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密室不密推理

到了差不多下午两点的时候,黄寰宇才从客栈里走了出来。

幸好我们上午十点多才起床,早饭也吃得晚,所以这会儿也刚开始觉得饿。

我们一起走向寨口那家草药铺旁的小食店时,道路两旁不时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在犬吠声中,黄寰宇一脸忿忿的表情,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着:“这些警察真无能,居然问我最近上官小商是不是心情很低落,他们分明是想把上官小商的死办成自杀案。真是岂有此理!”

孟警官却替他的上司辩解道:“你千万不要小看了赵警官,他有多年办理刑侦案件的经验。他这么问你,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

黄寰宇依然恼怒,他认为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上官小商绝对死于他杀。虽说那间客房是不折不扣的密室,但一定是凶手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潜入密室,杀死上官小商后又用同样的手法离开了密室。只因为那些无能的警察找不出凶手潜入及逃离的线索,所以索性想把案件办成自杀案,逃避他们所应该承担的责任。

我们出了补蚌村寨,走进了那家小食店,入座之后,因为都有些郁闷,所以都没什么食欲。食店老板也理解我们的心情,于是现做了一桌素材宴,所用的食材,全是村寨附近采摘的野菜。

凉拌马齿苋、油炸马兰花、烩山药、醋溜野葛菜……有一种名为龙爪草的野菜,有着锯齿形的翠绿叶片,与干辣椒炝炒后,既带辣味又有清香,入口后略带一点儿脆劲,满口生香。

我们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位在客栈里进行现场勘察的警员也走进了小食店里,他是来帮其他警员们要外卖的。

孟警官赶紧给同事扔了一根烟,然后凑过去想要套点情报。他们声音说得很低,但却正好能够让我们不动声色地听到。

那警员叹了口气,说:“老孟,这案子不好搞啊,完全和推理小说写的一样,居然出现了密室。”

“不好搞,也要想办法搞呀。兄弟,你说是不是?”

“是啊!”警员应了一句,就忙着让食店老板记录外卖的数量与种类。

食店老板记好之后,就钻进厨房开始忙碌,趁着等盒饭做好的工夫,那位警员也不忘叮嘱孟警官:“你那个树皮衣失窃的案子,也要抓紧时间搞呀,不然赵警官追问起来,有你好看的。”

孟警官嬉皮笑脸地吐了一口烟,说:“我那案子有什么好查的?百分百是寨子里的乡民喝醉了干的好事。等那个村民酒醒了,再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就会把树皮衣还回去。当然,这个偷走树皮衣的醉汉,也会考虑到自己的名声,只能避开旁人视线,选择深夜悄悄去还树皮衣。为了解开醉汉的心防,我特意嘱咐景区的刘经理,晚上不要把旅游商店的保卫工作搞得太严密了。千万别吓着醉汉,让人家不敢偷偷来还树皮衣。”

“呵呵,老孟,还是你的活儿轻松呀。不像我们,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凶手是怎么进去又怎么出去的。就连赵警官,也没十足把握破获这桩案件。”

“哦?!赵警官认为这桩案件里有凶手?刚才黄寰宇那孩子不是说,赵警官认为上官小商有可能是自杀的?而且还问他最近上官小商是不是情绪低落?”

“呵呵,老孟,你还不了解赵警官这个人吗?他有的是经验,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罢了。”

这句话,就跟孟警官之前给黄寰宇说得一模一样,看来赵警官的个性,早就被他的手下摸得一清二楚。

“上官小商被杀的那间客房,真是彻彻底底的密室吗?”孟警官开始套同事的话了。

那位警员愁眉苦脸地答道:“说是密室,倒也称不上彻彻底底的密室。”

“哦?此话怎讲?”

警员道:“你也知道,补蚌村的木头房子,都是由一块一块木头楔合而成的,没有用到一颗铁钉。但木头之间楔合得非常紧密,严丝合缝,找不到一点空隙。”

“嗯,这一点我也知道。”

“不过,在上官小商所住的房间里,我们却在地板上发现有两块木头有点松动,可以取下来。”

“啊?!”孟警官震惊了,他大叫道,“这不就是凶手进出的通道吗?那么这所谓的密室之谜,赵警官就可以轻轻松松破解了啊!”

警员再次苦笑:“那两块木头,都是长五厘米,宽两厘米,间隔十五厘米左右,呈一条直线纵向分布在地板上。话说,老孟你见过一个人可以从这么小的缝隙里进出吗?”

孟警官顿时泄了气。

是啊,除了《终结者3》里的液体金属人,谁还能从这么小的缝隙里进进出出?

两人聊到这里,小食店老板也做好饭菜,盛入饭盒里。警员用塑料袋装好盒饭后,拎着走出了小食店。他出门后,也不忘回头说了一句:“老孟,刚才我给你说的,都是机密哦,你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当然,我知道什么是自己该做的,什么是自己不该做的!”老孟一边回答,一边朝我们做了个鬼脸。

孟警官重新坐回我们这张桌子之后,舅舅放下筷子,突然说道:“我知道凶手杀死上官小商的手法了。”

“谁都知道凶手杀死上官小商的手法,不就是拿匕首插入了她的胸口吗?只要见过了案发现场,都能做出这样的回答。”孟警官不解地说道。

舅舅摇了摇头,道:“不,不,不,我所说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凶手是如何制造了这桩密室杀人案。”

“啊?!你破解了密室之谜?”就连庄秦也脱口大叫道。

舅舅说道:“是的,但我所推理出来的凶手说使用的诡计,是有一个前提的。”

“什么前提?”

“那就是,上官小商本来就认得这个凶手,而且他们关系还很好,凶手让她做什么,她就会照做。”

“周警官,你不会是想说,凶手让上官小商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膛吧?就算他们关系再好,只怕上官小商也不会笨到自己捅死自己吧?”孟警官一脸茫然地问道。

而庄秦也说道:“是啊,难道你是想说,上官小说打开窗户,放进了凶手。等凶手把一柄匕首插进她的胸膛之后,她再忍住剧痛,关上窗户,插好插销,拉上窗帘,然后仰躺在地板上,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这也太搞笑了吧。”

听了庄秦的这段话,连舅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止住笑之后,舅舅严肃地说道:“我们之所以把这桩案件定性为密室杀人案,是因为我们无法找到凶手进出密室的手段诡计,所以侦破工作陷入僵局,几乎走进了死胡同。但是,这里存在着一个误区,死者死在房间里,胸口插着匕首,那么凶手一定就是在房间里杀死了她,因为找不到凶手进出的诡计,所以我们就把这桩案件定性为密室杀人案。”

“难道不对吗?”

“当然不对!如果凶手在屋外使用某种手段杀死了身处密室之中的上官小商,那他根本就不需要进出房间。”

“在屋外使用某种手段杀死了身处密室之中的上官小商?这句话真长,让我好好消化一下!”庄秦开始挠他的后脑勺。

只过了半分钟,他便恍然大悟般长出了一口气。

“哦,周警官,难怪你刚才说,必须假定上官小商认识凶手,而且凶手让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才能破解这桩密室杀人案的密室诡计之谜。”

“庄作家,你也明白周警官的意思了?快给我说说吧,我快憋死了,怎么都悟不透你们的意思。”孟警官一头雾水地说出了与我和黄寰宇心中同样的疑问。舅舅和庄秦再不说出来,我们真会被憋死的。

庄秦让小食店老板端了一壶普洱茶来,然后他把普洱茶倒在杯子里,又用筷子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一幅图。是上官小商遇害的那间客房的平面示意图。

庄秦在房间平面图上画了一个人形,示意这是上官小商的尸体,然后又在图上滴落两滴茶水。

“上官小商的尸体是仰躺在地上的,但她是匕首刺入胸膛之后,马上就死了吗?如果不是马上死的,她就会在房间里挣扎,爬行,然后倒在其他地方。”

“那又怎么样?”

“假若她最初被刺入匕首的地点是在这里呢?”庄秦重新在平面图上画了一个人形,正好覆盖在了那两滴茶水之上。

“这两滴茶水代表什么?”

“代表你刚才那位同事所说的,在房间地板上发现了两块松动并且可以抽出的木头。”

“呃……你是说,上官小商先趴在了地上,胸口正好在一个孔洞之上?然后凶手从这个孔洞刺入了匕首?”不仅孟警官大致了解了凶手的诡计,就连我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上官小商绝对不可能提前知道有人会从孔洞中刺入匕首,才特意趴在地上。

当然,她更不可能平白无故就趴在了地上,等着凶手从孔洞中刺入匕首。

所以,正如舅舅所假设的那样,凶手与上官小商是相互认识的,而且凶手让上官小商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一开始,凶手躲入客栈一楼之下的空隙里,这里是客栈空置的猪圈,一直没有使用过。凶手先从地板下方抽出了一块木头,然后授意上官小商趴在地板上,两人透过抽出木头后所形成的孔洞进行对话。然后,凶手悄悄抽出另一块木头,而这块木头与第一块木头的间隔距离是十五厘米,依照上官小商的身高,这块木头抽出后所形成的孔洞,对准的位置,正好是上官小商的胸口。

两人说话之际,凶手突然将裹着棉花的匕首,透过抽出第二块木头后所形成的孔洞,刺入上官小商的胸口之中。

上官小商吃痛之后,在房间里翻滚挣扎,最终死亡。

最后凶手把两块木头重新楔入孔洞之中,就能恢复客房的密室设置。

而那柄匕首之所以会裹着棉花,就是凶手担心血流出之后,重新楔入木头,会造成血流的不均匀,令警方发现这两块木头的存在。

不过,凶手也太小看警察了,虽然他成功地制造出密室,但勐腊当地公安局的赵警官及其部下,还是发现了这两块松动的木头。

“精彩,真是精彩。”

虽然孟警官已经猜到了凶手的诡计,但庄秦还是详细地讲述了一遍,他所讲述的内容,与我的猜测几乎完全一致。当他看到舅舅不住点头的时候,他也不禁称赞起舅舅。不管怎么说,舅舅是第一个破解密室之谜的人。

舅舅也为庄秦的推理进行了一点补充。舅舅认为凶手第一次抽出木头,形成孔洞后,并不是为了与上官小商进行交谈,而是想夺走上官小商的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庄秦问道。

“是手机,上官小商避开我们,与凶手进行联络的那只手机。不知凶手以何种手段,骗上官小商把手机伸出孔洞,然后他即刻刺出匕首,同时强行拖走手机。但上官小商却先把手机链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于是手机链断裂了。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上官小商的手腕上缠着一条手机链,但密室内却找不到手机的踪影。”

原来如此。

只有夺走了手机,警方才不知道有另一只手机的存在,而我们也更不会猜到上官小商瞒着我们正用某种方式与凶手进行着联络。

黄寰宇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他也不由得鼓起了掌。

我们来到望天树,还不到四十八小时,就发生了两桩离奇事件。

小都失踪一案,是由庄秦破解的。而上官小商密室遇害事件,则是由舅舅破解的。接下来,还有树皮衣被盗事件,会轮到孟警官破解吗?

不过,正如孟警官自己所说的那样,树皮衣一案,只怕根本不需要他动脑筋,就会有补蚌村寨的村民,主动把树皮衣还回望天树景区的旅游商店里。

而这时,庄秦却站起来,直勾勾地望着舅舅,说道:“周警官啊,如果勐腊公安局的赵警官也得知了凶手所使用的诡计,那么你与苏杰、黄寰宇,将处于很不利的状况中。”

嗯,我也明白庄秦为什么会这么说。

在这个地方,除了我们之外,上官小商并无认识的人。

如果是本地的哈尼族乡民,那么上官小商绝无与其认识,并言听计从愿意趴在地板上与对方谈话的可能性。

如果是外来的陌生人,可昨天一夜,除了龙日昇一进一出、还有我们回到客栈之际,补蚌村寨里的狗并没有再吠叫过。也就是说,陌生人根本没有机会在狗不吠叫的情况下,潜入村寨,然后又离开。

庄秦顿了顿,又说道:“而且,还有一点不利因素。昨天夜里,我们大家伙不是都拉肚子了吗?因为拉肚子,所以我们都曾经离开过客房,就连龙老爷子也多次离开会客室。当一楼的卫生间里有人时,你们一楼的人,就会到二楼上卫生间。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就有人可以等到龙老爷子上卫生间的时候,离开客栈,钻进一楼之下废弃的猪圈,对上官小商下手。下完手之后,又躲在门外,等到龙老爷子再次上卫生间的时候,偷偷溜进客栈里。”

“可是,还是有一点说不过去呀。当我们从核心景区回到客栈之后,龙老爷子就锁好了客栈大门,他不开门,我们是无法离开客栈,钻进废弃猪圈下手的呀。”舅舅反驳道。

“哼哼,你一个刑警大队的副队长,难道还没一手开锁的绝技吗?”

舅舅哑口无言。话说,我以前就曾经见识过舅舅的开锁绝技,只要有两根细长柔软的铁丝,他就能顺利打开一扇防盗门。这是他以防不时之需,在警局里从技术科的同事那里偷师学来的。

但只过了片刻,舅舅就说道:“其实也不然,就算是陌生人,也肯定有办法溜进村寨里,并且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是吗?那我倒想听一听陌生人进入村寨的时候,是怎么做到了不让狗吠叫?要知道,在我这个推理小说作家的眼里,狗吠声就如同一道铜墙铁壁,让整个补蚌村寨形成了一个加大版的密室。只要狗不叫,那就没有陌生人可以进出。”

加大版的密室,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呢。但仔细想一想,庄秦的说法还真有几分道理呢。

舅舅顿了顿,反驳道:“呃,庄秦,你没仔细听我所说的话。我说的是,陌生人进入村寨的时候,不引起旁人的注意。而不是做到不让狗吠叫。”

“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而且区别还很大。”舅舅脸上露出了笑容,“当这个陌生人进入村寨的时候,其实狗是叫了的,只不过当狗主人开门查看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龙庭客栈老板的孙儿,正拎着刚买来的药酒往回走。但是,狗主人却不知道,在黑暗的隐没处,还躲着两个人。一个是遵循龙老爷子的嘱咐,跟在龙日昇后的小都。而另一个人,则是跟在小都后的那个陌生人。”

舅舅的这个推理,显然脱胎于之前庄秦对于小都失踪案的推理,只不过他将龙日昇的尾随者,由一个人改成了两个人。

既然小都能够跟着龙日昇潜入村寨里,那么自然也存在着另一个人用同样的办法潜入村寨。

不过,听了舅舅的话,我的脑海里也浮现了新的念头。

“舅舅,其实那个陌生人根本不用躲藏在暗处,悄悄尾随在龙日昇之后。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小都的存在,要是尾随龙日昇,倒很有可能被小都看到的。要是小都看到有人鬼鬼祟祟与她一样,也跟在龙日昇之后,说不定她会告诉龙老爷爷。但树皮衣被盗事件发生之后,龙老爷爷并没说出有人尾随孙儿,所以,我觉得那个陌生人并未尾随龙日昇。更大的可能性,是他穿了一件哈尼族的民族服装,当龙日昇走进村寨后,他保持一定距离大摇大摆走在后面就行了。”

“嘿,强将底下无弱兵啊。”听了我的话,孟警官也忍不住发出了称赞。

孟警官补充道:“没错,要是他靠得太近,如果是真正的寨里人,即使龙日昇作为陌生人经过,狗也是不会叫的。他只能不远不近地跟着,才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对了,我还想起了一个问题,我们现在讨论的是陌生人如何进入补蚌村寨的,却忽略了一个问题,他的怎么离开这儿的?为什么离开的时候,也没引起别人的怀疑?如果他真穿了一件哈尼族民族服装,但终究是个陌生人,铁定会引起狗吠叫的,那更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但很快我就想到了答案。

“凶手一定在一楼之下的废弃猪圈里待了一夜,然后等到有陌生人从客栈外出的时候,他再从猪圈的另一侧钻出来,跟着那个人出去。对了,孟警官不是因为客栈里没有手机信号,所以出去过一次,朝寨口走去,准备去景区售票处打座机电话?”

我说这话的时候,同时也想到,就在我们昨天夜里在客房里睡觉的时候,如果真如我猜测的那样,凶手在我们所住的客栈下待了整整一夜,而我们却毫不知晓,还真有点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呢。

针对我所问的打电话的问题,孟警官有些不解,但他还是答道:“是啊,是有这么一回事。难道客栈里没有手机信号,也是凶手一手造成的?”

黄寰宇突然发话了:“要想让客栈里没有手机信号,真是太容易了。我对电子产品熟悉得很,在c城的电子城里,到处都能买到手机信号屏蔽器,只要按一下开关,方圆一百米内,所有手机信号都能够被屏蔽。”

也就是说,凶手启动了一只手机信号屏蔽器,如此这般,就料定了会有警察因为手机没有信号,必须得外出打电话经过村寨,引起犬吠。于是凶手跟在警察身后,离开了补蚌。

孟警官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嗯,当时我走到寨口,在草药铺借到了座机电话,所以在那里就打了电话通知勐腊的同事赶过来。可惜当时我没有留意到身后是不是有身穿哈尼族服装的陌生人跟着。不过话又说话来,我不是补蚌村寨里的人,所以也无法分辨谁是寨里人,谁是陌生人。”

说到这里,孟警官站了起来,抱拳对舅舅和庄秦朗声说道:“听你们说了这么多,有一件事我必须给你们说一下。虽然我被排除在密室杀人案之外,但你们所作出的推理,都非常有价值。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公安系统中的一员,有责任也有义务把这些有价值的推理告知给负责侦办这桩案件的赵警官。”

舅舅点了点头,道:“你去报告吧,我也是警察,能够充分了解你的立场。”

就在这时,小食店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孟警官走到小食店门口,大声询问出了什么事。

一个路过的哈尼族乡民,见到孟警官身着一身制服,立刻说道:“警察同志,不好了,出事了。南腊河那边,淹死了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