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 六、我只想过不被打扰的生活
天黑的时候,秦纤纤来到了蓝嘉娜租住的画室,很巧,蓝嘉娜与周彦都在。
她们在下午的时候已经听说了夏珊的死讯,在见到秦纤纤后,都显得有些难过。三个人坐在一楼的画室里,都有些闷闷不乐。最后,还是周彦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没心没肺地说:“两位学姐,你们别郁闷了。归根到底,你们都是没有错的。要怪,还是得怪这夏珊吃饱了没事做。什么不好玩?她非要玩诅咒娃娃?这下可好了,她死在了诅咒娃娃手下。”
“嗯,不过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秦纤纤忽然幽幽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蓝嘉娜好奇地问。
秦纤纤望了一眼蓝嘉娜与周彦,一字一顿得说道:“我的意思是——夏珊可能根本就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谋杀。说不定,某个人将她推进了人工湖里,然后又将诅咒娃娃扔进了水房里的水桶中,让我们以为她是死于巫毒娃娃的诅咒。”
蓝嘉娜与周彦面面相觑,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蓝嘉娜,她大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明知道诅咒娃娃巫术的,除了你之外,就只有我和周彦知道。难道你是在说,凶手就在我和周彦当中吗?你凭什么说夏珊是不是死于巫毒娃娃的诅咒?”
秦纤纤笑了笑,说:“夏珊是想将诅咒娃娃用来推迟考试时间的,这是她留在学校里继续读书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将蓝嘉娜的头发塞进娃娃的肚子里,就是想实验一下诅咒是否灵验。她如此看重这个娃娃,又这么会将布娃娃扔进水桶里不管不顾呢?难道她就不怕被其他同学捡走巫毒娃娃吗?所以只有一个解释,这个娃娃是在她死后,才被某个人扔进了水桶里。”
“就算你说得对吧,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杀夏珊呢?她又有什么杀人的动机呢?”蓝嘉娜又问道。
秦纤纤皱起了眉头,说:“关于杀人的冬季,我也猜不到。我认为,凶手一定是想阻止夏珊得到她的什么秘密吧。我想知道,今天上午你们都去哪里了?如果你们要洗清嫌疑,最好提供出对你们有利的不在场证明。”
蓝嘉娜耸了耸肩膀,说:“今天上午,我都在人工湖边的树林里写生,画水粉画。除了几张两张今天画好的作品外,没有其他人能证明我在树林里画画。”
周彦则说:“今天我刚准备去自习室看书的时候,还没出门,就觉得头晕脑胀,于是回到了房间里,躺在了床上。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们俩都在我的房间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大声叫了起来,“秦学姐,如果你认为凶手就在我和蓝嘉娜之间的话,我肯定不会是凶手的,凶手一定是她!”
“瞎说!我一回到寝室就看到你躺在床上呼喊着秦纤纤的名字,我才把她喊到了这里来。要是我没见到她,还根本不知道有诅咒娃娃这么一回事呢。我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将布娃娃扔进水桶里呢?”蓝嘉娜反驳道。
“那可不一定。今天早晨,秦学姐在一楼客厅里给我说诅咒娃娃的秘密。说不定,那时你根本没走远,看到家里有客人,你就赶回来了,偷偷站在墙根外面听我们的对话。而你的动机,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肝炎病毒携带者!”
“胡说!”蓝嘉娜怒吼道。可是,这一下她不知道怎么反驳周彦的说法了。情急之下,她竟一把向周彦的胳膊抓去。周彦在躲避不及的情况下,胳膊被划出了几道长长的口子。不过,鲜血并没有马上就涌出来,而是过了一会儿,才一汪一汪流淌了出来。
“对不起……”蓝嘉娜也惊呆了,喃喃地说:“周彦,我不是故意的,我去帮你包扎一下吧。”
周彦站了起来,生气地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包扎!”说完,她就捂着胳膊,走进了洗手间里。
大约十分钟后,周彦包扎好伤口,走出了洗手间。一回到客厅,她就看到秦纤纤正将一些头发塞进了一只诅咒娃娃的肚子里,然后用针扎着布娃娃的四肢与脑袋。
“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你们不怕自己收到巫毒的诅咒吗?”周彦叫了起来。
秦纤纤笑了:“呵呵,我刚才也是在做实验。我把蓝嘉娜的头发塞进了巫毒娃娃的肚子里,然后用针来扎。我想,我和蓝嘉娜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恨,所以不管我扎布娃娃的哪里,疼痛的人应该是我。可是,刚才我在扎布娃娃的时候,身上却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
“呵,你们可真是无聊啊。”周彦说道。
秦纤纤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了:“既然刚才我并没有感到疼痛,就说明了巫毒娃娃的诅咒根本不会反噬,那只是毫无根据的无稽之谈罢了,那你为什么在二楼的卧室里醉过去呢?难道是你在演戏吗?”
周彦脸色大变:“你瞎说什么?我真的当时觉得头晕脑胀,只觉得天旋地转,之后我就什么都记不清了。”
秦纤纤突然走到了周彦面前,一把向周彦的脸抓了过来。周彦连忙向后退去,但脸上顿时多了五道划痕,不过却并没有鲜血渗出。
秦纤纤缓慢地渗出手指。在指甲缝里,竟多了一抹蜡黄色的粉末。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模一样。”秦纤纤说道。
周彦愤怒地瑟瑟发抖,她颤抖着声音问:“你猜想的什么?”
秦纤纤说:“我猜想,你就是凶手,而你杀人的动机,就是不想让夏珊知道你的秘密。”
“秘密?我哪有什么秘密?”周彦大叫。
秦纤纤说:“是的,我也在好奇你会有什么秘密。于是,我开始分析,夏珊只不过捡了几根落在画板上的头发而已,为什么会引来杀生大祸呢?如果照你的说法,蓝嘉娜是为了隐瞒自己的肝炎病人的秘密才杀了夏珊,那也未免太国语杞人忧天了。只怕夏珊还不会无事生非地将这些头发送到检验所去检验。”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说过,你根本不画画,画板也是买来滥竽充数的。那么我就不得不怀疑,其实昨天夜里蓝嘉娜背的,是你的画板。也就是说,画板上的头发,其实是你落下的。恰好,我几乎能够肯定,所谓的巫术只是无稽之谈罢了,那为什么我们会亲眼看见巫毒娃娃肚子里的头发会碎成一截一截的?难道是想隐瞒什么吗?于是我将水桶里的断发都打捞了起来,交给刑警队的朋友,让他们检验。很巧,就在刚才你去洗手间包扎的时候,我得到了检验结果。”
“什么检验结果?”蓝嘉娜好奇地问。
秦纤纤答道:“那些头发,都是被剪断的,警方从头发样本里,没有找到一根带有头皮毛囊的毛发——也就是说,所有的头发都是末端与中段。而且,所有的毛发,都有黑色染色剂的成分在内。”
“这说明了什么?”蓝嘉娜问。
“这说明了:那些头发的根部,都被神秘的凶手取走了。而她的目的,就是要隐瞒头发根部的秘密——根部的颜色与其他地方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周彦痛苦地呻吟。
秦纤纤说:“很简单,有黑色染发剂的成分,就说明这些头发原来的颜色不是黑色。而头发生长的速度是很快的,要不了多久,新的头发就会长出来。刚从毛囊里钻出来的头发,一定与染过的头发颜色不一样。我想最大的可能,就是新长出的头发,是白色的。”
“白色的?”蓝嘉娜失色大叫。
秦纤纤点了点头,说:“是的,一想到这一点,我就开始怀疑,凶手的头发是由白色染成黑色的。最大的可能性,凶手是个白化病患者。不过,你们俩的肤色都是有些显得不自然的蜡黄色。我又联系到洗手间里拉黄色的颜料,还有刚才周彦的胳膊被划上后,鲜血并没有马上就溜出来,我不禁做出大胆的猜想——周彦是用蜡黄色的颜料,将全身涂抹了个遍。她的目的,就是想要遮掩住自己是个白化病人的秘密。于是,我刚才做了个小实验,果然,我的指甲上,现在全部都是蜡黄色的颜料。”
听完了秦纤纤的话,周彦颓然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秦纤纤,你知道吗?我只是不想让别人歧视我,才在自己的身上涂抹上了颜料。今天早晨你说夏珊捡走了几根落在画板上的头发后,我就知道是自己的头发被拾走了,于是下定了决心要干掉夏珊。我借机找你要来了巫毒娃娃,将肚子里的头发剪碎,扔进葡萄酒里。当蓝嘉娜回来的时候,我就装作酒醉的模样等着你的到来。而在做这一切之前,我在人工湖边,将夏珊推进了湖里。谢天谢地,夏珊是只旱鸭子,扑腾了几下,就沉进了湖底。”
周彦望了一眼秦纤纤与蓝嘉娜,缓慢而又忧伤地说:“你们知道吗?自从涂上了颜料,下雨天我不敢出门,就是怕雨水会冲走颜料。夏天我也不敢出门,因为我怕汗水会洗掉颜料。我这么做,我只是想过一种不被人打扰的生活。我没有肝炎,却愿意与蓝嘉娜合租房屋,就是因为我不想离人群太近。”
秦纤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只要你以前说出你的苦衷,我想大部分的人都会帮你的。你又何必做出那么疯狂的事呢?”
她的话音刚一落下,潜伏在客厅窗台外的周渊易与另外一名警察走进了画室,将周彦铐了起来。
周彦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不禁失声痛哭。
不知道为什么,当秦纤纤这一次看到罪犯获得应有的结局时,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她不禁忧伤地对蓝嘉娜说:“如果,所有人都多上一点宽容的心,又怎么会发生周彦这样的悲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