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泉舞蝶盯著不断送到她眼前的文件,眼见它愈叠愈高,她消化的速度完全跟不上它增加的速度,她快要捉狂了。
「没搞错吧!怎么会有这么多事要忙,这么搞下去,我哪有什么时间可以休息?」她抓著头,歇斯底里地乱喊著。
「呃……二小姐,你还好吧?」秘书一进入她的办公室,就见她像疯婆子一样乱吼乱叫,所以有点被吓到。
泉舞蝶双手在空手乱挥舞了几下,然後紧紧地握成拳头,低咒了一声,才恢复原状。
「你有什么事?」她坐回办公椅,回复到平常正经的模样。
秘书多睨了她一眼,确定她不会像刚才那样又发作,才敢趋上前。
「我们和台湾莫氏企业的合作开发案,对方已发mail过来,请你过目,如果没问题,我们得派人过去和他们详细合作细节。」她将文件放在泉舞蝶桌上。
「嗯,我会看的。」
「还有另一件事,二小姐你派去跟著大小姐的人回报,他们跟丢了大小姐。」
「什么!?」闻言,泉舞蝶霍地从办公椅上站起,双手抵著办公桌,错愕地瞅著秘书,「你说他们跟丢了我姊?」
秘书下意识地退後了一步,巍颤颤的回答:「是的。」
以前大小姐总是冷冷的,像冰一样,她不用大吼,只稍扫来一记冷冽的眼神,就能吓得大家直打哆嗦,现在二小姐却浑身像火团般,火焰随时会炙人,让人自动离她远远的。
两姊妹不同的性子,可,同样让人不敢冒犯。
倒楣的是她这个秘书,以前面对冰柱,现在面对火焰,著实苦了她。
「真是一群饭桶,跟个人也会跟到不见?!万一我姊在外地遭到什么不测,看你们怎么对我爸还有前任帮主交代!」枉费她特地派了几个人想暗中保护她姊的安全,没想到居然会跟丢,还说龙帮多厉害,说出去只会笑掉人家大牙!
秘书缩了缩脖子,「他们回报,大小姐到了台湾之後,就突然失去踪影。」
「台湾?那个小地方,她去那干嘛?」
「不晓得。」
「算了,你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查过台湾出入境资料,显示大小姐还在台湾,并未出境。」
「再派多一点的人去找,务必把她找出来!纽约那边的帮派会对我们做出什么攻击,我们并不晓得,倘若她有个不测,你们的皮就给我绷紧一点!」
「好的,我会立刻交代他们去做。」
话一说完、秘书急忙想退出战区。
泉舞蝶眼角瞥见秘书刚才搁在她桌上的文件,再记起她的话,於是忙喊住秘书。
「二小姐还有事?」
「你去安排一下,我要亲自到台湾和莫氏谈详细合作的事。」
秘书很是讶异,「这事不需要二小姐你亲自出马啊。」
「我叫你去安排就去安排,废话不用那么多!」她姊在台湾失踪,她当然也得到台湾去找她,当然……顺便还能玩一下,哈!
「是,我马上安排,」秘书随即退了出去。
「办事不力的家伙,哼!」她不悦地哼著,「姊才不会失踪,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不见人影……难道她知道我派人跟踪她,所以故意躲起来?」
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以她姊姊的能力,她应该早就知道有人在跟她,若要摆脱他们,在中国大陆那么大的地方,她随便也能甩掉他们,不需要等飞到台湾才搞失踪,所以怎么想,一定都是那几个人办事不力的结果!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她姊失踪的消息绝对要封锁,连她父亲及大伯都不能知道,否则一定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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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间莫佾少不见泉——人影,这才想起,从他下班开始,似乎就不见她出现,遂出声问道:「妈,——人呢?」
莫小妾摇头,「我今天出门去逛街,才比你早进门一会儿,回来就不见她了。」
他转向莫氏,「大妈,她人呢?」
「她——」
「你究竟叫她去哪?」
「你没证据可别乱说。」莫氏故作镇定地挺起胸膛,不让自己露出任何一丝心虚的表情。
莫佾少直勾勾地瞅著她,害她险些露出马脚,幸亏她够镇定。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害她不见的吗?你最好是有证据再来指责我。」
「……」莫佾少倏地站起身子,步出饭厅,开始逐层逐房的寻找泉——的踪迹。
见状,莫氏紧张得要命,跟在他後头不断嚷嚷,说她以人格保证,泉——是自己不见,不是她害她消失的。
莫佾少不理会她的话,拉开嗓子喊著:「泉——,你在不在?泉——?」
咦!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被诱骗关在地下室的储藏间里的泉——忙出声。
「我在地下室,嘿!有没有人听见啊?我在地下室!」她大力拍著储藏间的门,用力喊著。
今天她打扫房子打扫到一半,莫氏叫她到储藏间拿个东西,她不疑有他的进去,结果莫氏趁她不注意时将她推倒,然後从外头将她锁起来,整整一个下午,她滴水未进,都快渴死了。
「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从一楼找到三楼,又从三楼找下来的莫佾少,在二楼时隐约听见奇怪的声音。
闻言,一直跟在他後头的莫氏,紧张到手心直冒汗,「有吗?我什么也没听见,是你神经敏感。」
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对於她的话,采取不予置评的态度。
不过,此刻微弱的声音又传来——
「喂!到底有没有人听见啊?」泉——喊破了喉咙,都没得到半点回应,她有些失望,但随即打起精神,四处寻找能弄出声响的东西,最後被她找到一只铁锅和一把铁锤。
她拿起铁锅和铁锤猛敲,果然制造出惊人的噪音。
这次莫佾少听得很清楚,真的有声音从楼下传来,他飞快的奔下,循著声来来到储藏间前,盯著门上的锁,他轻易猜出事实。
「泉——?你在里头?」
听见喊她的声音近在门板外,泉——大喜,连忙丢下铁锅、铁锤,凑到门板拍著。
「我在里面,快开门,我快渴死了!我也好想上厕所啊!」
自知事迹败露,莫氏脚底抹油想闪人,却被莫佾少扯了回去。
「大妈,开门!」
「我……人又不是我锁的,我哪来的钥匙开门?」她犹作垂死挣扎,打算来个死不承认。
「别让我说第二次!」他低沉的嗓音充满威胁,更含浓烈的怒气,神经再大条的人也感觉的出,此时此刻他有多愤怒。
聪明的人会赶快顺他的意去做,只可惜莫氏是个傻瓜,硬是拗说她什么都不晓得,让莫佾少的怒气燃到最高点。
「我看找锁匠来好了。」莫小妾提议。
「不用。」狠狠瞪了莫氏一眼,莫佾少索性用身体去撞门,直到锁被撞坏,门开启为止。
泉——见到他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突然觉得恍如天神降临,尤其见他为她紧张的神情,她的一颗心顿时温暖起来,心儿不规律地胡乱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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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进来吗?」泉——捧著医药箱,轻敲著莫佾少的房门。
他自从救她出来後,对莫氏大发雷霆,厉声的警告她别再企图伤害她半根寒毛,否则就要把她从这房子赶出去。
接著,他还告诉大家,她从此不再是佣人的身分,她是他的朋友,爱住多久就住多久,他们必须以礼相待!
撂下话後,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里,她猜测他可能是怕他会愈想愈气,然後控制不住掐死莫氏,所以才把自己关在房里,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房门霍地被拉开,莫佾少高大的身子出现在门板後,这一瞬间,泉——才察觉两人身形上的差别。
她不矮,176公分的身高在女人里头算高的,只是站在莫佾少面前,她却像个矮子,必须把下巴昂高四十五度,才能对上他的眼。
「有事?」莫佾少寒著俊容,面无表情地瞅著她,显然怒气未消。
「我来跟你道谢的,谢谢你今天救我出来。」
「不用,反倒是我要跟你道歉,我让无辜的你卷进我家的风波,害你被关起来,我很抱歉。」他转身走入房内,泉——紧跟在後。
「做错的人又不是你,你道什么歉?」她将医药箱放在梳妆台上,「你今天用身体撞门,肩膀那里一定很痛吧!我拿药来帮你推一下,不然明天你的手可能会抬不高。」
「不用了。」他痛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他万万没想到他大妈会丧心病狂成这样,为了家产竟然可以把无辜的人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後快!
她的所作所为让他非常寒心。
「我坚持。」
「真的不用。」
泉——拿著治酸痛的药膏,站在他面前,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你是要自己动手脱掉衣服,还是要由我动手?」
「你打不赢我的。」他学过拳击,不会轻易被撂倒。
「是吗?」以体型来看,她真的赢不了他,但她有的是技巧。
趁他不注意,泉——用力往莫佾少的脚板踩下去,莫佾少痛得低头要察看自己的脚,泉——逮住机会,把他往床上推去,整个人再敏捷的跨坐到他身上,开始扒他衣服。
两人的姿势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不过他们丝毫未察。
「泉——,你适可而止!」莫佾少低喝。
他大可用力推开她,只是当他手伸出去时,却刚好对上她胸前的浑圆,自小被教导的礼仪让他迟迟无法硬碰上去,就在他内心挣扎时,却已让泉——成功的将他的衣服扒掉一半。
「不要!」论执拗,她不会输人。
「你——」抬头想骂她,却迎入一双似水盈波的美眸,他突然呆住。
那是一双他这辈子见过最有灵气的眼睛,即便此刻带著些许怒气,仍掩盖不住它的美丽。
「你要是乖乖脱衣服,也省得我动手。」泉——一点也没发现莫佾少的异状,奋力扒著他的衣服。
此时,想来关心莫佾少情况的莫小妾看见这番景象,便调侃出声:「哎呀呀!你们两个真的是这样的关系啊!我还在纳闷,怎么佾少会这么在乎——,原来是这样啊!呵呵呵!」
「妈?!」
「二夫人!」
莫佾少及泉——面面相觑,再低头看著他们此刻的姿势,泉——的脸上轰的一声,急速窜红。
她极度尴尬的忙从莫佾少身上溜下,感觉羞愧得直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别紧张,我门第观念不会很重,只要你们小俩口相爱,我不会阻止你们的。」
莫佾少很镇定地从床上坐起,拉好被泉——扒开的衣服,「妈,你别乱说,我和——真的没什么。」
「我都捉奸在床了,还没什么?」
「什么捉奸在床,——只是想帮我擦药,我不肯,但她硬要帮我擦,所以才会被你看到她在扒我衣服,你别多想了。」
「是这样吗?」莫小妾一脸怀疑,脸上依然是充满暧昧之意。
「是真的。」泉——点头如捣蒜。
「你们说是就是,反正儿子你有人照顾了,那老妈就回房去,别当你们的电灯泡,拜拜。」
「二夫人,我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泉——也出声捍卫两人的清白。
「我知道我知道,年轻人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我懂,咱们心知肚明就好。」
「呃……」怎么反倒愈描愈黑啊!
泉——只觉额际有三条黑线正努力抖动著。
「你们好好玩哦!我走啦。」临走前,莫小妾不忘关上门,更替他们上了锁。
见状,莫佾少简直要昏倒,他母亲完完全全误会了。
泉——手中依旧握著酸痛药膏,见状,她只能耸著肩,一脸乾笑。
「现在……我想……你会乖乖的把上衣脱掉,安分的让我推药膏了吧?」她问。
白了她一眼,这次他果然乖乖的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
她凑上前,清楚的看见他肩膀上一大片瘀青,她知道瘀青在二十四小时内不能去揉它,所以她只好把药膏轻轻的在瘀青上头抹厚厚一层,再在没瘀青的地方用力推拿。
「啧!」她没揉时,莫佾少不觉得痛,当她一揉,他竟痛如椎心,害他眉头皱成一团,轻轻呼出声。
泉——故意揉得更用力,不过这会儿莫佾少有了心理准备,再怎么痛,为了男人的面子,还是咬著牙硬忍了下来。
未了,她还用力拍了几下,痛到莫佾少俊容扭曲,他转头,含怒地瞪她。
泉——笑嘻嘻地咧开嘴,「好啦!药上好了,你先别急著穿衣服,等药效进入身体再穿上。」
「我知道!」咬著牙,一双黑眸仍狠狠地瞪著她。
他怀疑她是假擦药之名,行谋杀之实!
「对了,我没想到你身材这么好,有在上健身房?」瞧他的肌肉很结实,又有小麦般的肤色,害她的手差点黏在上头,舍不得离开。
「嗯哼!」他用鼻子哼声,对她,不想用嘴巴回答。
她忍不住又在他的胸肌上掐了两下,这回莫佾少真的想杀人。
见他眼露凶光,她赶紧把手缩了回来,乾笑数声。
「那个……我们来聊聊吧!」
「我不想。」他口气恶劣地低吼。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聊一下你会少一块肉吗?」她很想知道他们家真正的情况,也想知道他究竟是哪间公司主管,怎会忙到每天都得带一堆公事回家处理?
在这个家中,他是唯一让她感兴趣的对象,瞧他平时没给她好脸色看,但她发生事情却这么关心她,足以显示他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男人,让她非常的欣赏。
「会。」回答得斩钉截铁。
「喂……」
「今天我还有很多公事要忙,没时间和你聊天,改天吧。」
「好啦!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慢慢忙吧!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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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氏卯足了劲在驱离泉——,她努力帮自己儿子找对象,无奈一直碰壁,因为她儿子的名声真的太臭,没人敢嫁他。
再加上泉——从佣人变成客人,这身分益加敏感,使得她暗地里什么贱招皆使尽,搞到泉——一肚子火。
「喂!我说莫先生,你怎么没带你大妈去医院检查一下?把不定时炸弹留在家是很危险的事,你不会不晓得吧!」
莫佾少突然约她出门,她便一口答应,而车子一离开莫家大宅,她就忍不住抱怨了。
闻言,熟练地握著方向盘的莫佾少扬了扬嘴角。
「我是说真的,她头脑真的有病。」她以为他当她在开玩笑,所以很认真的再强调一次,「而且还病得不轻!她一天到晚幻想我要争夺你家的财产,真是够了!」
她龙帮的财产多到有几个零都数不清,她遗会在乎他们家那几毛钱?!得了吧!
「她只是太缺乏安全感。」
「她的病没有像你形容得那么简单。」她一副「我太清楚」的模样。
莫佾少梢梢的叹了口气,「虽然有时她的行为让人难以苟同,但不能全怪她。她年轻时,和我爸结婚後一直没生小孩,所以我爸就娶了我妈当姨太,还很疼我妈,再加上我妈生下了我,所以大妈在我家的地位就更差了。
後来她好不容易怀了我弟,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他身上,岂知他成了浪荡子,和我更有明显差距,所以逼得她神经兮兮的。」
「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太和她计较?」她挑眉看他。
「如果你肯的话,我感激不尽。」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尽量不理她,不过要是她做得太过分,你休怪我无情哦!」
「我会就事论事。」
「对了,我们哈啦那么久,我还不晓得你要载我去哪呢?」
「把你载去卖了。」
「哈哈哈,不好笑。」
他低笑一声,「其实没什么事,只是放假待在家,不想看大妈动不动就大小声,处处找碴,所以才想出来走走,顺便带你脱离苦海。」
「哦,这么说来我可要谢谢你了,不知亲爱的莫先生,想带我去哪呀?」
「你想不想逛街买买衣服?」
「我在你家工作一阵子了,你至今非但未跟我提过薪水,也没发给我半毛,现在我是一级贫户,怎么买衣服?」
「对哦!我忙到都忘了该发给你薪水,真是不好意思。」
「别道歉,钱快拿来就是了。」
「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拭目以待!」红唇勾起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她笑得很得意。
莫佾少无意中瞥见她唇边的那抹笑容,一瞬间竟恍了神……
她的笑靥灿如花,整张脸像会发亮似的,黑白分明的眸子亮晶晶,非常耀眼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