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珠胎
第一百四十七章珠胎
好刺眼,到处都是黄亮亮的光,这是哪里?耳边传来轻微的啜泣声,是谁在哭?我艰难的活动一下身子,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明黄的罗帐,轻纱暖室,馨香满鼻。
我对这里并不陌生,这是乾清宫,微微扭过头去,袭人满面泪痕的守在一侧,为什么要哭?我吃力的抬起手想要触碰她,身上却传来一阵酸痛,袭人见我醒来惊喜的轻呼一声,“主子……”只说了两个字,便又语带哽咽,我呆呆的看着她,如潮的记忆不断涌入我的脑海,一连串冰凉的泪水从我的眼中滑落,幅鳞啊,你怎么舍得……这么对我。
我没有问自己为何会在这里,让袭人替我穿好衣裳,倚着袭人向门口走去。刚到门口,常喜不知从何闪了出来,拦下我为难地道:“娘娘,皇上吩咐,让娘娘在乾清宫好生休养。”
我听在耳中,却没听进心里,脚下不停的出了西暖阁,常喜在身后连忙跟上,口中不断央求,“娘娘,您这一走,奴才可就没了命了。”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道:“乾清宫是御用之所,旁人芑可久留,他若要问起,就让他去翻翻后宫的规矩法典吧。”
“在这里朕就是规矩!”我话音未落,已被人从后方抱起,我闭上眼撇过头去,他的声音更恼,“睁开眼睛,看着朕!”
我依然如故,他开始移动,大步踏入西暖阁中将我摔到床上。腰部的酸疼让我忍不住呻吟一声,他站在床侧冷声道:“没有朕的旨意,你休想走出乾清宫一步!”
自那天起。我便被“软禁”在乾清宫,每日不是昏昏沉沉地睡着。就是倚在窗边发呆,我想忘记他,可为什么越这么想,他在我头脑中的印象就越发清晰?好的坏的一股脑的涌上,我果然还是无法下定决心离开他吧?
顺治十五年三月初十。这些天后宫之中始终被一种奇怪的氛围笼罩着。眼见失势的皇后被皇上勒令住在乾清宫已有十日,皇贵妃依然受宠,可皇上去承乾宫的次数明显减少,更没翻过哪位妃嫔的牌子。宫内众人不由得纷纷猜测,皇上与皇后这是和好如初了?可又不像。哪见过和好的人还整天黑着脸不见一点笑容呢?那就是没和好,矛盾又加重了?也不像啊,要是那样的皇上何苦将皇后绑在身边看着心烦呢?
六宫之人无不疑惑不解,我在乾清宫中听完袭人的汇报却不禁苦笑,就连我也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呢,这么圈着我,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么多天以来,他白天都是不见人影,却在晚上等我睡下后摸上床来,任我如何反抗也无济于事,我索性不再挣扎,全心地投入到他带给我的愉悦中去,我们的关系似乎又变得单纯起来,没有关怀,没有抚慰,甚至连一句问候也没有,有的知识香帐中的爱欲如潮,他肆无忌惮的冲撞着我身体的最深处,在那里洒下他激情的火种,再在我疲累的入睡后起身离去——因为无论我多早醒来,床上始终只有我一人。再一次,再一次就好,我无数次的对自己说,只有这样,我才能确定他还在我身边,从不曾离开过。或许一觉醒来,当我想起他而不再会心痛时,就是我离开的时候了吧。
十五年四月中,我的身体起了很不妙的变化,月事已迟好久,我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情况,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枝头新绿,轻扶着平坦的小腹不断摩挲,这是上天的愚弄么?以前是求而不得,如今却在我有了放弃的念头之时给了我一个“惊喜”。
当天晚上,我穿戴整齐的坐在那里等他,他很晚才回西暖阁,清朗的眉宇间满是忧虑和疲倦。我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仔细的看过他,他消瘦了一些,眸子中装满我看不懂的忧伤,他见到我仍未入睡显得有些讶异,他上前抬起我的脸,唇边扬起一抹浪荡的笑容,“盛装打扮等朕宠幸么?”
“累么?”看出他的强打精神,我竟然有些心疼,朝中又有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么?
显然他误会了我的意思,他哼笑一声,修长的手指下滑至我的颈间,将扣子一颗颗的挑开,“怎么?怕朕累得不能满足你么?”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要回去。”
他的手指微顿,很快又恢复了动作,当衣裳滑下肩头,他将我拥入怀中,细密的吻从颈窝游移至肩上,最后落到胸前,他用唇舌不断逗弄着那两点嫣红,颤抖的呻吟不断从我的喉中逸出,我紧紧抵住他的双肩,在自己还没迷失之前轻喘道:“我怀孕了。”
他身子僵了一下,慢慢的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盯着我。“你……说什么?”
我将双手环至胸前,淡淡地道:“我说,我有了身孕。”
他的嘴角抽动一下,似是想笑却又很怪异,他拾起地上散落的衣物替我披好,大步走到门口处道:“常喜,宣太医!”
太医很快赶到,我躺在龙床上将手伸出帐外,过了好久,才听太医喜不胜收地向顺治道:“恭喜皇上,娘娘已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一个半月,我默默的算着日子,是御书房的那次么?这个可怜的孩子,居然在他父亲那样粗暴的行为中悄悄降临。
“真的?”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听得见他饱含狂喜的声音,他上前掀开帐帘,深深的看着我,脸上的微红是因为兴奋么?我不确定,我不确定这个孩子是不是真的能给他带来这么深刻的喜悦。
他小心地躺到我身边,从身后轻轻拥住我,将脸深埋进我的颈间,“惠,我们的孩子,你开心么?”
对于他态度的转变我心中微有些难受,原来一个孩子便能让他将我的“情夫”抛之脑后,欣喜不已。不是因为相信我,而是以为……孩子。
“我要回去。”我再一次提出这个要求。
“不行!”他想也不想的便拒绝我,“留在这,让我照顾你。”
听着他的称谓我自嘲的笑笑,“看来这个孩子还真是让你和高兴呢。”
他将我翻过来朝向他,怔忡了半天才道:“你……不高兴么?”
我垂下眼帘,淡淡地道:“我应该高兴么?”
他的脸色瞬间黯淡,“你不想为我生孩子?”
我闭上眼,疲倦地说:“只能说,他来得不是时候吧。”我自嘲的笑笑,“我们这个样子,他来凑什么热闹。”
“惠,”他将我拥进怀里,“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的声音中满是忐忑,“回到……从前那样。”
我呆看了他半天,感到心中有一些东西正在抽离,重新开始,如果他在今天之前说出,我大概会笑得合不拢嘴吧?“为了这个孩子?”我问得有些艰难。
“不只是他,还有你。”他说得异常认真。
是么?恐怕大部分原因是为了孩子吧,我努力的弯了弯唇角,“四阿哥怎么样?”
顺治一愣,大概是没想到我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那孩子,“身子还是弱,他额娘怀他的时候就身子虚,又早产了一个多月,难免的。”
“以后多去看看他吧。”这个可怜的孩子大概是活不过今年夏天的。
“恩,”他点头道:“你现在也是孕妇,不要想得太多,每天心情好好的,替我生个健健康康的好儿子。”
我将头枕到他的臂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我想回坤宁宫。”
“你……”他又有些急躁,我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这里。尤其是这张床。”
耳边宁静了半天,他才轻轻收紧手臂,“对不起。”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
我没有睁眼,他欠我的对不起实在太多,我不知道这句是为了哪件事而说。
第二天,顺治下朝回来,便亲自送我回了坤宁宫,皇后有孕的消息迅速飞遍整个皇宫,飞到朝野上,飞到南苑去,太后在第一时间赶回,索尼率先上书以表恭贺,朝中大臣纷纷效仿,短短三天,递上来的贺表已堆了满满一桌,这些臣子们已经忘了就在不久前他们还纷纷指责于我,上书请求废后。
看着太后与朝臣的态度,各宫的后妃们也都见风使舵,不过我将他们统统拒之门外,借着顺治的名义发了一道口谕,不让她们来打扰我。
袭人在门外宣完“口谕”,回到屋里双脚打颤,“主子,这假传旨意……”
“放心。”为了这个孩子,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果然,晚上我将假传圣旨的事与他说了,他也只是淡淡的一笑,嘱咐我要注意休息,乍看之下我们的关系好象又回到了从前,但我的心情却每况日下,他对我越好,我就越……恨!
或许又不该说“恨”,我只是怪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我多想他是因为我,没有别的因素,没有孩子,只是因为我而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