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兹比罗赫

格雷琴·凯西打电话给下面酒店礼宾司的服务员,让他准备一份布拉格的餐馆和夜总会的名单。45分钟后,几个女人从电梯里走出来,穿过大堂,这时,众人的脑袋齐刷刷地转向她们,其速度之快,你都能听见脖子扭动发出的啪啪声。

考虑到这些女人谋生的手段,她们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的穿着打扮是为了惊艳,但旁人不会这么想。高跟鞋、无可挑剔的发型和妆扮,还有服饰,所有这一切都不能不让人惊叹叫绝:这是小镇上今晚要上演的大节目。

当四个光彩夺目的女人穿过铺着大理石的酒店大堂,来到服务台前时,一切都停了下来。她们和礼宾司的服务员闲聊着,服务员把准备好的清单递给凯西,然后给了她们一张地图,地图上去布拉格的路线都做了标记。

外面,几名服务员已经为女士们备好了车,正恭候着她们。他们祝这些女人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在关车门时似乎异常小心,确保她们的腿完完全全地挤进了车里之后才关上车门。

车子开出去约一百码时,几个女人突然大笑起来。“把滴在大堂的口水清理干净,可能要花一个月吧。”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罗德兹打趣道。

库珀回头看看后玻璃窗。“给我开门的那个男孩有点小可爱。”

“我们都知道你喜欢那样的小男人,”埃里克森把车拐到大路上时说。“我们就不去泡吧了,带你去看高中生踢足球吧。”

又是一阵爆笑过后,库珀说:“好吧,或许不要那么小吧。”

“就要坚持跟小男人。”凯西看着窗外说。“他们年纪越大,越会成为你的肉中刺。”

“不是这样的。”罗德兹回答道。

“不是男的越大,就会把女的抓得越紧吗?”埃里克森说,试图从后视镜里去吸引凯西的视线。

罗德兹没有给凯西回答的机会。“如果他年轻,他或许很饥渴。你们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她声明道。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只有凯西没笑,她仍然盯着窗外,心事重重的样子。

酒店所辖范围相当大,全被森林覆盖,她们行驶了大约两公里之后,埃里克森把车开上了一条隐约可见的土路。她开得很慢,车灯随着高低不平的车辙和坑坑洼洼的路面上下跳跃着。在她们的头顶,浓密的树冠遮住了夜空。

她们看到了一块空地,埃里克森放慢车速,开了过去。她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开了大约50码,直到路上的人完全看不到汽车之后,才把引擎关掉了。“剩下的那段路我们走着去吧。”

“我们走远路不能穿这样的鞋子。”库珀说。

埃里克森按了一下汽车后备厢的按钮。“靴子和衣服都在后面,”她回答道。“罗德兹和我把其他的装备藏在前面。”

女人们从汽车上下来,从后备厢里抓起自己的背包。由于汽车在酒店的监控之下,汽车里没留下什么不正常的东西。如果有人搜查她们的车子,能找到的只有徒步旅行的装备。

她们一换好鞋子,梅根·罗德兹就啪的一声打开手电筒,利用手电筒的光亮,领着她们向森林深处走去。

约翰·弗尔切克给她们准备的装备有序地放在几个黑色的帆布包里,这些包藏在谁都看不见的地方。即使在大白天,如果你不知道去那个具体的地方,你都很难找到。罗德兹和埃里克森很快就把所有装备分好了。

除了夜晚使用的眼镜,就是众所周知的夜视镜,弗尔切克还给她们准备了点40口径的CZRami手枪和备用弹匣,加密的无线电对讲机和哈顿要求的其他几件东西。她们检查完武器,放进各自的背包里,然后拿上黑色帆布包。梅根·罗德兹再一次走在前面,用事先设定好的全球定位系统,给她们引路。

汉斯·卡姆勒在20世纪40年代干了一件非常漂亮的事情,那就是把他的研究设施隐藏得很好,即使现代卫星技术都无法找到它。

白天暖和的天气到了晚上有些凉意。几个女人都庆幸自己多带了几件衣服。她们跟在罗德兹后面,一声不吭,每个人之间保持大约五码的距离,她们受训时就是这么要求的。她们能敏锐地感觉到周围森林里的每个响动。凯西心里非常清楚:她们的行动有些盲目,得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信息的缺乏仍然让她们每个人压力很大,尽管谁都没说什么,也不需要说什么。她们已经在一起工作了很长时间,足以读懂每个人心里的想法。

她们走了15分钟后,罗德兹示意队员们停下脚步。队员们停下来后,她挥手让凯西到前面去。凯西按照她的要求走到前面。直到她站在罗德兹的旁边时,她才知道她们的排头兵罗德兹看见了什么:一道高高的铁丝网,顶端还有刀片刺。铁丝网比较新。不管装这道铁丝网的人是谁,肯定不是当时的纳粹分子。有人企图阻止外面的人继续朝前走。

罗德兹示意队员们原地不动,然后沿着铁丝网察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埃里克森和库珀转身警戒,防止落入别人的埋伏;凯西则扫视着铁丝网内视力所及范围内的情况。

片刻之后,罗德兹回来了,“我没发现摄像机,铁丝网好像也没通电,”她说。“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们没有装震感器,或者别的我没有发现的东西。不过,我确实注意到有几个大的指示牌,警告外人不要越界。”

“哦,那就是为我准备的。”埃里克森打趣道。“我回去了。反正我也累了。”

“况且天也这么晚了。”库珀也幽了一默。

凯西没有理会她们。“我们有剪钳吗?”

罗德兹点点头,把背包取下来。她在背包里仔细翻找着,终于找到了那把C7瑞士剪钳,大小跟一把大号的老虎钳差不多,可以剪断八分之三英寸粗的电线。她把钳子拿出来。

凯西沿着铁丝网走着,她走到一根立柱前,开始剪起来。几分钟之后,她剪开了一个大洞,她们放下背包,一个接一个地从洞里钻过去。

她们都钻过去之后,凯西示意罗德兹继续在前面领路。

她们走了不到五分钟,前面又是一道铁丝网。谁都没有吭声,但心里都是同样的想法:不管是谁建的这道铁丝网,他们真的是不想让外人进去。

像刚才一样,罗德兹仔细察看了一下这道铁丝网,确认没问题之后才下手了,也剪开了一个她们取下背包后可以钻过去的大洞。

如果有人那么认真地在这里立两道铁丝网,那这个人还采取了其他什么措施,就谁也说不准了。这几个女人本来就高度紧张,现在变得异常警惕了。

她们继续走着,遇见一块大石头上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古代北欧文字,”罗德兹说。“纳粹分子的超自然符号。”

凯西对这种超自然符号有些了解。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东西。她感到后背上一阵寒意。她试图摆脱这种感觉。她向罗德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这里。

她们经过了几大堆形状怪异的石头。这些石头凹凸不平,奇形怪状,好像经过凿刻,也很可能是从地底下炸出来的。她们离最终的目标越来越近了。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感觉。

除了几堆石头、古代北欧文字之外,这里还有一种气氛,一种纯粹邪恶的气氛。她们越往森林深处走,寒气越重,她们越感到不安。死神似乎就垂悬在她们头顶。

小路突然向下倾斜,呈弧线向右延伸而去,这时,她们看见了她们要找的那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