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欲与迷信

    我现在认为,宗教嘛,大体来讲,还是人类思维的产物,里面有一些原始观念,再讲更多就是神话和八卦了,反倒是宗教的副产品更吸引我,观念啦、艺术啦,修行办法啦——想想我对宗教的主要意见竟是那些无法兑现的神话,为什么宗教人士不出来澄清一下?财神爷会一求就显灵吗?我认为不会,可那些破庙里就立着一些财神爷——我曾在一据说是特灵的庙里求过不劳而获,搞得神神秘秘的,据说能参加都是一种缘分,我不说路途劳顿,也不说深更半夜冒着寒冷,买高价香,东拜西拜,被飞舞的火星烫伤好几处,只说说结果吧——呵呵,折腾了半天,却被雇我的人炒了鱿鱼,这事儿我忘不了!还不如抽奖呢,早有人告诉我那是胡扯,我才不去!

    我认为宗教欲也是一种人类原始欲望,只是宗教欲更加复杂罢了,它们同样揭示人性的某种真实,却掩盖了另一些真实。

    两个月前与老牛坐茶馆,谈及存在,老牛仍把存在当作很多原因中更基本的原因,我却无法同意了,我现在更相信,从人类个体看来,出生的那一刹,个体存在已与所有存在要素并列而行了,就如同一场突变,个体一下子便被置于某种宇宙结构当中了。在那些生命要素中,比较特殊的一点不是存在,而是认识,是超越混沌。我现在更倾向于把个体生命、人类社会以及外部宇宙汇集成一个整体来看待,因这诸种能量之关系到现今为止,仍是随着人类的认识而处于变动之中,这认识非常依赖于随着人类实践而获取的信息,以及对这些信息的处理——像慈悲、尊严之类的词语,我把它划入个体感受与集体规划之中,我们有很多心理学与政治学的方法可以使在上面。

    我渐渐地认为,生命是随着时间之矢一去不回的某种流变结构,(也许它符合某种概率,也许有些生命是可以回到原初混沌的)它的特征之一便是焦虑,这焦虑即是我们对于未来的开放性想象,佛法便是为想象中的未来而奋斗的一种方式,我们太担心我们死后无法控制的情况了,所以总得为死后做点什么,这便是一种生的焦虑。

    然而这焦虑带来的更明显的感受,如痛苦与快乐,却完全是依个人趣味而定,或依每一个人的大脑中的奖励惩罚机制而定,就如同我个人的趣味:存在即悲伤。那是我,一个总在时间之流中徘徊的幽灵,我无法不因自己的想象而感动。时空变幻,在我眼里,那是一种可激发丰富情感的大舞台,所有的人与事都在里面有一个自己的位置,而宗教,就像是人们感情之流中的一个小路标,它从来就不完全是理智的,而那些信念也仅是一种情感偏好而已,认识到这些,我感到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