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龚慧安,外找。”

    这个时候才是早上八点,她还在浑浑噩噩的梦中。冷下防有人掹拉她的袖子。

    她陡然坐起。被人焦急的声音吵醒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特别的是,她是个因为缺乏安全感,所以警戒心很强的人。

    “什么事?”

    她揉揉眼睛。

    室友唐曼婷眨眨眼说:“你这一任的白马王子在窗下等候。”

    这一任的白马王子?她把枕头往唐曼婷头上扔过去,打得正著。“看你以後敢不敢挖苦我!”

    她打开窗户。宿舍在二楼,可以很清楚的看见等候的人。

    是戴毅,那个开BMW跑车的。他的手里握著一把粉红色玫瑰花,欣喜的跟她招手:

    “喂,我已经在这里叫你的名字三分钟了,小懒猪。”

    “小声一点,你怕没人听见是下是?”

    她最恨这些痴情男子在公众面前揭发私密,一点也不懂得看场合,这栋女生宿舍有好几百人,耳朵个个都尖,下会忘记传播她的事情。

    “你刚睡醒的样于好可爱!”

    他根本就是在呐喊,“唉唷,”她轻敲自己的脑袋,非常想昏过去,不料戴毅还继续在下头发言:

    “昨天找了你一天,你到底跑到哪里去?”

    “等我下去再谈奸下好?”

    她匆匆换掉睡衣冲下楼。西装毕挺的戴毅正对她嬉皮笑脸:

    “喂,公主,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你一大早来做什么?”

    “来看你。今天天气下错,要不要出去玩?”

    “我要上课,你要上班。不跟你噜苏了,再见。”

    上课只是她企图支开他的伎俩,谁不知道龚慧安是有名的翘课大王。

    “喂,等等。”

    “做什么?”

    “花给你。”

    “谢谢,不过以後不要太浪费钱,可以折合现金给我。”她转身之际做了个鬼脸。三两步跑进传达室,看见工友廖婆婆正在打扫,忙把花送给廖婆婆:

    “婆婆早安,这把花送给你。”

    “又是谁送花来了?”廖婆婆眉开眼笑,这又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龚慧安把花送给她时,竟还跟她道生日快乐,害她信以为真。“你这个刁钻的小丫头,追你的人下知道会吃多少苦头”

    进了宿舍,她呆坐在书桌上,看著蓬头散发的自己。心里暗骂戴毅,这个家伙真是不识时务亏他有个那么聪明锐利的父亲!

    戴毅的父亲和她的父亲素有世家之好。只不过她的父亲从政,戴毅的父亲从商。

    戴伯伯富甲一方,为人又谦恭有礼,是她自小最敬佩的人。可惜虎父常常会有犬子,戴毅从小在美国念书,大学毕业才回来,相处久了,在龚慧安看来举手投足间看来都是洋味十足的绒裤子弟。

    “你这个男朋友长得不错咧。”室友曼婷凑过来对她说。

    “SO,SO啦。”

    “我一向最喜欢那样的男人。”曼婷天真无邪,“又高又帅又有钱,还懂得对女孩于献殷勤”

    “无论如何,他不应该在一大早扰我清梦!”

    “有这样的男朋友,天天被吵我也愿意。”

    “送给你好了。”龚慧安拒绝再讨论这个问题。

    很奇怪的,她的唇上还有热热辣辣的感觉。她一整个脑袋里装的都是昨天那个男人!他竟然敢肆无忌惮的吻她。

    “不可思议。”

    她对镜中自言自语,“不过看了一场电影,就已经进展到这种地步,唉,你真是个荡妇。”

    她对自己说话和对别人说话一样,毫下留情。

    更奇怪的是,她真的想念那个人。

    他长得什么样子?老实说,她并没有看得很清楚,只知道他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闪烁著危险的信号。

    他有一种权威感;在说话中常不经意的流露出命令语气,对女孩一定很粗心,但在刻意表现关心时则显得有点笨拙。聪明,想必有能力有野心,长相也带得出去。

    他叫什么名字?

    龚慧安竟然偏著头想了很久。

    对了,张静。

    张静。他叫张静。

    会再一次巧遇他吗?她给镜中的自己一个甜蜜的微笑。父亲曾夸她笑起来嘴边像会淌蜜汁似的。

    遇到他偏又已过了两个星期。她看见他在贴海报。

    “喂,你在做什么?”她从背後拍他。

    “小心点,你走路毫不出声,害我以为是教官来撕海报了。”

    “你心里有鬼!”

    “好久下见。”他大概在这时才想起她是谁,“近来好吗?”

    “好。”

    “喝杯咖啡如何?”

    “我觉得你该换一句比较不俗套的台词。”

    看她那得意的样子。他睁大眼睛想反驳,可是,秋天阳光下的她一身英国大学女生的打扮:薄毛衣,浅色苏格兰短裙,看来好清新漂亮,像个与红尘人间远远相隔的女子,如果不要那么伶牙俐齿。

    “到草地上坐坐吧。”

    “人,很多”他犹豫的回答。他已经四年级了,在这校园中前前後後追过的校园美女就有十个左右,他若在“光天化日”下和另一个漂亮女孩坐在草地上聊天,不知明天又会如何传法?

    她犀利的眼神似乎洞穿他的心事。“怕?拉倒。”

    “怕什么?”

    反正已恶名昭彰,多添一项罪状又如何?大不了有几个女孩不约而同来兴师问罪。

    这一坐是一下午。从家人聊到国家大事,不知怎么两个人原本聊得投机,後来她却一脸不高兴,冷冷看起他来。

    後来他才知道他骂的“无耻金牛”是她的父亲。

    不欢而散,但晚上他又约她出去看电影,然後问她要不要到他的宿舍坐坐,她有点害羞地拒绝了。

    於是他在一处更阴暗的树荫下第二次吻了她,并把她扎扎实实抱在怀里。

    出乎意料的是,细瘦的她其实触感丰润。她的胸脯那么丰实柔软。

    而她有些意乱情迷也有些疲惫的眼睛,使她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而且温柔。

    他真的爱上她了。

    他真後悔,下午为什么那般长舌,把过去的罗曼史全部告诉她。

    不晓得她会不会翻旧帐?不知道她是不是也爱上他?

    这个小女人,热的时候这么热,冷的时候那么冷

    他和她是一见锺情。

    好像天地间一生下她们两人就是要恋爱,只等待一次电光石火的相遇。

    那一刹那,地动天摇,好像这个世界其他的事都已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