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感觉和幻觉

白小勇喝彩道:赵大哥好气魄,果然是条汉子。自从何卫国出事后,赵志威对白小勇就有了看法,也没理他,自顾走到一边拉开一扇窗户,看了看说:现在我们就用投石问路的办法向前走,希望我一确定安全后,大家能迅速地跟我过去,免得落个和何警官一样的下场。

大家见有人出头,当然求之不得,哪里还会有不同意的,齐声应是。赵志威随手丢了一部手机过去,那房间内“刷”的伸出几个管子,“呼呼”的喷出火来,整个房间没有一个地方没有火苗子窜的。赵志威急忙关了窗户,走到另一边窗口,拉开窗户,正要往里面丢东西,白小勇说话了。

白小勇说:赵大哥,这样丢可不行,我们没有多少东西可以丢的,丢一个就少一个,丢完了呢?赵志威一愣,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看了看大伙儿,脑瓜子一转有了个主意。赵志威让大家把鞋带都解了下来,接在一起绑在手机上,然后一手拿着鞋带,一手丢出手机。手机一落地,那边房间的地面上“刷”的戳出数百把尖刀来,亮晃晃的直刺眼。

赵志威急忙把靴带接成的绳子一抖一拉,鞋带出来了,手机却又脱落了。三部手机全告沦陷,不过本来也没电池,和一块石头的作用差不多,其他什么钢笔、手表等等分量太轻,恐怕试不出什么效果来,赵志威只好把鞋子脱了一只下来,穿在鞋带上,丢到另外一个房间。丢进去后,这个房间却没有任何反应,赵志威多了个心眼,又拉回来丢了两次,还是没有反应,才警惕地翻了过去。

赵志威一翻过去,其余几人都伸着头看,见赵志威没事,马上又都争先恐后地翻了过来,只有那小乞儿因个头小,又瘦弱无力,留在了最后。赵志威见众人都翻过来了,独留下那小乞儿在那奋力攀爬,心中难言愤怒,这些人的良心都让狗掏了,伸个手帮下小孩子都不愿意。他走到窗户边,一把拉过小乞儿周世贵,冷冷地看了众人一眼,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众人也都觉得有点儿脸上挂不住了,一个个低头不语,赵志威也不理他们,走到一扇窗户边,又开始丢出鞋子试探。

用这种办法一连走过了几个房间,倒也没出什么纰漏,不过坏了几只鞋子,几个男人基本上都光着脚了,好在没有一个说什么的,毕竟命比鞋子重要得多。赵志威心头大为兴奋,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能走出去了,而且大伙越来越有士气,已经慢慢地都恢复了良好状态,过房间的时候也开始知道互相帮助了,这正是赵志威想看到的。

赵志威又拉开一扇窗户,丢出鞋子,鞋子“咣当”一声落在空荡荡的地面上,房间没有任何反应。赵志威又丢了两次,还是没有反应,按常例来说基本可以确定安全了,但赵志威却始终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哪里不对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这房间里有某种危险潜伏,就和他当年被巨蟒袭击时那种感觉一样。

赵志威暗自提高警惕,正准备率先翻过去,身后却忽然发生了意外——商人韩平猛的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不停,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口中不停地吐出白沫。众人惊呼一声,四散躲避,赵志威一见就知道韩平这是癫痫病犯了,急忙脱下衣服,把袖子扭成绳状,塞在韩平嘴里。赵志威并不会医术,但小时候村子里就有一癫痫病人,病发的时候把自己舌头咬掉了,所以他就记住了这点,一见韩平癫痫发作,马上用衣服把他的牙齿撑开,防止韩平咬着自己的舌头。

大家都在盯着韩平看,理发师陈东看都不看一眼,轻声地说了句:恶心!就挤到窗户前,自行翻了过去。赵志威本想阻拦,但一想到刚才那种莫名的恐惧感,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陈东看见赵志威丢了几次鞋子都没有任何异状,而且刚才走过的几个房间,都是赵志威用这个办法试出来的,所以就轻松地翻过窗台。他抬头看了看房间,跟前面那些走过的房间一样,都是四方四正,雪白的墙壁,上下左右前后有六个窗户,每个窗户上都有个精致的铜把手。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房间没有灯,但借助别的房间灯光,也能看的清楚。

陈东往前走了几步,房间内忽然“滴”的一声响,上面同时伸出六个喷头,一齐喷出烟雾来。陈东反应极快,急忙一转身往回跑。赵志威一眼看见那房间内烟雾喷出,隐有红色,知是毒雾,暗道不妙,当下也顾不得陈东生死,急忙一个跨步窜到窗户边,一把关上窗户。陈东刚跑两步,窗户已经被赵志威关了起来,刚想喊骂,已经说不出话来,使尽力气喉头却只“咯咯”作响。紧接着一张脸憋的跟猪肝似的,眼珠子暴起,鲜红的血液像小蛇一样“呼”的从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里窜出,陈东艰难地向前移动了一步,摔倒在地,头晃了两晃,再也起不来了。

其他人只顾着看韩平了,还没注意到那烟雾,见赵志威猛的关上窗户,甚是不解,一齐直愣愣地盯着赵志威看。赵志威说:房间里有毒雾,小理发师回不来了。朱丽凤浑身一震,上前一步,眼睛死死地盯着赵志威问:你为什么不等他出来再关窗户?赵志威被朱丽凤看的心虚,眼神一黯:你以为我不想,但根本来不及,毒雾是分六个喷头喷出的,靠近这窗户边缘也有一个,如果我不及时关上窗户,这里的人都得死!

朱丽凤仍然死盯着赵志威看,说道:那你就见死不救?赵志威冷冷的道:刚才如果是我进去的,我会自己关了窗户!我不能因为一个人而让大家都死在这里。几人一开始还有点儿怪赵志威见死不救,现在听赵志威一说,皆在心中暗呼侥幸,赵福纶走过来说:是啊,赵兄弟做的对,舍个人为团体嘛!朱丽凤头一转,对赵福纶说:刚才进去的要是你呢?赵福纶被堵的一愣,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叹了口气走到一边。

张大海怒道:怎么的小丫头?难道你想大家都陪着那小子一起死不成?朱丽凤说:起码我们应该尽最大的努力吧,试都不试一下,直接把窗户关了,等于直接把他遗弃了,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张大海邪笑了下:公平?我们这里讲公平?讲公平的话就不会在里面了!你再唧唧歪歪的,我把你也丢过去,信不信?

陶影急忙过来拉开朱丽凤,赵志威也喝止了张大海,这时韩平已经醒转过来,连声向赵志威称谢。王通也走过来:小赵,你别听那丫头胡说,我支持你,你做的对!这群人里赵志威最看不起的就是他,也不理他,径直走去试探别的房间。

前后左右下五个窗户试了个遍,却都有机关,赵志威只好踩在张大海肩膀上拉开上面的窗户,虽然只剩下一个窗户,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安全的,赵志威还是试了两次,才放心地爬了上去。赵志威爬到上面,在窗户旁接应,张大海这次倒显得很合作,在底下依次把几人都托了上去,自己才猛的一窜,抓住赵志威的手,攀了上来。

张大海刚上来,房间又“轰隆隆”的移动起来,赵志威等房间停稳后,站了起来,拉开一扇窗户,一眼就看见房间里有一堆碎肉,血流得到处都是。身后的秦璐璐尖叫起来,赵福纶看了一眼,脸上变色道:这不是那小流氓的尸体吗?刚才不是消失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赵志威看了看说:刚才不是尸体消失了,而是这里的每一个房间,每隔一定的时间就会移动一次,我们刚才听到的轰隆声应该就是房间移动的声音,而何警官也是被房间移动错死的。赵福纶又道:那我们怎么又走回头了?白小勇看了看说:不是走回头了,这个房间原来是在我们左边,现在到了我们右边,我们走的应该是个S形路线,现在,我们应该到了这房间的对面。

赵志威也心头暗喜,这样用不了多久,就应该可以出去了,他又继续去找别的窗户。拉开一扇窗户,丢了鞋子进去,没有动静,又丢两次,还是没有动静,赵志威翻了过去,众人也都跟了过去。几个人一进房间,房间猛的变了,首先颜色变成阴森森的青幽色,看着鬼里鬼气的。接着四周墙壁出现十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凳子,每个凳子上有个眼罩和一副耳麦。

墙壁上又出现一个画面,依旧是那已经死了的李光辉,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在阴森森的光线下看起来更是诡异。李光辉开口说道:欢迎各位通过前面的测试,现在开始的是第一关欲望之门,请各位合作点儿,带上眼罩耳麦,三十分钟后,就可以进入下一个房间了。说完消失不见了。

这李光辉的影像虽然大家先前已经见过了,但现在李光辉已经成了死鬼,所以众人看到李光辉出现在电视中时,不由得都感到有点儿心中发毛,不太得劲。

赵志威心中更是一阵发寒,本以为自己掌握了点儿主动权的,现在看来,这一切完全在这游戏策划者的算计之中,一行人走到这里只剩十一个,对方都算计得一清二楚。这断然不是通过监视器才知道的,因为这十一个座位绝对不是刚才才设计的,应该是幕后黑手早就算计好,能活着到这里的人决不会超过十一个。而且这李光辉,自己是亲眼看见他胸口都烂了一个大洞的,也定不会再活过来,显然这是事先就录制好的。

赵志威想到这里,决定还是按照指示去做,免得惹恼了这背后的策划者,那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赵志威率先坐到第一张凳子上,带上耳麦和眼罩。一带上眼罩,就感觉自己像被电流打了一下一样,眼前慢慢出现一副画面,开始还模糊不清,渐渐清晰起来。一个粉红的房间,自己正赤身裸体地抱着秦璐璐拼命的耸动着,秦璐璐一声接一声的呻吟着,全身柔若无骨,一双媚眼眯着,胸前一对波涛汹涌的乳峰随着自己的耸动上下弹跳。赵志威不自觉地深深陷了进去,虽然明知道这只不过是幻象,但仍不愿从中醒来。猛地感觉后背一疼,秦璐璐的脸变的狰狞起来,疯了一般的笑,自己的头竟然能转到背后,眼看着秦璐璐搂着他的手慢慢松开,然后自己陷入无穷尽的黑暗中,不停的飘啊……飘……飘……

赵志威心中猛的一惊,马上回过神来,在心中不停地告诉自己,这都是幻象,千万不要相信,伸手一把撕下眼罩,转头看向其他人。王通就坐在赵志威旁边,正在那儿摇头晃脑,肥嘟嘟的胖脸上冒着兴奋的红光,光秃秃的脑瓜子上,都因为兴奋闪着奇异的光彩。接着就是白小勇,头使劲向上昂着,脸上的表情舒服的就像吃了仙丹一样。白小勇旁边的赵福纶则咧着大嘴一个劲地傻笑,他妻子脸上红晕一片,竟然出现了像少女害羞一样的表情。韩平嘴张得老大呆在那里,秦璐璐和韩平的样子差不多,张大海则和白小勇的样子非常相似,都跟吃了人参果似的。看到朱丽凤的时候,赵志威吓了一跳,朱丽凤则跟其他人完全不同,整个一苦大仇深的样子,牙齿咬的“咯咯”直响,面色铁青,十个指甲竟然深深陷入自己手掌心中。那小乞儿则直流口水,一副馋样,只有陶影比较正常,但也乐在其中。

赵志威急忙拉掉大家的耳麦眼罩,几人仍过了好一阵才原神归位,都站在那儿发呆。赵志威道:不管大家刚才看到了什么,都记住了,那一切都是幻觉,是根本不存在的,是这耳麦和眼罩搞的鬼,千万别把幻觉里的事带到现实里来!

大伙儿一起露出很失望的表情,有气无力地答应了一声。那十一张凳子在人们站起来后,又缩回了墙壁内,接着“轰轰隆隆”一阵乱响,房间又变回原来的颜色,但窗户却只剩下一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