“灰水河”。然而gwath是一个辛达语单词,意思是“暗影”,用于形容云雾造成的或深谷中的昏暗光线。这似乎并不符合其地理状况。格瓦斯罗河的广阔流域主要是平原,一马平川,没有山峦。河流将流域一分为二,努门诺尔人分别称这两侧的地区为明希瑞亚斯(“夹在两河之间”,两河指巴兰都因河与格瓦斯罗河)和埃奈德地区(“中间居民”)。在格蓝都因河和米斯艾塞尔河[苍泉河]汇流的地点,地势近乎水平,水流迟缓,常常扩散成沼泽。但沙巴德渡口下游大约一百哩流程,坡度逐渐增加。不过,格瓦斯罗河的流速从来不曾变快,吃水较浅的船可以轻易扬帆航行或划桨前进,远至沙巴德。
格瓦斯罗这个地名的由来必须参照历史。在魔戒大战时期,当地(尤其是埃奈德地区的东南部与明希瑞亚斯)仍有些地方林木茂盛,但绝大部分平原都是草原。自从第三纪元1636年的大瘟疫以后,明希瑞亚斯几乎已被彻底废弃,仅剩少数行踪隐秘的狩猎民族居住在林中。在埃奈德地区东部,黑蛮地人的余部生活在迷雾山脉山麓,一支人数众多但风俗野蛮的打渔民族生活在格瓦斯罗河和安格仁河(艾森河)两条河的河口之间。
但在较早的时期,在努门诺尔人进行探索的初期,这里的地理状况大不相同。除了中部的大沼泽一带,明希瑞亚斯和埃奈德地区都被几乎连绵不断的广大森林所覆盖。此后的变化,主要源于“水手王”塔尔-阿勒达瑞安的种种举措。阿勒达瑞安与吉尔-加拉德结下了友谊,组建了同盟。他渴望把努门诺尔建设成伟大的海上强国,因而急需大量木材,而他先前在努门诺尔砍伐树木,已经激起了极大的反对。他沿着海岸航行时,惊喜地看到了大片森林,便选择格瓦斯罗河的入海口这个地点来建造一座努门诺尔全权统治的新港口(刚铎当时显然还不存在)。他在那里开始了庞大的工程,该工程在他身后也在不断扩大。后来,在对抗索隆的战争中(第二纪元1693年至1701年),这条进入埃利阿多的通路被证明是至关重要,但它起初只是一座用于运输木材和造船的港口。当地土著人数众多,相当好战,但他们是林中居民,组成部落分散居住,没有统一领导。他们敬畏努门诺尔人,直到砍伐森林变成毁灭性的,他们才开始萌发敌意。此后,他们一有可能就攻打或伏击努门诺尔人,而努门诺尔人视他们为敌,砍伐时也变得无情,毫不考虑节约或复植。砍伐活动最初是沿着格瓦斯罗河两岸进行的,木材浮在水上,顺流而下到达港口(泷德戴尔)。但如今努门诺尔人从格瓦斯罗河向北、向南开辟出条条深入森林的路径,在明希瑞亚斯,幸存的土著逃走了,他们害怕精灵族人,即便能过也不敢过巴兰都因河,因而进入了巴兰都因河入海口南边的埃林沃恩大海岬上的阴暗树林。在埃奈德地区,他们躲入后来得名黑蛮地的东边山区避难。他们既没过艾森河,也没去艾森河与莱芙努伊河之间构成贝尔法拉斯湾北翼的大海岬[拉斯墨希尔或安德拉斯特:参见本书第279页,注释6]上避难,原因在于“菩科尔人”……这段接下来的内容见本书第49—98页。
努门诺尔人造成了无法估量的大破坏。这片地区长年都是他们最主要的木材产地,不仅供给泷德戴尔和别处的造船场,还供给努门诺尔本土。满载木材的船向西漂洋过海,不可胜数。埃利阿多发生战争期间,努门诺尔人变本加厉地剥伐这片地区,因为背井离乡的土著欢迎索隆,希望他战胜海国人类。索隆知道大港口和它的造船场对敌人来说有多重要,因而任用这些憎恨努门诺尔的人为他的突击队充当探子和向导。他分不出足够兵力去攻打港口或格瓦斯罗河沿岸的各处堡垒,但他的突击队纵火焚林,烧了努门诺尔人的多处大储材场,在森林边缘一带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待到索隆最终败北,被向东赶出埃利阿多,古老的森林已经绝大部分被毁。格瓦斯罗河流经的土地两岸都成了没有树木却又未经开垦的广阔荒地。当初塔尔-阿勒达瑞安船上的坚韧探险者们乘着小船沿河上溯,为此地命名时,面对的景象截然不同。一过透着咸味、刮着大风的临海地区,森林便一直生长到两侧岸边。尽管河面宽广,参天巨树却在水上投下大片荫翳,探险者的小船就在树荫下悄然前行,上溯进入未知的地域。因此,他们为它取的第一个名字是“暗影之河”格瓦斯希尔或格瓦希尔(Gwath-hîr, Gwathir)。但后来他们向北深入,远至大沼泽的南端。不过还要过很久,到南北王国的时代,他们才会有需求或有足够的人手从事排水修坝的庞大工程,在沙巴德所在的地点建起一座大港。他们用来形容沼泽的辛达语词是lô,更早则是loga[来自词干log-,意思是“潮湿的,浸透的,沼泽的”],他们起初以为大沼泽就是这条森林河的发源地,尚不知晓从北方山脉中流下的米斯艾塞尔河集聚了布茹伊能河[响水河]与格蓝都因河的水之后,将丰沛的河水倾入平原。格瓦希尔一名因而改成了格瓦斯罗,意思是源自沼泽的暗影之河。
在努门诺尔,格瓦斯罗河是少数几处不是水手的人也耳熟能详的地名之一,并且得到了一个阿督耐克语的译名,即“阿加夙茹什”。
同一篇短文在讨论“格蓝都因”这个名称时,还提到了泷德戴尔和沙巴德的历史:
“格蓝都因”意为“界河”。该河(在第二纪元)首次得名,因为它是埃瑞吉安的南部边界,河对岸生活着通常不友善的前努门诺尔时期的民族,例如黑蛮地人的祖先。格蓝都因河与米斯艾塞尔河汇流,形成了格瓦斯罗河。后来,格蓝都因河与格瓦斯罗河构成了北方王国的南部边界。在边界以外,位于格瓦斯罗河与艾森河(西尔安格仁)之间的地区被称为埃奈德地区(“中间居民”)。它既不属于南方王国也不属于北方王国,具有努门诺尔血统的人类也没有在那里建立永久居住地。但从沙巴德通往艾森河渡口(埃斯莱德恩格林)的南北大道经过此地,这条大道是南北王国之间除了海路之外最主要的交通路线。在北方王国衰落、灾祸降临刚铎之前,甚至直到第三纪元1636年大瘟疫袭来的时候,两个王国在这片地区拥有共同利益,并且携手修建、维护了沙巴德大桥和通往大桥的长堤道,这些堤道穿过明希瑞亚斯与埃奈德地区平原上的沼泽,将格瓦斯罗河和米斯艾塞尔河两岸的大路引到沙巴德大桥上。直到第三纪元的第十七个世纪,都有人数可观的战士、水手和工匠组成守军驻扎在那里。但在那之后,这片地区迅速衰落下去,在《魔戒》的故事发生之前很久就变回了荒凉的沼泽地。波洛米尔从刚铎出发,长途跋涉前往幽谷时——书中未能完全体现此行所需的勇气和胆略——南北大道已不复存在,只余崩塌的残余堤道。利用这些残道,可以找到一条通往沙巴德的危险途径,但抵达后会发现,那里只剩下日渐缩小的土丘上的废墟,和大桥的残垣形成的危险渡口。若非那里的河水很浅,流速又慢(但河面很宽),便无法过河。
倘若“格蓝都因”这个名称还有哪里记得,那只能是在幽谷。此名也仅指流速仍然很快的河流上游,过后不久,河道就在平原上销声匿迹,消失在沼泽地中。在那里,沼泽、池塘和河洲连接成网,只有大群天鹅和很多别的水鸟栖息。这条河如果有任何名称,就是用黑蛮地语取的。在《王者归来》卷六第六章中,它被称为天鹅泽河(“river”一词并未拼作首字母大写的形式),只是一条向下注入“天鹅的水乡”宁-因-艾尔芙的河。
家父曾经打算在《魔戒》的修订版地图中加入“格蓝都因”作为该河上游的名称,并标明沼泽本身的名称“宁-因-艾尔芙”(或“天鹅泽”)。结果,他的意图被误解了,因为在波琳·贝恩斯绘制的地图上,下游被标成了“天鹅泽河”,而在书中附带的地图里,如前所述(见本书第345页),这些名称被标在了错误的河流上。
值得注意的是,《魔戒同盟》卷二第三章提到沙巴德时说它是“一座荒废的城镇”,波洛米尔在洛丝罗瑞恩说他在沙巴德渡过灰水河时失去了马(《魔戒同盟》卷二第八章)。“编年史略”中记载,沙巴德被毁、遭到废弃的时间是第三纪元2912年,当时大洪水冲毁了埃奈德地区和明希瑞亚斯。
从这些探讨中可以看出,家父对格瓦斯罗河口那座努门诺尔港口的构思,已经从写作《关于加拉德瑞尔与凯勒博恩》一文时的“一座小型的努门诺尔港口”扩展成了“大港口”泷德戴尔。它显然正是《阿勒达瑞安与埃仁迪丝》一篇中提到的“新港”温雅泷迪(见本书第230页),不过刚才引用的这篇探讨文章中不曾提到这个名称。《阿勒达瑞安与埃仁迪丝》一篇讲述(见本书第268页),阿勒达瑞安继位成为国王后,重续在温雅泷迪的工程,但“从未完成”。这很可能只意味着工程并非由他完成,因为后期泷德戴尔历史的前提就是港口最终修复了,并且能够抵御来自海上的攻击。实际上,《阿勒达瑞安与埃仁迪丝》一篇的同一段内容继续讲述,阿勒达瑞安“为很久以后塔尔-米那斯提尔在第一次对抗索隆的战争中的胜绩打下了基础。全凭了他的工程,努门诺尔的舰队才能及时把军力送到合适的地点——正如他所预见的那样。”
前文关于“格蓝都因”的探讨中提到,这座港口被称作“中间的大港”泷德戴尔埃奈兹,是因为它位于北方的林顿港口与安都因河上的佩拉基尔港口之间。这种说法援引的时代,必然是努门诺尔介入在埃利阿多对抗索隆的战争很久以后,因为据“编年史略”记载,佩拉基尔直到第二纪元2350年才修建起来,并且成为忠贞派努门诺尔人最主要的港口。
附录五,凯勒博恩与加拉德瑞尔的诸名
一篇有关维林诺的埃尔达的命名习俗的短文提到,每位埃尔达都拥有两个“本名”(essi)。第一个是孩子降生时由父亲所取的,父名一般在含义或形式上会令人联想起父亲自己的名字,或者干脆就和父亲的名字一样——日后孩子成年时可能加上前缀以作区别。第二个名字是后来由母亲所取的,有时是很久以后,但有时是孩子降生后不久。这些母名具有重大意义,因为埃尔达母亲能够洞察儿女的性格和才能,她们很多人还拥有先见预知的天赋。此外,埃尔达还可以取得“赠名”(epessë),这类名字未必是亲人所取,属于绰号,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表示赞赏或荣誉的称号;赠名可能成为被后世的歌谣和历史广泛采用、认可的名字(例如,埃睿尼安向来以“吉尔-加拉德”这个赠名广为人知,就属于这种情况)。
由此,根据加拉德瑞尔与凯勒博恩之间的故事的晚期版本(见本书第302页),凯勒博恩在阿门洲时为加拉德瑞尔取的名字“阿拉塔瑞尔”就是一个赠名(有关Alatáriel这个名字的词源,参见《精灵宝钻》附录四中的kal-词条),转换为辛达语形式是“加拉德瑞尔”,她选择在中洲使用的就是这个名字,而不是她的“父名”阿塔妮丝或“母名”奈尔玟。
当然,只有晚期版本在提到凯勒博恩时未用他的辛达语名,而是用了他的高等精灵语名——“泰勒珀尔诺”(Teleporno)。据说,这个名字其实是泰勒瑞语形式。表示“银子”的古老精灵语词干是kyelep-,它在辛达语中变为celeb,在泰勒瑞语中变为telep-或telpe,在昆雅语中则变为tyelep-或tyelpe。但在昆雅语中,telpe这一形式也变得常见了,这是受了泰勒瑞语的影响,因泰勒瑞族珍视白银超过黄金,他们的银匠工艺就连诺多族也要敬佩。因此,维林诺的白树之名更常用“泰尔佩瑞安”(Telperion),而非“提耶尔佩瑞安”(Tyelperion)。[“阿拉塔瑞尔”(Alatáriel)也是泰勒瑞语,它的昆雅语形式是“阿尔塔瑞尔”(Altáriel)。]
家父最初构思“凯勒博恩”这个名字时,打算取“银树”之意,托尔埃瑞西亚的白树便唤作此名(见《精灵宝钻》第86页)。凯勒博恩的近亲都拥有“树名”(见本书第305页),他的父亲名叫加拉松,兄弟名叫加拉希尔,侄女名叫宁洛丝——她与努门诺尔的白树同名。然而家父在最后的语言学文稿中放弃了“银树”这个含义:(作为人名时)“凯勒博恩”的第二个元素orn源于古语的形容词形式ornā(“高拔的,高的”),而不是与之相关的名词ornē(“树”)。(ornē原指更挺拔、更纤细的树,例如桦树,而橡树和山毛榉这类树干更粗壮、树冠更伸展的树在古语中称为galadā,“茁壮生长的”。但这个差别在昆雅语中并不是总会体现出来,在辛达语中则已完全消失——所有树木都被称为galadh, orn也退出日常使用,仅存于诗篇、歌谣,以及很多人名和树名中。)本书第376页《努门诺尔长度单位制》一篇的讨论中有一条注解提到,凯勒博恩身量高大。
加拉德瑞尔的名字偶尔会与“加拉兹”(galadh)一词混淆,对此,家父写道:
凯勒博恩与加拉德瑞尔开始统治罗瑞恩精灵(他们主要源自西尔凡精灵,自称“加拉兹民”)时,加拉德瑞尔这个名字就与树关联在一起,而她丈夫的名字显然也包含一个与树有关的词,这又助长了这种联想。因此在罗瑞恩以外,那些已经淡忘了古老时日,淡忘了加拉德瑞尔的往事的人,常常把她的名字改作“加拉兹瑞尔”(Galadhriel)。但在罗瑞恩本地不是这样。
这里需要指出,“Galadhrim”(加拉兹民)是罗瑞恩精灵的自称的正确拼法,类似的还有Caras Galadhon(卡拉斯加拉松)。家父起初把精灵语名称里的th的浊音形式(如现代英语中的then)改成了d,因为(他写道)dh不用于英语,并且显得粗俗。后来他改变了对此的想法,但直到修订版《魔戒》问世以后,“Galadrim”和“Caras Galadon”这两个拼法都没有改正(近来重印的版本已经改正了)。在《精灵宝钻》附录中的alda词条下,这两个名称的拼法也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