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到了医院,见到袁耀天后,袁芷熏对于父亲当年是怎么对待邵仲威的事,她问不出口。
父亲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头发白了许多,整个人显得苍老又憔悴。
“医生,我爸爸的情况如何?”袁芷熏问向刚好来巡房的主治医师。
“袁小姐,绝对不能再让你父亲受刺激了,他之前一直控制得很好,才能撑这么久,不然……”医生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他再受刺激了。”从现在起,她会自己扛下所有跟邵仲威之间的恩恩怨怨。
但她必须先了解父亲究竟对邵仲威做了什么。
“有问题再找我。”医生拍了拍袁芷熏的肩,给她无言的安慰,而后离去。
“谢谢你。”目送医生出病房后,袁芷熏跌坐在床前的椅子上。
袁芷熏忍住泪水,轻唤着袁耀天:“爸,我是芷熏。”
袁耀天缓缓睁开眼睛,嘴巴动了几下才发出微弱的声音,“芷熏……”
“爸,你不要讲话,以后我每天都可以来照顾你。”她忍不住哽咽着。
“公司……”
“公司的事交给我,我会处理的。”她知道父亲一心挂念袁氏企业,那种心情就如同她一心挂念着仲威和雪儿,她能体会。
“芷熏,跟邵仲威谈谈,袁氏企业关系到很多人的生计,我没了袁氏企业没关系,但它必须生存下去。”病床上躺久了,他看透了许多事,也磨掉了他的势利,什么名啊、利啊,就如过往云烟,他不想再汲汲营营。
他现在只剩一份责任心和愧疚心,那来自于对袁氏企业员工的责任,以及误了女儿终生幸福的愧疚。
“爸,我是想跟他谈,但他对我很不能谅解,说我们逼得他走投无路,我不明白仲威为何会那样说?”心中的不解与忧虑,让袁芷熏把暂时还不想问的问题说出来。
袁耀天吁了一口长气,面对现实道:“是我逼他的。”
“爸,你到底对仲威做了什么?”袁芷熏激动得忘了不能刺激袁耀天,冲口便问。
“芷熏,爸爸很后悔,当初我骗邵仲威说是你吃不得苦,才要与他离婚回家;离婚后,我怕你们藕断丝连,就到处打压他,让他找不到工作,以至于他在台湾待不下去,才会去了美国。芷熏,原谅爸爸,我真的很后悔。”脸上悲痛的神情,证明了他是真的后悔了。
他带着悲痛,陆续的将对邵仲威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件一件的说了出来,每说一件,他就叹一口气。
袁耀天的坦言让袁芷熏听得是瞠目结舌,难怪邵仲威会如此恨他们父女!
“芷熏,去跟邵仲威解释,跟他说我愿意跟他道歉。”他看透了许多事,脸皮自然也不再重要。
“爸,我会跟仲威解释的。”这是安抚父亲的话,仲威受到的伤害太深,她没有把握会让他的伤痊愈。
不过,她愿意任他由她身上索取他想要的,无论他要什么。
“芷熏,你跟邵仲威还有可能在一起吗?”他希望自己造成的错误尚有弥补的机会。
袁芷熏拉着袁耀天的手,忍住泪水摇了摇头,“他已经有未婚妻了,他对我不再有情了。”
她何尝不想与仲威在一起,她爱他的心从没变过,甚至有增无减。
“是爸爸害了你、爸爸害了你!”一辈子不曾低过头的袁耀天,此时竟也老泪纵横。
“爸,不要再说了,你休息吧,你不能太激动。”
袁耀天吸了口气,合上双眼,对自己的责备并没因此而停止。
须臾——
病房的门敲了两声之后被推了开来。
“董事长、小姐。”来人是吴经理。
“吴经理,贺董事长联络得如何?”
“贺董事长今晚在圆山大饭店订了位。”
“好,我会准时过去,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
“吴经理,公司里的大小事务麻烦你多担待。”
“我会的,那我先回公司去。”
“芷熏,你不能答应贺庆的要求,爸爸不能再次害了你。”吴经理走出病房后,袁耀天睁开眼说道。看透了许多事后,他也领悟到人情冷暖,一旦身败名裂,朋友只会落井下石。
“爸,我不会答应他的要求,我只是跟他谈谈,你放心。”
“若要在袁氏企业跟你的终生幸福中抉择,爸爸愿意放弃袁氏企业,我们父女俩平平凡凡的过下半辈子。”
他真的是顿悟了。
“爸,有你这句话,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露出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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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饭局就只有贺庆和袁芷熏。
“贺叔叔,我想跟您谈谈有关袁氏企业收购的事。”饭都快吃完了,有关袁氏企业收购的事,贺庆仍只字未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袁芷熏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她怕太晚回去,邵仲威会不高兴。
“芷熏,我可不可以先知道袁氏企业为何会得罪伯特计算机?伯特计算机是科技信息业的龙头,我怕我收购袁氏企业会得不偿失。”没人敢金援袁氏企业,这是最大原因。
他是看上袁芷熏的美色,又加上袁氏企业本身的结构相当健全,否则,他岂肯冒这个险。
“贺叔叔,那是私人恩怨,不会影响到您,请您放心。”
“什么样的私人恩怨?”
“这个部分我会处理,就请您不要再问了。”这个部分她会去求仲威,并试着跟他解释,希望在袁氏企业转移之后,他能收手。
至于他们父女欠他的,无论要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愿意。
“芷熏,你知道我是有附带条件的。”贺庆注视着眼前的美人,他可是看着她长大的,看着她如何蜕变成一只美丽的蝴蝶。
“贺叔叔,今天我就是想跟您谈这个附带条件。我一直视您如同父亲一般,我无法办到。”在她的观念里,这形同乱伦。
“办不到?那就不用谈了!”他是个生意人,甜头不够的买卖,他不会做。
“贺叔叔,请您看在跟我父亲是多年好友的份上,帮帮袁氏企业。”她不知人情冷暖,恳求着贺庆。“不是我不帮,今日袁氏企业并不只是单纯的资金周转不灵,你我没有任何关系,要我怎么帮?”他摆明了是要沾亲带故,譬如当他的小老婆,他才肯帮他。
“贺叔叔,您也知道我结过婚、生过小孩,我一颗心全在他们身上,我无法将它分给任何人。”这是她的真心告白。
“我也结过婚、生过子,那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他可不认同那些情情爱爱、天长地久,美人在怀最实在。
“贺叔叔,我得再考虑考虑。”其实毋需考虑,她根本不可能答应,这么说只是留点情分。
“据我所知,袁氏企业撑不久了,你最好快点决定,不要误了救袁氏企业的时机。”他也不想美人就这样跑了。
“我知道。”跟贺庆谈只是尽人事,她已打算要放下尊严求邵仲威,了了这段恩恩怨怨。……
“你父亲最近的身体状况如何?我一直没有时间去看他。”也不是真的没时间,他们顶多只能算是商场上的朋友,利益上的朋友而已。
“还好,谢谢您的关心。我得先走了。”语毕,她起身走出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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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仲威此时的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阴暗。
“仲威,袁芷熏只是和贺庆碰面,是否答应贺庆的要求还不得而知。”黄信华刚刚得到袁芷熏与贺庆碰面的消息,他立刻前来告知邵仲威。
“难怪她一直没开口要求我放过袁氏企业,原来她宁可当贺庆的小老婆,也不愿求我。”邵仲威冷哼了一声,阴鸷迷蒙的双眸、嘴角勾起的弧度,隐约中有一丝痛苦与愤恨。
他们父女带给他的耻辱又添了一笔,她竟然公然挑战他的能力,选择当贺庆的小老婆。
“仲威,那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邵仲威脸色更沉更暗,他强忍住怒意喊:“我不准她当人家的小老婆。”
冲口而出后,邵仲威为掩饰自己对袁芷熏的失控,补充道:“她一心要嫁入豪门当少奶奶,如今就算只是当小老婆,我也不准,我要她先暖我的床满足我,直到我回美国。”
该死!他竟无法忍受别的男人觊觎她,并非只有耻辱而已。
黄信华注意到邵仲威的脸色与眼神,他刚才微微的失控,要袁芷熏暖他的床的宣言,证明他还在乎着袁芷熏。
他太了解邵仲威,他不是个纵欲的人,说他这五年过着有如和尚般的生活也不为过。
“仲威,先不要太早下断言,他们只是碰面,还不知谈了什么。”在认识袁芷熏以后,他不难想象为何邵仲威还会在乎着袁芷熏。
“先注意他们是否已经达成协议。”邵仲威已控制住情绪。
“若是已经达成了呢?”
“静观其变,我会好好跟她玩,我一定要她在我的床上求我。”
“这的确是讨回耻辱的好办法,我会查清楚,明天再回报消息给你。”黄信华拉开书房的门离去。
走出大门,他正好遇上骑着摩托车回来的袁芷熏。
“你好,袁小姐。”千金大小姐不开车,她竟然骑摩托车。
“黄先生你好。”袁芷熏牵着摩托车进门,朝他礼貌性的微微一笑。
黄信华怎么看袁芷熏,她都不像是会抛夫弃女、逼人走投无路的女人;但邵仲威遭受到的耻辱,他又亲眼目睹。
会是误会吗?一个想法如电光石火般在他脑海闪过。
“袁小姐,你跟贺庆碰过面了?”若非他发现邵仲威明明还在乎着眼前的女人,而眼前的女人又给他极好的印象,否则他才不会多话。
“是的。”她不用想也知道,黄信华在帮邵仲威整垮袁氏企业,但她对他们并没有恨意。
“你们达成协议了?包括他要你当姨太太的附带条件。”他看袁芷熏并不闪避他的问题,就直截了当的问。
“没有,我不可能答应他的。”显然,她的一切皆在邵仲威的掌控之中。
“没有最好。”他替她松了口气,惹火了邵仲威可不好玩。他随即又问:“为什么没答应贺庆?”
袁芷熏漾开了一抹苦笑,增添了几许沧桑之美。“黄先生,袁氏企业对我不具任何意义。”
袁氏企业是袁家名利的象征,它的兴衰关系着袁家在社会上的地位,她居然说那对她不具任何意义!
“那什么对你才有意义?”黄信华好奇的想一探究竟。
“有意义的东西已从我手中溜过,我不可能再重新拥有。”她的眼眸中是深不见底的空洞,悲伤尽诉在言词中。
她与邵仲威分明是一般苦,也同样的在乎对方。黄信华提点道:“袁小姐,凡事先顺着仲威的意思,他是受过伤,但不是真的那么无情。”
“黄先生……”袁芷熏知道他话中有话,却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
“你目前的情况只能顺着仲威,我该走了。”她顺着他,他气顺了,也许就什么都顺了。
黄信华上了车,发动了引擎,开车离去。
一脸愕然的袁芷熏在目送车子离去后,有所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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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了心理准备,袁芷熏来到了邵仲威的房门口。
现在已是午夜,她不怕吵到邵仲威睡觉,只怕夜访邵仲威会让何莉莉知道,引发她的醋意。
她怎会不知道何莉莉对她的百般刁难来自女人的醋劲大发。
她如何被刁难她不在意,就怕雪儿遭受池鱼之殃。
那锅热汤让她心有余悸,这次淋在她身上,下次难保不会淋在雪儿身上。
以最轻的力道敲着房门,若仲威没听到,她只好另外再找机会,她必须尽量避着何莉莉。
等了一会儿,邵仲威并没有来应门,她只好尽快离开回三楼去。
就在她要进自己房间时,邵仲威正好从隔壁书房走了出来,两人在走廊上不期而遇。
“邵先生,我能跟你谈谈吗?”袁芷熏立刻开口问道。
他自从得知她与贺庆碰面后,一股怒气至今仍闷在心中无法消退。“进来!”他马上转身走回书房。
轻轻合上门后,袁芷熏柔声开口:“邵先生,我是来求你的。”
“求我?你不是去见过贺庆了吗?你不是想进豪门当姨太太吗?怎么又会来求我?”邵仲威抓住袁芷熏的肩膀猛力摇晃着,藉此抒发胸中的怒气。
“我是见过贺庆了,但我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袁芷熏解释。
“为什么没答应他的要求?你不是一心想嫁进豪门当少奶奶吗?我懂了,你不屑当个姨太太。”原来,怒气可以让人胡乱臆测,平添无名怒火。
“不是这样的!”她也生气了。
“我不管是怎么样,总之,在你想当贺庆的姨太太之前,也得等伺候我以后再说。至于以后,你爱跟谁就跟谁。”邵仲威伸手抚触着袁芷熏的粉颊,轻柔的动作下强压着一股怒气与对她的占有欲。
他哪能受得了别的男人觊觎她,他说话伤害她的同时,也等于在伤害自己;折磨她的同时,也等于在折磨自己。
闻之,袁芷熏犹如遭受五雷轰顶般差点昏厥。为了他,她拒绝过多少豪门子弟,他怎能如此伤害她,践踏她的尊严!
“你不能用那种眼光看我!我跟贺庆见面是想打消他要我当他姨太太的附带条件,只要他不同意,我也没必要再跟他谈下去。”她气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邵仲威双瞳如子夜寒星,眸光闪着一道冷冽光芒瞅着她,他在考虑要不要相信她的话。
“不要在我面前装清高,告诉我,这几年你让多少男人碰过你?”爱变恨,恨起疑,疑生妒。
从她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给了他,他就认定她是他的,无论他是如何恨她,这个想法依旧存在。
“没有,一个也没有。”她睁大一双滢滢水眸,问心无愧的回视着他。
“很好。现在来说说看你要求我些什么。”他的气稍顺了些,大手温柔的在她的唇瓣、颈项、粉颊及肩膀一带游移。
“仲威,我今天跟我父亲谈过了,他为对你做过的事感到后悔,他愿意当面跟你道歉。”袁芷熏见邵仲威不再那么激动,捉住机会先向他解释。
这句话引来邵仲威嘲讽的冷笑。“你们父女真是能屈能伸,想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让我相信白脸而对黑脸不计前嫌。”他嘴角依旧挂着那抹冷笑,帅气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邵仲威不是白痴,你们也不要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