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行!今儿个大家一定得去找小姐,我无法再等了。”一大清早,草屋内就传出银欢坚决的吼声。

    “呃……不多等个几天吗?也许不久后,任丫头就回来了。”丫头不是常消失个好些天的去采药吗?怎么这回银欢紧张成这样?“酒肉和尚”一脸轻松,顶着大光头直晃。

    “可不是!任丫头可能出门采药去了,别紧张。”“疯老丐”发皱的老脸堆满笑痕,完全不将银欢的紧张看进眼里。

    “可、可是以前小姐若要出门这么多天,总会告诉我一声,不然也会留下信笺的。”而这回却完全没消息,怎不令她担心呢?轻咬着粉唇,银欢总觉小姐这回没留下任何音讯,透露着不对劲。

    见她神色不安,“金剑侠客”不愧是以正派君子着称,马上出言安慰。“银欢,如果你真觉不对,那我陪你去找人好了。”

    “啊……真的吗?”银欢脸现喜色,却在瞄见他胸口尚还透着血水的白布而沉了下来。“不用了!你先将伤养好再说,不然小姐回来还得费更多的心神去照料!”摇着头,眼尾不小心去瞥到正以银梳打理一头银亮三千烦恼丝的“白发魔刹”,“护花使者”的人选霎时间赫然出炉。

    “就是你——‘白发魔刹’。”纤手一指,准确无误地点向他。“你的内伤好得差不多了,就你陪我去找。”哼!这个听说是江湖大魔头的家伙也真是奇怪,伤都快好了,却还依旧赖在这儿白吃白住,今天总该贡献一点心力了。

    “我?”缓缓放下银梳,“白发魔刹”出乎意料地起身点头答应。“也好,我陪你去找任丫头。”

    本以为以他古怪性格,肯定会拒绝,没想到答应得如此干脆,反倒让银欢愣了一下。不过其他人闻言却有志一同地眉梢齐扬,暗自揣测这个曾在江湖上引起腥风血雨、出手毒辣、不留情的魔头,怎么如今性情大变,变得如此好心肠?

    “怎么,还不走?”白眉斜挑,“白发魔刹”奇怪地觑她一记。

    “噢!”惊觉回神,银欢慌张叫着,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走。“走、走啊!去找小姐……”

    “找我有事?”蓦地,从门外薄薄白雾中,任圆姗姗步入草屋。

    “小、小姐!”乍见那消失三、四日的雪白容颜,银欢瞠眼惊叫,满心欢喜地迎了上去。“小姐,这些天你上哪儿了,怎么没交代一声?银欢还以为你发生了意外,正准备和‘白发魔刹’去找你呢!”

    “我采药去了!”不欲解释这些天自己被人强掳之事,任圆轻描淡写地应付过去,清灵眼眸揪往一向不大搭理他人、性情难以捉摸的“白发魔刹”,有些讶异他竟然会愿意和银欢一起去找她。

    哪知“白发魔刹”一对上她清冷目光,仅是微微点头示意、勾起一抹轻浅笑痕后,身形一闪,刹那间人已回到自己的床位上,手上一把银梳依旧梳理着白发,仿佛他从未曾离开过。

    面对这一笑,任圆因不曾见过他的笑容而微怔。然而对其他在场亲眼见到笑容的众人而言,这一笑却是惊天动地的震撼。

    “呃……‘疯老丐’,你说任丫头有得罪老魔头吗?”“酒肉和尚”忧心忡忡地低声询问身旁的“疯老丐”。只因老魔头叱咤江湖数十年,盛传于人们口耳相传的事迹便是——不要让他笑,只要他对谁笑,谁的小命便要不保了。

    “应该没有吧!”“疯老丐”同样悄声窃语。“老魔头那身内伤可是任丫头治好的,丫头对他应该只有恩,没有仇啊!”

    “可‘白发魔刹’这人行事全凭心性,喜怒无常,就算他打算手刃救命恩人,相信没人会觉得意外。”“金剑侠客”加入窃窃私语一族。

    话完,三人无言对视,然后又各自环视在场众人一眼,大伙儿默契十足,相互暗点着头,有了共识——以后得多注意老魔头行动,可别让他真的对任丫头出手。毕竟丫头有恩于大家,做人一定要知恩图报的。

    任圆可不知众人心思,怔忡瞅望“白发魔刹”那抹轻浅笑痕,心中隐隐感到他笑起来的模样好眼熟,令她觉得温暖……

    “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没察觉出她的出神,银欢迳自喳喳呼呼、笑开清秀小脸问道。

    蓦然回神,她轻声道:“昨夜儿回来,见你睡得熟,我就自己回房去了,谁知才来医堂便听你说要找我。”

    “哎呀!”懊恼叫了声,银欢不由得轻打了自己脑袋一下。“人家以为小姐还没回来,大清早也没去你房里瞧瞧,就急巴巴地找人去寻你呢,瞧我多糊涂!”还好小姐即时出现,不然她可要白忙一场、闹笑话了。

    “任丫头,你就不知道,这四天我们可被银欢这丫头给吵得头疼-!”“疯老丐”眯起老眼取笑。“这小丫头狼心狗肺得很,竟要我们拖着伤残之身去找你。大伙跟她说你肯定采药去了,她偏要担心,啧!”

    “因为小姐你以前从没这样无故失踪,总会交代个一声嘛,所以人家……人家……”急着解释,银欢讷讷地越说越小声。

    呵……银欢确实没白担心!她这些天事实上是被人给强绑走了,不过事情已过,无需再多说。

    “银欢,谢谢你的关心。”凝瞅着尴尬泛红的清秀小脸,任圆真诚道谢。

    “哎呀!小姐,你干啥这么见外……”被一向冷淡的主子当面道谢,银欢反倒不自在。

    瞧她尴尬,任圆不再多说,转身一一检查众人的伤势复原情况,直到来到躺着生面孔的床位前,她不由得纳闷。

    “银欢,这个人……”

    “他呀,三、四天前从溪中捞起的,大概又是被上游那个人给丢下水的!”从她身后探头瞧清现在昏迷中的瘦小汉子,银欢耸耸肩猜测。

    三、四天前?不就是她还被留在石屋时的事吗?啊……这个人该不会就是那日小清子跑出去打发的那个飞……飞什么来着的人吧?

    心中了然,任圆专注检查,惊讶地发现床上的人伤势极重,身上布满轻重不一的伤口剑痕,又被丢下溪水中,导致失血甚多,难怪昏迷多天还不见转醒……没想到外貌、性情看起来可爱、机灵的小清子出手这般重,招招不留情哪!

    轻蹙起柳眉,她忙着治疗重伤病患,整弄了好一段时间,才将瘦小汉子全身上下的伤痕都裹药、包扎起来。待一切整理完毕,雪白额际也渗出一层薄汗了。

    “小姐,这回上游那个怪男人出手好像特别重呢!”一直从旁协助的银欢也有所发觉,忍不住发表感想。

    “不是他伤的。”直觉的,任圆出声澄清,却在话出口后,奇怪自己为何要替他说话而再次皱眉。

    “咦?小姐,你怎会知道?”什么时候小姐成了无所不知的神仙了?

    “是啊!任丫头,你怎会知道?”一直专注聆听她们主仆俩交谈的一干伤患这会儿不约而同、好奇地齐声发问。

    “我……”任圆窒言,一时之间找不出好借口搪塞,正烦恼该如何解释时,霍地,外头传来鬼灵精怪的嘻笑声。

    “任姑娘,是我小清子啊!我奉主子之命,请你作客来着!”话音方落,笑得如阳光般灿烂的年轻男孩跳进草屋内。

    一见小清子嘻皮笑脸的脸庞,任圆还来不及反应,其他人倒先叫了起来——

    “耶?这小子真眼熟……”

    “不就是姓越的身边的小仆吗?”

    “他怎会来这儿?”

    “难不成姓越的也来了?”

    霎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随即不管伤重、伤轻,只要能走会爬、神智都还清醒的人,全都一古脑儿地往门口挤去,一下子就将小清子给推挤到屋内、任圆的身旁。

    “搞什么啊?”差点没被挤扁,小清子莫名其妙搔着后脑勺大叫。

    “你是谁?”眼见陌生之人闯了进来、还引起骚动,银欢凶巴巴地插腰质问。

    “我?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叫小清子啊!”夸张指着自己,他呵呵直笑,故意转头对着任圆大惊小怪叫道:“任姑娘,你身后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是谁啊?我瞧她挺可怜的,这么年轻就耳聋……”

    “喂!你说谁耳聋……”闻言,银欢气急败坏大叫,正想骂人,却突然被门口处一干人的大喉咙给打断。

    “没见姓越的啊……”

    “难不成只有那个小仆来而已?不过他找任丫头作啥?”

    “说的也是!他找任丫头干啥?任丫头又何时认识他们了……”

    蓦地,众人猛然转头,眼泛凶光怒瞪小清子,以为越原发现被他打伤的人皆被任圆所救,心中不悦,特地要人来找碴的。

    好在小清子机警,才瞄见众人回头,他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捉住还处于愕然状态下的任圆,挑了个最近的窗口翻身、窜逃出去,只留下一串得意诡笑与调侃话儿——“任姑娘,我家主子借走了,有意见的就去找我主子吧……”

    “我又被强掳了吗?”石屋前有张古拙、简朴的木桌与几张木椅,任圆清眸淡扫正坐在那儿享用早膳的男人。

    “我不是让小清子‘请’你来吗?”越原神色未变,倒是听得出来在请字上有特别加重音。

    那算是请吗?她是还在反应不过来之下就被挟持了过来!任圆本想出声纠正,几番张口欲言,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反正他们主仆俩向来只依自己意思做事,觉得有说个“请”字便叫做请了,就算表明指正说那叫作强掳,依他不容人拒绝的蛮性,肯定还是会认为那就是请!

    “坐,用饭。”简洁三个字,却将意思完全表达。

    这么大清早把她“请”来,就为了请她用早膳?任圆心中觉得莫名其妙,冷淡的神情却没改变,有的只是眸底一闪而过的困惑。

    “你起得真早。”昨儿个深夜才送她回去,没想到今天却起了个大早。他前些天不是都没睡,只有昨儿下午在小水潭边休憩了会儿,怎么如今精神还这么好?

    “你不也是。”越原睇看她一眼,没说出口的是——其实他根本一夜未睡。

    夜里送她回去后,待他返回石屋,安然躺在自己床榻上时,眼底心底浮现的净是她的身影,尤其她那如凄似诉的一笑,整夜盘旋在他脑海中,怎么也挥不掉、甩不开,胸口一阵莫名的冲动想见她——以最快的速度见她。所以才会天一亮就让小清子前去“请”人。

    “我习惯早起。”波澜不兴地回应。

    “我习惯晚睡。”喝下香浓豆浆,他也一样面无表情。

    怎么他在和她唱双簧吗?还是他真如所言那般?若真是,那话中意思是他根本还没上床睡觉吗?若真如此,那他就不是习惯“晚睡”,而是习惯“早睡”才是。

    轻浅瞅看一眼,任圆本想问他“请”她来作啥时,越原又突然开口了——

    “你不吃?”发觉她依然站着,没有坐下用早膳的打算,他不自禁地拧起眉头。“还是用过早饭了?”口吻有着深深的怀疑,不大相信她已经吃过。

    “没胃口!”她早上向来是没啥食欲的。

    “好歹吃一些!名儿有个圆字,人却这般单薄瘦弱,根本名不副实。”哼!这女人是怎么回事?人都瘦得仿佛只要吹口大气就能将她刮走,竟然还敢说没胃口。越原两道浓眉瞬间打了好几个结。

    这个人好生古怪!她吃不吃东西,干他何事?不由自主的,任圆又奇怪地瞧了他一眼。

    “坐下,吃!”见她一直没动作,越原沉声冷睨。

    他霸道的喝令没有撩起向来冷然的任圆任何火气,有的只是再次投给他一记诡异目光,当下就随遇而安地在他对面落坐。

    见她一坐下,越原脸色稍霁,没再说什么,直接倒了碗香气浓烈的豆浆送到她面前,同时还塞了一个白胖肉包子进纤白小手中。

    怔然呆看手中热腾腾的肉包,她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一个苍白、瘦小的小女孩哭闹着不肯喝药,只吵着要吃肉包子,满脸慈爱的男人软声劝哄无效。隔了一天,小女孩面前出现了一笼冒着热气的扁包子——一笼肉馅掺杂着浓烈药味的包子。

    呵……肯定是男人连夜自制的。大概是生平第一次做包子,形状不怎么好看,而且肉馅还有着淡淡的苦药味儿,滋味实在不能说很好。但在男人去世后的这些年,那包含肉香与药味的包子,竟成了小女孩最怀念的味道。

    见她怔忡出神,不知是想到了啥伤心事,向来清冷眼眸中竟闪着哀伤的思慕之情,越原胸口猛地一紧,不知为何,极端不愿瞧她这般模样。

    “肉包子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看的!”故意恶声恶气。

    “是啊!是用来吃的。”轻声赞同,她缓缓咬了一口肉包,咀嚼后吞下,这才抬眸迎上他深黝宛如两潭黑水的眼眸,轻浅沉静地道:“你知道吗?我已经许多年不曾吃肉包子了。”

    你知道吗?我已经许多年不曾吃肉包子了……

    她这话是啥意思?表明不喜欢吃肉包子吗?可她幽然死盯着肉包子的神情,实在不像,反倒像似被勾起无限思念……

    静坐在屋前的木椅上,越原无意识地以白布擦拭手上一把剑刃修长、折叠纹路变化有如一幅山水画,在阳光下闪烁着森然、湛亮光芒的长剑,若有所思的双眸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不远处,正与小清子坐在溪畔大石上垂钓的任圆。

    “呃……任姑娘,你有没有感觉一道要将人给灼出洞儿来的锐利目光,打从咱们坐在这儿钓鱼就一直紧盯不放?”悄悄偏头偷觑了眼石屋前的主子一眼,好巧不巧正好撞上越原猛地眉头一皱,小清子惊出一身冷汗,飞快转回头死命盯着手中钓竿,压低了嗓音悄问。

    闻言,任圆不禁想叹气。她并非迟钝之人,当然感受到了那久久未曾稍离的灼热视线。只是就算知道,她又能如何?那位越大铸剑师“请”她来用完早膳后,便一声不吭地迳自拭剑,一把接着一把。而她纵然想回自己住处去,没他亲口答应放人,大概也离开不了,因而只能留在这儿和小清子一同钓鱼了。

    唉……到底他打算如何?难道让小清子“请”她来,真只为了瞧瞧她?真是古怪又诡异的男人!

    见她默然不语,小清子忽然想到她是莫名其妙又被强请了来,应该是这儿三人当中最无辜的,当下只有尴尬直笑,不再多话。

    两人又陷入沉默中,而身后那道目光依旧锐利灼热……许久后,向来活泼多话的小清子又憋不住了。

    “任姑娘,你身子有没有哪儿不舒坦的?”机灵脑袋瓜悄悄倾到她耳边低问。

    为什么他会这么问?奇怪瞅看一眼,任圆轻摇着螓首。

    “没有?”小清子低声惊呼。“没有任何跌打损伤、内伤、外伤?”太奇怪了!依他以往经验,若主子从铸剑房出来,眼底蒙上癫狂之色,此时能闪多远就闪多远,若哪个倒楣人被他给抓到,总免不了会被拿来当作练武工具,好藉此发泄、发泄心中的沮丧。

    昨儿个她被主子给抓走,虽然他小清子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可还是很有良心地担心她这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不知会被折腾成什么样。没料到今儿个去请她时,不但看起来完好如初,连现在问她,竟然也说没事!

    怪了!主子转性了吗?还是……还是主子对他小清子特别歹毒?抓别人就不会凌虐,碰上他就什么狠招都往他身上招呼?

    过分!过分!过分!主子就光会欺凌他而已!霎时间,小清子神情万分委屈,觉得自己真是全天下最悲惨的小仆了。

    “为什么我该有伤?”不解反问,任圆不懂他为何瞬间显得可怜兮兮。

    “因为……”小清子正想把自己的委屈告状给她听,霍地,石屋前一道响亮声调打断了他。

    “越公子,在下江南问剑山庄——沈聿特以万两黄金恳请越公子割爱赐剑。”

    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小清子暗忖,与任圆两人不约而同齐转头朝石屋方向瞧去,就见一名约二十四、五岁的俊朗年轻人,满脸诚恳地站在屋前空地上,对神色漠然、文风不动的越原拱手致意。

    “呵……有好戏瞧了!”眯起笑眼,小清子心中可乐了。

    问剑山庄?乍闻此名,任圆清灵眼眸闪过一丝诡异光彩。

    就这样,两人心思迥异却有志一同地转身安坐在大石上,冷眼旁观前方石屋的状况。

    另一边,木椅上的越原目中无人地兀自拭剑,根本不睬来人。

    沈聿早知这闻名江湖、武功高强、铸冶兵刃一流的男人性格古怪、难讨好,倒也不以为意,谦和有礼地笑道:“越公子,在下心仪越公子铸剑之神技,但求你能割爱相让,在下定不亏待。”

    烦人!江湖众人皆知他所铸之兵刃向来只送顺眼人,若瞧不顺心的人,就算捧着大把金银珠宝,他照样不看在眼里。可为何还是有一大堆人自以为是,开口、闭口就是要买他铸造的兵刃?哼!他精心打造的心血可不是能以金钱来论卖的。

    越原拧眉,极端厌恶又有人来打扰,当下右臂一震,手中光芒湛亮的宝剑发出清亮龙吟。

    “好剑!”被那高亢清亮剑啸吸引,沈聿俊目发出光彩,不由得脱口赞道。

    运劲一旋,银白剑身在金黄阳光下划出漂亮炫目剑花,左掌抓来木桌上雕有九龙盘旋与各种奇花异草的剑鞘,越原连看也不看,瞬间收剑入鞘,随即入鞘的宝剑又被抛回本桌上。

    视线无法自桌上宝剑转移,沈聿禁不住暗暗赞叹。此宝剑不仅剑刃锋利湛然、棱线分明,一看就是斩金断铁的神兵利器;就连剑鞘亦镶嵌复杂,雕饰繁复,简直已达艺术之臻。

    “想要?”语调漫不经心,越原明知故问。

    “若越公子能割爱,在下感激不尽。”以为他有赠剑之意,沈聿心中大喜,再说能让越原爱不释手、一再悉心擦拭的,肯定是宝剑中的宝剑,有机会能得到,他当然万分高兴。

    “想得到它也简单。”嘴角勾起冷笑,他神色却显得意兴阑珊。“你刚说你是沈聿?可是问剑山庄的少庄主?”

    “正是在下。”沈聿声调中有着深深的自豪,毕竟问剑山庄在江湖上可是势力庞大,享有盛名的山庄。

    至于问剑山庄为何在江湖上如此有名气,这可要说起庄主——沈驭风,也就是沈聿的爹亲,在道上中享有极高名望,是个人人称赞的仁义之士,备受江湖人士推崇,一手的“流风剑法”独步武林,鲜有对手。不过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他与爱妻凤水潋的恩爱无人能比。

    凤水潋当年被称为江湖第一美人,亦是武林中极为神秘的门派“玄梦宫”宫主,性情邪魅难测。可与沈驭风相恋后,不仅欢欢喜喜地甘心下嫁,还为他生下了一对儿女。

    听他对自己家世如此自傲,越原心中嗤笑,蓦地扬声叫唤。“小清子!”

    “来也!”一听主子唤人,小清子俏皮地对任圆眨了眨眼,随即足下运劲朝石屋方向射去,倏地便眼儿眯眯地安立在越原身旁,卖乖嘻笑。“主子,您有何吩咐?”

    “你这毛头练剑的时间到了!”挑眉斜睨,他闲话家常般轻松。

    “是!”小清子大声应答,笑眸湛亮如星,兴奋得一蹦一跳奔进石屋内。须臾之间,人又闪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柄亮晃晃的长剑。“主子,这把剑可以吗?”

    “这把剑适合女子来使,对你而言是轻了些,不过你才十六岁,本性机灵好动,倒也符合这柄剑轻敏、灵巧的特性,勉强用用吧!”瞄了一眼,越原虽不满意,倒也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听闻主子勉强合格的评语,小清子笑脸垮了下来。唉……没想到他在铸剑房千挑万选,竟挑中了一把给女人使弄的,真是丢脸!

    见他们主仆俩此番言语举动,沈聿满头雾水。“越公子,你这是?”

    “只要你能在百招内拿下小清子,桌上那把剑就是你的。”不顾对方诧异,嗤声冷笑开出条件,越原不再多说,纵身飞掠直射溪畔大石,瞬间已安稳坐在任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