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虎

爬山虎很骄傲。在未开出花朵之前,它就开始肆意的攀缘篱笆墙,并张牙舞爪的把手脚伸到墙外面,真是一片春光无限好的样子。

一开始,它觉得自己叫爬山虎没什么。可是结伴过往的小猴与兔子说:“哦,了不得呀,你这名字。在山那边的森林里,百兽之王才称虎呢。”

爬山虎听了实在是有一点飘飘然,觉得篱笆墙突然变的高大起来,它捻着下巴看看地面上刚钻出来的小草,居然有俯瞰天下,一览众山小之意。

风一吹,叶子微微的抖动着,它一得意,禁不住打了个花苞,它又一使劲,便开出了个白色小喇叭。它一广播,少不得蜂舞蝶涌。它想:“我一出生就是与别人不同的,我早就应该受到重视了,不是吗?”

突然一只狗追赶一只鸡,撞到篱笆墙上。当时,爬山虎正把手臂尽量舒展开——臆想自己讲话的样子。不料,这一撞,它整个身子差点要从摇摇欲坠的篱笆墙上翻下来,幸亏它的手伸的长,够的远。它抓住了房子窗户旁边的一个钉子,以前主人在这里挂过一辫蒜和一串红辣椒。

它刚稳定了自己,就又觉得自己了不起。“我简直就是植物界的老虎。在这么大的灾难面前,我竟然能够力挽狂澜。瞧瞧吧!相形之下,别的植物是多么的渺小和懦弱。”

“向日葵整天傻傻的看太阳,几乎满脸都长满了眼睛。”

“牵牛花竟然真的梦想自己会牵来一头牛。”

“打碗碗花起了这么个丧气名字,不招人喜欢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还有狗尾草,鸡冠子花,模仿的全是愚蠢的动物。”

……

“还有猫!”爬山虎一下子视线落在了窗台上正在睡觉的猫,“这个懒惰而又傲慢的家伙,妄自尊大,凭哪一点做老虎的师父呢。”

“还有那可恨的鸽子,它咕咕的叫着勾引人的视线,它有时还把肮脏的粪便拉到我的华衣翠裳上,简直岂有此理!等着吧,哼哼……”

它觉得可堪与它称为朋友的,只有身背七颗星星西游东逛的瓢虫,可飘虫抖开小花包袱“雷儿~~”的飞走了,根本不屑于理它。

不过它的招摇,还是引起了一位园艺师的注意:“啊,这是多么不同寻常的一片爬山虎呀。它应该在植物园里爬满金属篱笆,成为万物生长的典范和权威!”

爬山虎简直感动的都要流泪了。心想:只要给我依附的力量,别说金属篱笆,就是山也能爬上去。这么一想,好象自己已经爬到山顶了。

瞧!连知了都给它唱颂歌了。连金龟子都给它进供了。连丝瓜都给它让路了。它想,如果山峰够高,它简直可以无限攀沿,摘下月亮,从而结束千古以来人类从未实现的梦想。它想它还可以把手脚放在白云里……美美的做上个梦。

晚上,老鼠照例出来磨牙,发现木桩和木篱笆都不见了。金篱笆太硬,硌掉了它一颗门牙——这简直是要命的事。愤怒的老鼠来回溜了几遭,看到爬山虎的根茎,“噶蹦”,上去一口就给咬断了。

吉葡乐 [发《小火炬》08第四期]