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凌迟梳洗
“当然不是女子的梳妆打扮,我说的‘梳洗’是一种极为残酷的刑罚,据说它指的是,用铁刷子把人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来,直至肉尽骨露,最终咽气。”
“小奇奇,知道什么是‘梳洗’吗?”
“女子的梳妆打扮?”
“当然不是女子的梳妆打扮,我说的‘梳洗’是一种极为残酷的刑罚,据说它指的是,用铁刷子把人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来,直至肉尽骨露,最终咽气。
“梳洗之刑的真正发明者是朱元璋,据沈文的《圣君初政记》记载,实施梳洗之刑时,刽子手把犯人剥光衣服,裸体放在铁床上,用滚开的水往他的身上浇几遍,然后用铁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他身上的皮肉。
“就像民间杀猪,用开水烫过之后去毛一般,直到把皮肉刷尽,露出白骨,而受刑的人等不到最后,早就气绝身亡了。梳洗之刑与凌迟有异曲同工之妙。据《旧唐书·桓彦范传》记载,武三思曾派周利贞逮捕桓彦范,把他在竹槎上曳来曳去,肉被尽,露出白骨,然后又把他杖杀。”
经过惊险的一幕,我们上气不接下气的在大街上绕着圈子,确定没人跟踪后才偷偷潜回了家。刚进房间躺着,这小妮子就冲了进来,还说了以上一番莫明其妙的话。
“为什么想到这个了?”我奇道。
“你看这张报纸。”她将一份城市快报递给了我,“头版。”我定睛一眼,只见报纸头版头条,写着这样的一行字:昨日凌晨青杨小区,两男两女被害,死状恐怖,疑似遭到古代酷刑“梳洗”。
本报讯:昨日凌晨二点四十分,青杨小区B栋发生一起凶案。三十三岁男子惨死家中,凶手用铁刷子将余某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来,直至肉尽骨露,最终咽气。当地派出所说,死者在小区开了一家小吃部,兼做屠夫卖猪肉。警察昨日凌晨接获报案后,立即赶往案发地点时,看到余某早已气绝身亡。据警方描述,现场情状凄惨,死者余某不仅遭到“梳洗”,头部和颈部也被人用屠刀砍了八、九刀,只剩下一点皮肉将头部与身体连在一起,余某的阴部则被割了三刀。法医尸检后,已排除了自杀可能。
据了解,余某与其三十岁的妻子周某,生有一个女儿。警察在调查中发现,余某与其妻子关系一直不好,经常吵架、打架。
警方判断余某的妻子周某,有重大作案嫌疑,但当找到周某时,才发现周某也已经死亡。周某被杀死在自己的“女友”家中,其“女友”则满身鲜血昏倒在一小树林里。
谁是凶手,警方正在侦查之中。
凌晨四时五分,记者接到爆料后赶往事发现场,看到一名穿黑色长裙的中年女子,满脸是血斜躺在小树林的树桩上,脖颈的气管已被刀片切开十多厘米的口子,手臂动脉多处被割断。
女子的喉咙和嘴角边,还在不停地流血,身上也有被“梳洗”的情况。赶来的医务人员和警察,迅速将昏迷不醒的女子送往医院抢救,不过很不幸,到达医院时,死者已经断气。据一名邻居说明,女子名叫李纹,今年三十七岁,是附近有名的同性恋者。与她相恋一年的女友周某,也就是余某的妻子,刚刚死在她家的卧室内。
记者随后与警察来到距余某家三百多米外,小区A栋的李纹家。透过窗户看到,一名青年女子侧卧在卧室的地板上,地上全是血,卧室内电视机仍开着。
邻居张某向记者讲述发现的经过。当日凌晨两点左右,她回家时走过李纹家,见后门开着,她便好心喊了两声提醒,但却无人答应,张某听见有电视声音,以为李纹在卧室内看电视,便推门进屋,却看到一女子血流满面侧躺在地。张某赶忙跑出去喊人,几名玩牌的邻居听到呼喊声后赶来,一看倒地女子是住对面楼的周某,再细看,周某全身多处被利刃捅破,身上伤痕惨不忍睹,已经停止了呼吸,邻居见状立即报警。
李纹父亲伤心的告诉记者,女儿和周某既是邻居又是多年的好朋友。由于女儿没有结婚,周某的婚姻并不幸福,于是两人便经常睡在一起。老人几次找女儿谈话,希望她能醒悟,可每次谈话后冷淡个几天,女儿便又将周某喊来同居,为此,老人伤透了心。近几年,女儿见周某渐渐疏远自己,经打听得知,周某开始与丈夫和好,她很伤心,几次作梗,导致周某和丈夫的和解不能成功。
警方认为,有可能是李纹心灰意冷下,对周某和余某产生了杀意,最终产生了行动。
“如果凶手是我女儿,作为父母,希望政府用法律制裁她,我们是管不住她了。”李纹父亲伤心的对记者说。至于凶手究竟是不是李纹,警方现在还无法断定。就在案件没有实证之际,又一个死者出现在了青杨小区B栋。凌晨五点左右,就在余某家楼上,二0三号房又发现一具男尸,据警方称,该男子由于吸食过量白粉导致身亡。记者约三十分钟之后赶到时,警方已对现场勘查完毕,二0三室外面的铁门敞开着,但里面木门紧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味。物业公司工作人员陪同三位警察上来对二0三室进行勘查,半个小时后,警察从楼上下来。
“我在楼梯上碰到警察,他们看到我有点害怕,就安慰我说‘不要害怕,人已经死了,晚些时候会有人来处理。’”物业公司黄小姐说,当时她还听到其中一位警察打电话给同事,称有一个吸白粉的人死在该栋楼内。
同楼业主邓小姐说,死者为一名张姓男子,今年三十五岁,“听邻居说,他以前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有一个能干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但自从他吸毒后,家境从此开始衰落。”
去年该男子的妻子和儿子离他而去,“他吸毒后把钱都花完了,找不到工作,就经常从垃圾桶里捡剩饭拿回家吃,搞到整栋楼都很臭。”
为此,同楼住户多次向派出所和小区委员会投诉,但该男子依旧无动于衷。“今天派出所警察再次来检查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死在家里。”
目前,具体情况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据传,此名男子因为吸食白粉、妻离子散后,最近更患上了精神障碍,常常怀疑有人要加害他,自己将房门反锁,就连熟悉的家人也不让进,家中的灯则一直不分昼夜的亮着。
那一天恰巧警方因为余某的死亡,在整栋楼里收集证据,却怎么也敲不开门,经过的邻居们这才了解到,这名男子已经足足把自己关在家中两个多月了。无奈之下,警察只好决定请求增援。当地消防队迅速赶到现场,有几位消防官爬上顶楼,用绳梯从该居室阳台进入屋内。一位在现场参加救援的消防官告诉记者,进入室内后,救援人员发现卧室门虚掩却无法推开。
已呈干尸状。不过死相却极为怪异,法医虽判断死因为吸毒过量,中毒而亡,但死者身体上却有许多“梳洗”的伤痕。
而且在死者房间里,发现了其与周某的亲密照片,疑似有过不同一般的来往。余某、周某、李纹、张姓男子,身上都出现了用铁刷子梳过的痕迹,这与古代酷刑—“梳洗”极为相似。
等到救援人员进入室内时发现,那名男子就坐在门后的杂物旁,死亡多日,尸体已呈干尸状。不过死相却极为怪异,法医虽判断死因为吸毒过量,中毒而亡,但死者身体上却有许多“梳洗”的伤痕。
而且在死者房间里,发现了其与周某的亲密照片,疑似有过不同一般的来往。余某、周某、李纹、张姓男子,身上都出现了用铁刷子梳过的痕迹,这与古代酷刑—“梳洗”极为相似。
而且四个人都有具体的关联,周某是余某的妻子,而周某同时又与张姓男子和李纹有染。不知道四人死亡的原因,究竟会不会与此有必然的关联。本报会继续关注此新闻,请留意近期本报的报导。
实习记者:怡江
我看完报纸坐在床沿上发愣,许久都没有言语,总觉得脑袋里有一种思想要迸发出来,可是那种思绪实在太缥缈了,我实在捉摸不到。或许,这些东西和失忆前的自己有所联系吧。
“你怎么了?”时悦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发呆。”
“只是发呆?没有想到点其它什么的?”她把头凑进我的视线范围,“例如,你不觉得很好奇吗?居然死了四个人,两男两女,而且死亡的方式都一模一样,我热血沸腾了,本小姐一定要去查个水落石出。”
“严格来说,他们的死亡方式并不相同,余某、周某、李纹都是刀伤致死,而张姓男子是吸毒致死,相同的只有一点,便是他们身上都有酷刑‘梳洗’的痕迹。还有,余某的妻子周某与李纹、张姓男子有暧昧关系。所以,有可能是余某受不了,干脆杀了其余三人泄愤;也有可能是张姓男子、李纹不甘周某离开他们,于是杀了其余人;当然,还有可能是周某觉得没意思了,杀了所有和自己有暧昧关系的人,以及自己的老公后自杀。”我皱眉。
“你这样说等于白说,根本就找不出先后顺序嘛,何况,这样一来四个人都有嫌疑了。”时悦颖郁闷道?
“当然不是,还有一种可能,一种可能性最大的可能。”我摇头。“说!”她不客气的坐到我身旁。
“或许,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是自杀,也没有一个人是凶手;或许,凶手另有他人,这四个死者,不过是单纯的受害者罢了。”我低声道。
“但报纸上并没有写这种可能。”时悦颖拍了拍报纸。
“这个世界有许多事情,报纸上不会写,警方更不会说,这种浅显易懂的道理,就连我这个失忆的人都很清楚。”我笑了笑,看着报纸上的一处。
“实习记者:怡江”,这个名字自己居然有点印象,恐怕没有失忆前,她和我有所关联吧。要不要去找她看看呢?就在此时,那股熟悉的恶寒猛地又出现了。那股恶寒从脚底窜入了头顶,我只感到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然后,一阵敲门的声音传了过来……
进来的人是时悦颖的姐姐,她穿着睡衣裹着被子,满脸惊恐的看着我们,大声叫道:“刚才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没有啊,难道有贼?”时悦颖疑惑的看着她。
“我被鬼压床了,刚才!”她瑟瑟发抖,原本甜美的声音也在颤动,像是喉咙被掐住了一般,哑哑的:“我刚才在床上睡午觉,突然觉得四周很压抑。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跳在了我身上,很沉,压得我喘不过起来。于是我拼命睁开眼睛,居然看到一个绿色的庞然大物站在我身上。”
绿色的东西,昨晚我在花园里也见到过一种绿色的影子,难道是同一种东西?我猛地抬头,问:“那东西具体是什么样子?”少妇想了想,“那东西样子很怪异,不过身影却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楚。我挣扎着,好不容易才坐起来,等我到处去找那个东西时,它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我想,一定是鬼压床!”
“姐姐,我看是你睡觉时压住心脏了!”时悦颖安慰道:“世界上哪有鬼。”
“不对,最近我老是被鬼压床,那东西一直都在压我。而且它的身影一次比一次清楚,说不定、说不定下一次,我完全看清楚它的模样时,就是我的死期了!”
她的姐姐怕的用力抓住身上的被子,开始歇斯底里起来,“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全世界都变了。整个家阴阴沉沉的,妞妞也行为怪异,喜欢胡言乱语,你姐夫更是……”
她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但她那番话,确实让人背脊发凉。“姐姐,我看是你最近神经紧张,为这个家操劳过度,实在太累了,出去散散心会好一点。”时悦颖体贴的走过去按摩着她姐姐的肩膀,“明天我陪你去购物,我们大家都放松放松。”
她的姐姐麻木的点点头,被她哄回床上继续午觉去了。
过了不久,时悦颖又回到了我的房间。“小奇奇,你说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她的声音有些沮丧。
“为什么这么问?”我疑惑道。
“因为姐姐被鬼压床了。”她抬起头看我。
“可笑,鬼压床这种事很常见,而且有一定的科学道理。所谓‘鬼压身’,绝对不是鬼在压床,更不是鬼缠身,事实上是罹患了睡眠障碍的疾病。‘鬼压身’的现象,在睡眠神经医学上,是属于一种睡眠瘫痪的症状。患者在睡眠当时,呈现半醒半睡的情境,脑波是清醒的波幅,有些人还会有影像的幻觉,但全身肌肉张力降至最低,类似‘瘫痪’状态,全身动弹不得,彷佛被罩上金钟罩般,也就是一般人所谓的‘鬼压身’现象。”
“但是她的鬼压床很特别,而且不是一次两次,最近真的很频繁。刚开始的时候是晚上,现在就连白天睡觉时都有发生,姐姐从前不是这样的,她最近特别容易睡着,被鬼压床时,还常常带着强烈的情绪……”她皱着眉头。
我思忖片刻道:“有一种‘猝倒型猝睡症’的患者,最常发生这种‘鬼压身’的状况,此型患者随时可以入睡,随时呈现半醒半睡情境,经常产生‘入睡幻觉’,梦见怪异的人、事、物。
“患者清醒的时候,每当兴奋、大笑、或愤怒时,会突然感觉全身无力而有倒下的现象。
“据说有一位中年妇女,常发生这种‘鬼压身’的情况,睡眠质量不好,以为上班时间工作压力大,下班后家务太繁重,后来辞去工作,减少家务,结果睡眠并未改善。
“心理医生为她做二十四小时多功能睡眠生理检查,在午夜睡眠时,患者突然感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直逼全身,梦境怪异恐怖,想叫又叫不出来;想起身,或张开眼睛,却无法动作;心中一直想说话却无法开口,发不出声音;全身肌肉张力瘫痪,耳边一阵阵嗡嗡作响,一阵阵的力量压在胸腔,自己无论如何使力,都使不上力,一直挣扎数分钟后,最后才能缓缓使力,直到惊醒,发现满身大汗。
“心理医生又为她做五次‘多次潜睡试验’,在睡眠结束前数分钟,发生两次睡眠瘫痪,突然全身不停地轻微抖动,无法出声,她又发生鬼压身的现象了,此时旁人立刻用手碰她,她随即清醒恢复正常。此妇女在未就医之前,就常告诉枕边人发现她有上述情况时,马上叫她一声或拍她一下,让她清醒就没事了。”
“真的不是鬼怪引起的?”她小声问。
“真的!”我没好气的回道:“要知道,我们的睡眠周期,依序是由入睡期、浅睡期、熟睡期、深睡期,最后进入‘快速动眼期’,也就是俗称的做梦期。
“睡眠瘫痪,主要是提早出现快速动眼期的关系,导致在快速动眼期的阶段协调不一致。事实上快速动眼期的阶段,身体本质上是呈现出休息状态,而且和大脑的连结信号也暂时中断。
“这是一种防御措施,这样人体就不会将梦境实现在真实生活里,例如梦见打人时,就不会真的付诸行动,而对枕边人拳打脚踢。
“当睡眠神经瘫痪时,大脑却从睡眠休息中复苏过来,来不及和身体重新连结,使人发生半睡半醒状态。梦境与实现互相交错,导致身体与大脑发生不协调情况,此时全身肌肉张力最低,所以会造成想要起来,却起不来;想用力,却使不出力的状况,这是‘鬼压身’最常有的情形。
“一般而言,压力过大、太过焦虑、紧张、极度疲累、失眠、睡眠不足,或有时差问题的情况下,睡眠会提早进入快速动眼期〈做梦期〉,而发生‘鬼压身’—睡眠瘫痪的情况。
“这种情况任何年纪的人都会发生,大多数发生在青少年时期,很少有人连续发生。除非经常发生,须向睡眠医师寻求协助外,只要对此症状有所认识,倒不必过于忧虑。
“据美国研究报告,有百分之四十至五十的人,在一生当中至少会经历一次睡眠神经瘫痪〈鬼压身〉,人数比例不算低。所以,当你遇到‘鬼压身’,大可不必焦虑不安,去找所谓的‘高人’解厄运。明白了睡眠的真相,自可心安理得,高枕无忧。”
我想了想:“说起来,你姐姐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一些很难解决的问题,令她的情绪受到很大波动,以至于疑神疑鬼,甚至莫名焦躁?”
时悦颖沉默了半晌,似乎不愿意多提,“恐怕是感情上的原因,姐夫他又外遇,正和姐姐吵着闹离婚。自从第一次闹离婚开始,妞妞也变得奇怪起来,行为举止很怪异,而且嘴里常常咕哝着什么‘妞妞喜欢吃雪糕,雪糕也想要吃妞妞’的话,真的会让人心力憔悴。”
“可能就是这些因素造成的吧,你多陪陪她,慢慢就会好起来的。”我被她的情绪感染,也有点黯然。
“谢谢。”时悦颖勉强的笑了笑,突然用手托着下巴默默的看我,眼中带着一丝古怪的神色。
“干嘛?”我被她看的不自然起来。
“小奇奇,你真的失忆了吗?不会是骗我们,混到这里来白吃白喝白住的吧!”她怪声怪气的问:“你看你,推理能力超强,还能随口说出一大堆我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知识,这种状态也叫失忆,那我也想失忆试试。”
“抱歉,我是真的失忆了,虽然也不排除失忆后无亲无故,势力单薄,想找个地方先骗吃骗住的嫌疑。”我耸了耸肩膀。
“算了,真失忆也好,假失忆也好,总之我也不在乎。嘻嘻,横竖我也是在这里混吃混喝的人,也没资格说你啦。”她笑得很开心,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轻声道:“对了,昨天忘了说这句话。欢迎你到这个大家庭混吃混喝混住……真的,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一直……”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