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幕 搬来和我住

  身为我的女人,难道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低沉的嗓音尽量克制着,却掩饰不了声音里的沙哑和轻喘。

  几乎被剥光的某人蜷曲着身体,一声不吭,继续流泪。

  “别哭了。”

  二十分钟后,她依然揪着被单埋头于内。

  身上的男子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他翻身躺下,慢慢平息身体里翻腾的欲念。纯黑的眼瞳一点点平静下来,情欲渐淡,却有了更多矛盾和纷乱的思绪翻涌隐现。他凝望着房间雪白的天花板,落地窗外的阳光笼罩过来,有些刺目。

  他闭了闭眼,起身将浴袍裹紧,一语不发地进了浴室。

  一阵水花声响后,他重新穿上衣服,离开房间。

  临走之前,他对房间里的人留下四个字:“不要乱跑。”

  房间彻底恢复了宁静。

  床上光裸的人动了动,小巧清秀的脸上早没了眼泪,圆圆的眸子却带着格外怨愤的光。

  居然敢剥光她剥光她剥光她!

  所有怨愤在她走进浴室从整容镜里看到自己满脖满胸口的暧昧红痕时暴涨升级。

  “衣冠禽兽!”她狠狠骂。

  阿影一整天几乎都没吃什么,晚饭时碍于命令,不得不来到酒店的海边露天餐厅陪老板以及酒店主管Ms.华一起共进晚餐。

  潮湿的海风拂来,吹动围栏上的白纱,整洁的白色餐桌上美食琳琅满目。然而美食当前,阿影却无心享用,直到露天甲板上,出现纤瘦的短发身影。

  她下身穿了条飘逸的长裙,上身是简单的T恤,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在她脖间和胸口处贴满了OK绷。

  “过来坐。”沉寂许久的美人老板发出指令。

  她看了看围栏旁的餐桌。长方形的桌子,他坐在主人席,右边坐着阿影,左边第一个位子空着,第二个位子坐着面色阴晴不定的美女主管。

  她头一别,几步来到阿影身旁,拉开椅子坐下。餐桌周围的温度顿时低了几分。

  “你还好吧?”阿影憋了半天,吐出几个字。

  尚冷知道早上的事他还误会着,那位“衣冠禽兽”自然不会和他解释,何况后来误会差点儿变成真的。她叹了一口气:“不好……”

  他沉默,犹豫着按上她的肩膀,她顺势头一歪,靠在他胸前,呜咽几声。

  “咔嚓!”他们老板手里的高脚杯被捏碎,酒红色的液体流了一桌。

  “Augus!”阿影忙上前查看,却被他避开。

  “流血了!要处理一下!”Ms.华移开碎杯,抬眼瞪了瞪装无辜的尚冷。

  尚冷回瞪过去,她就是故意不爽Augus故意要气他,关她什么事!虽然不能百分百肯定,但老板出现在这应该和她脱不了关系。既然这样,那一开始她就不必答应为他们入住的事保密!

  “老板,虽然空手捏碎杯子很帅,可伤口不处理会得破伤风的!”她凉凉地丢了一句话,又被Ms.华多瞪一眼。

  “对,Augus,还是先处理伤口吧!”阿影想陪他上去,但他的老板却钦点了缩在一旁吃东西的尚冷。

  “我又不会处理伤口!”她强辩了一句,还是被忠心不二的阿影推过去。

  清洗之后,他手心的伤口并不太严重,尚冷取出两张OK绷,草草帮他贴了了事。

  面前的女子表情很不甘愿,巴掌大的面孔绷得很紧,可能因为昨晚没有睡好,略有些疲惫。那双明亮的眼睛隐约带着警惕,在他另一只手抚上她脸颊前迅速避开。

  “没事下去吧,饭还没吃完呢!”她放好急救小包,转身就走,大约是有些匆忙,她没看路,绊在他腿上,身子一斜正巧跌入他怀里。

  受伤的右手被压到,他不适地皱了皱眉,却没有放开身上的人。

  她赶忙抵住他胸口,这才避免两人的嘴唇相撞,可距离始终太近了,连他眼睫毛的长度都能看清。

  呼吸轻吐,黑色发丝垂落额际,柔和的灯光下,他的脸庞美得令人屏息。狭长微挑的眼,挺直的鼻,性感的薄唇,每一处都犹如上帝的杰作。

  正在出神,唇上却感觉一阵酥痒,原来是他的指尖,正细细摩挲着那里。

  指尖带着留恋,在她脸颊抚过,最后又停回唇上。他该拿她怎么办?

  她听见他低低叹了一口气,似乎说了对不起。

  “你说什么?”她假装没听见。

  凝着她的眸子深了几分:“明天跟我回S城。”

  “不要!”

  “还没闹够?”

  她不高兴了:“谁闹了!我是有正经事的!”

  他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尚冷低咳一声,说得无比认真:“海洋乐园那个极速之旅我还没玩过呢!”

  第二日,由尚冷带领,美人CEO、阿影同学以及Ms.华参与的这个奇怪组合,现身于海洋公园。

  出发之前,阿影曾面色惨白地向老板告假,但被无情拒绝。还好,玩极速之旅时Augus没要求他上去,否则真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他记得Augus本人好像也惧高——当他想起这点时,载着尚冷和Augus的跳楼机正从顶端以时速四十英里地朝地面急降……

  Augus脸色糟糕地走下来,阿影忙迎上去:“Augus,还好吧?”

  “没事。”他抬头示意他不用过去,他很好。但跟了他这么久,只要从他紧绷的脸色就能知道他此刻的状况,应该是——很不好吧!

  同样不好的还有Ms.华,三人中大约只有不太正常的尚冷跟没事人似的。

  “帅呆了!”她回味一番,瞥见Augus靠在围栏上一副要吐不吐的强撑模样,几乎笑爆,“既然你没事,那我们再玩一回!”

  “……”

  “你怕的话就算了,当我没说!”

  修长手指扣住她欲走的手腕,某个脸色铁青的人重重吐了一口气:“我没事,陪你再去一次!”

  “Augus!”阿影和Ms.华同时出声,却被他冷酷的眼神制止。

  看着自家老板那略带颤抖的脚步,阿影唯有无声叹息,耍帅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天,尚冷在海洋公园玩了四次急速之旅,三次过山车,两次越矿飞车以及其他大大小小项目等等。

  回酒店的时候,Augus一直闭目靠着后座椅背没出过声。

  尚冷看了会儿窗外风景,还是忍不住蹭去他身边,看着那张苍白的美丽脸孔她暗爽一百遍。还伸出手,去点他眉宇间的褶皱,却被闭目中的某人抓个正着。

  腰身随后被揽住,她整个人被拖过去,被迫伏在他胸口。

  她不满地抗议,却被他压制住。

  “回S城后,搬去我那里住吧。”他一语惊人,全车人几乎都被吓到了,尤其是尚冷,整个呆了。

  回到S城是第二天晚上,迎接尚冷的,是米米的铁血飞镖。

  “你说啊!你为什么要勾引我的阿影?!”

  “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尚冷黑线:“你又看‘穷摇’剧了?”

  “无聊嘛!你又不在,一个人去酒吧多没劲!”某人捏着飞镖还没放下,尚冷只好乖乖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也就是说,你本来是为了报复,想拐走他属下让他抓狂几天!却没想到他一路追来还差点儿把你吃了?”米米扶额,“这么烂的事真是你做的?”

  尚冷伸腿踹了她一脚。

  “好吧,说点实际的。妖孽大人这么快提出同居要求,看来是想把游戏尽快结束!”

  “吃完就想甩?”尚冷可不乐意,“才两个月而已,没这么容易!”

  “可你也不能拒绝!你们老板穷得只剩下钱了,再说长得那副妖孽样,都不用钩手指,就一堆女的扑上来!”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对看数分钟后,尚冷忧郁而无奈地托起下巴:“看来,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法了。”

  她颇有气氛地顿了顿,长叹道:“——重新物色新的长期饭票!”

  “不过,以我的气质和容貌,我想这应该不是很困难的事!”某人又自恋地补充一句。

  米米抖了抖,很不配合地从沙发上滑了下去。

  看着大到惊人的公寓客厅,尚冷有些茫然。

  脚旁堆着塞满衣服的行李,零零碎碎的日常用品以及杂七杂八的物件。

  那些都是刚才阿影给她搬上来的。

  “既然现在事情都这样了……你就好好和Augus在一起吧!他能去X城找你,说明很在乎你,惠儿的事也别多想了!”临走之前,他趁着老板进去房间,匆匆劝了她几句。

  很显然,惠儿入院的真相Augus没和阿影说,而另外一个误会也被自动过滤了。

  尚冷觉得,阿影现在看她,就像在看未来的老板娘。

  可惜啊,忠诚如阿影并不知道其实他老板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东西拿进来,这是你的房间。”Augus从自己房间步出,已换上休闲的棉质短袖和长裤。他为她打开了走廊倒数第一间的房门。

  尚冷磨磨蹭蹭走去,顿时眼前一亮,这间房居然出现了黑白灰以外的色彩!

  房间不大,二十平方米左右,门侧开,以白色的落地纱帘隔开,分左右两块。右侧的落地窗前是木制高台,上面就地铺着柔软床榻,还有个小小的矮几。左侧布置着沙发和茶几,地上铺着薄薄毯垫。再往左是两扇移门,里面是衣柜。两区中间还准备了电视,整个空间温馨而紧凑,异常舒适。

  “为什么你家里会有这样的房间?”

  他靠在门上,凝着她答非所问:“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只是觉得有点诡异罢了。被迫搬来的某人随意“嗯”了一声,便埋头开始整理行李。

  中午阿影出现在她们家门外时,米米异常激动,也不弄清楚对方的目的就一味说好,下场就是她被出卖了。

  “反正你都预备找新的长期饭票了,就去你老板的公寓蹲一阵子吧!记住,别被吃掉!”

  这是米米的临别赠言。尚冷趁着Augus走出去,忙将门锁检查一遍。能上锁能反锁,很好!

  Augus的顶层公寓实在太大,尚冷在房间整了一下午东西,感觉周围静悄悄的,也不知他人在哪个房间。

  傍晚时,所有物件终于归位,已换上出门装束的Augus敲开了她的房门。他没系领带,黑色衬衣的领口微敞,露出胸前的白皙肌肤,黑发的发丝微有些凌乱,似乎是午睡刚起。

  她以为他要带她出去吃饭,结果目的地却是医院。

  与在公司不同,假日他是自己开车。保时捷PanameraTurbo,四座银色,拉风异常。

  在医院的头等病房,尚冷见识到了真正的“穷摇”巨星!

  “叶哥哥你干吗带这个女人来!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咳咳咳,我现在病得很难受吗?”颤抖呜咽,呜咽颤抖,“叶哥哥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也不来看看我……咳咳咳,惠儿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医院,都没人理……咳咳咳咳……”

  尚冷戳戳身旁抿着唇的Augus一本正经地道:“这种咳法,像是肺癌末期,你有给她请好一点儿的医生吗?”

  惠儿脸都气红了:“你才肺癌末期,你全家肺癌末期!”骂完又觉不妥,忙虚弱地倒下。

  “她得了肺炎。”一直没开口的美人拧起眉。

  原来真的病了。尚冷决定大度仁慈一回,转身坐到沙发上安静地翻看杂志。

  见她走开,惠儿再度哀怨,拽着Augus的袖口低声撒娇。

  他的话很少,房间里都是惠儿的声音,细细小小像只可怜的动物。尚冷被杂志上的美食介绍吸引,也没细听内容。

  片刻后,只听见Augus突然冷冷地说了句不行,惠儿就嘤嘤哭了起来。

  尚冷抬起头,正巧对上Augus的视线,不知是刚刚转移过来,还是已经这样看了她许久。

  “我饿了。”尚冷宣布,“我先去吃饭,你们继续。”大度的尚冷经过他身旁时被握住了手,她不解地看他。

  “我也走了,一起。”

  正抽泣的惠儿闻言脸色更糟,嘟嘴撒娇的同时朝尚冷狠狠瞪了又瞪,那目光似乎是在告诉她:等着!等我病好出院,这笔账我一定会好好和你算清!

  踏出病房,尚冷想抽回手,结果被强迫与他十指紧扣。

  她侧头看他,还是那么优美的脸孔,可神态清冷面无表情,实在有够无聊。

  晚饭后,两人驱车返回公寓。

  尚冷对这辆拉风的银色PanameraTurbo爱不释手,下车前摸了又摸。

  身旁的人看着她,突然问道:“你喜欢?”

  “废话!”接近三百万的跑车,谁不喜欢啊!

  结果在电梯里,Augus将车子钥匙递给了她:“有驾照吗?”

  “给我开?!”

  “有驾照才能开。”

  “我有!”她忙举手。

  “那以后你开。反正我另外有车,这辆开得少。”他冷淡地说完,再不多言。

  当然,如果这时的他知道,尚冷其后会开着他的保时捷去参加“八对八”的华丽相亲宴,估计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冷淡。

  尚冷看着手里的钥匙,抽了抽。大哥,三百万的跑车说给就给,是不是太豪爽了一些?!莫非,他打算用车贿赂她,好让她主动献身?!

  抱着如此猜测,一连数日她都格外小心。

  洗澡一定仔细锁好门,也会先检查一下内衣是否拿。

  虽然是夏天,但睡觉一律锁门。所幸公寓的空调是二十四小时常开的中央空调,所以也不会觉得闷热。

  如此警惕一周之后,她终于稍稍放下心。

  有时Augus不在,她还会脱掉内衣只穿着及膝的长T恤趴在客厅柔软的地毯上看杂志。

  这一区和之前同米米住的公寓楼很近,这天趁着Augus出门,米米抱着“有缘千里”下一次相亲会的资料,乐颠颠地跑来公寓与尚冷分享。

  “这回是‘八对八’哦!”米米兴奋。

  “你不是喜欢阿影?”

  “我是喜欢,可他还没喜欢我啊!我又不傻!”

  米米的确不傻,尚冷也不傻,搬入公寓后第二天就让米米好好张罗新一轮的相亲。此时颇为兴奋的两人都没料到,就在这天将有个不大也不小的秘密被米米无意间揭开!

  事件起因是米米询问她,那位妖孽老板是否有不轨行为?在得到目前没有的答案后仍不放心,提出趁着老板大人不在,要检查一下他的房间!

  “检查什么?”

  “看看有没有准备TT(套套)啊!”

  尚冷远目,拍了拍她的肩道:“厉害!”

  两人悄悄潜入Augus房间,尚冷住了这么多天,也是头一回进来。房间很大,布置极其简单。床,两个床头柜,超大的飘窗,甚至连台电视都没有。

  两人在唯一的床头柜摸索一阵,TT没摸着,却摸出了美人CEO的护照。

  美极的脸孔,清冷的眼神,连泪痣都拍出来了,然后下面的名字是:叶措。

  Augus回来之前,米米已经收拾完“八对八”的资料先走了。

  尚冷趴在客厅的地毯上,心不在焉地翻着杂志。

  原来他叫叶措。

  她记得,她以前也认识一个叫阿措的人,只是究竟是阿措还是阿挫,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毕竟那时她还小,关注的东西和人又太多,对于不起眼的人很少在意。他们两个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真的会是……同一个人吗?

  为求慎重,尚冷再度问了自己一次。记忆里的那个人好像……她托着下巴,摇头。绝对——他们两个,绝对不会是同一个人!

  Augus一打开门,就看见趴在客厅地毯上的某人。

  她似乎睡着了,侧脸趴睡在那里,呼吸均匀细微,细软的短发有些乱。他伸手触去,毛茸茸的,极柔,像一只慵懒的猫儿。

  他搁下钥匙,打算把人移到沙发上,然而俯身抱她时被做梦的人将手拖去,当做靠垫抱在胸口。

  指尖所及之处,一片柔软。

  清冷的眸底瞬间窜起一丛火焰。

  她……没有穿内衣!

  他轻轻抽手,没能缩回。男子的呼吸渐渐变得有些沉重,那天在X城酒店房间的种种记忆,在他身体里复苏。

  他想起她参加宴会前,总要求垫胸,不由得觉得好笑。

  她的确不胖,有些纤瘦,可毕竟是女子,身体异常柔软,触摸时的感觉犹如指尖在云絮间起舞。

  而且……也并非真的很小,因为形状很美,雪白点缀粉红,让他那天无法克制地留下一片吻痕。

  他闭了闭眼,让自己停止这种回忆。

  同一屋檐下,如此肆意思念她的身体,并非一件好事。

  他再度俯身,小心翼翼地揽住她,将人放置在沙发上。她在上面翻了个身,沉沉安睡。

  他低头,吻吻她的唇,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